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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戏子尚有救国意 大夫也怀济世心

发表时间: 2022-11-18

且说小玉儿酒后吐露肺腑之言,灵儿早已哭得泪人一般:“师父正绮年玉貌,徒儿视师父如亲妈、亲姐一般,他日若有出头之日,找个好一些的营生,好好服侍师父。”小玉儿道:“收了你们三个徒弟,你虽不是天资最好的,却是最聪明伶俐的,明儿你就多登台,多替为师唱几场,我一调教,你就出息了。”灵儿道:“师父,徒儿不想唱戏,望师父多多提携两个师妹,明儿师父出了阁,徒儿便是当个陪嫁丫头,天天侍奉师父左右,不愿成名立万儿当头牌。”小玉儿长叹一声道:“灵儿,你还小怎知那陪嫁丫头的苦楚?有几分姿色讨得主人欢喜不过当个通房丫头,别说当个姨娘,就是当个小妾也是难比登天,不过比粗使的丫头略强些罢了。戏子虽被人小瞧再不济养家糊口却也不难,若出息了找个小户人家,好生过自个的小日子,也强似给有钱人家为妾做小的千万倍呢!”说着将酒壶里的残酒倒入杯子里,灵儿见了将酒杯抢了过来,说:“师父别再喝了,还是徒儿代饮罢。”小玉儿道:“为师原本不准你们沾酒的,今儿就破个例,也好让你知道戏子的日子便如这烈酒又苦又辣。”灵儿将酒一口饮了,却辣出泪来:“师父,别人装些水只是做样子,难怪师父眼神迷离醉态十足,敢情师父喝的都是烈酒,又何苦为难自己?”小玉儿道:“想要出人头地,就当别人都是爷,唯独别拿自己当人看!”

一语未了,只见一位金发碧眼的英格兰人抱着一束鲜花走来,灵儿见了喝道:“站住,威廉姆斯,我不管你什么湿呀干的,也不必今儿郁金香,明儿百合玫瑰,我师父早已名花有主了,送什么都白费!”小玉儿道:“灵儿,威廉姆斯是朋友,还是客气些。”威廉姆斯向灵儿一吐舌作个鬼脸笑道:“小丫头片子,跟你说我是花匠,最会移花接木。”灵儿道:“少臭美!”小玉儿道:“威廉姆斯,这么晚了,有何见教?”威廉姆斯道:“这么美丽的夜晚,月色和你一样迷人,不去喝杯咖啡真的是太遗憾了!”小玉儿道:“威廉姆斯,太晚了,改天我请你如何?”威廉姆斯道:“这在我们大不列颠英格兰,夜生活还没开始呢!”小玉儿道:“威廉姆斯,你要记得这是在我们大中国。”威廉姆斯一耸肩,说:“好的,我尊重你们的风俗习惯,只是有关夏公子的消息,也只好改天再说了!”说着转身装出欲走的样子。小玉儿忙道:“威廉姆斯先等等,他怎么样了?西北战事如何?是胜了?还是?” 威廉姆斯笑道:“美丽的小姐,我很想回答你的问题,只是不知先回答哪一个,让我捧着花站在这里干说?”小玉儿笑着接过郁金香,递给灵儿,说:“好的,那我们就坐下来边喝边说。走啊,还愣着作甚么?”灵儿道:“师父,你们去,徒儿就不奉陪了!”小玉儿道:“灵儿,反正有人请客,难得有空,你也尝尝这洋玩意味道怎么样。”

三人来至与戏楼毗邻的一家咖啡厅名曰小木屋,室内装饰为自然风格,古色古香的红杉木为基色,间有峻岩奇石为点饰,郁郁葱葱的草藤爬的满屋皆是。威廉姆斯道:“美丽的小姐,今天喝什么咖啡?蓝山还是摩卡?”小玉儿道:“两杯蓝山咖啡外加一杯茉莉花茶。”威廉姆斯道:“小姐,今天请你鉴尝欧美风情的,而你偏偏要喝花茶,是不是有那么点不解风情?”小玉儿笑道:“对不起,威廉姆斯,我只是提醒你这是在中国。”威廉姆斯无奈耸耸肩一摊手道:“好的,我喜欢你的任性。”说着只见侍者端来了两杯咖啡一杯茉莉花茶,小玉儿让一杯咖啡给灵儿:“别傻站在那里,这杯是你的。”灵儿道:“师父咖啡屋只喝一杯茶,别便宜了这洋小子。”小玉儿笑道:“为师喝不惯这味道,跟坏红薯似的,你若觉得好喝就再叫两杯,等会家去给你两个师妹带回去尝尝,我想威廉姆斯是不会介意的。”灵儿端了咖啡,到另一张桌子坐下。小玉儿见屋内人并不多,因问道:“威廉姆斯,人这么少,赚钱么?”威廉姆斯道:“靠这个赚钱?用你们中国话来说,岂不饿掉大牙?开这个小店,不是为赚钱,只是因为我喜欢。”小玉儿道:“我倒忘了,原来先生是不差这几个小钱的,威廉姆斯,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么?”

威廉姆斯道:“别说话,喝咖啡。”小玉儿佯装生气道:“别拦着我,我家去了。”威廉姆斯笑道:“密丝 玉,你生气的样子更迷人!”

小玉儿瞪了他一眼道:“懒得搭理你!”威廉姆斯笑道:“好好好,不哄你了,听说夏公子骁勇善战、杀敌无数,草原狼也非等闲之辈,双方互有胜负、对峙不下。我有一破敌之计,可助夏公子一臂之力。”小玉儿道:“威廉姆斯,有何良计妙策?”威廉姆斯道:“事成如何谢我?”小玉儿道:“送你一年的戏票。”威廉姆斯笑道:“小气,我大不列颠英格兰有一种新式武器,轰地一声响便炸死一大片,还用冷兵器杀来杀去早过时了。”

小玉儿道:“你说的红衣大炮,大中国前朝早有,火药还是我们老祖宗发明的呢!”威廉姆斯道:“你们的大炮?可真笑死人,又笨又重不说还时不时的炸膛,敌人没打着,自已人却死了一片,怎么能与大不列颠帝国相提并论?这种款式大炮轻巧灵便,射程极远,霰弹如仙女散花,可攻坚战、阵地战,纵然敌人千军万马管叫他来的去不的。”小玉儿笑道:“说的天花乱坠,你不过一个花匠,哪里去买大炮?”威廉姆斯轻轻摇摇头道:“美丽的小姐,你隔着门缝瞧人,把人看扁了!祖上世代轻工,这大炮便是我家制造的,父亲让我继承祖业,我嫌这行业杀伐太重,便逃出来当个花匠,我要把和小姐一样美丽的郁金香种满人世间各个角落。”小玉儿道:“威廉姆斯,我有些崇拜你了!”威廉姆斯道:“那就嫁给我好么?我给你建一个花的海洋!”小玉儿道:“威廉姆斯,你又来了。说的够热闹的,这大炮怎么卖?”威廉姆斯伸出一个食指,小玉儿道:“一百两一个?”威廉姆斯道:“再加个零!”小玉儿道:“威廉姆斯,不是在抢钱?五百两卖不卖?”威廉姆斯无奈一摊手:“你倒是挺会做生意的,若是别的东西,作为朋友可以送你几个,若买只能是这个价,我可考虑多送你几箱弹药。”

小玉儿道:“威廉姆斯,我手头有些紧,只能暂订十台,先付五千两银子,剩下的验贷后一次付清,如何?”威廉姆斯道:“没问题,不过有句话不得不说,我真的是为了你的夏公子,为了阻止战争,为了正义与和平,才不得不以杀伐止杀戮。”小玉儿道:“威廉姆斯,我真的有些感动了!”威廉姆斯笑道:“只感动不心动,还是没有用!”小玉儿捧起桌子上的郁金香闻了闻道:“真的很感谢你送的花,你喜欢花还是爱花?”威廉姆斯道:“这有区别么?”小玉儿道:“当然有,喜欢花是摘花,爱花是浇花。时候不早了,祝你做个好梦!”说着起身走了,威廉姆斯一头雾水:“中国女孩,真的搞不懂!”

这日,湖边细柳迷眼、浅草没踝,湖内开满了金盏银台的水仙花,秋水澹澹、芦花飘飘杳杳不知飞到哪里去了。几只野鸭在水中追逐相戏,一群鱼儿似乎受了惊吓四处逃散,瞪着惊悚的小眼睛,见无事复又聚上前来。正是:三五野鸭不成群,鱼鸟唯有影相亲。 最是恼人风吹柳,拂罢水面拨人心。

李若兰凭栏眺望,暗忖道:“想那鱼鸟也能在水中相逐嬉戏,崔氏尚有‘风吹竹影动,疑是丽人来‘之浪漫,我与郎君既夫妻之间竟不能梦中相会,如何不让人肝肠寸断!”真的是花心飏恨,柳眼弄愁!眼泪不觉滴落下来,侍琴一旁见了轻声唤道:“小姐,小姐……”李若兰忙揩了泪强颜道:“从前也是挺坚强的,不知怎的……”侍琴道:“小姐新婚燕尔,正值你侬我侬之时,忽地分开,正如酒正酣、曲正兴,嘎然而止,如何不令人沮丧呢?”李若兰怕侍琴笑自已多情忙道:“妹妹说哪里话?我不过见那柳叶披拂水际,初染秋色、叶已泛黄,更兼西风乍紧,似有摇落之态故而伤感落泪,哪有妹妹说的如此不堪?” 侍琴笑道:“或求名而不得,或欲盖而名彰。”李若兰道:“越发长本事会引经据典埋汰人了。我倒要听听我怎么欲盖弥彰了?”侍琴道:“奴婢跟了小姐这么多年,小姐的心思也略知一二,想自已的夫君乃是天经地义,谁又能嘲笑谁?小姐天天哭鼻子抹眼泪的,知道的说小姐流的相思泪,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这些当丫头的服侍不周,净惹小姐生气呢!小姐出阁那天,老爷太太一再嘱咐奴婢好生照看小姐,若小姐愁出个好歹来,可叫人怎么样呢?”李若兰笑道:“你个多心的,依你便是。”说着只觉得胃里泛起酸水,哇哇的吐了起来,侍琴忙问早上是否吃坏了东西,李若兰摇摇头,侍琴又问:“小姐月信可是几日未来?”李若兰道:“好象已五六天没来了。”侍琴道:“小姐可能是有喜了。”李若兰道:“迟来几日也是有的,哪里就……”侍琴道:“小姐,何不到城里寻个大夫把一把脉,心里也有个准备不是?”李若兰道:“配药房里的小松小柏就不能号个脉?”侍琴道:“那两个毛头小子,只怕道行太浅。咱们在这园子里呆了有些日子了,好小姐咱们出去逛逛,也是好的。”李若兰笑道:“大姑娘小媳妇往外跑,也不怕人笑话!”

侍琴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谁还讲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戏楼里达官贵人,名媛优伶多了去了,戏楼只为他们开的不成?”

李若兰道:“行行行,听你的,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何如?”侍琴笑道:“要去也不能这么着,咱们也得女扮男装,小姐通体是何等的尊贵,何等的气派!保不齐那些不三不四总想着吃天鹅屁的人看见小姐流哈蝲子。”李若兰笑道:“现在怎么那么贫,我都不敢要你了,我娘在家正愁没人说话你明儿家去陪她老人家唠嗑,如何?”

于是两人回去找出夏天素日里常穿的白衣,侍琴向清泉借了两套玄服,笑向小鸾小凤道:“在家老实待着,回来带好吃的给你们。”二人因不想闲在家里,在一旁生闷气,侍琴好说歹说方罢。

清泉备好了宝马香车,只见侍琴知画大摇大摆的走来,不觉楞了,侍琴嗔怪道:“发什么呆,没见过美人出行?”清泉笑道:“美人倒是没少见,就是还没见过如此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小厮呢!”侍琴笑道:“算你小子会说话。”正说着只见李若兰头裹金帻,身穿白罗绣衫,腰束翡翠丝带,手持唐伯虎的桃花扇一步一摇的走来,好一个风流俊俏的公子哥!清泉见了忙施礼道:“爷什么时候回来的?”侍琴知画皆笑道:“啥眼神儿?这不是爷,是奶奶!”

清泉讪讪笑道:“我正寻思爷这个时候也不能回来,奶奶和爷一般的高挑又是爷的装着打扮,小的如何分得清?就是耳朵上多两个玉坠儿。”侍琴忙着给李若兰取下耳坠却漏出两个耳朵眼来,清泉笑道:“旁人一看便穿帮了,岂有公子哥带坠子的?”侍琴笑道:“本小姐愿意,管得着么你?”

清泉取出小杌凳,几人上了车,清泉道:“咱们往哪里去?”侍琴道:“今儿我们三人都听你的,城里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你来安排,马鞭在你手里,信缰由马了!”清泉笑道:“就不怕我把你们给拐卖了?”侍琴道:“便是可着肚子长个胆,谅你也不敢!平时爷爱带着你到什么地方玩,也带我们去闲逛逛?”清泉道:“咱们爷素来谨慎小心,也不喜欢斗鸡、走狗什么的,偶尔进城也是结交一些侠义之士,切磋武艺、谈笑风生。”侍琴道:“爷跟这些个人谈什么呢?”清泉道:“上天文下地理古代的当今的,跟听天书似的,我也不大通。”侍琴暗忖:这小子口风倒挺紧的。嘴里却笑道:“你就不能长点心,虽然说咱们当下人的也不管什么仕途经济学问,多听听总不是什么坏事儿。”清泉道:“我不过是公子爷身边跟班的,学那些没用的作甚么?”侍琴暗骂:“不长进的东西。”又问道:“今年多大了?”话刚出口突觉冒失,忙道:“我、我是说我可能比你大,兴许你还要叫我一声姐姐呢!”清泉道:“十六了,奶奶,姑娘们坐好了,我要快马加鞭了!”侍琴道:”该改口叫公子了,省得一会进了城,再叫奶奶一下子全漏馅了!”清泉道:“知道,小爷!”

四人来城门北天齐庙,清泉将马车停在城门外,李若兰三人走进大门只见街道行人攘攘、车马纷纷,提篮小卖的、占卜算卦的、杂耍卖艺的,一应俱全。这边露天戏台名曰“高手在民间”,什么山东快板、京韵大鼓、河北帮子、河南坠子、川剧变脸,亦是应有应有。忽听京剧二胡奏起,人们惊呼::“京剧小神童!”只见一男童约七、八岁光景,唱的是《珠帘寨》:

……城头上助你三通鼓,十面旌旗壮壮威严,哗喇喇打罢头通鼓,人又精神马又欢哗喇喇打罢二通鼓,关二爷提刀跨雕鞍。哗喇喇打罢三通鼓,敌人的人头落马前……

唱毕,台下掌声雷动喝彩声响成一片,一时又有一少年扮作盲人模样,登上台演唱河南坠子《看相,大富大贵》又博得众人一片叫好:“你的面相长的是大富大贵呀,这一辈光享荣华,不会受穷啊!

荣华富贵你享不尽,绫罗缎匹你穿不清…”

只见赛冰清小玉儿袅袅走来,几个着便装的人立刻围上去,小玉儿道:“今儿可有人争得头魁?”有一人道:“回二当家的,京剧小神童呼声最高,唱河南坠子的也极具人气。”小玉儿道:“咱们戏楼出大价钱就是想选几个拔尖的,如此在同行之中方能立于不败之地,你们也精神着点,往后戏楼可指望哥几个长眼呢!”那人道:“二当家的请放宽心,戏台子火了,我们弟兄日子也好过,锅里有碗里才有不是?”小玉儿笑道:“这话明白。”言罢,递过一锭银子说“哥几个风吹日晒的,也够辛苦的,这点银子拿去给哥几个买酒吃。”那人道:“每次都您破费,倒叫我们好生惭愧!”小玉儿笑道:“要多没有,哥几个的酒钱还是出的起,回头将第一第二名带来见我,这么多天选个人才真是不易。”几个人点头哈腰答应着。小玉儿正欲走时忽然瞥见不远处人群中一白衣公子手持桃花扇这么玉树临风的站着,侧面看像极了夏天,忙奔过去说了声:“这位公子……”李若兰回头见小玉儿生的是娇小玲珑、袅娜娉婷、风流妩媚不觉楞了一楞,小玉儿见眼前之人不是夏天忙红了脸道:“对不住公子,小女子认错人了。”小玉儿道:“无妨,这位妹妹瞧着面善,请问是……”小玉儿道:“不过偶然相逢姓名不说也罢,告辞!”说毕转身走了。

三人往前行,清泉远远的后面跟着,大约走了一弓之地,乃是一条芙蓉小吃街,汇聚了各地名吃:江南蟹黄汤包、兰州拉面、粤系水晶虾饺、闽南的燕皮馄饨、手打手肉丸、平民吃的起的佛跳墙、滇味鸡汤米线,以及各色糕点、各色风味烧烤:烤猪蹄、烤凤爪、新疆的烤全羊、红柳羊肉串,琳琅满目,一时也说不尽。

侍琴记挂李若兰早上吃的一古脑全吐了,因问道:“小姐,难得出来一回,要不要打个嘴什么的?”李若兰正想说没胃口什么都不想吃,忽然闻到一股酸酸辣辣的味道袭来,不觉引得她垂涎欲滴,四下看时却是一推车上有一幡布写道是:四川酸辣粉。侍琴见状忙引李若兰一旁小桌坐了,走上前,见车上热气腾腾,有钟水饺、担担面,还有棒棒鸡、串串香等各种民间风味小吃,便说:“来两碗酸辣粉,一碗担担面、一碗钟水饺。”伙计笑道:“几位爷请坐下喝杯茶,说话工夫就好。”这时清泉走来,后面垂手而立,李若兰向他招手道:“坐下来,一起吃点。”清泉道:“小的不敢与公子平起平坐。”李若兰笑道:“哪里有这么多规矩,侍琴,你跟清泉再挑几样吃的,既然出来了,你们就敞开肚子吃!别忘了给小鸾小凤也带些家去。”二人口中答应着去了。不一会便端回来烤串、烤蹄、叫花鸡满满的一桌子,侍琴笑向清泉道:“要不再整两口?”清泉道:“等会还要赶马车呢,喝大发了,怕是天黑也回不了家。”说着酸辣粉已端了上来,侍琴递给李若兰一个烤羊肉串,李若兰道:“不用,我只吃粉就够了。”知画见酸辣粉里一层红油,便问:“小姐,以前在家只吃阳春面之类素净些的汤汤水水,今儿怎么这么重口味?”侍琴随手将红柳羊肉串递至知画唇边,说:“快趁热吃,我就不信这大块大块的羊肉还堵不住你小小的红嘴白牙!”知画接过,咬了一口,那羊肉串带着滋滋热气,瘦肉中夹带着肥油,顺着签子滴落下来,看看就叫人解谗。清泉敲开叫花鸡上的泥壳,剥去荷叶,一股鸡肉的香味与荷叶的清香立刻迎面扑来,便撕下一个鸡腿递给李若兰说:“公子,先尝尝这个。”李若兰道:“你们吃,我平时不动腥荤的。”知画道:“你们吃鸡腿,两个翅膀给家里的小姐姐留着别都吃光了,咱们出来玩,让她们巴巴的在家守着,还要吃我们吃剩下的,也怪可怜的。”李若兰道:“不用留,只要你们尽兴,回头给她们俩再烤一些便是。“

说着一碗酸辣粉已下肚,只觉意犹未尽,

侍琴忙将自已的一碗递给去,李若兰嘴上说:“已经饱了,岂有多吃多占之理?“手却早已接了过去,侍琴道:“我们吃肉,公子喝汤,不吃亏。“说着坏坏的笑着,凑到李若兰耳边小声儿道:“都说酸儿辣女,小姐今儿嗜酸喜辣,莫非怀的龙凤胎不成?“李若兰羞涩嗔道:“闭嘴,方才还怪知画多嘴多舌,你才是油嘴贫舌讨人嫌!“

一时吃饱喝足,侍琴付了银子,又给清泉一些碎银,叫他裁度着给小鸾小凤带些回去。三人又往前走,望见一间不显眼名曰“济世堂”的门脸,有一楹联,上联“宁可药柜三尺尘,但愿世间无病人。”待三人进屋,里面已有数人候着,等了半日始轮到李若兰,刚一坐下只见一妇人篷头垢面、鼻青脸肿哭着走来嘴里喊着:“先生救我!”李若兰忙让了座,大夫道:“这位大姐莫哭,坐下来慢慢说,是何人下此狠手将你打成这样?”那妇人坐下来惊魂未定哭哭啼啼道:“不怕先生笑话,都是我那赌鬼冤家每次输光了银子喝得醉醺醺的回家跟我要钱,家里但凡值钱点的东西都让那死鬼拿去卖了,我哪里有钱给他?那死鬼见我没钱便恼羞成怒,什么拳脚相向棍棒交加,劈头盖脸朝我身上打来,每日不是将我打得体无完肤痛得彻夜难眠,就是稍合了眼也是从恶梦中惊醒,望先生开一剂止痛镇惊之药,不然可叫人怎么活!”说着又呜呜咽咽哭了起来。大夫叹道:“遇人不淑可谓人生之大不幸,见你衣衫褴褛想必家境困苦之极。告诉你一个方子,不花一文便可见奇效。”那妇人连声感谢。“大枣一两,冰糖若干,陈皮一钱,磨刀水三碗,文火煮至一碗,早晚空腹饮下,有镇惊止痛安神之效。”说着让伙计抓了些大枣、冰糖、陈皮之类用草纸包了递给妇人,那妇人颤里颤抖从袖中摸索出几个铜钱说:“先生,只这几个了,若不够改日再送了来。”大夫道:“值不几个钱,先拿去,钱放好别让你那死鬼丈夫见了。”那妇人只是不停说谢谢,李若兰向侍琴使了个眼色,侍琴心里明白马上取出来小绣囊从里面抓了一把碎银子交与那妇人,说:“这位大姐,这点小钱是我们公子一点心意,请大姐务必笑纳!”那妇人接了钱扑通一声给李若兰跪下大哭:“恩人,教奴家如何报答恩人的大恩大德?”侍琴扶起那妇人,说:“他若再打你能跑则跑,万不可任他打骂!”那妇人揩了泪道:“爷不曾见他凶神恶煞的样子,若是跑被他捉住,更是往死里打!”侍琴道:“实在不行就自已另谋生计。那妇人叹道:“这都是命啊!“说着千恩万谢的走了。”

李若兰笑问:“敢问先生尊姓大名?”大夫道:“鄙人姓朱,名逸群。”李若兰笑道:“先生名字好,方子更奇特,只是不知这磨刀水也有壮胆安神之奇效。”朱逸群笑道:“中华医药博大精深,磨刀水能否壮胆尚无定论,只是她酒鬼丈夫见她早晚磨刀霍霍,想必早已吓破了胆,哪里再敢打她?至于大枣冰糖甜丝丝的多吃几日又有何妨?”说的几个人都笑了。

朱逸群道:“这位公子,怎么会有如此闲情雅致到济世堂来看大夫?”李若兰闻听方坐下伸出皓腕,侍琴取出一丝帕放在李若兰腕上,朱逸群一手搭脉,略一沉吟便道:“脉象干净利索,有力回旋且快速而不停滞如珠般圆滑,恭喜恭喜这位奶奶有喜了。”

知画惊呼:“不会罢?”侍琴佯怒道:“大夫这回可走了眼,分明是我们家公子爷,怎么成了奶奶?”朱逸群哈哈笑道:“三位虽然扮相俊美,都是极清极洁的上等女孩儿,因女孩外出不便才扮作男儿身,可是这话?”

知画听了忍不住高兴的蹦起来道:“大夫,可是真的?是少爷还是千金?”朱逸群道:“姑奶奶也太心急了些罢?是少爷是千金倒也无妨,母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才是正经。”侍琴道:”今后饮食起居将如何照应?”

朱逸群道:“这才问道点子上了,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想吃就吃,并无什么忌口,只是别贪吃,每顿只吃六七分饱便可。”侍琴道:“早听说孕妇带着孩子少吃一口都不行,如何知道已吃了六七分?”朱逸群道:“就是放下碗筷,还有一些恋恋不舍忍不住还要回头看看。”侍琴笑道:“如此岂不是惨了些?”朱逸群道:“女子难产一是胎位不正,二是胎儿过于肥大,妊娠期间不在于吃什么,而是吃多少,管住嘴迈开腿

方可足月顺产。”侍琴道:“先生,要不要开些补药、安胎之药以备不虞之需?”朱逸群道:“你们奶奶能得姑娘服侍也大可放心,任何药物包括补药都有三分毒,药补不如食补,食补不如气补。茶前饭后,柳下花丛多走一走,不急不躁、心若花静似柳,醉一首诗、一阙词,抚一段曲则胜良方补药。”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