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能穿透棉花,穿透土墙,就那么悬在我的头顶,随时要抠进我的天灵盖里。
“做鬼都想掐死你……”狗剩那尖利的声音在我耳朵里反复地响。
后半夜,老天爷像是憋了一肚子邪火,终于炸开了。
一道惨白的闪电,像巨大的刀锋撕裂了墨黑的夜空,紧接着,“咔嚓!”
一声炸雷,震得我身下的土炕都跟着抖了三抖。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下来,砸在屋顶的破瓦上,砸在院子里干裂的泥地上,声音大得吓人,像有千军万马在屋顶上奔腾。
我躺在炕上,眼睛瞪得像铜铃,直勾勾地盯着被闪电瞬间照亮的、糊着破旧报纸的屋顶。
每一次惨白的光闪过,屋顶上那些模糊的字迹就狰狞地扭动一下。
每一次炸雷响起,我的心就跟着猛地一哆嗦,像是被一只冰冷的大手攥住了,狠狠捏了一把。
那口敞开的棺材,棺材里那身皱巴巴的藏蓝寿衣,那双灰败枯瘦、指甲却长得像老鹰爪子一样的手……还有狗剩那双烧红的、淬了毒的眼睛……李秀芬当年在灵堂里,那双深不见底、带着冰冷恨意的眼睛……这些画面,像走马灯一样,在我脑子里疯狂地旋转、撕扯。
闪电!
惨白的光又一次劈开黑暗,瞬间照亮了屋子里的一切。
我猛地坐起来,胸口剧烈地起伏,像拉破风箱。
一个念头,像毒蛇一样,冰凉地缠住了我的心脏——那棺材!
那口敞开的棺材!
它还在村北那个湿冷的坟坡上!
盖子只是斜斜地搭着!
这么大的雨!
雨水会灌进去!
会泡烂她的衣服!
会……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攫住了我。
不,不能让雨水泡着她!
这个念头荒谬又强烈,压过了对那口棺材、对那双黑长指甲的恐惧。
我得去!
我得把棺材盖盖严实!
我像中了邪,赤着脚跳下炕,摸黑抓起墙角的破蓑衣胡乱披上,又找到一顶破斗笠扣在头上。
冰凉的雨水顺着脖子往下淌,激得我一哆嗦。
我拉开门,一头扎进了外面瓢泼般的雨幕里。
风像疯了的野狗,呜呜地嚎叫着,卷着冰冷的雨水,劈头盖脸地抽打过来。
斗笠根本不管用,雨水顺着蓑衣的缝隙往里钻,很快就把我里里外外浇了个透心凉。
脚下的土路早就成了烂泥塘,深一脚浅一脚,每一步都像是在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