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尖又细,像针,一下下扎在我的耳膜上。
三天后,公社的人就下来了。
戴着红袖箍,板着脸,像庙里的凶神。
他们冲进李大富家亮堂堂的瓦房,翻箱倒柜。
果然翻出了几沓用橡皮筋捆着的钱,花花绿绿的粮票,还有没来得及出手的几大包干蘑菇、木耳。
李大富那张油光满面的胖脸,瞬间变得死灰。
他老婆瘫在地上,拍着大腿嚎啕大哭,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李秀芬呢?
她像根木头桩子似的杵在堂屋门口,脸色白得像刚刷过的墙皮,死死咬着嘴唇,咬得都渗出血丝来了。
那双平时又黑又亮、像含着一汪水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混乱的院子,空洞洞的,没了魂儿。
李大富被带走了。
没过几天,消息传回来,说他趁着看管的人不注意,在公社那间堆放杂物的黑屋子里,用裤腰带把自己挂在了房梁上。
李秀芬家那扇新崭崭的朱漆大门上,转眼就贴上了刺眼的白纸对联。
灵堂就设在堂屋里,一口薄皮棺材停在中间。
李秀芬穿着一身重孝,跪在棺材前头,腰杆挺得笔直,像一尊没有温度的石头雕像。
有人来吊唁,她就磕头,一下一下,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她不哭,也不说话,那双眼睛深得吓人,里面烧着一种我看不懂的、冰冷的火。
我混在吊唁的人群里,缩在角落。
看着她磕头,看着她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扫过人群。
当她的目光,像冰锥子一样,不偏不倚地刺中我时,我浑身猛地一哆嗦,像是被剥光了衣服扔进了三九天的冰窟窿里。
那眼神里没有惊讶,没有疑问,只有一种沉甸甸的、淬了毒的恨意,死死地钉在我身上。
我慌慌张张地低下头,脚底下像踩着棉花,深一脚浅一脚地逃出了那间被死亡和白幡笼罩的屋子。
背后的灵堂里,只有李大富老婆那嘶哑绝望的哭嚎,一声声追着我,像索命的无常。
没过一个月,赵老歪就托了媒人,拎着两斤发硬的槽子糕,登了李秀芬家的门。
赵老歪是谁?
村东头有名的二流子,偷鸡摸狗,喝酒赌钱,三十好几了还打着光棍,名声臭得顶风能飘三里地。
李秀芬她娘病得只剩一口气,躺在床上拉着女儿的手,眼泪流干了,只会翻来覆去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