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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东辽来人

发表时间: 2022-12-01

“轰隆”一声巨响,檀临安猛地从床榻上坐起来,额头与脖颈间全是细密的汗珠。

她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梦到在冰面上,檀临渊正在与她嬉闹,脚下的冰面突然破碎,一瞬间檀临渊便掉了下去。

她扑上前去想拉他起来,那冰窟窿却消失了,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檀临渊在厚重的冰面下挣扎着,踢打着,她奋力地捶着冰面,捶地手边的皮肤都烂了,却没有在冰面上留下一丝痕迹。

“这是梦,这是梦······”她喃喃着安抚着自己。

宫云听到动静前来查看,见到檀临安大汗淋漓的模样连忙吩咐侍女备水:“秋来应当天高气爽,怎么平白无故打了这么大的响雷,殿下可是惊着了?”

檀临安抓着宫云的手,摇着头也不说话。心中的胆寒仍未褪去,直到坐在浴桶中,被热气包围着,她方才回过神来。

这只是梦!哥哥一定会没事的!她深深地吸了几口气。

秋日的萧瑟,使战场上的肃杀之意更甚。

司徒煜握着缰绳,眺望着远处的居南关。今日便是发起进攻的时候了,不知怎的,司徒煜觉得心下有些许不安。

多年之前也是在此,他随着母亲将上燕贼寇驱赶至关外。那时北川国力尚弱,兵马不足,所有将士都抱着九死一生,马革裹尸的念头奋力厮杀着,虽然最后赢了,但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当年的血腥与硝烟似乎还萦绕在司徒煜的鼻间,哪怕是已经合计了好几日作战计划,向来沉稳如他,在面对今日这于北川而言重要的征战,不免瞻前顾后。他深吸了一口气,抬起了右手:“众将士听令!左右两翼跟随两位副将杀上城楼,其余将士,正面迎敌!”

刹那间,喊杀之声震动九霄,群马飞驰,宛如三支利箭朝着居南关激射而去。

然而守城的敌军一动不动,甚至没有弓箭手朝着这边瞄准,还有颇为奇怪的一点,便是那些敌军都戴着几乎覆盖了整张脸的面罩。

司徒煜心下微沉,上燕如此必有所谋划,只是他派去的斥候并未探得异常,如今他也没办法猜测上燕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思索间,左右两侧已经找到防守薄弱的地方攻了上去,司徒煜自己也一马当先冲到了距离城楼不过半里的地方。

诡异的平静不会持续太久,突变就是在这时产生的,一石激起千层浪。

一团团红色的粉末飘然而至,轻而易举地乘着东风之势钻进北川将士的眼鼻之中。

一个小兵下意识揉着眼睛往天上看去,一团粉末不偏不倚地灌进他的双目,他惨叫一声跌倒在地打着滚,涕泗横流,似乎有火在他的脸上燃烧,他大喊着:“别抬头!啊!别睁眼!辣椒啊!”他艰难地给同僚传递着信息。

然而为时已晚,大军之中惨叫连连,受到辣椒粉刺激的战马也挥动着前肢嘶吼着,嘶鸣着,烧灼的痛感逼着它们在大军之中左突右冲,踩踏着倒在地上的士兵,一时间已有不少将士死于非命。

“撕衣服护住眼鼻!”司徒煜一边喊着,一边将扯下的布条缠在眼上。

谁能想到上燕竟然会有如此卑劣的行径,用孔明灯包裹着辣椒粉飞到北川大军的上空。大白天的,谁能留意到高空中的白色灯罩。

上燕的将军轻蔑地看着城楼下溃散的大军:“不过是还你们铁水之恩罢了,今日,便是你们为国捐躯之日!开城门!”

城门应声打开,等候多时的上燕大军鱼贯而出,杀入北川大军之中。

整齐急促的脚步声如越来越密集的鼓点,每一个音节都敲在北川将士的心口,惊心动魄。排列的阵法早已散乱,他们中的大部分已经没有办法睁开双眼,即便如此,他们也丝毫不露怯,忍耐着剧痛,凭着在战场上厮杀多年生还的本事拼命御敌。

司清与另外一名副将带领的精兵比司徒煜早些靠近城楼,受到的波及较小。注意到城门口的惨状,司清心下万分焦急但也知道不能轻举妄动。

只有顺利爬上城墙攻占城楼,大军所受的攻击或许还能减少些。

瞧着两旁攀爬城楼的北川人,上燕的将军轻嗤一声挥了挥手:“负隅顽抗,去,也给他们尝尝鲜。”

得令的士兵扛起剩下的辣椒粉,跑到位置上一勺一勺地朝下挥洒着红色的粉末,快意地看着城楼下挣扎的人群。

失去目力,空气中又充盈着呛鼻的味道,即便北川的将士如何骁勇善战视死如归,败下阵来也只是时间问题。十万大军若真全部葬送于此,不出三日,北川国危矣!

司徒煜身上已经挂了不少彩,受到辣椒粉攻击的战马早已将他摔了下来,破损的战袍上血迹斑斑。

又是一枪穿肩而过,他闷哼了一声,正欲挥剑斩断枪柄,来人已将银枪抽出,下一瞬另外一枪重重拍在他的背上,将他拍飞出去。

司徒煜摔趴在地,温热的鲜血汹涌而出,他咬紧牙关想要爬起来,几柄银枪却如泰山压顶一般架在他的身上,让他动弹不得。

上燕的将军见状,朗声得意道:“北川的废物们,主帅已经被擒,尔等速速投降,本将军绕你们狗命!”

还不等他得瑟完,身后莫名又传来响彻天地的马蹄声与喊杀声。上燕的将军惊疑不定地朝着居南关外看去,脑袋刚刚探出城墙,便被一支白羽箭贯穿而过,城楼上顿时惊慌一片。

滚滚黄沙之中,一支训练有素的大军渐渐露出全貌,身着白色甲胄的兵将如同移动的巨石一般压近,气势磅礴。

司徒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压在身上的力量骤减,感觉到身侧的敌军都朝城门外而去。

喊杀之声越来越远,越来越弱,他捂着伤提着剑,踉跄地追了出去,竟然就这么穿过了城门,他摘下眼前的布条,睁开了双眼。

方才还气焰嚣张的上燕士兵已然陷入一支大军的围剿之中,惨叫四起,满目血肉横飞。

白色甲胄······略一思索,司徒煜仍在淌着血迹的唇中迸出两个字:“东辽。”

“将军!将军!”司清疾步跑到司徒煜的身边,扶住他:“将军,城楼上的敌军已经诛杀殆尽,属下已命人打扫战场,将军,先随属下去疗伤吧。”

司徒煜没有说话,任由司清引着爬上城楼,脑海中飞速盘算着。

东辽怎会有大军在此?为何要助我北川?他们想要得到什么?

这三个问题就这么盘桓在司徒煜的脑中,等到包扎好伤口,东辽对上燕敌军单方面的屠杀已经结束。

举目看去,茫茫大地上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断肢残臂四下散落,连同折断的兵器,半掩在泥土之中,血腥之气令人作呕,低空中盘旋着几只目露凶光的秃鹫。

东辽的大军并未驻足,少顷便撤退而去,只剩下轻骑十几人,护送着一名身着金色甲胄的男子进入了居南关。

营帐之中,司徒煜将那名男子奉为上座,单膝跪下沉声道:“多谢东辽出手相救,不知阁下是东辽哪位将军?”

上座的男子双腿翘在桌上,一双纤纤素手正为他捏着肩膀。他不叫司徒煜起身,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挑挑拣拣地吃着送上来的时令水果。

司清瞧着司徒煜有些灰白的脸色,试探道:“这位大人,将军有伤在身······”

“闭嘴!”话未说完,那站在后面捏肩的女子便出言呵斥:“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和五皇子说话?”

司徒煜示意司清稍安勿躁。无论如何,这位五皇子都是他乃至北川的救命恩人,他们如今恭敬些也是应该的。他一边耐心跪着,一边在脑中寻找着关于东辽五皇子的信息。

五皇子霍星乔乃东辽最受宠的贵妃次子,贵妃对这个小儿子疼爱非常,有求必应,日常吃穿用度的奢靡程度非比寻常,这也造就了他不可一世的性子,东辽宫中无人愿意出他的霉头,一旦惹到,无论是谁的错受罚的都不会是霍星乔,就连太子都对他退避三舍。

这不,就连行军打仗,身边都会带着侍女美姬。司徒煜隐隐感觉有点头疼,这五皇子可不好对付,此次无论是做什么,东辽派他来都是想要搓磨北川啊。这般想着,他的面上却未显露分毫。

又跪了半柱香,霍星乔终于吃够了,他随便地摆摆手:“起来吧起来吧。”

司徒煜站直身子,恭声道:“多谢五皇子。五皇子今日助我北川之恩,北川铭记在心。不知五皇子此番来我北川,除了相助,还有何贵干?”

霍星乔眯着眼睛上上下下睃视了司徒煜一番:“你是谁?”

“在下乃北川归德将军司徒煜。”

霍星乔笑了几声,将身后的女子拽到怀里上下抚摸着,惹得女子娇笑连连,她抱着霍星乔的脖颈,不屑地轻启朱唇:“归德将军又算什么?我们五皇子可是天潢贵胄,有什么等见到你们陛下再议。”

司徒煜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还想再探探霍星乔的口风,却瞧见他已经在解那女子的衣裳,他赶忙低头,道声告辞便带着司清离开了主帐。

回到自己的营帐,司清忍不住道:“这五皇子怎么如此放肆。”

司徒煜喝了一口茶,眼中闪烁着思索之意:“东辽国力远在北川之上,五皇子又是最受宠的皇子,难免倨傲。”

司清心想,这哪里只是倨傲啊,简直荒唐!

司徒煜放下茶盏:“怀化大将军的遗物可收敛好了?还有二殿下那边,可有消息了?”

司清将一旁的包袱郑重地摆在桌上:“大将军的遗物就这些了。还没有二殿下的消息。”

司徒煜的手轻轻搭在包袱上,悲凉之意油然而生:“当年随我母亲征战时见过一回大将军,没想到如今再到居南关已是天人永隔。”

他沉默了一会儿,似是在哀悼,眼中有化不开的悲痛。他吩咐司清将包裹收好,命令下去,五日之后,班师回朝。

京城收到消息已是三日之后,檀芜的身子已经大好,檀临安自然将政权交还给她。乾坤殿中,檀临安站在最前面,听着后面一众朝臣喋喋不休,大家都知道此次跟着司徒煜一同回来的,还有东辽的五皇子霍星乔,众人对此是喜忧参半。

喜的自然是北川收回居南关,忧的是东辽如此行事的居心。之前北川与上燕对阵数年,东辽从不曾插手,如今干涉,必有所求。

檀芜身边的太监朗声道:“肃静!”

群臣纷纷低下了头。檀芜道:“诸位爱卿争论许久,可有个结果?这东辽五皇子行事乖张,这点上须得小心应对,届时,他下榻的馆驿附近街道实施宵禁,也提前在市集上张贴布告,免得百姓冲撞到他。”

礼官应了一声。

檀芜看向檀临安身后的叶槿柔:“丞相有何见解?”

叶槿柔循声出列:“陛下,东辽地大物博,所缺之物甚少,若是寻常之物应该也不会派最受宠的五皇子出使北川。听闻东辽皇帝缠绵病榻多年,药石无效,臣猜测,东辽此行所求,雪灵芝。”

朝堂顿时哗然一片。

“雪灵芝?那可是我北川传了多少年的国宝······”

“是啊,此物的确只有我北川的极寒之地才有。这百年来也不过只有这一株······”

“陛下日前病重都不曾有动用雪灵芝的想法,他东辽······”

“雪灵芝吗?”檀芜出声,朝臣都乖乖闭上了嘴。

若只是如此,身外之物罢了,她檀芜可以奉上,极寒之地就在北川境内,在寻一株也只是时间问题。

檀临安担忧地看了一眼上座低眉深思的母亲,宫医说过,她仍需要好好将养,不可思虑过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