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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女主➕超A➕无男主】乱世之年,纷争之世。诸国百姓民不聊生,饱受战乱之苦。身为大周第一女将军的尚文鸢在战场上拼搏四杀,却不料被王上连下十二道飞书令命她班师回朝。生死成败,荣辱兴亡皆在一刻之间。尚文鸢欲单匹进京面见王上,准备以自身之躯重燃万民斗志。殊不知她自身已陷入了一场波云诡秘的阴谋之中,在她历经千难万险之时,认识了京城中的第一牌妓宜君,并在意外中知晓了自己的身世,自此不入轮回。
主角:尚文鸢,宜君 更新:2023-01-01 16:0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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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尚文鸢,宜君的其他类型小说《殒爱》,由网络作家“万万元”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双女主➕超A➕无男主】乱世之年,纷争之世。诸国百姓民不聊生,饱受战乱之苦。身为大周第一女将军的尚文鸢在战场上拼搏四杀,却不料被王上连下十二道飞书令命她班师回朝。生死成败,荣辱兴亡皆在一刻之间。尚文鸢欲单匹进京面见王上,准备以自身之躯重燃万民斗志。殊不知她自身已陷入了一场波云诡秘的阴谋之中,在她历经千难万险之时,认识了京城中的第一牌妓宜君,并在意外中知晓了自己的身世,自此不入轮回。
凌波城中,几位渔家歇了船,停靠在岸泊。
“唉,老六啊,我看你今天打了挺多的鱼,估计今晚是有口福了吧。”
一位苍苍的老者便收自己的渔网,对身旁的同伴笑着打趣。
“哎呦,五爷呀,你惯会笑话我。”
“我也没有一身好本领,就剩下这打鱼了。要是连鱼都打不回去,那岂不是让我家那凶悍婆娘给我打出来。”
“噗嗤——”
一听这话,一旁在岸上洗浣衣的妇女实在忍不住就笑了出来。
说话间,天空已打起响雷。
冥冥之中,已下起了细雨。
旁边的几位渔家见着雨势不小,便紧了紧手中的绳子,将木船牢牢地系在岸边的木桩上。
灰蒙蒙的天气笼罩着的街镇下,一位穿着黑色斗篷大衣的陌生人骑着马,缓缓的踏在街面上。
这里因为是刚刚歇停战争的缘故,所以一切显得都不是那么的繁华。但是该有的烟火气息还是一分都不少。
“包子,包子,刚出锅的包子,热腾腾的大包子诶。”
说话间这位陌生人缓缓的勒了一下马,那匹马也是格外的听话,似乎是知道主人的用意停在了卖包子的旁边。
“这位公子,赶路啊,来两个包子吧,刚出锅的,热乎着呢。”
卖包子的胖老板一边扇着蒸笼,一边笑盈盈的瞅着面前的这位看不见面容的陌生人。
多年来凭借着他卖包子看路人的本领,虽然面前的这位神秘人叫自己整个人都包裹在斗篷之下。但他还是凭直觉就觉察出这个人是赶路的,并且很急。
陌生人在这个张家肉铺面前停下,伸手往怀里摸了摸,接着将三枚铜板放在桌子的旁边,并用手指节敲了敲桌面。
“哎哟,来三个?”
神秘人点了点头。
胖老板将三个包子从蒸笼里拿出,并用纸包好交到面前的神秘人手里。
“行,您拿好。”
神秘人伸手接了过去便离开了,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但那人走后,胖老板小声的低声嘀咕。
“咦,真是个怪人,买包子都不说话。难不成是个哑巴?”
不过刚才接包子的时候,胖老板注意到面前那人的手非常的白嫩细腻,看着不像是男人的手。
但是手指关节和手心侧面都有一些微微的薄茧,像是个练过的家伙。
“难不成是个女人?”胖老板发出了这一疑问。可惜没有人回答。
这雨下的是不小,只一两盏茶的功夫。便乌云密布,倾盆而下。
神秘人三两口一个大包子就塞到嘴里,看样子是有些日子没饱腹了。
岸边也随着雨水涨船高,那人下了马,拍了拍马屁股那匹马就呼的一声往回跑去,似乎是跟着那人很熟悉。
临走近岸边的船舶,往怀里伸手,掏出了几两碎银。终于说出了一句话:
“船家,开船。”
许是许久没有开口说话的缘故,这人的声音有些嘶哑,并且带着一种骨子里出来的冷漠。一时之间难辨雌雄。
五爷看着木桌上的碎银,心里有些疑惑,哪有人下着大雨还要坐船的,不禁问道:
“这位公子您也瞧见了,这样的天气实在是不适合出船,要不你先到旁边的客栈去落落脚?等天好了立马给您出船。”
五爷一边说着一边勒紧了手中拴船的绳子。
说话见就见那人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禁止砍断了五爷拴船的绳子。
这下可把五爷给惹急了,怎么说他也是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竟被一个赶路的给欺负,简直是岂有此理!
“哎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抬举——”
五爷下子屏住了呼吸,因为刚刚砍断绳子的那把匕首,此时此刻抵着他的喉咙。
从过军上过战场的五爷觉察到此人的动作之快,自己这年老体衰的,恐怕不是对手。
立马又笑脸相应的道:
“哎吆,瞧我这张老嘴,不过是一时说了一两句气话,大侠,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您就当我刚刚打了嘴炮,一文钱都不值,对了,你说要出船是吧?出、出,现在就出。”
两人一先一后就上了船,就在五爷转身的那一刹那,他背后的那位神秘人这着面庞的斗篷被吹开一角,映出一张堪称国色的绝美容颜。
船舱不大,尚文鸢进去之后也刚好能够落脚。刚一坐下,便把背后的配剑,截下来放在一旁。
配件被麻布包裹着,布条缠了一圈又一圈。甚至连剑柄都被封缠了起来。
尚文鸢注意到船舱的角落里有几只大大小小的酒壶,自己的身侧有一盏烛灯,灯芯显得非常的黑,非常的老。
如今这时节,煤油灯也不是寻常百姓家能点得起的。
“这位公子,老夫猜您定是有要紧事,不然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急着出城。想必是家中父母令人担忧吧。”
五爷在前方撑着船 ,用力的将传讲往下一拨。小船开始在风雨中飘摇。
尚文鸢坐在船舱里,听着渔夫的话,微微的闭上了眼。
她实在是累极了。
一连赶了七天七夜的路,路上她不眠不休,甚至不吃不喝。
马不停蹄的往前赶。实在是累了就在马背上睡觉,渴了就喝路边的河水。饿的不行就啃道路旁的草根树皮。
这是到了凌波城才在一家包子铺里买了三个包子。
也是她从战场上回来吃过的第一顿可以称得上是人吃的饭。
尚文鸢很是清楚,她不能停下,也不能倒下。终于是在船舱里可以得到几刻的安静。根本没有什么力气和闲心去回答渔夫的问题。
尚文鸢端坐在那里,双目微闭,静静的听着湖面上的雨声。
声声入耳。
在她的世界里,这雨,终于不再是血雨,这风,也终于不再是腥风。
五爷见船舱里的人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等把船开到湖面比较平的地方。将船桨稍稍一支,低头弯腰进了船舱内。
顺手捞起了自己的酒壶,又发觉这船舱内实在是太暗。想着给这位眼前人点灯,谁料刚一过去,就被这人顺手抄起一旁的配剑,抵在了他的胳膊上。
五爷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别误会,我就是看着船舱太黑了,想点个灯。既然你不要点,那我就不点了,我不是故意打扰你休息的。”
听闻这话尚文鸢才收了自己手中的剑。
船有些摇摇晃晃,没有船夫在支撑着,始终有些不稳。
五爷也没有多待,抄起自己角落里的酒壶就走出了船舱。
雨势渐渐的有些小了,滴答滴答的敲落在湖面上留下莲花般的样子。
五爷注意到被他包裹着的剑,奈何自己又是一个话痨,明明身边有人,不说上两句,就是心里不得劲儿。
便是自顾自的又打开了话匣子。
“ 这位公子,我瞧着你是很在意你手中的这把剑呀。说到剑,我不得不给你要唠上一唠了。”
“要知道在咱们大周那可是有很多名剑,其中这最有名的当属这尚家的剑谱。说起这尚家,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 当紧大洲唯一的女将军便是出于此家。”
“咱们大周一向重文轻武,说实话,能出来一名赫赫有名的战将实属不易呀。尤其还是一名女将军。”
“这位女将军可是天下出了名的人物,她的尊姓大名就叫尚文鸢,老夫我可告诉你,她打仗可是战无不胜。”
“你是不是也很惊奇?不过我可告诉你,传言这位女将军长得是面丑无比,十分丑陋。据说在和大梁打仗的时候,她一摘下面具就吓退了梁军三万里。”
“也因为这个,女将军一直嫁不出去。据说当时皇室里有好几位皇子都害怕见到这位女将军呢。早早了立了家室,不过不打紧,嫁不出去,大不了就不嫁嘛。”
“不说别的,女将军可是我们大周的风云人物。在战场上抵挡住了梁国和燕国的多次进攻。我就跟你说这凌波城吧,三年前还是在燕国手里呢……”
“将军一出征,你看,这凌波立马回来了,听说将军现在正在边境打仗,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凯旋而归。”
“不过我也告诉你,这个女将军可并不像我们大周的女子那样温柔,反而生性残暴,杀伐果断。”
“她手下的命那可是多了去了。所以当时也是人送外号魔鬼将军。”
“你瞧我这一说呀,又跑题了,我给你讲这女将军呢,主要也是告诉你,将军也有一把配剑,那可真是用玄铁打造,削铁如泥呀!就是名字有些太娘气。好像是叫什么落雪……”
“落雪无痕。”
尚文鸢垂着眼眸冷静的回答。声音听着很是低沉嘶哑。
“啊对对对,”五爷一听到这四个字就兴奋起来。手中的船桨也滑的越来越快。
“原来公子您听说过呀,不过这也不稀奇,论天下人谁不知道魔鬼将军呢?”
他边说还一边回头往船舱看一眼。不过里面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落雪无痕剑,扬花碎玉针。说来也是奇怪。明明我大周好男儿有的是,却还不如两位女子的名声大。真是惭愧惭愧啊……”
“……”
休息了片刻之后,尚文鸢恢复了一些精力,不禁掀开一旁的粗布帘子,从船舱中往外看去,芦苇荡中的灰蒙蒙的雨。
不知怎的,在船夫说扬花碎玉针的时候,总觉得心里痒痒的,好像是一片羽毛从心底轻轻划过。
之后慢慢的消失了。
她这次回去是悄悄的回城,留给她的时间本来不多,十万燕军压境,已然兵临城下。此乃生死存亡之际,原本她打算死也要和众将领死在一起,誓死捍卫国土。
却不料七日前,朝廷竟然要她投降,甚至为了要她回朝,连下十二道的飞书令。
飞书令一出,无人敢抗旨。
她是真的不愿意,咬着牙也不愿意,而且她非常的清楚,这一战输了意味着什么?
说好听了,是班师回朝。说的难听就是弃军投降。
尚文鸢不能容忍也无法容忍这一切。
所以她决定自己一个人回京,她要看看那些大臣们到底要做什么。
“还要多久?”
“哦快了快了。这凌波城距离京城不过百余里。渡过了这黄梅河,前面不远就是京都了。公子你放心就好,我的船快着呢。”
五爷一边说着一边用力的摇着船桨,他总觉得船舱里的一定是个大人物。
吱呀——吱呀——
随着船慢慢的靠了岸,不等五爷说话,尚文鸢直接拿起手边的剑撩起船舱上的竹帘起身,大步流星的上了岸。
走时路过五爷的时候,低声说了句多谢。
接着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身后的五爷一时摸不着头脑:“还真是一个怪人。”
京城的防守非常的严密。外有高高筑起的城墙,还有护城河隔绝在外。里面还有重兵层层巡逻。毕竟是帝王所居之处。自然是要上些心的。
不过尚文鸢到时已经是接近黄昏了,他现在的身份还不宜在光天化日之下进去,一旦被发现就会造成传言,影响军心。
所以她在附近随便找了个草垛,在里面眯了一两个时辰。一是修身养息。二是等天黑再浑水摸鱼。
等她醒来,果然天已经黑了。她的身形速度极快。在城门即将要关上的那一刹那,尚文鸢立刻闪了进去。
关门的士兵只觉得有一阵风吹过。黑乎乎的,丝毫看不到什么人影。
为斤之际,应到先找个地方落脚。理一下自己的头绪,可是她又能到哪个客栈呢?
恰巧身旁的几位科考的书生边走边闲聊:“咦,这位仁兄,莫不是也要到醉梦楼去?”
“是啊是啊,谁不知道醉梦楼的花魁娘子乃是天下一绝。听说她要今晚登场。满京城的富贵男子都去了,我自然也不能落下不是?”
“能一睹这位花魁的容颜,也应当不负此生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尚文鸢不觉间握紧了手中的剑,眼神中也退下了几分狠厉,多了几分温柔。
醉梦楼,宜君。
“哎呦,这位公子,你来的可真是时候。我们宜君娘子很快就要出场了。”
“来来来,客官里面请。”
“……”
话说这天下最富的地方是何处?
自然是大周的京城。
那么在这京城里最富有的便数这醉梦楼了。醉梦楼建的可足足有九层之高,堪比天下第一高楼朝天阁。
不过那朝天阁里处处的是男人。这追梦楼,便是女子的天下。
据传说建造这醉梦楼的那是前前前朝的一位老道,最初用来占卜算卦,观看天象所用。
后来前朝督王为了讨好宠妃的欢心,就把这醉梦楼赐给了他和这位宠妃的女儿,也就是前朝祸乱朝政、声名狼藉,淫荡不堪的公主韩惊梦。
所以是入夜时分,这里就好像生活刚刚开始。到处都是明灯三千、锣鼓喧天。
尚文鸢受不了太热闹的地方,她这人生性爱静,最大的乐趣便是坐在窗边静静的喝茶听雨。
奈何她是将军,将军需要靠战场活着。不打仗,哪里来的兵,没有兵,又哪里来的将军。
所以虽然战功赫赫,但她其实讨厌上战场。每每在梦里辗转醒来,她的后背都要湿掉一大片。
尚文鸢想既然此处是天下第一名楼,消息肯定是八方来源,她敢笃定里面有她想要的东西。
此处已是竹阁林立,尚文鸢轻轻一点,就在醉梦楼对面的凉亭上等候时机。
“看,你看,宜居娘子要出来了。”
“哇,这是什么味道呀?真的好香呀!”
“一看你就不懂了吧,这可是宜居娘子身上的体香,我跟你说,就连咱们的国君都馋她的身子呢……”
“哎呦,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这些话一字不差的都落入了尚文鸢的耳里。每天混在军营里的她对这些话早已耳熟习惯,毕竟那些兵汉子说起话可是粗俗。
她歪了歪身子,斜斜的倚靠在那些冰凉的瓦片上,冷冷的,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那一片艳红。
“娘子,外面那些人都等了好一会儿了,您就让他们开开眼。”
一保媒的瘦婆子边敲着手背边对面前的美人儿念叨。
古色古香的铜镜里,点点红烛映出了金光,照出铜镜里一张可谓沉鱼落雁,碧玉羞花的绝色美人。
这美人双目含情,樱桃小嘴,鼻梁高挺,皮肤洁白,眉若远山黛,指若削葱根,煞是好看。
“急什么,多早晚都等了,又不差这一会儿了。”
宜君说罢便轻轻起身,目光流转的落在台下的一片看客里。
“不错,看来今晚又有血引了呢。”
莲花四溢缓缓开,但闻清香处处来。莲花池已是波光粼粼,准备跳舞的金台也是擦的金光闪闪。绫罗绸缎霎时间飞出,惊艳了这岁月峥嵘。
艺伎们慢慢拨弄琴弦,一声、再一声……
玉笛随着琴声悠扬,宜君身着石榴红裙,纤细的手腕和脚腕都带着金镯,她赤着脚缓缓踏入莲花金台,摇曳着舞姿。
金台很高,看客们只能仰着头看。看着看着,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远处的尚文鸢冷眼瞥见这一场景,虽然宜君面带红纱,薄唇微微一钩:
“嗯,不错,倒是个美人。”
金莲台上的宜君跳着跳着,突然心生一计。
“今日在座各位,奴家要是一会儿不小心从这金莲台上跌了下去,诸位可要把奴家接好呀,要是谁接到了奴家,今晚奴家就是谁的人……”
“吆……”
人群一下子变得拥挤起来,人山人海,似乎都急不可耐的想要爬上那金莲台。
尚文鸢颇感意外的挑了挑眉。
宜君笑着边跳边在金莲台的四周边缘上移动,急的底下的人们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突然,她扬身一跳,纵身从那金莲台上跳了下去。
突然一人影飞驰而过,一把搂住半空中宜君的细腰,轻轻一个点水。飞上了醉梦楼的第九层。
“哇,那人武功好高啊,他把宜君娘子带走了。”
“竟敢截胡,简直是岂有此理!”
“看来宜君娘子今晚有着落了。”
“……”
尚文鸢单手搂着怀中美人的细腰,腰肢柔软纤细,盈盈一握,皮肤嫩的好像能掐出水来。
宜君在尚文鸢的怀里,看着这名神秘人将自己带到了第九层高阁,没想到老娘第一次献身,竟给了个女娃娃。
但这些速度如此之快,武功定然不可小觑。为保险之见,还是先静观其变。
待宜君双脚落地,连忙福下身子道:
“奴家多谢公子,没想到在这京城里还能遇到公子这般武功卓越之人。真是三生有幸。”
尚文鸢突然把她抵在门格上,出声在他耳边说道:
“咱们关起门来,慢慢说。”
宜君此时此刻已是满脸笑意,眼中是说不出的风情万种,美眼弯弯的笑道:
“自是如此,公子里面请。”
“唉,你们看,他们进去了,他们进房了!”
“这进度也太快了吧!”
“有谁能阻止他们吗?”
“……”
“公子,不知公子是从何处来方才在看台下并未见着您诶。”
宜君话间沏了一杯茶,端到尚文鸢前,又是笑道:
“公子是否累了,不如就在此处安息吧,正好吃些奴家的茶。”
尚文鸢刚想单手接去,只见一阵银光乍现,三根银针直面而来,只差一步就要贯穿喉咙。
尚文鸢侧身躲开,转出匕首抵挡住一根银针。面前人却不依不饶,迎面又是一掌。尚文鸢两招化解。
二人打斗的身影随着烛光的灵动时隐时现,在外面看的人已经是脸红心调,殊不知里面已经打的热火朝天,一时谁上谁下,倒也分不清了。
“天呐,这也太激烈了吧,这位公子是多少年没碰女人了?”
“可怜我家宜君呀!竟然要受此虐待。”
“真是一出好戏呀!这一趟真不白来。”
二人出过几招之后,尚文鸢不想与她再纠缠下去,出声说道:
“停手吧。”
她话一出,宜君也收了碎玉针,又轻轻一挥袖,灭了几盏蜡烛。
接着,尚文鸢扯下斗笠,露出自己的绝色容颜。不过她的美与宜君的不同。宜君的是明媚张扬,如同圣宫宴上的一把烈火,而她则是清冷孤傲,好似冰川上的一抹雪莲。
望在眼前的角色,宜君走上前去可以压低声音说:
“阿鸢,你怎么回来了?”
“明知故问。”
尚文鸢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一时堵的宜君哑口无言。
屋内的安神香四处飘逸,宜君望着眼前坐在床榻旁的黑衣人,若不是刚刚她抱她怀中的玉佩硌了她的腰,恐怕她也不敢相认昔日金尊玉贵、生人勿近大将军此刻成了这样的模样。
她知道打仗不容易,却没想到是这么苦。
不觉间泪水湿了眼眶,她总是爱在她面前哭,从前是装柔弱讨她的关心,如今却是怎么也收不住了。
“你瘦了许多……”
尚文鸢淡淡道:“塞外多苦寒,不只我,都这样。”
说罢她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对上那一双含着泪的双眸。
宜君就这样站在她面前静静的望着她,这个傻姑娘,她的胸怀太大了,有这万里江山,天下万民,有王室、有家府,却唯独没有她自己。
该怎么劝劝她的姑娘呢?
就这样双方望了好久,时间好似就停留在这一刻,最后还是尚文鸢率先打破沉默,头微微的侧过一方说:
“仗……就快要打完了,我们就要赢了……王室觉得此时此刻想要和解,甚至连下十二道飞书令逼我回城,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担忧家书会在路上被人劫走,并只能出此下策。”
“你的下策便是自身冒险?你知道我认出你时有多开心又有多难过吗?”
宜君终是哭着说出憋在心里的话。
明明两个人有情有义,此刻她们之间却仿佛隔了一道道鸿沟,无法逾越,似乎谁要是踏出那一步就要跌落万丈深渊。
尚文鸢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虽是女子,但是训兵一向有方。
唯独面对眼前这个哭的梨花带雨的人就有些显得手足无措,好似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抱歉……我……我”
她一堂堂将军又如何,该低头还是低头。
宜君看她这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索性就不再缠着她,开口入了正题。
“我也打探到了不少消息,这里人来人往的官员很多,少不了酒后吐真言,听说宫里确实有想要和燕军联合的消息,虽说两国联合是常有的事,可如今竟然出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着实是令人有些想不通。”
“有道是空穴未必来风,我放出去的探子倒是打听了不少消息,听说王宫里的那位有意要合三为二,之后北燕南周,再争夺天下。”
尚文鸢捏着茶杯冷哼一声:
“信燕国?着实可笑。”
“不错,事出反常必有妖。待我再好好摸摸他们的底子……”
宜君说到此处顿了顿,又道:
“可你也不能回来呀。你明明知道……你你你你这不是抗旨吗?”
大将私自离营,未带兵归来,在本朝可从未有过先例,况且王上一直忌惮君权过甚,她这是要弃自己于不顾啊!
“我已将身家性命交付于大周,我的将士也将他们的身家性命托付于我,有些事情我必须做一个交代。不然九泉之下,我也难以瞑目。”
尚文鸢话一说完,语气还是出奇的冷静。
“呸呸呸!什么瞑目不瞑目的,你这样咒死自己,经过我同意了吗?我知道你固执,我也不劝你。”
“但你尚文鸢要记住,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无论你的国家,你的家府是否都会站在你这里,你记住,你的身后永远有我。”
她说的斩钉截铁,她看的温柔至极。
宜君不是周国人,她自己说是梁国的一位弃婴,生父生母受不了饥寒,带她来投奔到南方的周国,奈何实在是太穷了,父母相继生病历史,她也几经转卖,半生辗转漂泊,好不容易来到这醉梦楼学了些艺,渐渐容颜展开之后才出了头。
她吃过苦,她也懂的苦。
在宜君的眼里,苦不需要忍着。受委屈哭出来便是,可是尚文鸢不一样,在她眼里,眼泪是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宁可流千尺血,绝不流一滴泪。
宜君摸着尚文鸢的脸颊,大漠的风沙可真苦,阿鸢的皮肤都干了不少,她的眼里是说不出的心疼。
她的阿鸢啊,一辈子都在为别人拼命。从来都没有好好考虑过自己。
“担心我?”
“你这一走就是三个多月,我给你写了这么多信,你半封信也不回给我。现在又眼巴巴的出现在我面前,怎么,难不成我在你眼里是多余的?”
说着说着,宜君又闹起小脾气来,尚文鸢有些无奈,刚想解释,却又发觉她真的红了眼眶。
落下许多不忍,话到嘴边成了道歉:
“抱歉,军中事务一直繁忙,我……我也怕自己分心,以后我一定给你回信,好不好?”
“你惯会骗我,临走时你也是这样说的。我要是真生你的气,这醉梦楼的门你也踏不进来。”
尚文鸢被她这语气逗笑了,说是逗笑,只是唇角弯了弯,她好久没笑过了。
似乎她这一生所有的笑都是在宜君的面前。
“你有打算么?”
“事到如今,我准备先回一趟尚府,去见父亲和兄长一面,请求他们想办法助我面圣,揪出此次幕后真主,我不信王上能够让我撤兵……到时再商议对策。”
“可……可万一是真的呢?你这么做简直是狼入虎口呀!”
说这一番话倒是彻底把尚文鸢逗笑了。
“人家都说羊入虎口。怎么偏偏到你这里就成了狼入虎口?难不成在你眼里我是一只狼?”
“别人说什么我不管。在我心里你就是像狼王一样。还是一头好看的狼,呜~”
说着说着,宜君还学了一下狼叫,让尚文鸢有些忍俊不禁,她这是那辈子做的孽,今生得罪了这么个祖宗。
心里有些感叹:若是知道她会这样缠着她,当初还不如撒手不管呢,早知道就不救她了。
但她更知道,就算再来一次,她还是会救。
“不行,这么做实在是太冒险了。私自逃离阵营,无论是从轻从重都会受到很严重的处罚。你的性命,你的全族你都不要了吗?”
就连我,你也不要了吗?
“会没事的。”
宜君没说什么,起身缓缓走过来,慢慢地给尚文鸢理了理衣领,这身衣物可以看出这一路上的风尘仆仆,她太苦了,原本她可以像她姑姑一样,风风光光的嫁进王室做娘娘,或者嫁给有名的状元郎,安安静静的相夫教子。
宜君心里很清楚这更不可能,她的阿鸢绝不是在一方死角庭院里只会绣花针和相夫教子的女子。
她就像孤狼,本该就驰于原野,她有她的天地。
宜君知道她是很疼自己的,就是很多时候身不由己,人这一辈子,真正称心如意的事情能有几件呢?
她不也是有诸多的不如意吗,在遇见阿鸢之前。
“不如今晚在醉梦楼歇儿上一晚再走吧,你瞧你,奔波了一路,都成什么样子了。你不心疼你自己,我还心疼呢?”
尚文鸢摸住衣领上宜君的手,无奈道:
“只怕不行。”
“我快马加鞭赶了七日才到京城,北方的将士们在没有我的情况下,仅凭副将的指挥,再加上飞书令,我只有一个月的时间。这还要算上来回,我……”
“我懂,那既然这样,你便在这里沐浴一番可好?总得要熟悉一番才能见爹娘吧。”
宜君知道自己拗不过她,便提出沐浴,无非是要想让自己和她多待一会儿。
“这……好。那边多谢了。”
“又客气了不是?不是说过好多次了,把这醉梦楼当做自己家一样。”
说罢,宜君将一根银针设在了门窗上,不一会并有一女童进来:
“娘子,不知有何事吩咐?”
“去给我准备好沐浴,今晚不必着人伺候。”
“谨听娘子吩咐。”
尚文鸢被她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你这是……”
其实醉梦楼表面上是一风花烟月场所,实则是一暗阁,里面主要以贩卖消息为主,葡萄美酒美人在怀。那些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套出来了。
另外,醉梦楼的女子多多少少会些武功,这些女子大多出身贫寒,有的终身为奴,有的被亲人卖到至此。
宜君可怜她们,看到她们就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多多少少的收留。
体弱不适合练武,宜君就把她们安排女童,有男人来为她们赎身,只要那女子愿意,宜君也不多留,但是若女子生活的不好,又转眼来投奔她,她也不计前嫌、大大方方的收留。
所以坊间关于宜君的名声传闻也多是以讲义气为主。
沐浴很快就准备,热气腾腾的水面上流落着粉粉嫩嫩嫩的花瓣,热气与花香蔓延开来,浸满了整个内阁。
“准备好了,阿鸢,你快来试试水温,热不热?”
“嗯,还好。”
“那你赶紧洗吧,松乏松乏身子。”
尚文鸢却一动不动,盯着面前不打算走的宜君。
终是开口道:“你……”
“啊!你想和我一起洗啊……早说早说……”
“哎不是……我……”
尚文鸢的话还没有说完,宜君就已脱了自己的衣服进了浴桶,只留下一件肚兜。
“愣着干嘛,进来呀!”
尚文鸢颇感无奈的抚了抚额,脱去外衣,只着一件里衣踏入了进去。
“怎么样?是不是很舒服?”
长途跋涉已折磨的尚文鸢精疲累尽,不得不说这的确很舒服。
“咦,阿鸢,你怎么还穿着衣服呀?洗澡哪有不脱衣服的?来来来,我给你脱。”
“我不太习惯,这样就挺好。”
“对我有什么不习惯的?我来帮你。”
“你……不要……”
“别害羞嘛,对对……”
“停……停手……”
“……”
“……”
一个时辰过后。
月黑风高的夜晚,几家屋檐之上一黑衣人从上方迅速而过。
将军府的朱漆大门已在身后,这座府邸已有百年的历史,数十个大小的院落连同这百余间房屋,就连门口那两尊石狮子,都无不在彰显着将军府的威严。
此刻想必家中父母兄长都已安睡,若是惊动家仆,瞧不起会将自己回京的消息传出去。
尚文鸢没有惊动任何家谱,她不想给自己和家人带来麻烦。
他们尚家原本也是子孙兴旺,可无奈出身于将门之家,长辈和子孙大多数都以战死沙场,能存活下来的寥寥无几,所以在外人看来有些人丁稀薄。
尚文鸢作为大房嫡长女,上有一庶兄长,名叫尚文峥,人倒是长得白白净净,会有美男子之风,奈何是个病秧子,三天两头靠药罐子吊着,一天不喝药就下不了床。
祖父在世时经常嘲讽,长得好看有什么用?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为此大哥郁闷了好长时间,他这一郁闷不要紧,要紧的是他的病更重了。
她下面还有个仅五岁的嫡幼妹,尚文蓉,古灵精怪,非常可爱。对她这位长姐也非常的亲。
另外二房有一年十五岁的二弟, 人长得也是英字挺拔,就是脑子有点迷糊,虽然没有当上将军的潜质,但是做个副将还是不错的。
他名叫尚武安,原本他们这一辈排“文”字,奈何二房婶婶觉得他们尚家出身将门,崇尚文德不妥。
又担心自己的儿子会成为像尚文峥那样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所以要死要活的非要给她儿子取名尚武安,祖父去世之后,是二婶婶越发的猖狂,二叔原本就不愿与她争辩,所以取名这事也就依着她了。
她父亲尚崇明这一辈除了二叔尚崇州之外,还有一位同胞妹妹尚崇嫣,现已入宫当了娘娘。
好像是被封为了宛妃。据说恩宠不衰,生了一位女儿,就是当今王室的三公主。
还记得生子当晚,父亲在家中日夜祈祷,原本尚文鸢以为父亲祈祷生个皇子,结果父亲说他们将门世家原本不该入宫,奈何这都是命。
自古帝王一向不愿将军家眷产下皇子,如果是真是皇子,那必定要去母留子,以防外戚专权。
若是个公主,只怕还好些。
那是年仅七岁的上文渊第一次意识到王权的忌惮。
原来这世上不是只要你对他好,他就会对你好的。
尚文鸢小心的来到她堂弟的住处,好在她这堂弟素来喜欢清静,身边伺候的下人也少,可以避免打草惊蛇。
轻轻的翻进门窗,看到此刻尚武安正一板一眼的睡在草席上,这也是她尚家的传统,绝不贪图荣华富贵,下属睡什么样的草席,他们一向如此,久而久之成了家风。
除了小妹尚小还在睡软卧以外,就连她大哥也是睡在又凉又硬的草席上,有道是居安思危,一日不忘。
她刚想轻轻碰一下尚武安的胳膊叫醒他,谁料床上之人突然醒来,一手钳住她的胳膊,趁他即将要出声喊刺客之际,尚文鸢眼疾手快地出手捂住了他的嘴。
“嘘!别叫,是我。”
尚武安的眼睛一下子睁的很大,松开之后,低声说道:“长姐?你怎么回来了?”
‘此事说来过长,我需要现在就见爹娘,但是身份不能暴露,你与我同去。“
”好,长姐你披上这件外衫,遇人说是我的朋友。我这就带你去见大伯父。“
二人在幽暗的巷道上走着,尚武安在前面提着灯,背后的尚文鸢在他身后跟着,二人的影子被灯拉的好长,尚文鸢望着他的后背,一不察觉,竟长这么高了。
从前出征的时候,还会在她怀里哭鼻子呢。
路上时不时遇到查夜的家仆,见到是尚武安,恭敬地立在一旁道:
”二公子安。“
父母所居住的丹心堂到了,尚武安敲了敲门:
”大伯父,大伯父,侄儿今夜翻到一古书上的兵法,百思不得其解,实在是食不下咽,辗转难眠,特此来向大伯父请教一二。“
里面有人道:”安儿啊,你大伯父已经睡了,劳烦你隔日再来吧。“
尚文鸢听出是母亲的声音,不知怎得心头有些苦涩。
接着父亲尚崇明的声音传了过来:“兰娘啊,你还不了解安儿这孩子吗,你要是不让他进来呀,他估计能在门外站上一夜,这天冷了,别让他冻坏了,快让他进来吧。”
“你呀,就惯着他吧。”
面前的门被缓缓打开,兰夫人手持秉烛,披着披风打开门的一刻,发现侄子侧着身子立在门外,而面前的是一位黑衣人,不过面容被遮掩起来,在对上那人的眼神的时候,兰夫人一下子就想起了自己的女儿。
耳边尚武安轻声说一句:“进去吧。”
尚文鸢知道现在不是诉说亲情的时候,她要尽快的见到父亲,想着她狠心经过母亲朝着内室走去。
尚崇明坐在床榻上不见有人进来,便呵斥道:“安儿,还不快滚进来!”
砰——
尚文鸢一下子跪在地上,哑声道:“父亲!孩儿回来了!”
接着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倒是把身后的尚武安吓了一跳。
兰夫人眼泪夺眶而出,哆哆嗦嗦的差点站不住身子,多亏了身旁的尚武安扶了一把才没有摔倒。
兰夫人一步一步的走到跪着的尚文鸢面前,含着泪问道:
“你……你是谁?”
尚文鸢摘下面罩,仰头看着眼前的母亲,她很难过以这副模样团聚:
“娘,是我,是文鸢……”
兰夫人再也止不住泪水,立刻把久久不见的女儿一把搂入怀中,口中呢喃道:
“鸢儿……我的鸢儿,你回来了……真好你回来了,太好了,太好了……”
尚文鸢泪水倾刻滑落,大抵这便是母亲吧,自她回来见过的二人开口都是你怎么回来了,包括她的好友宜君,当然他们也是关心她,因为他们懂得大局。
可是,母亲不懂所谓的朝政,也不懂什么大局,她不知道自己这次回来意味着什么,其实人的情感哪里很复杂,只不过被赋予了太多的枷锁。
“你在外面受苦了……受苦了……”
“都怪我,当初我死活不让你出兵,可是你执意如此、执意如此……”
兰夫人此刻已经泣不成声。
一身白袍慢慢从屏风后走出,尚崇明看到夫人怀里的自己的女儿,深沉的叹了一口气。
待兰夫人的情绪稍微的平复之后,尚文鸢交代了事情的缘由。
“真是可恶,长姐在边境奋勇杀敌,没想到王室如此不堪。”
听完尚文鸢的话之后,一直在一旁不说话的尚武安第一个愤恨不平。
大周重文轻武,可怎么能如此羞辱自己的将士!
尚文鸢看着愁眉不展的父亲,这件事无疑不是表面看起来这样的简单。
兰夫人在一旁给尚文鸢盖上了薄毯,他们说的国家大事她也不懂,也不愿插话。
“孩儿情愿入战死沙场,也决不投降!”
“怕是这件事王上也无法抉择,如今那些文臣为了巩固他们的地位,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估计是要议和了。”
“议和?怎么议和?如何议和!”
尚文鸢急得差点要挣脱开母亲的怀抱。
“不过具体是以什么样的联合方式我也说不准,前不久听丞相大人身边的一个小卒说貌似要联姻。这也是最好的议和方式。”
“不过到底哪一国家嫁公主,还没有打听到。”
“是啊,遣妾一人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不用费一兵一卒,用一女子就能换来天下太平,原来王家的女子,也不过如此。”
“休要胡言。”
“你我皆为臣子,自然是要听王命,王命一出,不得有违。”
尚文鸢含着泪问他:“所以……我千里迢迢的赶回来,就是为了您一句听王命吗?父亲,您有考虑过我吗?您有考虑过我们尚家吗?还是说你为了你的大将军的位置……”
“住口!”
尚崇明没想打他的女儿竟然如此倔强,她这次是私自出逃回家,又不好动用家法,只好将心里的那口气咽下。
兰夫人在一旁忍不住出声:“夫君,鸢儿好不容易回来,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十二道飞书令,我有什么办法!”
“兰娘啊,你难道看不出我是在保她吗?和王上作对能有什么好下场?鸢儿啊,她一向什么都好,可就是太倔强了!太要强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啊!”
“还有,你平日里不是最不愿意鸢儿上战场了吗,现下好不容易不用打仗了,不是正好合你的心意?难道你要让她回去和那帮燕国人厮杀,你就高兴了吗?”
这一番话怼的兰夫人哑口无言,不得不说尚崇明的话在理,也正好合她的心意,一时之间,她不知该劝谁。
兰夫人陷入了两面为难的境地,但她的私心实在是不愿意鸢儿上战场,你说一个女孩子,不好好的待字闺中,偏要当什么大将军。
”好了好了,既然鸢儿回来了,就好好在家中待几天,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兰夫人忙着打圆场,奈尔她的夫君和女儿都不领情。
“待什么待,一旦被发现,那可是要杀头的重罪!”
“娘,我不能在家里,我还要赶回去。”
尚武安立刻出声说:“那……那就让长姐在家中睡一晚,就一晚,不会有人知道的。”
临走时,尚崇明突然出声问道:
“你这一回京,恐怕不是先回的尚府吧,不然这很夜行衣可不能完好无损。”
尚文鸢不愿意在与他争执一些国政之外的事情,随口回答道:
“临时在京郊客栈落了落脚。”
“哪家的客栈?说来听听。”尚崇明不依不饶。
尚文鸢深吸了一口气,清清楚楚的说道:“醉梦楼。”
尚崇明一听就来了气,“果然你是又去找那一个妖女了是不是?”
“自从三年前你在大街上救了她一命,她就对你百般缠绕,她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不要败坏家里的名声!立刻与她断了往来!”
尚文鸢立刻回头,清冷的眼眸对上愤怒的眼神,不见丝毫的惧怕:
“父亲,我再说一次,她不是妖女,她是我朋友,我不允许你在我面前这样说她。”
“你还维护起一个妓女来了是吧?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礼义廉耻!你和她有什么朋友可做,门不当户不对,不要让我再看到你们来往!”
“也行,除非我死了,你就如愿了。”
“你……”
说罢,尚文鸢头也不回的出了门,她从不觉得这样有什么错,或许真的是自己太固执了,譬如她这次回来,明明一封信就可以解决的事情,偏偏她要亲自跑一趟,她尚文鸢就是不信命,她一直相信的都是她自己,唯有自渡,旁人爱莫能助。
她一直相信,事情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就算没有,她也要亲口听到王上对她说理由,那些能说服她的理由。
一出门,母亲就跟了出来,说道:
“今晚我来带你回房,你别担心,你父亲就是这个脾气。”
一路上兰夫人瞒过诸多家仆,领她来到了她的闺房。
屋内陈设十分简单,一张梳妆台、一张桌子、一张床,余下的角落都是书简,有些都已经翻烂了,不像是女儿家的闺房。
兰夫人看着她的眼神,温柔至极。
兰夫人是被当年出征的父亲带回来的,回来的时候已经生下了她,据说是在军营里生下来的,父亲旨执意要娶她为正妻,不惜为了她从而拒绝王上赐婚的大家小姐。
这件事气得祖父狠狠抽了他几百鞭子,他愣是没有低头。
不过过来的二十余年,他也可以看出父亲对母亲的爱意,自始至终没有纳过一位妾室,一心一意的爱着兰夫人。
尚文鸢总觉得她的母亲和旁人的母亲不一样,旁人的母亲都是念叨念叨自己的女儿,有时候犯了错还会呵斥,可她的母亲不一样,她总是对自己有种恭恭敬敬、小心翼翼的感觉,如果不小心犯了错,她也不会呵斥,甚至还会责怪自己。
她知道兰夫人秉性柔弱,一向不爱参加什么宴会,也不愿意与京中贵妇打交道,平日里也很少出门,若非如此,以她当家主母的身份,又怎能让现在的二婶婶整日里作威作福呢。
自她懂事起,从小到大她提的所有要求兰夫人都会尽量满足,生怕她受什么委屈,而且兰夫人有时候会静静的注视着她的脸,静静的看好长一段时间。
那种眼神带着说不出的眷恋与温柔,还会有悲叹和惋惜。
尚文鸢甚至觉得她是在透过自己看另一个人。
回到房中,兰夫人还是忍不住问她:
“鸢儿,告诉娘,你对那位宜君娘子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尚文鸢随意的倒在自己的床榻上,有些硬,的确不如醉梦楼的软。
“朋友,但是,她不一样,很不一样。”
兰夫人坐在她身边叹了一口气,她出身贫寒,不懂什么大道理,她只知道要让她的女儿开心,她若是开心,她在天上也会开心的罢。
这样,她就满足了。
“你心里有数,我就不会再劝,你只要开开心心的就好,其他的为娘都不愿管,你爹今晚说了些气话,鸢儿别往心里去好不好?”
兰夫人的这一番话令尚文鸢有些动容,她一直很喜欢她母亲,只是从前觉得她太软弱,任由二婶骑在头上都不反抗,那时怒其不争,经常和母亲对着干。
现在看来,是自己错了。
每个人都有她的方式去化解一切。
兰夫人走后,尚文鸢躺在草席上,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想的一会儿是看着宜君跳舞的场景,一会儿又是和她共浴的时刻,疯了疯了,她想她真是疯了。
“妖精。”
尚文鸢口中喃喃的骂了一句,翻了个身准备睡觉。
“叫我呢?”
睁眼一看床边竟坐着宜君,正眨巴眨巴着眼睛看着她。
尚文鸢一下子就坐起来,她真的是疏忽了,屋里进了个人她竟没发现。
果然是美色误人。
“你来多久了?”
“嗯~也没有多久吧,是不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才一会儿是不是又想我了?”
宜君单手撑着下巴笑盈盈的看着眼前玉一般的人。
“其实你心里早就知道了是不是,这件事情已经没有可以回转的余地,又何必白白的再跑一趟,我也知道你是不死心,我只是怕你到最后只是折磨了你自己。”
宜君越说越小声,话一落下,尚文鸢的睫毛不可察觉的动了动。
尚文鸢开口说:
“明日我打算进宫。”
“进宫?你……你不要命了吗?还有这王宫哪是能想进就能进的,阿鸢,你不会是想要刺杀王上吧?”
“别胡说。”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只有宜君敢和她讲。
宜君看着床上的人丝毫不为所动,她知道她意已决,和衣在她身边躺下,头微微的枕着她的肩,轻声的说道:
“你想去那就去吧。我陪着你。”
周国的王宫修建的威武庄严,上千间宫殿,宫里的诸多妃子,尚文鸢几乎都不认得。不过但凡能够进宫做王上的女人,大多都是家底富裕,或者是出身名门。
比如她的姑姑,不就是当初父亲立下赫赫战功,被封为了镇国将军,所以才被王上纳进宫的吗。
宫道上多铺以大块大块的青石板,这和乡下的石泥路不同。哪怕是在下雨天,也绝不会一脚踩下去就泥浆四溅。这些青石板成色上好,质体绝佳,经过千千万万的宫人擦洗,早已摩挲得光滑如镜。
“我说你从前不是进过宫吗,怎么转悠了老半天,还是找不到王上在哪里?”
宜君穿着宫女的服装边走边和尚文鸢抱怨,一会儿说今儿这太阳真大,一会儿又说这路好长,又说自己的脚疼。
宜君顶着个大荷叶看着身着浅紫色宫女衣裙的尚文鸢,玲珑曼步的身姿走起来煞是好看,突然有点担心,要是自家的将军被王上看上了又当如何?
不行不行,这样下去可不行,得想个办法。
在路过莲花池的时候突然心生一计。
“阿鸢,阿鸢,你快回头看看我。”
“哎呀,哎呀,不闹你,你快看看我嘛。”
尚文鸢毫无防备的回过头去,突然见她往自己的脸上抹了两下,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又见她的手指脏兮兮的,像是泥巴。
尚文鸢一下子明白过来,心里是又气又笑,趁她松懈连忙抓住她的手又往她的脸上抹了两下。
这下好了,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像是两只大花猫。
宜君再也忍不住放肆的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第一次见你这样……”
“真想让你看看镜子哈哈哈……”
尚文鸢被她弄得有些哭笑不得,笑着说:
“还说我呢,你不也是。”
“我知道你的小心思,你放心,王上并不知道我真实容貌,我从前上朝行军打仗都是带着面具,知道大周女将军长什么样子的,除了我家里人和你以外,再无旁人。”
这一番话既像是在坦白,又像是在宣誓。宜君笑够了看着尚文鸢说这番话认真的样,不免咳了几下,又继续说道:
“我……那既然这样的话,你就不能更不能去见王上。你长得这么好看,万一把他迷住了怎么办?这样你就出不了宫了。我告诉你,男人都好色,见到漂亮女人都会走不动路的,王上又怎样,还不是后宫佳丽三千,一年接着一年的选秀。”
“我告诉你我醉梦楼开到现在就没见过几个好男人。就算是有,那也是不喜欢呃……总之,你……你要考虑清楚。”
宜君说着说着双手叉着腰,装作一副气势鼓鼓的样子。她就是见不得别人觊觎阿鸢的美色,但是这些她又不知道该怎么与阿鸢说,她是威风凛凛的将军,一向对红尘俗事不怎么上心,更不会关心那些七情六欲的俗情烂事了。
“不如这样吧,阿鸢,你不是说过你的姑姑就住在宫里吗?不如我们先去找她,她每天和王上住在一起,一定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情,我们就和她先商量商量,如果可以的话呢,就让她来替我们探一探王上的意思,你觉得这样行吗?”
其实这法子尚未渊之前有想过。她姑姑尚崇嫣如今在宫里还算是有些地位,由她来引荐自己,在王上面前说上一两句好话,自是无不可。只不过父亲很早就说过姑姑已经嫁入王室,她已是王室的人,尚家绝不可以通过她为自己谋利,否则终会后患无穷。
最重要的是她不想给姑姑惹麻烦。如果姑姑因此事而从而失了王上的信任,这样她会更加后悔。
她知道姑姑进宫虽然是因为生在尚家,但是她能够在宫内有今天,都是她一步一步走上来的,尚家从未帮助过她分毫,在王宫内如履薄冰,她绝不能让姑姑冒险。
何况王上生性多疑。若是后宫女子贸然插手此事,对姑姑今后的生活恐怕不利。
尚文鸢转过身去,淡淡的说:
“不行,朝中之事无须牵扯本不该牵扯的人,我一个人在这里已经够了,我不能再推一个上一个亲人。”
宜君听出她这话的意思,她知道阿鸢很想见入宫多年的姑姑,她能够隐忍着不去见她,一定是有什么苦衷,于是爽快的转换了话题:
“那我们就得找找旁人,别着急,总会有办法的。”
就在她们商量对策的时候,一路过的掌事宫女过来,看见尚文渊和宜君两个在窃窃私语,以为她们是哪个宫里偷偷出来偷懒的小宫女,朝着那边呵斥道:
“喂,你们两个,在那里叽叽喳喳什么呢?还不不好好干活,要是被王后殿下知道了,你们就别想活了!”
宜君和尚文鸢看到之后连忙退至一旁,她们都低着头,宜君抢先说道:
“见过姑姑,奴婢年纪小,不懂事。希望姑姑看到奴婢是第一次的份上,原谅奴婢吧。”
“把头抬起来,你们……这脸上都是画的什么鬼?去,赶紧把脸洗了。好好回宫里当差去,亏你们今儿是遇到我,要是遇到旁人,早把你们丢进莲花池里喂鱼了。”
“是是是,姑姑说的是,我们这就走。”
宜君说完就要拉着尚文鸢想走,不料耳边又再次响起:
“你们两个是新来的吧?”
“是啊姑姑,我家中贫寒。父母无奈把我送进宫中,原就是为了寻得一个好差事,求姑姑念在我们是初次体谅体谅。”
掌事姑姑又向前走进了一步,发觉一直是身旁这位女子在说好话,而另一位女子始终低头不言。
便对低着头的尚文鸢说:
“你怎么不回答,难不成是不把我老婆子放在眼里?”
低着头的尚文鸢皱了皱眉 ,她素来看不起阿谀奉承,正要抬手准备把面前的老婆子敲晕时,又听宜君说:
“哎姑姑姑姑,她……她胆子小,见了姑姑就不知道说什么了。怕言语无状,万一冲撞了姑姑,求姑姑体谅奴婢……”
一边说着一句一边把自己的金莲花手镯脱下来塞到老宫女的手里。
嗯,这镯子一摸还挺沉,一看是个上好的货色。
“行吧,快些去当差吧。”
宜君又是笑道:
“就说姑姑最是体谅人了,奴婢斗胆问一句,请问如今王上是在哪里呀?”
“放肆!你这毛丫头,王上的行踪也是你们能过问的?”
“姑姑您别气,是我家主子,日日夜夜思念着王上,想求王上去见她一面。”
“这样啊,你们是哪个宫的?”
“是……”
“锦华宫。”正当宜君发愁该如何应对的时候,一直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尚文鸢突然开口说了这句话。
“哦~原来是晴妃娘娘所居之处啊,罢了罢了。”
“你们顺着这条路往前走,路过崇德殿再往右转再往前走,那里角落蹲着个小太监,他是我干儿子,你是是雅姑姑找他办的,他会带你们去的。”
“有劳了,多谢姑姑。”
待那宫女走后,宜君才在尚文鸢面前小声说
“他大爷的,竟然让本姑奶奶给她低三下四,也不看看自己的骨头几两重,哎,果然什么规矩在银子面前都不好使。”
“要我说,何必跟她废话,把她敲晕了,扔在一旁便是。”
尚文鸢的语气也冷了几分。
“你呀,一看就是当将军的,脑子太直了,怎么就知道打打杀杀?摆脱她还不容易,要紧的是知道王上在哪里,别看她身份低,有时候求人办事儿就得找这些小鬼,这种事要多学着点儿。”
宜君语气不禁有些得意:
“看吧,以后你没有我你可怎么行?”
“是,看来以后我还真要离不开你了。”
“这可是你说的,将军一言,万马难追……”
前面就是勤政殿了,尚文鸢突然从怀中掏出自己的银制面具,一把按住宜君的腰,将她抵在厚墙之上:
“阿鸢你……”
宜君白皙的脸庞上迅速的染上一抹绯红,索性闭上了双眼。
“要……要在这里么……”
突然鼻梁被巧勾了一下,尚文鸢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就到这里吧,你在外面乖乖等我出来。”
宜君疑惑:“为什么我不能进去?”
“和你一样。”尚文鸢不紧不慢的答道。
“什么?”
“怕王上留下你啊。”
说罢尚文鸢便快速立刻,只有呆呆萌萌的宜君愣在原地。
“她……她刚刚是在?引诱我!?”
勤政店的龙涎香已经快要燃尽,帝王着一朱砂御笔阅着奏折,身旁的大太监总管说:
“陛下喝碗姜汤吧,暖暖身子。”
“咳咳,寡人没事。”
“什么人!”
李公公立刻将浮尘卷起朝着那团黑影飞去,被尚文鸢单手接了个正着。
“王上,臣来此。”
“尚……尚将军?”
又回头看了看王上,王上似乎预料到了这一切,摆摆手让他退下。
“寡人就知道你不会死心,但没想到你会孤身来这宫里,你是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吗?你真觉得寡人不会杀你吗?”
尚文鸢带着面具单膝跪地,她双拳紧握,原本她就不善言辞,平日里上朝也都是不怎么说话,尤其是和君王。
看来今日到底是要辩上一辩了。
“臣此次前来是想求王上,收回成命。”
周彦一听来了气:
“你这是要与寡人分庭抗礼吗?你们尚家真是好大的胆子!不要以为你立了些战功,便可以藐视王威!”
“臣不敢,臣知道臣能够有今日,都是王上所赐予的一切。若是王上要将这一切收回,臣定会双手奉上。只是王上,这一仗打的太苦了,将士们拼命抵御寒冷,对抗风沙,日日夜夜不眠不休就是为了胜利的那一天啊!”
“你们就真的不怕死吗?”
王上喝了口茶,缓缓说道。
“将士们愿意为大周奉献自己的生命。王上,青运城一战,臣向您保证,若此战不胜,臣愿奉上自己的性命。”
“你以为寡人不想打仗吗?”
听到这话,尚文鸢立刻抬起头来。
“自古哪一个君王愿意低头的,可是你要知道打仗总是要死人的。不是寡人不愿打,是如今国库空虚,甚是艰苦,不能再打下去了。”
“就是这一仗打完了,接下来呢,总会有无数的仗,到时候受苦的只会是百姓,寡人不是不打。是现在时机不到,寡人是要以议和来换取时间,你要明白寡人的用心啊。”
“求……和?”
尚文鸢眼睛里光瞬间暗淡下来,不过她戴着面具,王上看不清楚。
“寡人也知道贸然求和,是一件不光彩的事,可是寡人没有办法,寡人要为大周的子民着想呀。尚将军,你知道吗?这些年那些大臣天天上折子说这里收成不好,那里百姓挨饿,寡人有什么办法?”
“可是王上,如果这一战赢了,我们就可以直接夺取凤凰城,凤凰城地处优渥,到时候我大周就会有充足的弹药粮草……”
“尚文苑!寡人知道你好战,但是你不能不考虑,若说是败了呢,好,就算寡人相信你能赢。可是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寡人不愿意!他们不只是你尚家军!他们是大周的将士!他们更是大周的子民!是寡人的子民!你难道非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下场,你才满意吗?!”
周彦的这一番话带着愤怒、带着伤心。
“你以为寡人愿意一下子连着下十二道飞书令?自本朝开朝以来,有谁要这样过?那是因为寡人知道你太倔强了,所以才会这样。你说你明明是尚家的女儿,怎么没学到你姑姑半分的善解人意,哪怕是你爹的转圜,你也没学到过。寡人知道你争强好胜,就但往往太争强好胜,太出风头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你是宛妃的亲侄女,自然也就是寡人的侄女,所以寡人才不见外的和你说这些。”
“可是王上,难道你真的想要用和亲这一法子?和亲能维持几年?十年?二十年?又或者能维持到百年吗?”
“不管能维持多久,只要能换取喘息的机会,那我们就可以先休养生息,等到国力充足,自然是有备无患。”
外面宜君背靠着墙百般无聊的在等待着,脚尖时不时的拨弄着石子。
“怎么回事,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出来?”
“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吧?”
一想到这里她就摇摇头,
“不会不会,我家阿鸢武功那么高强,不会有事的。”
突然宜君双手捂着脑袋:
“该不会我的阿鸢被留在里面了吧!”
勤政殿内。
“这样吧,寡人给你一个将功不过的机会,一个月之后,燕国的公主就要到达边境,到时候你和尚家军就负责接亲,和他们一同归来吧。”
这是什么理?她明明是去打仗的,却成了接亲队伍。
周彦坐在上方看着身着宫女衣裙的尚文鸢,她的姑姑宛妃已是倾国倾城,不知道这位尚家嫡长女的容貌如何,该不会真如访中传言所说丑如夜叉吧。
可惜了,她素日戴着面具,还发过誓说唯有等到出嫁那天才可在天下人面前摘下。
“还有,记住今天你偷偷回来的事情,是你隐瞒不报,虽说只有寡人知道,寡人可以不责怪你,但是若有下次,就别怪寡人无情了。”
“臣明白,臣遵旨。”
宜君一眼就看到出来的尚文鸢,立马巴巴的跑过去。
“怎么样啊,他有没有为难你?”
尚文鸢轻轻摇了摇头,道:
“走吧。”
一路上,尚文鸢都不怎么说话,就和来时一样,看不出情绪。
宜君知道可能这件事情没有她他所想的那样,就没有和来时那样幸福,反而一直默默的在她身旁。
“宜君,我要走了。”
宜君立刻停在她面前问她:“走?去哪里啊?”
“回军营。”
“宜君,我突然感觉我自己就像个笑话,别人都放弃了,只有我像个傻子一样……”
宜君第一次见到尚文鸢这个样子,立刻着急的说:
“可这就是你呀!面对困难,迎难而上,无惧风险,你不会被王上洗脑了吧?”
“你醒醒啊!”
尚文鸢笑了笑:“我没事,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
为了让尚文鸢开心,宜君特地为她讲了许多笑话,有时逗的尚文鸢微微一笑,有时讲到醉梦楼里不入流的话,尚文鸢朝着她秀目微微一瞪,宜君也立马住了嘴。
“阿鸢,你这次去军营能不能捎带上我啊,我也很想看看练兵是什么样子的,求你了好不好?”
“不行,军营里不允许外人进入的。”
其实是尚文鸢担心路上恐惧什么不测,而且这一路太苦了,她担心宜君受不了。
“哎呀求求你……”
“不可以的。”
“……”
宜君有些伤心的回了醉梦楼,一旁的女童见她这副闷闷不乐的样子,由是好奇的问道:
“娘子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情致怎如此的不高?”
宜君随手拿起桌上的酒,咣咣仰头喝了两口,然后潇洒的一抹嘴说:
“小燕子,你说遇到心爱的人该如何?”
小燕子一听就激动起来,急不可耐的问道:“娘子这是遇到心上人了吗?”
“算是吧,不过她总是对我忽冷忽热的,她今天要去远行,还不带上我,你说这气不气?”
小燕子一下子就趴在宜君的腿上说:
“娘子,依我看他这是欲擒故纵,既然他不要娘子去,那娘子就偷偷去,路上给他一个惊喜不就成了,反正已经走在路上了,他总不会赶娘子回去吧。”
宜君听完就来了精神,“嗯,这话不错。你快去帮我备马,然后将金、银、玉、宝四位娘子请来,我交代些醉梦楼的杂事。”
“是,我立刻就去办。”
尚文鸢回到府中,先是与父母作了别,告诉他们王上的意思。
“哎,还好是燕国嫁女,若是大周的话,只怕是要轮到三公主了。”
大公主已经被送往梁国和亲。
二公主已经出嫁给文臣。
那么如今待嫁的便只剩下三公主,是姑姑尚崇嫣的女儿。
兰夫人给尚文鸢准备了一路上的吃食用具,足足塞了一马车。
又体贴温柔的对她说:“鸢儿,在路上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家中一切事务你且放心就好,就是这路上太苦了……”
说着说着,兰夫人就哭了起来。尚文鸢有些无奈,只好安慰兰夫人说:
“多想母亲照顾周到,只是孩儿需要尽快回到军营中,若是乘坐马车的话太慢,要快马加鞭才行。”
兰夫人一听,又呜咽到:“这可如何是好?连马车也不让乘坐……苦了我的鸢儿啊!”
一旁的尚崇明不愿意再耽搁下去了,连连对尚文鸢说:
“你母亲就是这么个性子,她哪里知道要简装出发的道理?时候不早了,你快出发吧。到了军营记得寄一封家书回来,好让我们安心啊。”
“是。”
尚文鸢紧接着骑了一匹快马上了路,“驾!”
和来时一样,她扮成男装的样子,身着墨黑色玄袍,靠黑色面纱遮住面容。仅带着落雪无痕剑会一把匕首,还有一些银两便出发了。
在路过醉梦楼的时候,她心想这就要走了,不与她道个别吗?
忽然又想起自己母亲兰夫人的样子,又怕再来第二次,只深深的朝着醉梦楼望了一眼,便策马离去了。
走到出京关口的时候,见到前面有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骑着马横在路中央。
尚文鸢心里道是谁在路中央挡着道。
一边想着一边加快了速度,手中的剑暗中握紧。
“前方来者何人?速速让开。”
突然眼前的女子退去红纱,露有一张惊艳绝伦的面容,
“吁——”
尚文鸢立刻勒马停下,看着面前眉眼弯弯、笑靥如花的女子。只觉得心里苦,有些喘不过气来。
“你不好好在醉梦楼待着到这里来做什么?”
宜君笑着翻身下马向她轻轻走一步,说:
“自然是为了找你来呀。”
“你能不能带上我呀?我真的很想跟你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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