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聿。
他换下了那身新郎礼服,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头发重新梳理过,一丝不苟。
那张英俊的脸上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忧虑和疲惫,仿佛几个小时前那场毁灭性的婚礼丑闻从未发生。
他手里拿着一个薄薄的牛皮纸文件袋,步履从容地走了进来,皮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轻微而规律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紧绷的神经上。
他直接走到病床前,目光在母亲身上停留了不到一秒,那眼神里没有关切,只有一种评估物品般的冷漠。
随即,他的视线精准地落在我身上,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令人作呕的从容。
“小影。”
他开口,声音低沉,甚至带着一种刻意的温柔,却像毒蛇的信子,冰冷滑腻地舔舐过我的耳膜。
“妈怎么样了?”
我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地瞪着他,喉咙里堵满了腥甜的铁锈味,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怎么敢?
他怎么敢用这种语气?
他怎么敢还叫她“妈”?!
他似乎毫不在意我眼中汹涌的恨意,自顾自地走到我面前,微微俯身,将那个牛皮纸文件袋递到我眼前。
动作优雅,带着一种施舍般的姿态。
“签了它。”
他的声音依旧温和,但里面的温度早已消失殆尽,只剩下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
“签了它,放弃你名下所有林氏集团的股份和财产继承权。
我保证,你爸在里面,会少吃很多苦头,甚至……可以少坐几年牢。”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心上。
我颤抖着手,没有去接那个文件袋,只是死死地盯着它,仿佛那是什么致命的病毒。
沈聿也不催促,只是用两根手指,慢条斯理地从文件袋里抽出了那份文件。
白色的A4纸在惨白的灯光下刺得人眼睛生疼。
最上面一行加粗的黑体字,像一排淬毒的钢针,狠狠扎进我的瞳孔:《自愿放弃林氏集团所有股份及财产继承声明书》下面密密麻麻的条款,我看不清,也不需要看清。
那行标题,已经说明了一切。
“休想!”
两个字终于冲破了我干涩紧锁的喉咙,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破音的颤抖,却用尽了我此刻所有的力气。
我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烧向眼前这张虚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