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簪着小小的纸花,眉眼描画得精致妩媚,嘴角却挂着一丝僵硬的、令人极不舒服的笑意。
宋制的褙子素雅,元代的质孙服粗犷,明代的补子官袍威严……最后一个,竟穿着前清的马褂长袍,脑后还拖着一条细细的、用墨画出来的辫子。
七个纸人,跨越了漫长的时间长河,带着各自朝代鲜明的印记,此刻却诡异地聚集在这小小的木架上。
它们的脸,无一例外,都是惨白的底色,用或精细或粗陋的笔墨描绘出五官。
那眼睛,空洞洞的,没有瞳孔,只有两个漆黑的、深不见底的圆点,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仿佛在直勾勾地盯着你。
它们被摆成平躺的姿态,双手交叠放在腹部,姿势僵硬得如同被钉在棺材里的尸体。
一股混杂着陈年纸张、劣质颜料、以及某种难以形容的、类似地窖深处阴冷霉味的怪诞气息,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瞬间压过了纸钱燃烧的味道,钻进每个人的鼻腔。
我僵在原地,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动,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爷爷……这就是他留给我的“镇宅之宝”?
这就是需要我在头七夜独自面对的“先人”?
灵堂里死一般的寂静。
先前那些压抑的啜泣和低语全都消失了。
所有人都被这七个横跨千年、突兀出现的纸人镇住了,脸上交织着恐惧、惊疑和一种被冒犯的悚然。
空气仿佛冻结成了冰,沉重得令人窒息。
吴律师似乎对这场面司空见惯,或者说,他的职业素养让他屏蔽了这一切。
他面无表情地将遗嘱塞进我冰冷僵硬的手里,又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串黄铜老钥匙,递了过来。
“李承嗣先生,遗嘱宣读完毕,物品也已当面交付。
这是老宅和铺子的钥匙。
我的职责已完成。”
他微微欠身,语气依旧平板无波,“请务必谨记遗嘱内容,尤其是关于头七之夜的嘱托。
告辞。”
他没有再多看我和那七个纸人一眼,转身便走。
那两个搬运工也如同完成了任务的傀儡,紧随其后,迅速地消失在灵堂门口。
留下我一个人,还有满屋子惊魂未定的亲友,面对着这七个躺在木架上、穿着不同朝代服饰、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纸人。
瓦盆里的火焰不知何时已经微弱下去,只剩下几点暗红的余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