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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精选女俘

冯蕴 著

现代都市连载

主角是冯蕴冯敬廷的精选武侠修真《女俘》,小说作者是“冯蕴”,书中精彩内容是:城破那天,冯蕴被父亲当成战利品献给了敌军将领。人人都惋惜她即将为俘,堕入火坑。她却将出城的小驴车遮得严严实实,不敢让人看出心中窃喜……年幼时,她行事古怪,语出惊人,曾因说中一场全军覆没的战争,差点被宗族当鬼邪烧死。长成后,她姝色无双,许州八郡无出其右,却被夫家拒娶。生逢乱世,礼崩乐坏,一个女俘何去何从?“不求良人白头到老,但求此生横行霸道。”上辈子冯蕴总被别人渣,这辈子她要先下手为强......

主角:冯蕴冯敬廷   更新:2024-05-02 08:4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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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冯蕴冯敬廷的现代都市小说《文章精选女俘》,由网络作家“冯蕴”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主角是冯蕴冯敬廷的精选武侠修真《女俘》,小说作者是“冯蕴”,书中精彩内容是:城破那天,冯蕴被父亲当成战利品献给了敌军将领。人人都惋惜她即将为俘,堕入火坑。她却将出城的小驴车遮得严严实实,不敢让人看出心中窃喜……年幼时,她行事古怪,语出惊人,曾因说中一场全军覆没的战争,差点被宗族当鬼邪烧死。长成后,她姝色无双,许州八郡无出其右,却被夫家拒娶。生逢乱世,礼崩乐坏,一个女俘何去何从?“不求良人白头到老,但求此生横行霸道。”上辈子冯蕴总被别人渣,这辈子她要先下手为强......

《文章精选女俘》精彩片段


一个背叛姐妹的人,可耻且不可信。

如果不是苑娇,冯蕴掌握不了林娥那些隐私的事情。

“将军有一句话是对的,只有死人才能闭嘴。”

阿楼看着女郎平静的面孔,没由来地抖了一下。

苑娇人如其名,是个看上去娇里娇气的小娘子,很是势利眼。初入大营时,她跟着林娥欺负冯蕴,小心思也不少,后来看冯蕴得势,马上就调转风向投诚冯蕴……

这样的人,嘴巴如何守得严?

阿楼咬了咬牙,“那小人即刻去办。”

冯蕴看着他,笑了下。

人真的是可以锻炼的,以前的阿楼瘦弱胆小,杀只鸡都要闭着眼睛,现在他虽然也很怕,但有胆色办事了。

冯蕴道:“苑娇有个嗜赌好斗的兄长,打小就欺她、打她,为偿还欠下的赌债,甚至撺掇父母把她卖给鸨子,苑娇对他恨之入骨……”

微微一顿,她道:“不要让她一个人上路,免得孤单。”

阿楼察觉到主子眼里慑人的冷光,心跳得突突的。

这狠啊!

还是那个木讷温暾被人称蠢的十二娘吗?

阿楼拱手行礼的姿态,比平常更为恭敬了几分。

“小人明白。”

冯蕴没有再说什么,撑着伞慢慢走回院子。

在她的背后,两个侍卫拖着林娥的尸体往田野里走,裹身的草席都没有一张,一身艳骨软绵绵搭在土坑上,凄凉下场……

——

从田庄出来,裴獗直奔北雍军大营。

左仲跟在他后头,察觉到将军情绪不佳,大气都不敢出。

回到营房,裴獗在中军帐里寻找片刻,从一个紫檀木匣子里找出一块玉佩,递给左仲。

左仲正要伸手来接,裴獗却松开了手。

玉佩摔到地上。

砰的一声,碎成了三块。

左仲吓得脸色一变。

这块玉,是太后殿下找白马寺的高僧开过光的,是一块平安玉。当日将军连下三城,太后专程差人送来,并带话说,此玉可保佑将军平安,战无不胜,无病无灾。

这玉摔碎了,那可得了?

左仲脊背一凉,立马抱拳,单膝跪地。

“将军恕罪,属下一时不查……”

“我摔的。”裴獗没有看地上的碎玉,冷声吩咐左仲。

“快马送去中京,交还太后。”

又道:“并请太后治罪方福才,下毒伤人罪。”

左仲愕然抬头,打量裴獗的脸色。

一片冷寂,没有商量的余地。

左仲拱手应下,“属下即刻去办。”

三块碎玉摔得不太平整,通体莹绿,是难得的珍品,左仲小心翼翼地捡起来,找一张黄纸包上,心里很是糊涂。

好好的玉佩,为什么摔碎?

将军将其带给太后,是要表达什么呢?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中京洛城,嘉福宫里的李桑若摊开掌心,看着三块碎玉,俏目透红,隐隐已有泪光。

“他这是在提醒我,给我敲警钟呢……”

“他要那个贱妾,他护犊子了!不让我再动他的人。”

“你说说,他的心,为什么这样硬?”

年轻太后的声音,一句比一句尖利。

方公公额头冒着细汗,盘算着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想着自己给林娥的那包药,整个人战战兢兢。

“殿下,这,这中间定有误会,将军……可,可能受了那个贱妾的挑唆,错怪了殿下……”

“误会?”李桑若猛地掉头,目光凄厉地盯住他。

“我送的玉他都不要了,你说是什么误会?我误会他什么了?亵渎皇权,不尊太后,他裴妄之就没把我放在眼里!”

方公公嘴皮抖抖索索半天,扑通一声跪下,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

“殿下,是老仆办事不力,害得殿下被将军误会……”

想了想,又硬着头皮将脑壳往地下一磕,抽抽泣泣地道:“请殿下将老仆交给将军发落,以消将军心头之气……只要殿下得偿所愿,老仆……老仆死而无憾啊。”

哼!李桑若冷冷地坐下来。

“一个贱婢而已,他要多少,哀家就可以赏他多少。为何偏生要这个冯十二娘?她到底有哪里好?诱得他这般入魔,为了她,杀害哀家所赐的姬妾,甚至摔坏哀家给他的玉……”

方公公答不上来。

一个残缺不全的男子,能想出来的理由,也无非是为美色而已。

“是我不够美吗?”李桑若当真伤心了,她从来没有在宫人面前这般失态过。泪目盈盈,欲哭不哭,那模样看得方公公都心软了。

“太后绝艳过人,世间何人可比?”

李桑若扭头看他,笑得比哭还难看。

“那他为何拒绝哀家,偏要那贱婢?!”

“……”

方公公心下一阵突突,怦怦跳个不停。

他虽然是太后的心腹内侍,但听多了这样的隐秘,也怕被她杀人灭口的啊。

其实太后是很好哄的。

方公公是嘉福殿里最会哄太后的人。

但这事,他也为难。方公公后脑勺上都是汗水,绞尽脑汁才为将军找到一个借口来安慰太后。

“将军本不重欲,又顾及殿下的身份,自然要守君臣大礼……但依老仆看,这么多年,将军身边都没个侍候的人,不是心里惦记着殿下,是为什么?血气方刚的男儿,心里没个人,又如何守得住?”

“那她为何突然收了冯十二娘这个贱婢?”

太后暴怒,方公公说得结结巴巴。

“说不定是这贱妾修习了什么媚术,也是有的……”

“是吗?”李桑若的脸色好看了许多。

仔细一想,确实是这般。

以裴獗的为人,要不是心里有她,又如何会拼尽全力拖举她的匡儿登上大位?

要不是心里有她,又如何会亲口对她承诺,将为匡儿的江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又如何会说出有他在一日,必会保他们“母子平安,江山永固”这样的话?

可他到底还是为了一个女郎,要与她作对了。

其实,李桑若并不在意裴獗有侍妾。

这世间,哪个有本事的男子身边没几个莺莺燕燕?

令李桑若痛恨的是,裴獗把别的女子放在心坎上,宠着,护着,怜惜着,看得眼珠子似的,还不许她碰。

李桑若的心,从来没有这么空。

她想了许多理由来安慰自己,可空掉的地方就是填不满……

夜里的油灯慢燃轻爆,方公公朝侍立在帐外的俏郎君使了个眼神。

那俏郎君点头会意,走到李桑若的面前,徐徐拜下。

“殿下,可要小人陪您用些夜食,说说话……”

“滚!”这个侍卫叫宋寿安,眉眼与裴獗有几分相似,但身子清瘦,个头也没有裴獗高峻,但他已经是方公公找遍大晋,好不容易才寻摸回来的人了。

宋寿安在嘉福宫里侍候的日子还不长。

平常,他温声软语地对太后殿下说几句话,总能讨得太后欢心,得些赏赐。

哪知今日上去就触了霉头?

宋寿安不敢大声说话,弱弱低着头,后退出去。

“等等。”李桑若突然扭头看着他。

宋寿安受惊地抬眼,目光里满是怯意。

这是李桑若最讨厌他的地方。

眉眼再像裴獗有什么用?

还不是一个怂包、懦夫,不见半点男儿气概。

裴獗何曾像他这般唯唯诺诺?

裴獗何曾对她弯下过脊梁?

李桑若心口一酸,眼眶便红了。

她想裴獗,想得快要死了。

“方公公,给他找一套将军服来。”

方公公怔了怔,没有觉出太大的意外。

这不是太后殿下第一次这么做了。

有时候太后心情好,便会叫宋寿安穿上大将军服,站在一片朦胧的光影里,对她笑,或是说上几句好听的话……

这一套方公公驾轻就熟,很快办好。

等宋寿安换好衣服,小心翼翼地走进来,方公公看一眼他的眉眼,心下不由叹息。

这人脸有六七分相近,气质和裴獗却天差地别,怎么都教不会。

方公公将油灯的灯芯压掉一根,让光线变得暗淡一些。

他以为仍像以前那样,哄哄太后就好。

不料,李桑若叫他,“你出去,领二十大板。”

“殿下……”

方公公苦着脸,眼泪都要下来了,躬着身子不停地求饶。

“方才不是说死而无憾吗?这就怕了?”

李桑若看他那模样,嫌弃不已,“去吧。他说了,我不能不应。”

方公公知道自己这顿板子免不了,又说了几句表忠的话。

李桑若的神思有些游离,不耐烦了。

“一会再罚,你先在外面守着。没哀家命令,不许任何人靠近嘉福殿……”

方公公略松口气:“老仆省得。”

他朝宋寿安递了个眼神,默默退下。

殿门合上,发出一声闷响。

李桑若坐在软榻上,看着一身大将军服却满脸惶恐的年轻男子,眼皮半阖,慢慢朝他招了招手,“你过来。”

宋寿安凝滞片刻,朝太后默默挪步,“殿下……”

他很害怕,太后一句话可以让方公公挨二十大板,同时一句话可以诛他九族。

然而,太后并没有发怒,她只是轻轻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又徐徐朝下,一点点抚摸,像是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那个真正的大将军。

宋寿安的瞳仁微微收缩,红了耳根。

以前太后从不碰他的,从不。

太后嫌弃他出身低贱,只是一个不入流的陶匠。

但太后喜欢他的脸,常常会痴痴地看,目光里流露出缠绵和眷恋。

有时候,太后盯着他一看就是好半天,看得他心里发毛,如上刑场。

这样的亲密还是第一次。

宋寿安心跳如雷,极其难耐。

李桑若很喜欢他的心跳声,贴耳上去感受片刻,问他:“入宫前,房里有过妇人吗?”

宋寿安羞愧地摇头。

李桑若嗤笑一声,“知道怎么做吗?”

宋寿安盯着太后那双变得奇异幽亮的眼睛,几乎瞬间就懂得了太后问的是什么意思,结结巴巴地道:“听,听人说过……”

李桑若又是一声嘲笑。

“别人说有什么用,得你自己有本事。”

宋寿安低头,“小人,小人……”

呵!李桑若垂下眼,“来,哀家教你。”

说罢她在那片坚硬的铠甲上轻轻一推,起身绕过帘子走向内室,“来啊,侍候哀家沐浴。”

玉容殿里空无一人。

宋寿安咽了咽唾沫,紧跟着走过去。

帘帷春深,香衾寂静,金炉里青烟袅袅……

不多一会儿便有娇娥轻唤传出。一遍遍唤,一遍遍唤,将军,将军啊,疼疼我,疼疼阿若呀……

“我看到了,我看到将军了……”她愉悦的,看到喜欢的大将军野马一样闯进来,带着千军万马冲得她颤抖发颠。

“将军,你撞到阿若心上了。”

“将军呀……”

方公公在殿外守着,不停地擦拭额头的汗。

太后守寡两年了。

年纪轻轻的女子,白天在殿上临朝,和文武百官共商国事,到了夜里,守着一座孤冷冷的嘉福殿,比那庙里的尼姑还要清苦几分。

方公公不知该为太后担心,还是该为她开心……

这天太热了!

不知过了多久,方公公再得令入殿,太后殿下已经洗漱好,换了一身轻便衣裳,一脸潮红,面色沉沉地走出来。

那宋寿安满脸狼狈地立在一侧,不敢抬头看人。

李桑若平复好心情,缓缓坐到软榻上,声音带点沙哑。

“唤丞相入宫,哀家有要事相商。”

丞相李宗训是太后的亲爹,本就是高门隽才,很得先帝赏识,是先帝最倚重的谋臣,在外孙小皇帝登基后,更是手执权柄,势倾朝野。

所谓太后执政,要谋术心计,还得这个生父。

方公公心下了然,带着宋寿安应诺退下。

李桑若一个个静静坐了片刻,又将那三片碎玉拿出来看,神情凄苦不已,“你待我如此狠心,当真是有恃无恐,不怕我翻脸无情吗?”

小说《女俘》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次日大晴,冯蕴准备去府狱里走走。

她身边没几个得用的人,裴獗的恩赏肯定是要受的。

但是……

府里的旧人前世都死得很早,很多人的长相和名字在记忆里都已模糊不清,更不记得他们秉性如何,哪些可以收为己用,哪些是陈氏的帮凶……

“看看再说吧。”冯蕴想着,让小满来替她梳妆。

那天离府,她穿得朴素寡淡,今日心情大悦,换上直裾深衣,雅雏色流仙裙,世族贵女的气质和风华便整个绽放开来。

眉香阁外,敖七在等待。

看着走近的女郎,呼吸情不自禁地屏紧。

冯蕴欠身行礼,“有劳敖侍卫带路。”

敖七还个礼,脸颊火辣辣的,有点心不在焉。

府狱就在郡府的西南角,并不很远,但敖七嗅着那一股淡淡的幽香,觉得这是他走过最为煎熬的一段路。

他不是没见过美艳的女子,但冯十二娘很是不同。不敢对视,不敢靠近,不敢亵渎,与她相处浑身肌肉便不听使唤地绷紧。昨天夜里他甚至热血上脑昏了头,做了个与她有关的梦……

这很危险。

敖七很想早点回营,离开郡府,离开可怕的冯十二娘……

“站住!”一声厉喝,打断了敖七的胡思乱想。

抬头一看,府狱到了。

两个守卫将走在前方的冯蕴拦下来。

“做什么的?”

敖七突然生出不悦。

冯家女郎岂是随便哪个阿臜可以给脸子的?

敖七掏出腰牌,“奉大将军令,府狱提人。还不快前头领路!”

这个世道,手底下有几百上千号人就敢扯上旗号自称将军,天底下的将军数不胜数,但一品大将军,整个大晋朝只有一个。

守卫看着敖七桀骜的眼神,赔笑两声,表情慌张地回头——

门开了。

里间走出一个内侍模样的白面无须男子,约莫三十来岁,神情阴郁,走路慢条斯理,带着几个侍从,盛气凌人。

“太后殿下旨谕,安渡郡府狱一干人犯,全数押往中京问罪,即刻启程,不得有误。”

他的声音高亢尖哑,听得人很不舒服。一双打量冯蕴的眼睛,更是不怀好意。

“你就是冯氏娇娘?”

两世为人,冯蕴已经很会看人脸色。

这个内侍她见过,李桑若跟前侍候的,姓方,前世他便多次给冯蕴难堪。显然,这辈子也没很讨喜。

冯蕴微笑揖礼,“正是许州冯家女,见过公公。”

她的姿态非常端庄,礼仪规矩一看便是世家大族里教导出来的,让人拿捏不到错处。

看着世家女郎沦落至此,方公公眼里的鄙夷几乎不加掩藏,“听闻你有宠于大将军?谄媚蛊惑,使得将军屡屡为你破例?”

冯蕴略微意外。

李桑若这就沉不住气了?

前世她刚到裴獗身边侍候的时候,这位临朝太后是没什么反应的。

这次裴獗没有碰她,却派心腹送她回安渡,又把太守府的人赏赐给她,分明恩典更重。

所以,李桑若这么着急出手,是怕裴獗对她走心?

妇人果然不能有情,不然如李桑若这般权势登天,也会不自信。

冯蕴心里感慨一下,很是平静地道:

“大将军是何许人也?岂会被一介女子迷惑?公公这话,是在侮辱将军,还是在侮辱太后?”

“放肆!”方公公被她回呛,脸色难看至极。

“冯氏女,你一个低贱的姬妾,竟敢质疑太后殿下?”

“我是在质疑公公。”

“质疑咱家就是质疑太后殿下!”

“公公打我的脸,就是打将军的脸。”

冯蕴理直气壮的话,让方公公心里一凉,不由多看她几眼。

这女郎胸满腰细,高挑柔韧,风姿气韵尤为动人。

更绝的是,她身段看似端庄,其实内媚暗藏,是男子最爱的那一种高贵尤物,一看便生占有之心。

去势的公公也是男子,他惊讶地发现,此女比他在宫里十余年间见过的所有妃嫔都要勾人。

要出大祸了!

来安渡前,他还以为太后疑心过重……

如今一看太后就是太后,有见地。

这样的妖精不除,只怕裴大将军要拱手让人了。

方公公正了正神色,添了几分狠意,“既然冯氏女不识好歹,那就一并押回中京,听候太后殿下发落吧。”

他挥手便招呼侍卫前来捉人。

然而,两个小黄门将将围上来,敖七便从斜刺里拔刀出鞘。

一言不发,直接砍杀。那闪电般的速度,将来不及避让的小黄门一刀扎透,捂着胳膊惨叫出声……

接着,敖七将冯蕴拉到身后,长臂抓住另外一人,回手便推向方公公,撞得他踉跄后退,在门栏上发出杀猪般的痛呼。

“大胆!敖侍卫敢抗命不成?”

敖七哼声:“在下奉的是大将军的命令。”

方公公被撞得怒火中烧,“咱家今日偏要将人带走,你待如何?”

敖七将佩刀抬高,指着方公公的脸,横挑过去,“要你狗命!”

那是一柄细长的环首刀,刀背厚实但刀锋尖利,在战场上饮过血,杀人时没有半分犹豫,又稳又准,恰到好处地削去方公公的一撮头发,又不会致命。

“敖七!”

方公公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抚住头皮,看着鲜血从指缝流下来,吓得当场结巴。

“你,你眼里有没有太后,有没有王法了?”

敖七皱眉看一眼他心爱的佩刀,大概觉得晦气,不高兴地在方公公身上擦拭几下,神态狂妄至极。

“大将军主政安渡郡,大将军的话就是安渡郡的王法。”

方公公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心里恨得要命,却又无奈。

裴獗的那群侍卫,一个个好勇斗狠,人命在他们眼里,如同儿戏,惹急了真是说杀就杀。

且如今乱世当头,皇权未必大得过兵权,即便是太后和丞相,也要顾及裴獗的脸色。

更何况,太后对裴獗情根深种,要是闹得太难看,倒霉的还是他这个出气筒。

方公公看了看血淋淋的手掌心,松开咬紧的牙槽,换上个笑脸。

“咱家奉命办差,还请敖侍卫高抬贵手……”

敖七翻个白眼,一副“我管你死活”的狂傲,只道:“将军治下,就得按将军的规矩来。我要的人,公公带不走。”

方公公气血上脑,“敖侍卫……”

“二位!”冯蕴观战半晌,见火候差不多了,朝敖七递了个安抚的眼神,给他顺了顺毛,这才弯腰朝方公公行个礼。

“小女子有个折中之法,公公不妨听听?”

方公公正是进退不得,闻声便道:“你待何如?”

冯蕴道:“太守府的人,我带走一部分,留给公公一部分,你和敖侍卫都好交差。”

她语气轻缓,姿态柔和,说的话却有一种让人难以抗拒的力量。



府狱里光线昏暗,地面潮湿,散发着霉变的气味。

这里如今关押着的,大部分是曾经治理这座城池或是看守府狱的人。来不及逃走的官员,属吏、守军,家眷,将牢舍填得满满当当。骂的,啐的,求的,哭嚎的声音,在阴气森森的牢狱里,如地府幽冥,分外恐怖。

冯敬廷烧毁粮仓,诈降潜逃,他们惨遭横祸,成了替死鬼。

因此看到冯敬廷的女儿,自然痛恨之极。

冯蕴从中走过,神情淡漠。

她不是菩萨,救不了那么多人,这是战争的惨祸,无论多少愤怒和仇恨,都只好各归各命。

太守府属吏和仆役关押在丙字狱,男男女女,眼巴巴看着冯蕴走近,一些人惊喜地哭泣起来,而一些往常跟着陈夫人,对冯蕴极尽刻薄的人,则是吓破了胆……

冯蕴站定,看着牢里那些陌生又熟悉的面孔。

“遭此变故,诸位受苦了。我今日来,是接你们离开的。但走之前,有几桩事情,我想先弄个明白……”

众人嘴里应是,眼神齐齐落在冯蕴的身上。

他们不是第一次见到府君的嫡长女,但这双带着笑却寒意森森的眼睛,却十分陌生,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陈夫人借着娘家的势,与长房暗通款曲,想取我而代之,将冯莹许配萧三郎,有知情者站到左侧。”

“陈夫人苛刻眉香阁的人,并纵容仆从欺辱我,有知情者,站左侧。”

“陈夫人放出风去,说冯十二娘自幼罹患癔症,言行无状、举止轻浮,毫无闺阁仪态,不堪许配萧三……有知情者,站左侧。”

冯蕴问了许多旧事,语气平和,意图不明。

但她每说一句,就有人站到左边去。

他们心里在想,十二娘要打听这些事情,肯定会细问,他们只要将前主子的恶行狠狠抖落出来,便可以邀功讨好新主子了……

不料冯蕴问完,点了点人数,只露出一个满意的笑。

“好了。左侧的人,方公公带走问罪。右侧的,随我离开。”

方公公:“???”

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妙,但事已至此,别无他法,只得冷着脸扫一眼冯蕴,招呼侍卫过来押人。

“呜……”

牢舍里哭声大起。

他们这时才明白,冯蕴是在报复,但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将那些一问三不知的人带走,哭喊求情,或是诅咒痛骂。

冯蕴不为所动。

这些人要么是陈氏的帮凶,要么是小人。

即使方公公不来,她也不会客气,现在有方公公代劳,倒是省了她的事……

小说《女俘》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如果不是醉了,冯蕴问不出这样的话。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她不该问。

但当面说不出的,醉得东倒西歪的她可以。

“你负我。”她眼眶发热,气恨地往那坚硬的胸膛撞过去,咬牙切齿,几近撒野,“为何要负我……”

她知道自己情绪有点大了,可酒是很好的催化剂,强烈地煽动着她的神经,她控制不住自己,就想这么干。

一拳拳锤在身上,裴獗伸手想制住她,掌心却刚好落在她腰上的伤口上,痛得她嘶声低呼,眼泪差点掉下来。

“好狠。这么多年,你一点没变……”

冯蕴望着男人眼里化不开的冷意,喃喃地笑。

“你实在是个坏的,很有些欺负人的本事……”

没有回应,裴獗似乎皱了下眉头。

冯蕴见他木头桩子似的,便又记起来了。

他不喜欢太过亲密……

从她第一次侍寝,他就当她是个物什,用完就走,从来不动半分情意。

冯蕴恨从心生,冷冷嗤笑一声,扑上去搂住他精壮的腰身,密不透风地勒紧,带着酒气霸道地命令。

“抱我!抱紧些。”

裴獗身子倏地紧绷,眼底似有海啸般狂涌的火焰,手终是按在她的肩侧,刚要将人推开,冯蕴便滑不溜手地靠上来,紧紧贴住他,“你来,不就是想我了吗?”

手上的俏肩仿佛有千斤之巨,怎么推都推不开,男人微微往仰,避开她毫无章法的乱来。

“她不能满足你,对不对?”冯蕴望入那双冰冷的眼睛里,笑得不怀好意,“你怜惜她身子娇贵,不忍动她……对我,你就舍得……”

屋子里光线昏暗,一片寂静。

冯蕴看不见他皱紧的眉头,借着酒意气恼地声讨,一句句说得颠三倒四。

“我都离开了,被你抛弃了,我成全你们,为何还是不肯放过我?一定要我死……我死了你们才满意吗?”

男人冷脸沉沉,如若铁铸。

冯蕴见状更生气了。

“冷若冰霜,无情无义。不肯说话是吗,我偏要你说出来……”

“还装不装……嗯?”

“松手!”裴獗呼吸停滞,低冷的嗓子像被酒气化开,带点喑哑的不耐。

他在生气。

每次都是如此。

但到了这个时候,冯蕴是不怕他的了。

再是愤怒再是生气,他都没有办法再克制,拿她从来无奈,疯狂的忍耐只会让他更难受,令冯蕴更开怀。她看不清裴獗的脸,单凭熟悉在他身上持续叠加,听他呼吸吃紧,笑容比方才更为明艳。

“冯氏阿蕴!”裴獗低头看她,极力按捺着喘急,双眼渗透着令人战栗的威压,俊容在这一刻格外阴森可怖,好像冯蕴再不住手,就要剁了她。

然而,冯蕴什么都分辨不清,她在跟自己的梦境搏斗。

“怎么不叫人家腰腰了……腰儿……腰腰……多好听……”

裴獗的脊背迅速被汗水打湿,从冰冷到烈焰,也不过须臾。作恶多端的手,妖娆肆意,紧紧相贴的娇躯,鼓鼓诱人、娇态横生,他被掐得止不住颤抖,额际青筋爆出,喉结滚动。

“再胡闹,我便……”

“如何?你要如何?”冯蕴问得如妖如狐。

“……”长久的沉默,只有男人沉重的呼吸。

冯蕴不依不饶地笑,借着酒意将小性子释放得很是彻底,“说啊!说!我想听……”

前世经过人事,今生的她也不再是少女心。裴獗这一副诱死人的身材,让她玩得十分兴起,隐隐有些渴望,又有些害怕他的狰狞。罢了,反正在梦里无人知道,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无须在意,为所欲为。

“难以出口?那我来替你说可好?你想得很,想狠狠的……”

“冯蕴,你可是疯了?”裴獗咬紧牙槽,仍是不免哼出声音。

冯蕴不怕死地点点头,鸡啄米一般,将额际抵在他的肩膀。

“是……疯了,早就疯了。你生气吗?我知你不好惹,来啊,把我骨头拆了,给你心爱的女子熬汤……”

“看清楚。我不是萧呈,无须在我眼前发癫!”裴獗近乎粗暴地捏住她的胳膊,将人扯离,冷冷盯住那双眼睛。

萧呈?黑暗里的声音满是怒气。

这个名字一入耳,冯蕴迷迷瞪瞪地笑着,脸上浮出怪异的愤怒,突然发狂地将人推开,“什么脏东西……也敢找上门来负我,给你脸了是吗……”

裴獗:……

从极致的柔软到冲天的恨意,冯蕴变脸毫无征兆。

“萧子偁,你给我听好……”

“从今往后,只有我冯蕴负人,断没有人可以负我!”

她面容冷艳,情绪波动极大,骂完推开他就跌跌撞撞往外走。

裴獗拦腰将她扶住,不料她突然扭头,张嘴就咬。

一声闷哼,裴獗吃痛,将人拎起来摁在榻上,压住她的脖子,气息粗重得仿佛要将人生吞活剥。

冯蕴呼呼喘着气,仍不知危险,挣扎几下爬不起来,头歪到一侧,无声的掉泪。

“不就想我死吗……杀了吧……你们都想我死……杀了我……一了百了……”

脖子上的禁锢,让那个重复了千百遍的噩梦再次冲入脑海,好似一张密密麻麻的蜘蛛网,黏住她,生生世世黏住她,摆脱不了。哪怕她已经重生、清醒,知晓一切,竟然还要困在网中,动弹不得,任人欺辱……

冯蕴很是伤心,“杀啊……怎么不用力……”

酒液放大了她的情绪,重生来没有掉过的眼泪,在他面前肆意横流。

裴獗垂着眼看她,松开卡住她脖子的手,神色晦暗不明。

“腰伤何人所为?”

冯蕴将脸在软枕上蹭了蹭,把泪擦去。

“我,冯氏阿蕴凭本事弄的。”

“……”

裴獗沉默片刻,又问:“何故如此?”

冯蕴吸了吸鼻子,“为帮裴獗筹粮。”

“为何帮他?”

“想做他的谋士。”

“为何做他谋士?”

“不想做他的姬妾。”

这一次裴獗沉默了许久,低头靠近,呼吸好似贴在耳旁落下,很亲昵的距离,声音却冷得钻心:

“为何不肯做他的姬妾?”

醒醒!为何不肯做姬妾?

冯蕴在脑子里问自己,声音迸出如同冷笑,“负我……抛弃我……看我惨死……你们要的只是我的身体……我的肚皮……生孩子……我不要……”

灵魂里的脆弱好似被尖利的刀子拉扯开来,冯蕴磕磕绊绊的话,将记忆全都混淆在一起,说得模糊不清,但很真切,把眼睛都哭红了……

裴獗愣是没有出声。

要不是那胸腔在剧烈起伏,身上就如同压了个死人。

裴獗深吸一口气。

恰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道冷硬的铁器钝响,如同兵器划破了夜风……

“左右包抄!将长门院围起来。”

是敖七的喊声,他发现了长门院的异样,带人捉贼来了。

紧接着,庭院里灯火骤亮,几乎照亮半个夜空——

整个府邸的人都被惊动了!

梅令郎们刚吃了庆功酒,正是热血上头的时候,一听有人闯入长门院要伤害主子,一个个提着砍刀就飞奔过来。

“你们守在外间,没我命令,不许靠近。”

整个长门院里安静得没有声音,敖七怀疑仆女仆妇全被人放倒,心下绷紧,怕伤害到冯蕴,也怕这么多侍卫一起闯进去会坏了女郎的名声。

于是吩咐完,他握紧环首刀便蹑着步子靠近房门。

夜风从廊下拂过来,敖七的手刚试探性放上去,木门便吱呀一声打开了。

敖七心里一凛,迅速出刀,不料胳膊被人一把抓住。

“大胆小贼——”

“是我。”没有情感的声音,满是威慑。

小说《女俘》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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