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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迫入暗楼

发表时间: 2022-12-01

白润明又舀了一勺喂到檀芜的嘴边,忽然,他觉得手有些不受控制,随即手腕一软,剩下的小半碗汤药尽数洒在檀芜面前的锦被上,玉制的药碗随着背面华丽的纹饰滚动了片刻,随即当啷一声摔在地上。

宫女连忙上前收拾床榻与地面,檀临安将白润明扶到雕花楠木桌旁坐下:“父亲,你可是哪里不适?”

白润明扶着额头,只觉得身上有些隐隐发凉:“忽然觉得有些脱力,许是这几日有些劳累。”

檀临安解下腰间的手绢擦着白润明额间的细汗。一阵凉风自窗外吹来,抚过发端,轻轻地打在檀临安的面上,她的手顿了顿,凑近白润明深深吸了一口气。

白润明不解地往后撤了撤身子:“冉冉!这是做什么?”

檀临安正色道:“父亲可是用了香膏?还是衣物有熏香?”

白润明仍然很是疑惑:“我不曾使用香膏,衣物熏香应该是殿中侍女做的,怎么了?”

闻言,檀临安立马越过他的肩头朝前看去,顾玄霁接受到她的目光,会意地点点头,一声不吭地退了出去。

檀临安没有回答白润明,她将手绢收起来站直身子:“只是有些猜想,父亲,我们去你宫中一趟如何?”

白润明虽然还有些一头雾水,但是对于如今的檀临安他很是信任,他信步跟上已经快要踏出殿内的女儿,一同前往凤宁宫。

二人到时,顾玄霁已经领着一名宫医在查探香炉里的香灰:“参见太女殿下,参见亲王殿下。”

檀临安免了她的礼看向白润明:“父亲,可否将你熏衣物的香饵取出来?”

白润明示意太监去取,二人在软榻上坐下:“如何?”

宫医回答道:“这香灰中的确有些不妥,其余的,还等微臣验过香饵后再做答复。”

香饵很快呈了上来,足足有七八个盒子,顾玄霁扫了一眼:“亲王今日用的是哪种香饵?”

一名太监躬着身子上前了两步,将盒子打开。

宫医取出一枚香饵仔细嗅闻了片刻,随即掰开一小块化了水抹在手腕内侧,似乎想要确认什么。

不消片刻,宫医的手腕便起了许多红疹,间或还有一两颗金黄的小水泡,她跪倒在地:“殿下,此香饵中掺入了红腹蛇毒!此毒狠厉,见血封喉,幸而剂量尚小,然已经足以慢慢致死!”

檀临安搁在膝上的手猛然攥紧,她与白润明交换了一个惊愕的眼色:“再查其他的香饵。”

不出所料,凤宁宫中所有用于熏衣的香饵都被加入了红腹蛇毒。白润明每日都会在栖凰宫侍疾,与檀芜一呆便是好几个时辰,这毒自然而然便被檀芜吸入,因此才会久治不愈。今日白润明不适,想来也已经有些轻微中毒。

原来如此,这毒下得隐晦,波及范围广,实在是妙极。檀临安的眸中,狠辣之色一闪而过。

白润明焦急地问道:“如今既已知晓是何种毒物,宫医可有办法解毒?”

檀临安也悬着心看向宫医,生怕此毒无解。

好在宫医保证能解此毒,只是需要时间,在此期间檀芜不可再接触到这类毒物。

檀临安松了一口气,只是下一瞬那根弦又绷了起来。若是她没记错,北川国温度较低,根本没有红腹蛇的存在,这种蛇只可能出现在东辽的南部或者,上燕。

她有些烦躁地敲着膝盖,眼下得先将能接触到香饵的人,还有这批香饵的来历查清楚。

白润明知她心中所思所虑:“冉冉放心,既然问题出在我宫中,我便亲自查一查。”

檀临安点点头:“那便辛苦父亲了。母亲那边,我会再多找几人留意服侍,这几日父亲先别去。”

也不知道多少衣衫上染了蛇毒,重新赶至也需要时间,白润明沉默了片刻:“先如此吧。若是临渊在······”还能替我们守在陛下病榻前。

后半句白润明没有说出口,檀临安了然,只觉得胸口有些堵得慌。她起身告辞,快步离开凤宁宫。

再次坐在城垛上,比上回少了临朝的紧张,却添了更多担忧:“哥哥你在哪儿啊······”细碎的声音一出口便被迅猛的风吞噬,迎着凉风,檀临安颤栗了几下,秋日要来了。

而此时在一个不知何处的山路上,一架破旧的马车颤颤巍巍地走着,里面坐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小孩。

在离开居南关前往回亭关的路上,檀临渊与派来保护他的侍卫走散,只能跟着一群难民四处奔逃,也不知目的地为何处。

有一日晚上睡觉时,他隐约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待他清醒时,已经坐进了这不见天日的马车之中。

檀临渊不知道自己会被绑去哪里,只感觉每每停下来小解之时,周围的景致越来越陌生。

这一日马车门突然被大力打开,檀临渊警惕地朝后缩了缩,目光紧紧盯住门口。驾车的壮汉只是随手丢进来一个同样被绑住的小孩,便大力关上了门。

隔着模板,他隐约听到那壮汉在和什么人算着钱。他看向那个新来的男孩:“喂,这是哪儿?”

男孩没有说话,眼神甚至称得上古井无波,似乎是经历了重大变故后的沉寂。

见他不搭话,檀临渊以为他不知道便换了一个问题:“是外面那人把你抓来卖的吗?”

男孩的眼神动了动,神色间似乎有些痛苦,但是顷刻间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

见状,檀临渊无奈地撇撇嘴,尽力压低身子把耳朵贴近马车外,想得到哪怕只言片语的信息,可惜,马车已经再度启程,他无奈地靠坐回去,细细思索。

战事若传回京城,母亲应该能知道自己失踪的消息,希望她尽快派人来解救自己。虽然这么想着,但是檀临渊知道,这一路都不曾留下什么踪迹,而且很可能已经不在北川境内,要寻到自己可谓是天方夜谭。

马车又颠簸了许久,总算是停了下来。一直闭目假寐的男孩刷地睁开了眼睛,把檀临渊吓了一跳。

车门再度打开,两个孩子被粗暴地拽下马车,站在一块铺满落叶的空地之上。

四周都是高大的树木,茂密的树冠只容得下些许天光。粗壮的树枝上爬着许多模样丑陋,颜色花哨的蛇,“嘶嘶”地吐着信子,垂涎欲滴地盯着树下的人,不过并未发动攻击。

空气中尽是潮湿腥臭的味道,檀临渊强忍着心中的不适,收回目光看向站在自己跟前的几人。

那壮汉可没有这么好的定力,早已经吐得七荤八素,一边还颤抖地举着手指头讲着价钱。檀临渊注意到,那壮汉的眼上蒙着一层厚厚的黑布。

带着黑色兜帽的人似乎有些不耐,示意身边同样带着兜帽的人往壮汉手里塞了一个锦袋,随即抓着他连带着马车绝尘而去。

空地上只剩下两个男孩和两个带着兜帽的人。

为首的人往前迈了一小步,然而下一瞬便已经站在檀临渊面前。她伸出枯瘦的手摸上檀临渊的脸蛋,又凉又干涩的感觉让檀临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微微侧首:“师兄,这个孩子就归我了。”她的声音有些沙哑,檀临渊一时分辨不出她的年龄。

也不等另外一个人答应,她抓住檀临渊的脖颈,转瞬间便到了一个地宫之中。瞧见檀临渊怔愣的模样,碧娘笑了几声松开钳制他的手:“如何,我这步法厉害吧。”

檀临渊咽了咽唾沫,阴森的地宫让他以为自己其实已经死了,如今正游荡在地府之中:“这是哪里?”

碧娘扭着身段走到榻上躺下:“这儿啊,说是炼狱也不为过哈哈······你叫什么?”

檀临渊的眼珠子转了转:“袁林。”

“真难听,”碧娘啧了一声:“小林儿,我看好你哦,你可撑住了。”

檀临渊还想问要撑什么,就被突然出现的人带走,扔进了寒潭之中。

彻骨的寒意一丝一缕地渗入骨髓,他想爬出去,奈何右手被钉在岩壁之上动弹不得。周围还有许多人,年龄都与他不相上下,有的在虚弱的呻吟着,有的在凄厉地哀嚎着,还有的已经没有了呼吸。

心底油然而生的寒意裹挟着害怕与惊恐。

檀临渊不由得咬着嘴唇无声地哭了出来,他真的很怕,他怕自己无法活着离开这里,怕自己再也见不到母亲父亲与妹妹,怕自己就此死去,永远无法魂归故里。

温热的眼泪一流出眼眶便凝结成冰霜悬挂在脸颊之上,被钉住的手还在挣扎着流血,然而他却感受不到疼痛,四肢僵劲,所有的感觉似乎都麻木了起来。

不,不能闭眼,不能睡!

他动了动嘴,牙齿狠狠地来回碾压着舌尖,左手也使劲揪着腿上的嫩肉,极力保持清醒。

檀临渊,坚持住!他在心里给自己打着气,恍惚中,似乎看见檀临安欢快地笑着扑向他,檀芜与白润明站在一旁祥和地笑着,手里抱着同样冲他甜甜微笑的檀昔月······

不知过了多久,檀临渊感受到右手的钉子似乎被抽走,他的左手仍然捏在大腿上,就这么颇为滑稽的,被拖进了一处较为干净的屋子里,桌上甚至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浓汤。

什么人掰开他的嘴将热汤悉数灌了下去,又将屋中的碳火烧得更旺了些。檀临渊的身体慢慢恢复了直觉,他尝试着动了动手指,指尖微薄冰霜化成的水珠滑落下去。

他睁开眼,挣扎着从地上坐了起来。

碧娘满意地将一块令牌扔到他的眼前:“很棒啊小林儿,喏,现在起你便是我碧娘的新徒弟咯。玄九,好好照顾他。”言罢,扬长而去。

叫玄九的人将檀临渊将从地上搀扶起来到桌旁坐下,一边熟练地为他处理右手贯穿的伤口,一边讲述着这里的情况。

暗楼,很适合的名字。

这是一个训练杀手的地方,负责人有三位长老,碧娘便是其中一个。方才的寒潭便是入门考验,只有通过的才能算正式进入暗楼,而同时,也在体内留下了寒毒,解药只有三位长老有,每月都要服用一次,否则便会毒发身亡。

“那之后呢?”檀临渊收回包扎好的右手:“训练好了之后呢?便能离开?”

玄九古怪地笑了笑:“之后会有场最终的比试,赢了便可以出这个地宫。至于离开,有雇主买你便能离开。”

檀临渊的心一下跌落到谷底,寒毒,雇主······这意味着他可能一生都要受制于人。眼下不是想这么多的时候,先得走出这个地宫。

玄九可不管他在想什么,他自顾自地收好药膏:“你今日先休息,明日开始,我会亲自训练你。”

檀临渊目送着他离开的背影,右手不自觉握拳,斑驳的血迹隐约渗出纱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