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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终有弱水代沧海 再无相思寄巫山

发表时间: 2022-11-18

且说众人离去,忽见一白衣男子骑着白马向这里飞驰而来,不是别人正是夏天,只见他飞身下马来到小玉儿跟前道:“这才几天,台上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就……”妙音见状忙低头阖眼退入庵内,轻轻掩上大门。

小玉儿道:“这位施主认错人了,小尼法号清静心。”夏天冷笑道:“我认错人了?怎么说走就走?你来时携风携雨携星辰,我无处可避,如今走时无影无踪昏天地,我无药可医!”小玉儿道:“施主,这里是佛门清静之地,不可轻言妄语!”说着转身欲走,夏天伸手去拉她的衣袖,却被小玉儿一甩手挣脱开来,夏天只觉手中多了一缕青丝,更是心如刀绞:“此生如若不是你,何必青丝配白衣!此生如若不是你,早已仗剑行千里!为了早日回来迎你进门,我身先士卒、以一当十,面对敌人的刀枪,我心里默默祈祷,你们可以斩下我的头,可别刺伤我的心,因为那里住着一个人……”

小玉儿强忍了泪道:“你不要说了!纵有弱水代沧海,再无相思寄巫山。我们的邂逅本来就是一个美丽的错误,或许你并不是真的喜欢我,我只是你情窦初开时的相遇,没有我,你依然会轻歌纵马、青春潇洒,依然会仗剑行千里,白马配白衣。自古良贱不通婚,可我总是自欺欺人的坚持着,曾经花前月下都是真的,曾经的温情脉脉也是真的。不管以后生疏成什么样子,不负相遇相识相知一场,而你终将是我一生中的过客。”言罢,早已是泪如雨下,跌跌撞撞跑进庵内,夏天喊着小玉儿的名字,正欲追赶,门口早有两个尼姑拦住去路:“施主请留步!”夏天急道:“两位小师父,行个方便,自认识她那天起,她便只在我一个人面前哭,今儿我怎么可能让她一个人哭呢?”两个尼姑道:“阿弥陀佛!佛法无边,然痴心者难度,世间那么多痴男怨妇、叹众生不肯回头!善哉、善哉,阿弥陀佛!此乃静心庵,俗家弟子不可擅入,施主请自便!”

夏天道:“佛家讲究四大皆空,还分什么僧俗?”说着又要往里闯,两尼姑道:“方才施主也见了,清静心也是痴情之人,正赶气头上施主去了怕是烈火烹油。主持说过她还有一段情缘未了,岂不闻金钏掉到井里,是你的终究是你的,情分未到,正是好事多魔,得罪了!”说着进庵关上大门,夏天无奈得依依不舍离去。

小玉儿呜呜咽咽也不知哭了多久,初夏阴晴不定,窗外淅淅沥沥下起雨来,庵内苍松滴翠,更兼竹子随风摇曳哗哗作响,让人觉得好不凄凉!此时门吱呀一声开了,慧能端着孔雀咽色瓦钵,慧空打开素帕取出两个窝窝头,慧能将瓦钵递给小玉儿道:“师弟,趁热吃两口,还热乎着呢!”慧空道:“来了两日,滴水未进,瘦的只剩下一双大眼睛了,若是饿出个好歹,我俩怎么跟师太交待?”小玉儿接过瓦钵见里面漂着几片菜叶,底下还有几块豆腐,又望见二人浑身湿漉漉的,眼泪簌簌全掉在瓦钵里,带着哭腔道:“都怪我不好,连累两位师兄,我实在没有胃口,还是二位先吃罢?”慧能道:“我俩在路上都已吃了,别哭了,泪珠儿掉到汤里也不怕齁的慌。今儿还真遇见了好心人,特特多给了几块豆腐,有这么几片青菜,可真是一清二白,是苦了些,师弟若是嫌弃,我再去化些别的。”慧空道:“这会子已过了饭点,都已经是残羹剩饭,还不如这个呢!”正说着门缝里探进个脑袋,看见小玉儿吱溜钻进屋,将食盒放在案子上,扑通一下跪在小玉儿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哭了起来:“师父一声不吭就走了,是不是不要灵儿了?”小玉儿道:“起来回话!”灵儿抽抽噎噎道:“师父不答应灵儿,灵儿就不起来。”小玉儿道:“答应你什么?”灵儿道:“师父先答应我才说呢。”小玉儿知道灵儿弄什么鬼,故意说道:“那你就跪着罢,爱说不说!”灵儿嘟着嘴跪了半天只好说':“师父咱回去罢?这里小师父个个花颜月貌的也不差师父一个,咱们戏班子少了师父天可是要踏了!”小玉儿道:“为师正想说这个,我平生所学已尽数相传,你当挑起重担以解戏班之急,你如何巴巴跑到这里来了?”灵儿委屈的直掉眼泪:“师父,都是徒儿没本事,我也登台唱了几场,开始的时候也没人说什么,后来就有人起哄说不行不行,我们是冲着赛冰清小玉儿的名号来的,叫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来糊弄大伙,跟嫩黄瓜似的,有什么味道?都嚷嚷着退票,班主无法,只好一个人喝闷酒,一夜之间头发都白了。有人劝班主务必要请师父回去,班主叹道:小玉儿自从看着她长大,岂有不知她的性情?看准的事儿怕是九头牛也拉不回,心里有苦就向菩萨诉一诉,也许就好了。让徒儿买些师父素日里最爱吃的点心,还有那个威廉姆斯天天两杯咖啡的送着,班主还说,师父若是回去,灵儿便一同回,若是不回,灵儿便留下来伺候师父,这个戏班子也就散了。”小玉儿搀扶起灵儿,二人搂在一起哭作一团。

慧能慧空上前劝道:“小施主,你师父才好些,你又来招她,灵儿闻言忙止了泪,端过食盒取出两杯咖啡说:“那个威廉,鲜花、咖啡天天的送,跟蜜蜂似的,嗡嗡的叫,撵都撵不走。”小玉儿道:“不知道我不爱喝咖啡,有人比作苍蝇的,谁将男人比成蜜蜂?”灵儿笑道:“他说日子久了,师父会爱上喝咖啡的。说他象蜜蜂,我们就是鲜花,他若是苍蝇,我们成什么了?”说着将咖啡递给慧能慧空道:“两位小师父尝尝,这个是猫屎味的,这个是鸟粪味的。”慧能慧空听了吃吃笑道:“是鸟巢,不是鸟粪。”灵儿道:“灵儿年纪小,不懂什么鸟巢鸟粪的,都鸟巢了还能没点鸟粪味?两位小师父快些喝,凉了味道就不好了。”慧能道:“佛规是不能吃这些重味、有刺激之物的。”灵儿只好作罢,又取出一碟如凝脂般的奶酪递给二人,慧能慧空道:“快些让你师父先吃,她两天还没用斋饭呢!”小玉儿拿起窝窝头,说:“那些个早吃腻了,我吃这个就行。两位师兄也不过十六七岁,若是在家里还搂着妈妈的脖子撒娇呢,这个算不的荤腥,菩萨不会怪罪的。”慧能慧空听了,眼圈红红的,见如玉般的奶酪实在诱人,都是极清极俊的女孩儿,美食面前岂有不咽口水的?于是二人一人一块,一小口一小口很仔细小心的吃了。尔后二人向灵儿施了一礼:“多谢小施主!”灵儿道:“这有什么?明儿想吃我还来给你们带。”慧空道:“师弟,说心里话,我们还是希望你重返戏台,灵儿,照顾好师父,我们诵经去了,看好你哟!”灵儿道:“有那么一天,灵儿一定给两位小师父备好点心,最好的包房,两位小师父可不要爽约哦!”两人答应着出去了。

掌灯时分,灵儿见油灯劈啪作响,正欲上前剪灯花,小玉儿道:“由着它,一会儿你先歇息,灯太亮怕是刺眼。”灵儿道:“师父不睡,哪里有徒弟先睡的道理?”小玉儿并不答言,盘腿坐在蒲团上,敲了一下木鱼,那声音乘着夜色愈发清脆响亮,小玉儿的心猛然一惊,只好轻轻的慢慢儿的敲,又觉双膝酸痛,怎么都不是味儿,忙呼:“灵儿,快扶为师起来!”灵儿扶起小玉儿道:“师父,怎么了?”小玉儿道:“为师唱念坐打功夫也算可以,如何这一小会腿都麻了?”灵儿偷笑道:“可见师父与佛门无缘,吃不了这碗斋饭!”小玉儿嗔道:“多嘴!”忽听门外有女子吟道:

“欲剪灯花嫌太明,欲敲木鱼恐响声。 蒲团虽圆难坐定,教人如何诵真经?” 灵儿问道:“谁呀?”打开房门时,只见李若兰一身素衣,不妆不点不描不画,旁边的侍琴打着伞,二人站在濛濛细雨里,如同仙雾里走来的仙子一般。李若兰笑盈盈道:“怎么,也不让客人到屋里坐一会?”灵儿回过神来,忙将李若兰请到屋里,侍琴收了伞,灵儿接过雨伞,抖一抖上面的雨水,让侍琴里面坐,侍琴笑了笑找个角落一旁坐下。灵儿搬来椅子,给李若兰让座:“大奶奶请坐,这儿连像样的茶具也没有,奶奶莫见笑!”李若兰道:“不必见外,今年几岁了,读过什么书,家中还有什么人?”灵儿一一回答。小玉儿坐在炕头,李若兰望着小玉儿道:“妹妹这两日可是清减了不少,有什么想不开的,给姐姐说说看。”小玉儿眼泪立刻下来了,忙扭过头,擦了泪道:“施主如此称呼,实不敢当,贫尼法号清静心。”李若兰道:“妹妹可以不把我当姐姐,我若不是把你当妹妹,也犯不着三更半夜大老远跑到这里来跟你说掏心窝子的话。往小处说,若论儿女私情,你们俩个也好了三年多了,见你们台上台下眉目传情的,我何尝不是酸溜溜,心不甘情不愿的?可这世道就这样,男人不三妻四妾的,反倒不正常,想想心就平了气也顺了。原本打算等孩子满月了,忙过这一阵子,八抬大轿娶你进门,你来跟姐姐作个伴儿,也不分你我彼此东西厢房什么的。妹妹却一赌气来这作姑子了,清静心,妹妹能静下心?一个在家中对月长叹,一个在庵里临风洒泪,我不来劝和,倒显得姐姐眼里容不下人似的。”小玉儿柳眉紧锁,杏眼迷离且含秋水一池:“事儿都过去了,还提它作什么?”李若兰道:“往大处讲,妹妹的红衣大炮着实让准葛尔吃尽苦头,然其恼羞成怒,多方怂恿、勾结他部数万大军,又有沙俄火力支援,今冬明春意欲与我决一死战。少不得还要妹妹帮忙。”小玉儿道:“我已皈依佛门,世俗之事不好再过问,再说我一个弱女子又能帮什么忙呢?”李若兰道:“戏台上妹妹是何等的威风凛凛,好一个一人能抵十万的兵!姐姐我又是何等的艳羡不已!而今妹妹的壮志凌云呢?这两年我也来此参禅悟道,与主持妙音相谈甚欢,大有相见恨晚之意,故赐名妙清。修行不是打坐也不是念经,更不是穿着袈裟、披着道袍住在寺庙道观里,修行是让我们保持一颗觉察的心,在滚滚红尘中有一颗清静的心,便是最高境界。当然,打坐、诵经、冥想,皆可加快修行的步伐。身披袈裟、口诵佛号,就是结缘修行,乃是用外在加持普众的信念,如果可以通达,一切皆为修行的道具。所谓修行不过是向外看世界,向内看自已罢了!”小玉儿听了心里暗服,精神为之一振道:“大奶奶要我做什么?”李若兰道:“妹妹就不能叫我一声姐姐?”小玉儿粉脸一红道:“不能,奶奶抬举我,而我不能不识抬举。”李若兰道:“真性情也!日前边关准葛尔部有沙俄供给的火铳,杀伤力极强,红衣大炮只可远战,一旦敌人冲进来便无能为力,妹妹有外国朋友,又是兵工世家,听说新近发明了机关炮,十分紧俏,若是官家订购,繁文媷节的走形式走过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拿的下来订单。妹妹可否劳动贵足,亲自出马以解朝廷之急如何?”小玉儿只有点头答应的份儿。

李若兰示意侍琴,侍琴会意,从包中取出几张大额银票交给小玉儿,李若兰道:“这打仗是最烧钱的,朝廷虽没钱,这军需物质万万马虎不得,咱们爷上奏太子,太子又奏明皇上,很快就会嘉奖妹妹你返巾帼里的英雄,这就是爷从前线带来的五万两银票,其中一万两是妹妹的,朝廷务必要还。”说着抽出一张银票,剩下的几张一并交给小玉儿。

小玉儿道:“国家有难,匹夫有责,捐出去的岂有再收回之理?”李若兰笑道:“谁何曾见过抬嫁妆的还随礼的?时候也不早了,耽搁了妹妹的清修,该打!”小玉儿难为情道:“大奶奶又在说笑了!”李若兰边说边往外走,师徒二人将她们送到门外,清泉领几个小厮在门槛下等候,眼见李若兰上了马车,二人回到屋子里来。

灵儿坐在榻上睁着大眼睛发楞,小玉儿道:“还不准备歇息,你发的什么呆?”灵儿道:“大奶奶多好,长的跟天仙似的,说话又温柔又好听,不端大奶奶的架儿,也不端主子小姐的款。可惜啊!”小玉儿挨着灵儿坐下,将头靠在灵儿肩上,问:“你又要说什么?”灵儿叹口气道:“只可惜有的人放着二奶奶不当,偏偏要来和古佛青灯为伴,夏公子对师父好是该的,哪有当大奶奶的来为自已丈夫保媒拉纤的?是不是好的过了头?”小玉儿道:“大奶奶的学识、风度、雅量,自是没的挑,不是为师小人之腹度君子之心,我只觉得大奶奶是在向下兼容你,说什么都绵里藏针、滴水不漏,处处为人着想又似乎处处掣肘,仿佛一潭水,既清澈明亮又深不见底,为师也算聪明伶俐的,在她面前却唯唯喏喏,有些抬不起来头来!”

灵儿道:“师父,想多了罢?若是师父再犹豫不决,对夏公子那样冷淡,等他收回所有的好,便是有遗憾,可有比起丢失尊严更要紧的么?”小玉儿道:“你小小年纪怎么懂这么多?谁教你的?”灵儿笑道:“戏文里学的!”说着忽觉困意袭来伸了个懒腰,竟然倒下呼呼睡去,小玉儿拉过褥子给灵儿轻轻盖上,睁着大眼晴望着窗外,到五更方才迷迷糊糊沉沉睡去。

清晨,竹林里小鸟叽叽喳喳的叫声唤醒了昏睡中的小玉儿,见天色放晴忙坐起拢了拢秀发,脱去青衣,换了来时的衣服,将青衣周周正正叠好,双手托着走出门去

。妙音已在院子里扫地,见此情景心里早已明白三分,小玉儿走到妙音跟前竟然无言以对,朱唇嗫嚅了半日方结结巴巴道:“师太,我……,我……”妙音一挥手道:“不用说,无论怎么做,都是对的。”小玉儿道:“师太,小女子实是世间凡人,为俗务所绊,无缘聆听佛祖教诲,望师太见谅!”说着将青衣递过去,妙音接了青衣,此时灵儿揉着眼睛走来搀扶师父,小小玉儿道:“如有来生,小女子还来听师太教诲,我走了。”妙音道:“ 无论前方黄尘飞扬还是静水无波,就这么走下去,若有世事轮回,你我莲花台上相遇,你洁白如玉、端静安素,贫尼流彩溢金、慈悲祥和。 阿弥陀佛!”小玉儿眼噙着泪水深施一礼道:“师太,就此别过!”妙音道:“走罢,走罢,红尘炼心!”

师徒二人一步三回头走出寺院大门,只见门外停着一辆华轩盖的马车,看见二人出来,从马车上跳下一人,小玉儿惊讶道:“威廉姆斯,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威廉姆斯耸耸肩道:“中国有一首诗很美很美,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通一点犀。”小玉儿哈哈笑道:“那叫心有灵犀一点通!”威廉姆斯皱眉道:“你确定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小玉儿道:“确定!是一点通!”威廉姆斯一本正经地用手指指自已的心又指指小玉儿道:“是一点通,我也这么认为!”小玉儿恍然大悟:“少臭美!”威廉姆斯道:“何为对的人?佛曰,一见你,就笑的人。一见,你就笑的人!蜜丝玉,这几日眼睛都哭肿了,看着你笑,今天还真来对了!” 小玉儿道:“学了几首歪诗,就来撩妹?你还没回答我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威廉姆斯道:“请上车,边走边说。”说着从马车上取出一个小杌子,扶两人上了车,又放下车幔,轻扬马鞭,马车便在马蹄“得、得”声中远去。

小玉儿几日未曾入睡,马车微晃之中渐渐的闭上美目,等醒来之时,只觉一阵花香袭来,拨开车幔向外看时,但见满山遍野花团锦簇,一朵朵大红色的郁金香笔直的挺立着,威廉姆斯下车将二人搀扶下来,小玉儿有些不相信自已的眼睛:“我不是在做梦罢?我怎么不知道天下还有这么美的地方?!”灵儿道:“师父,是不是做梦,掐一下不就知道了?”小玉儿使劲掐了一下:“不痛,真的是做梦!”威廉姆斯道:“蜜丝玉,你掐的是我!”小玉儿低头见方才威廉姆斯搀扶自已下车的手还未松开,可不是掐的他,连忙道歉:“对不起,威廉姆斯,我不是有意的!这是在哪里?”威廉姆斯道:“这是我特地为美丽的小姐建造的花园。”小玉儿道:“哦,威廉姆斯,你恋爱了,不知道哪位小姐这么有福。”威廉姆斯道:“我说这是送你的,你信么?”小玉儿道:“送我的?为什么?”威廉姆斯道:“ 我知道你很苦也很累,这几日又几乎崩溃,台上演的都是别人,只有这里,你可以肆无忌惮的做你自已,baby,而我一直都在!” 几句话正说到小玉儿心窝里,立时感动的稀里哗啦:“威廉姆斯,你弄哭我了!”威廉姆斯掏出手帕,叠成方胜儿递给小玉儿,小玉儿摇一摇头,说:“谢谢你,我自已有。”说着擦干了眼泪道:“威廉姆斯,我……”威廉姆斯遒:“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小玉儿道:“是的,可我不想让你为难,也不想利用这份情谊来增加你的负罪感,可是……”威廉姆斯道:“可是为了你的国家又不得不这样做是么?”小玉儿双手绞着丝帕道:“谢谢你的理解。”威廉姆斯道:“上次卖给你十门大炮,我就栽了百万棵郁金香,看见了么?这满山的火红色正是那些亡者的鲜血染成的,只有拼命的种花,我的罪恶感才轻一些。”小玉儿道:“对不起,威廉姆斯!”威廉姆斯道:“没什么,这不是哪个人的错,要我怎么做?”小玉儿道:“听说你们又有了新型武器,叫什么机关炮的?”威廉姆斯道:“来到这里也算到家了,何不到家中小坐,慢慢的说?”小玉儿奇道:“家?谁的家?”威廉姆斯道:你往这边看!“小玉儿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山坞中几座新亭依山而建,山腰之亭谓之半山亭,南山坡之亭谓之眺月亭,花丛之亭谓之赏花亭。各式亭子造无定式,或三角或四角或五角或梅花或横圭或八角或十字随意合宜而建,无一雷同,山坳平坦开阔处有一三层西式洋楼,三人步入院内,但只见金柳垂地,翠柏耸夭,一亩见方池塘正于院中央,亭、廊、阁、榭前端皆凌空架于塘中,山中小溪为池水源头,池旁以乱石为路,植以细竹野藤,树荫下丹顶鹤悠闲剔翎,池塘中朱鱼铈鲤碧藻鸳鸯戏水。更兼怪石林立或瘦或漏或透或皱,或晶莹玉润如二八娇娥或表皮皴裂如八旬老妪,尺咫之间尽显山水之趣也!池塘以东有隔水净廊可渡,以西梁以曲折石板小桥可踱,涉水点以块石则可步!灵儿拍手道:“好美的庭院!不知道谁有福气住在这里。”威廉姆斯道:“要不要进屋子里看一下?”小玉儿见柳荫下汉白玉的桌凳十分精制,便走了过去,坐下道:“就坐这儿,说话多敞亮。”说着掏出那五万两银票递给威廉姆斯道:“不多不少,刚刚五万,什么时候交货?”威廉姆斯招手,两个佣人送耒了茶水。一一斟了茶,小玉儿起身致礼并致谢。

威廉姆斯道:“这是一笔大单,我必须回国亲自督促,尽量在中秋节将货交到你手上,不过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这里的花和房子都归你了。”小玉儿道:“咸廉姆斯,你不要吓我,中国有句话叫无功不受禄,你帮助我的国家,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连一口茶水也没有敬过你,我怎么能接收如此贵重的馈赠呢?”威廉姆斯道:“就知道说送你是不会要的,我是要你们住在这里,帮我打理这些花儿,我罪孽深重,就只当替我赎罪可好?当然会给你配上十个花匠,你动动嘴就成!”小玉儿笑道:“这才象话,打理花花草草是我一生的挚爱,我突然有个想法不知当不当说?”威廉姆斯道:“有话请讲!”小玉儿道:“我真的喜欢这里,不知道这个山谷你花多少银子?”威廉姆斯道“两万多不到三万,怎么了?”小玉儿道:“我打算把这里的花花草买下来,可是现在身无分文,若是你相信我,每月还一千银子,三年付清可好?”威廉姆斯道:“一年一万二,三年就是三万六,用不了这么多,二万四就可以了。”小玉儿道:“不行,一定三万六,目前只能先欠着你了。”威廉姆斯笑道:“蜜丝玉,你永远欠着我的!”小玉儿道:“很报歉,威廉姆斯。”威廉姆斯道:“要不然这五万银票我先收两万订金,剩下的三万你先拿着,等交货时再给我也一样。这么美丽的小姐手里没几个钱还怎么过?”小玉儿道:“再没钱也不能打这个钱的主意,穷也好富也罢,有这些花儿作伴,吃糠咽菜都挺好的。”威廉姆斯道:“这里也只有象你花仙子一般的女孩才能住,你只管放心住在这里好了,给你安排好了四个护院的家丁,六个女花匠,吃穿用度一概俱全。我三天后回国,你随时可以搬这里住。”

小玉儿道:“谢谢你,威廉姆斯,有你这样的朋友真好!回去后也别只带枪呀炮呀什么的,是不是带个洋媳妇来,金发碧眼的,多美!”威廉姆斯无可奈何道:“会的,看能不能把你比下去?”小玉儿笑道:“那就……”二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伸出手一击掌:“那就一言为定!”小玉儿道:“我们就回去了,跟班主赔个不是,这个月还有四五天,下个月就搬过来了,月供的银子存在哪个钱庄?”威廉姆斯道:“急什么?等我回来再说不迟。”小玉儿道:“听说你们洋人出去吃饭喝咖啡,付账时泾渭分明,一人一半,我这要是断了月供,不知道某人会不会食不甘味呢!”威廉姆斯笑道:“这倒是真的,不过我若是带着这五万银子玩失踪,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哭的花容失色呢?”小玉儿笑道:“这也不假,岂止是哭,怕是要了命了。说的都是玩话,不过讲真,一切都缘于信任二字,威廉姆斯,你是我一生的朋友!有个问题我一直很奇怪,你中文说的怎么这么好?闭上眼睛听还真不敢相信一个金发碧眼的洋大人能把汉语说的这么溜。”威廉姆斯道:“我的外婆就是中国姑娘,打小就教我中文,我身上有四分之一的中国血统,所以我喜欢中国文化,诗词歌赋、一山一水、一带一路,还有中国菜,当然更喜欢中国的女孩儿。”小玉儿道:“喜欢中国女孩儿?过两年将徒弟灵儿许配给你,如何?”灵儿羞红了脸,撅着嘴不依了:“师父,你们说你们的。何必拉扯上我?”威廉姆斯笑道:“蜜丝玉,我说喜欢中国女孩,指的是少女,可不是幼女!”灵儿一听又不乐意了:“谁是幼女?我还说你是龄前儿童呢!”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