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小板凳上,就着昏黄的煤油灯纳鞋底。
针线在她粗糙的手指间穿梭。
“英子?
咋才回来?
饭在锅里热着呢。”
她抬头看我一眼,随口问。
手里的活计没停。
“嗯。”
我应了一声,嗓子哑得厉害。
低着头,不想让她看见我的脸。
我径直走到墙角的水缸边,拿起葫芦瓢,舀了满满一瓢凉水。
冰凉的井水灌进喉咙,激得我一哆嗦,呛得直咳嗽。
“慢点喝!
急啥?
跟牛饮似的!”
我娘嗔怪道。
我没说话。
凉水顺着喉咙滑下去,一路冰到胃里。
可心口那股火,好像还是没浇灭。
我把瓢扔回水缸,发出“哐当”一声响。
“咋了?
魂儿丢了?”
我娘终于停下手里的针线,借着昏暗的光线仔细打量我,“脸色咋这么难看?
跟陈建军闹别扭了?”
她试探着问。
“娘。”
我猛地转过身,声音又干又涩,带着自己都陌生的硬邦邦,“陈建军要回城了。”
“啊?
回城?”
我娘一愣,手里的鞋底掉在地上,“那……那你们……分了。”
我打断她,说得飞快,像怕自己后悔,“他家里给他安排好了,城里姑娘,‘门当户对’!”
最后那四个字,我几乎是咬着牙根说出来的,带着一股子自己也说不清的狠劲儿。
我娘张着嘴,半天没合上。
昏黄的灯光照着她眼角的皱纹,显得更深了。
她看着我,眼神里有惊讶,有心疼,还有点别的,像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无奈。
她没说话,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弯腰捡起地上的鞋底,拍了拍灰。
那声叹息,像根针,轻轻扎了我一下。
屋子里静得可怕,只有煤油灯芯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轻响。
我走到灶台边,掀开锅盖。
热气混着苞米面饼子的味儿扑面而来。
我抓起一块饼子,还有点烫手。
我不管不顾地狠狠咬了一大口,干涩的饼子渣子刮着嗓子眼,噎得我直翻白眼。
我用力往下咽,梗着脖子,像是要把所有堵在心里的东西都硬塞下去。
噎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可心里那股邪火还在烧,烧得我五脏六腑都疼。
凭啥?
凭啥他陈建军拍拍屁股回城当他的体面人,找个城里小姐双宿双飞?
我李秀英就得窝在这破村子里,当个被人甩了的笑话?
让人戳脊梁骨?
不行!
绝对不行!
一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