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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后病娇男配总想刀了我

扔板砖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时芝彦穿书了,绑定了七日生存系统。任务是在男配身边活够七天,即可回家。时芝彦看着帅的人神共愤,还温和有礼的体弱男配,心里乐开了花,这还不简单。结果穿越当天还没来得及过夜,就死在他无情的刀下。没关系,再接再厉,她还不信她对付不了一个走路都大喘气的病秧子。第二次:卒第三次:卒……卒时芝彦忍无可忍,“哥,你先别急着刀我,你是不是绑定了系统,背着不杀死我不能回家的任务。”颜知许似笑非笑,“彦彦你猜。”时芝彦生无可恋,这坑爹的系统啊。颜知许继续:“猜对有奖哦。”他对她说的系统一点都不好奇,看来石锤了。颜知许举着冒着寒光的刀,笑眯眯,“猜错我就杀死你。”“你和我一样,是那个世界的人,对不对!”“错了,彦彦……”

主角:时芝彦,颜知许   更新:2023-03-23 15:5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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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时芝彦,颜知许的其他类型小说《穿书后病娇男配总想刀了我》,由网络作家“扔板砖”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时芝彦穿书了,绑定了七日生存系统。任务是在男配身边活够七天,即可回家。时芝彦看着帅的人神共愤,还温和有礼的体弱男配,心里乐开了花,这还不简单。结果穿越当天还没来得及过夜,就死在他无情的刀下。没关系,再接再厉,她还不信她对付不了一个走路都大喘气的病秧子。第二次:卒第三次:卒……卒时芝彦忍无可忍,“哥,你先别急着刀我,你是不是绑定了系统,背着不杀死我不能回家的任务。”颜知许似笑非笑,“彦彦你猜。”时芝彦生无可恋,这坑爹的系统啊。颜知许继续:“猜对有奖哦。”他对她说的系统一点都不好奇,看来石锤了。颜知许举着冒着寒光的刀,笑眯眯,“猜错我就杀死你。”“你和我一样,是那个世界的人,对不对!”“错了,彦彦……”

《穿书后病娇男配总想刀了我》精彩片段

【10、9、8、7……】时芝彦盯着手腕上的电子表默数着,直到最后一秒,下课铃响起。

她窜天猴一样冲出教室,论食堂抢饭,她还没输过。

其它教室同时也一窝蜂涌出一批人,她闭着眼睛撒欢的跑,无情推开挡在楼梯口的男生,结果报应来得太快,她脚下一绊,直直朝楼梯下摔出去。

她朝面前伸出求救的手,只够到那男生一片衣角,男生微微歪着脑袋,冷漠看她倒下。

“砰!”时芝彦紧皱着眉头,嘴唇微张,屁股都摔开了花儿。

耳朵里传入一阵人群嘈杂声,她睁开眼,被眼前的景象吓坏了。

一群古代装扮的女人,将她围在中央,探着脑袋看她,浓厚的脂粉味儿将她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

没来得及多想,脑袋里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她一激灵。

“宿主你好,欢迎来到书里的世界,这里是七天生存体验系统。”

时芝彦抽了抽嘴角,什么玩意儿?她赶时髦穿书了?

凭借她多年的看书经验,她非常上道儿的在脑海里开始走流程,“说吧,这是我看的哪本书,要攻略哪个人?”

脑海里机械的声音答道:“这是在《王爷的绝色妖妃》书里,您不需要攻略谁,只需要在男配身边活够七天,方可自动回家。”

时芝彦眉头紧皱,她看过这本书吗?听这名字,几年前的了吧,完全没印象了。

“男配叫什么名字?”她有些不放心的问。

活够七天就能回家,她觉得任务不可能这么简单,那个男配不会是什么残暴的大变态吧。

系统答:“男配名字叫颜知许。”

听完系统的话,时芝彦恍然大悟,松了一口气。

小说名字记不得了,但她对这个角色印象特别深,因为这是她看过的,唯一一部小说里,跑龙套的男配,描写得比男主还帅的小说。

号称是京城第一美男,性格温柔儒雅,就是这身子骨好像不太好,据作者描写来看,走路都大喘气儿的那种。

也没什么特殊官职,就是一个茶馆说书的,不过他的听众,全是女子,下到几岁小儿,上到八十老母。

时芝彦想到这儿,突感不对劲,她眯着眼睛,打量着周围看怪物一样看她的人。

未脱稚气的几岁小童,白璧无瑕的妙龄少女,还有杵着拐棍的八十老母……

莫非这里就是……

她缓缓支起身子,探究的目光似想穿过人群打探一番,人群知趣的朝两边散开,空出一条道儿来。

一抹颀长的身影慢步从中间朝她走来,她呼吸停止了一瞬,脑海中那些有关绝美男配的描述,瞬间有了脸。

只见那人头发半束,眉眼温润如潺潺春水,一袭碧青色的长衫同他冷白的肌肤相融,为他增添了一股清冷的气息。

此情此景,时芝彦几乎一瞬间就确认了他的身份,“颜知许?”

男人薄而淡的嘴唇轻扬,微微弯腰,握着折扇那只手朝她伸出,“姑娘是第一次来听书?”

时芝彦痴汉般盯着他俊美脸庞移不开眼,半晌才反应过来,连忙伸出手握住他折扇的顶端,从地上爬起。

她点头,“嗯。”

此时她身上还穿着校服,同这里格格不入,周围的人议论纷纷,看到京城第一美男拉她,恨不得自己也摔上一回。

颜知许轻叹一口气,“可惜,今日讲书已经结束,不知姑娘躲在房梁上偷听了多久?”

时芝彦赶紧摆手,如实道:“我刚来,没偷听多久。”

众人一听,纷纷开始指责起她来,眼神里,对她皆是鄙夷,她这才想起,茶馆听书是要收茶水钱的,刚刚她那么说,不就等于承认自己逃票了嘛。

店小二很快闻声找来,叫她补足这茶水钱,不多,就三个铜板。

时芝彦尴尬的上下摸索着,校服的四个口袋全翻在外面,一个子儿也没有。

“呵呵。”颜知许手握折扇,轻抵下巴,轻笑一声,从一筐打赏钱中,取出三个铜板,递给店小二,转而看向时芝彦。

“姑娘不惜趴房梁上听在下说书,那这茶水钱,我来替姑娘给罢。”

时芝彦一时不知他是在给自己难堪,还是在帮自己,思来想去,还是一本正经朝着他抱拳,道了一声,“多谢!”

颜知许并未再同她多话,而是重新站上说书台,同他的一众迷妹告别。

一阵熙攘过后,颜知许转身,轻飘飘的走向后台,消失在大家视野中。

时芝彦还在发呆,机械的系统声乍然在脑海中响起,“宿主请注意,任务必要条件,必须待在男配身边,离开超过一天,任务自动失败。”

时芝彦一拍大腿,“你怎么现在才说!”说完,她拿出食堂抢饭的精神,朝着颜知许消失的方向追了出去。

她边跑边问,“任务失败会怎样?”

系统:“由于宿主是带着本体穿书,任务失败等于彻底死亡。”

时芝彦:“!!!”

还好颜知许是个病秧子,走路慢悠悠的,时芝彦跑出茶馆后,很快在街上看到他的身影。

日落西山,暖黄的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周围不远的距离,簇拥着很多偷偷看他的女子,但他背影,依旧显得孤独。

她大步冲上去,同他并肩而走,“颜公子。”

颜知许扭头看她,“姑娘有何事?”

时芝彦说:“我想还你钱。”

“哦?”颜知许停下脚步。

“但我没有。”时芝彦继续。

“呵呵呵,姑娘还真是有趣,那三个铜板,我本意不用姑娘还罢。”

傍晚的彩霞,将他的瞳孔映成琥珀色,他的每一个表情,在时芝彦看来,都是赤裸裸的勾引。

“那怎么行呢,不如让我跟在公子身边,服侍伺候公子,用来抵债。”时芝彦坚持。

实际上,为了任务,她必须想办法待在他身边。

颜知许轻佻眉头,露出一丝不可察觉的微表情,“姑娘不至如此。”

他还从未听说过,为了三个铜板以身相许的先例。

见前路不通,时芝彦换了路子,眼泪说来就来。

“颜公子看我这身装扮也知道,我不是本地人,流浪至此,无家可归,公子良善,我愿为公子做牛做马,只求有个落脚的地方。”

颜知许轻叹一声,“姑娘也是可怜之人。”

时芝彦抹了一把眼泪,点头,“嗯!”

“既如此,姑娘同我去罢,等姑娘有了去处,再离开。”

时芝彦压制住内心的冲动,毫不吝啬对他的夸赞,“想不到颜公子不光容貌出众,连心地都如此善良,日后一定会有福报的。”

“姑娘谬赞了。”

颜知许握着折扇的手紧了三分,心底一股奇妙的感觉荡漾开来,他的福报,或许已经来了。


时芝彦跟在他身后,天色渐暗,街道已经变得模糊不清。

虽然这颜知许没有夸张到书中那样,走几步路就大喘气,不过他走得是真的慢,不知道他家,还需要走多久。

路边灯火越来越稀疏,时芝彦低头,发现脚下路也越来越难走,她穿着运动鞋都时而差点被凸起的石头崴到脚。

她担心地望向身前的背影,刚欲张口,颜知许先转身了。

“姑娘抱歉,我家住得偏远,再往前,便没有能照明指路的人户了,今晚又恰巧无月,不如,我引着你走。”

时芝彦看着前路漆黑一片,耳边偶有飞鸟虫鼠活动的声响,她初来乍到,说不渗人是假的,更何况,她还带着一个活够七天的任务。

目前来看,这个颜知许温和有礼,病弱无力,没什么杀伤力,真正的危险,也有可能是潜在的别的什么。

她很快点头,“好。”

颜知许握住折扇的一头,将另一头递到时芝彦手中,这一握,果然有安全感很多。

二人又往前走了一会儿,周围是彻底黑了,凉风袭过,吹起时芝彦一阵鸡皮疙瘩,她瑟瑟开口:“颜公子,这周围没有野狼什么的吧。”

颜知许轻笑,好听的嗓音飘进时芝彦耳中,“姑娘莫怕,这城中,怎会有野狼呢。”

他不说,时芝彦都差点忘了这还是在城中……

脚下的路越来越烂,时芝彦刚踩到一块高耸的石头,下一步,又是一个不小的低坑,她一个没提防,身子朝一旁倒去。

她下意识抓住颜知许的手,而颜知许也反应颇快,另一只手迅速揽住她腰肢。

“姑娘没事儿吧。”

黑暗中,时芝彦感受到他刚刚强有力的一瞬,因为受到惊吓而扑通狂跳的心脏,此时又因为腰间的手掌而难以停止。

他好像……没有她想象的那样羸弱?

黑暗中,颜知许的眸子似乎一直盯着她,两人还保持着那一瞬的动作,身体几乎贴到一起,他低垂着头,呼吸似有若无的喷洒在时芝彦头顶。

时芝彦不争气的吞了口唾沫,“没……没事儿。”

颜知许继续,“对了,还不知姑娘芳名?”

“时……芝彦。”她说得十分别扭,或许是因为第一次同男人这般暧昧的距离,还是这等绝色,她紧张。

颜知许在她头顶低声喃喃,“时芝彦……芝彦……彦彦……”

听着他越来越亲昵的叫法,时芝彦身子也不冷了,反倒觉得有些燥热。

“彦彦可知道我是谁?”

“啊?”时芝彦一头雾水,“你不是颜公子,颜知许嘛,这京城怕是无人不知。”

“呵,是嘛……那彦彦也像其她人一样喜欢我吗?”颜知许低垂着头问她。

时芝彦热得直冒汗,帅哥谁不喜欢,但一上来就说喜欢,会不会太不矜持了,要是和其她人一样,他还愿意带她回去嘛。

就在她不知所措时,腹部传来的剧烈疼痛,让她的一切想法,乍然停止。

凉……太凉了,从头凉到脚。

因为疼痛,她身体止不住的颤栗,而对方手握折扇,继续用力,仿佛势必要用折扇中的利器,贯穿她的五脏六腑。

果然,美丽的东西,都是有毒的……

时芝彦逐渐四肢发软,缓缓瘫了下去,她感觉自己身体被紧紧抱住,失去意识前,耳朵里还充斥着好听的低语。

“呵呵呵,彦彦……”

……

时芝彦睁开眼,周围漆黑一片,刚刚的腹痛现在还心有余悸,她揉了揉眼睛,自言自语。

“这里就是地府吗?”

“不是。”机械声响起,黑暗中突然多出一台大头电视机,屏幕上有一幅像素组成的笑脸图。

“宿主,这里是中转站,你刚刚死了,所以到这里来了。”

时芝彦指着它,“你就是系统吧,原来你长这样!你不是说我死了就完全死了吗?现在是怎么回事?”

“宿主,是这样的,由于任务难度系数较大,经组织研究决定,给你无限次机会,只要其中一次成功,即可回家。”

时芝彦捂着隐隐作痛的肚子,心想要不还是让她死了算了。

“时间有限,我马上送宿主回到书里的世界。”

“等等!”时芝彦举手。

“之前一定是因为我穿的太奇怪,他把我当图谋不轨的坏人杀了,这次你能不能给我弄一套古装穿。”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考虑到任务难度,还是满足了她这个小小的要求。

时芝彦看着自己身上的校服,瞬间变成一身淡蓝色裙袍,觉得很神奇,她得寸进尺道:“你再给我三个铜板。”

“抱歉,无法满足宿主要求,三个铜板是你与男配之间建立联系的桥梁。”大头电视屏幕上的笑脸,变成一个遗憾的像素表情。

时芝彦叹了口气,还没来得及吐槽,她又……

“砰!”

她砸到地上,似曾相识的揉了揉屁股,睁开眼,一堆女人将她团团围住,一切回到最开始的地方。

人群散开,颜知许身着青衣,手握折扇再次出场。

他朝她递出折扇,“姑娘是第一次来听书?”

时芝彦看着递到她眼前的折扇,肚子又传来一阵隐痛,这个折扇顶端有暗器……

这次她没有伸手去握,而是手撑着地自己爬了起来,朝他咧嘴一笑,“嗯。”

颜知许轻佻眉毛,不着痕迹收回折扇,莞尔一笑,“可惜,今日讲书已经结束,不知姑娘躲在房梁上偷听了多久?”

时芝彦心中暗自得意,又来?姐重生归来,可不会再上当了。

“颜公子有所不知,我并没有躲在房梁上偷听,我走正门进来的,只是觉得,爬高一点,才不用同大家挨肩擦背,挤着看公子。”

颜知许折扇半开,抵住下巴,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叫人移不开眼,“原来如此。”

他说完,缓缓移上说书台同底下迷妹告别。

时芝彦看着他走向后台,立马飞奔着追了过去,一眨眼的功夫,竟然没了人影儿。

她一头雾水的挠头,喃喃自语,“不应该这么快啊……”

她望向不断涌出人流的大门口,提着长长的裙摆追了过去。

刚跑到大门口,就被店小二拦下来,同之前去找她索要茶水钱的店小二是同一人。

他朝时芝彦摊开手,“牌子呢?”


“牌子?什么牌子?”时芝彦一头雾水。

她扭头左右看了看,这才发现,每个走出门的人,都交了一个刻着字的木牌。

店小二双手环胸,表情冷漠,皱眉看她,“进茶馆交钱后,都会发一个牌子,离开时,再还回来。”

“你别告诉我你是偷跑进来的。”

店小二一说完这话,周围的人又纷纷朝她看过来,鄙夷的眼神无情砸在她身上。

她扶额,一个茶馆,至于搞这么复杂吗?得,这三个铜板是躲不过了。

她沉默,众人权当她是默认了,对她指指点点,说出一堆指责的话,店小二也死盯着她,不让她离开。

僵持不下之时,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将木牌递到店小二怀里,接着又将三枚铜板交到店小二手中。

干净清润的嗓音从时芝彦身后传来,“这位姑娘的茶水钱我替她给罢。”

时芝彦回头,惊喜道:“你没走!”

颜知许微微歪头,表情似有疑惑,“姑娘在找我?”

时芝彦尴尬一笑,余光感受到他一众迷妹的眼神,像刀子一样抵在她的脖颈,惹得她后背发凉,她又怎敢说是。

“没有,我就是奇怪,刚刚分明看到你已经走了。”

她说完,不忘朝他抱拳,“多谢公子。”

“举手之劳。”颜知许表情淡淡,保持着谦雅公子的姿态,谁也发现不了,他潜藏在琥珀色瞳孔深处的那一抹兴奋。

时芝彦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硬着头皮跟了上去,二人间隔距离大概三大步,这次她还没想好跟他回去的借口。

上次是说从别的地方来的,没有落脚地,可这次她穿着这里大众衣服,这个借口好像不太合适。

金色夕阳光,再次打到那抹人群拥簇,却略显孤单的背影上。

他停下脚步,转身朝时芝彦投来目光。

时芝彦心虚停下脚步,站定在原地,同他四目相对,脑子里飞速运转,正准备随便找个借口同他搭话。

颜知许先开了口,只见他披着霞光朝她走近两步,“姑娘不是本地人?”

时芝彦呆愣的看着他,摇头,“不是……公子怎么知道?”

他扬起有些苍白的唇,解释道:“我听姑娘口音不像京中口音。”

时芝彦抿着嘴唇,她倒是没注意这个。

颜知许继续:“姑娘既不是本地人,身上也没有盘缠,那姑娘可有安身之所?”

时芝彦听到此处,心中一喜,忙切换上可怜巴巴的眼神,“没……没有。”

“我家宅院还算宽敞,只住了我一人,若是姑娘不嫌弃……”

时芝彦抢答,“不嫌弃,不嫌弃,能有一个容身的地方,已经很好了。”

他转身,眼底闪过一丝无人察觉的喜色,“既如此,姑娘便跟我走吧。”

有了前车之鉴,时芝彦走在他身旁,试探性的开口:“不知公子家住何处,离这里远不远,我看公子面有疲倦之意,是不是叫辆马车比较好。”

她刚一说完,好像又觉得不太好,毕竟她让他叫车,自己又付不起银子。

没成想,颜知许竟应了下来,“也是,我倒是走惯了无妨,不能让姑娘受累。”

时芝彦听见他这句话,简直像看到了天使,他这样体贴的人,上次杀她,一定是把她当坏人了,为了自保才杀她的。

可惜,像时芝彦这样眼神清澈,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并且没遭受过社会毒打的人,既听不懂别人的言外之意,也看不懂别人的眼神。

她喜滋滋坐在颠簸的马车上,再也不怕,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还在赶路了。

颜知许如水的目光一直放在她身上,手中折扇有一搭没一搭摇着,车外的天渐渐模糊,车内却点起温暖的烛火。

他悠悠开口:“不知姑娘芳名?”

时芝彦听到这几个字,心里咯噔一下,腹痛后遗症又来了,她捂着肚子,看向他的目光,不可避免带了几分防备。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见她久久不说话,颜知许眼眸垂下,有些失落,轻叹一声,“姑娘不愿说,便罢了。”

时芝彦这个大花痴,看着眼前绝色美男,终究是没抵抗住他的可怜攻击,她吞吞吐吐道:“我,我叫,时芝彦。”

颜知许笑意抿开,重新抬起眸子看她,“时芝彦,彦彦……好听。”

时芝彦嘿嘿一笑,下意识身子往后靠,希望他不要再说接下来的话了。

颜知许微微蹙眉,看向缩在角落的时芝彦,“你怎么了?不喜欢我叫你彦彦吗?”

看着连皱眉头都好看的颜知许,时芝彦缓和了情绪,他长相出众,又身体不好,用些暗器防身也不奇怪。

上次一定是她穿得奇怪,所以被他当成奇怪的人杀了。

时芝彦摇头,重新坐直身子,冲他微笑,“没有不喜欢。”

“对了,我想跟你说,我真的不是坏人,我只是没有住的地方,你放心,我不会很麻烦你的,大概住七日左右我就离开。”

她同他说明情况,让他知道她不会伤害他,好让他卸下对自己的防备心。

颜知许收拢折扇,若有所思点头,“姑娘不急,你想住到什么时候都可以。”

时芝彦低着头悻悻的笑,她不想住太久,七天一过,她就回家咯。

她嘴角还没落下呢,手背蓦然多了一阵冰凉,颜知许白净清瘦的手将她手握住。

时芝彦看得愣神,他冷色肌肤下的青紫经络显眼可见,让她有一种莫名的亢奋。

她咽了口唾沫,不自觉哀叹,“罪过罪过……”

颜知许将戒指套进她的无名指,抬眼看她,疑惑开口:“彦彦有何罪过?”

听见他声音,时芝彦这才反应过来,怎么不小心说出来了,她忙道:“没……没……”

等等,她无名指上戴的什么,时芝彦注意到那枚呈米色,像白玉精心雕琢而成的戒指,她一瞬间脸憋得通红,有些手足无措,“这……这个,不好吧!”

况且还是他半屈膝,一本正经给她无名指带上戒指的,不知道还以为在求婚呢。

时芝彦说着便要去伸手摘下,颜知许轻轻按住她的手,“彦彦何故这样着急,这是我亲手雕刻的,你我遇见,说明有缘,便当做是赠予你的见面礼。”

时芝彦有些结巴,他再怎么帅,她也是个纯情少女,平时犯犯花痴就算了,搞这么认真就不好了,毕竟七天后她是要拍拍屁股走人的。

“不用了,我都没给你准备见面礼。”

颜知许淡笑摇头,琥珀色瞳孔深处,炙热的情绪疯狂扩散,她就是他的礼物啊……


时芝彦还是想摘掉戒指,才发现怎么都摘不下来,正正好好卡住她的骨节。

明明刚刚戴的时候那么顺畅,顺畅到她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戴上去的。

她努力半晌,吐出一口浊气,手指通红。

算了,收着吧,也没什么影响,回现实世界后,自然有办法取下来,说不定还挺值钱的。

终于,颠簸停下,到达目的地了。

颜知许先走出轿子,在车夫帮助下下车后,朝时芝彦敞开怀抱,“彦彦,我接着你。”

时芝彦看他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生怕自己一个跳跃压垮了他,再说这点高度,对一天在学校上蹿下跳的她来说,毫无难度。

她朝他挥手,“公子让开些,当心我跳下来误伤你。”

颜知许依旧站在原地,执意要接她,“彦彦莫要逞强,伤到脚就不好了,这里十分偏僻,周围找不到大夫的。”

时芝彦抬起头,望向那座夜色中朦胧的府邸,方圆几里,荒无人烟,晚风吹动一旁的竹林,传来舒服的沙沙声。

她妥协,低头眯着眼睛,仔细寻找着合适的落脚地,盘算着怎样才不至于,整个人扑到他身上。

一顿磨叽后,她终于跳下去,结局就是,咔嚓一声,她崴到了脚。

“嘶……”脚上传来一瞬的刺痛,让她表情狰狞。

“彦彦,你没事吧。”颜知许扶着她,万分关切和担心的语气,脸上,却带有几分捉弄之意。

缓和一会儿后,刺痛消散,时芝彦摆摆头,“没,没事。”

话这么说,心中不免带了几分责怪,若不是他执意站在这里,影响她发挥,她哪里会崴到脚,这不是添乱嘛。

不过他也是好心,所以她说不出责怪的话。

借着颜知许扶着她的力道,她往前迈了一步,这一迈,疼的她直喊妈。

颜知许见此,弯下腰,“我抱你吧。”

“不,不用。”她哪里敢让他抱,万一累死了,她不就回不了家了。

她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不会她任务难攻坚,还有男配在这七天内死亡的因素吧,毕竟,这七天内,她不能离开男主身边啊……

颜知许似乎没有听见她的话,将手中折扇塞到她怀中,一把将她横抱起来。

脚下腾空,时芝彦吓了一跳,她一动不敢动,生怕给他带来更多的重力。

“你要是觉得累了,就放我下来。”她提醒道。

颜知许轻笑,“彦彦未免太小看我了。”

时芝彦怕伤害他自尊心,闭嘴没敢说话,不是小看他,事实摆在面前嘛。

到院子里后,不光颜知许额头上布满了细汗,时芝彦也是,虽然被抱在怀里,但她也很累,心累。

他打开院内西侧的一间屋子,欲再次抱起时芝彦,时芝彦赶紧摆手,“不用了,我自己进去。”

说罢,她单脚站立,跳着进了屋子。

颜知许无奈摇头,走进屋子点上烛火,屋子瞬间亮堂起来,屋子里家具简略,干净的一尘不染,崭新的像才建好一般。

时芝彦将手中的折扇还给他,肚子便咕咕叫起来,她难为情的揉了揉肚子,这才想起来,她已经好久滴水未进,滴米未沾了。

颜知许将折扇别于腰间,“彦彦饿了,我去做饭。”

时芝彦点头,她白吃白住怪不好意思的,她说:“我去帮你生火吧。”

“不用了,彦彦脚受伤,就在屋子里歇着吧,饭好了我端过来。”

时芝彦轻轻动了动自己的脚,还是疼的厉害,便没再坚持,她坐在床沿,抱歉的说道:“那等我伤好点了,我就帮你干活。”

颜知许点头,“好。”说罢,他转身离去,轻轻为她带上门。

他一走,时芝彦便没个正形的躺靠在床头,长舒一口气,在摇曳的烛火下,仔细打量着无名指上那枚戒指。

心中想起他说的亲手雕刻那句话,这枚戒指完美的毫无雕刻痕迹,他还真是厉害。

她眼皮打架,快睡着之际,一阵诱人的香气,婉转钻进她鼻腔,她猛吸一口气,睡意全无,口中唾液不争气的分泌出来。

她张望着门口等了好久,才终于等到门打开。

只见颜知许半挽着阔袖,手中端着托盘,托盘上陈放着诱人的饭菜。

他先将饭菜摆到桌子上,再将时芝彦从床上扶到桌前坐下,把筷子递到她手中,“彦彦先吃,我去拿些东西来。”

本该等着主人家一起吃的,但饿的头昏眼花的时芝彦,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再加上她是个吃货,眼前的美味对她诱惑实在太大。

世间这样全能又细心的美男子,去哪里能找到啊。

这是时芝彦边吃边得到的结论。

没过一会儿,颜知许回来了,身上还沾着些泥土,手里端着一个碗,碗里装着冰块。

时芝彦嘴巴惊讶成O形,“哪里来的冰块?”

颜知许把冰块放到桌上,搬来椅子,将时芝彦受伤的腿放到椅子上,“幸好寒冬时,我储存在地窖里的冰块还剩一些。”

他说罢,又开始脱她的鞋子,“彦彦,得罪了,这里没有大夫,我只能……”

时芝彦摇头,感动至极,“没关系,谢谢你。”

脚而已嘛,她大夏天穿着超短裤到处乱跑也没觉得有什么。

沁人的凉意落到脚踝上,那阵疼痛,终于有所缓解。

时芝彦招呼他,“你赶快吃饭吧,我都快吃饱了。”

颜知许扫了一眼桌面的饭菜,“好吃吗?”

时芝彦狠狠点头肯定了他,“太好吃了,你真的好厉害,这简直是我吃过最美味的饭菜。”

“呵呵呵。”颜知许高兴的眉眼弯弯,“既然你喜欢吃,就都吃光吧。”

她打了个饱嗝儿,“你也一起吃啊。”

“我不饿。”颜知许把所有的菜都推到时芝彦面前,“彦彦吃。”

时芝彦蹙眉,看着还几乎还剩一半的饭菜为难,她又夹了几筷子菜,然后抱着饭碗,将碗里的饭吃完。

放下碗筷,“我吃饱了。”

正在给她敷冰块的颜知许停下手中动作,神色冷然的望着她,“彦彦是骗我的对吧,我做的饭一定很难吃,不然,怎么会吃不完呢?”


时芝彦被他突然冷漠的眼神吓到了,默默拿起筷子,又吃了几口,“没有不好吃呀,你也吃吧,不然等会儿会饿。”

颜知许脸上的表情终于融化,恢复春日的和煦,他摇头,“彦彦不必担忧我。”

时芝彦硬着头皮吃着,再好吃的东西,吃撑后都让人觉得反胃,盘子里的菜只剩下一点点,她实在吃不下了,放下筷子,“这下,是真的吃饱了。”

再多吃一口,她觉得她都会吐出来。

颜知许起身,将剩下的菜全倒进她碗里,积少成多,那空碗也满了起来。

“我看着彦彦吃,相信彦彦一定可以吃完的。”

“我真的……”时芝彦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颜知许拿起折扇,开始在手中把玩,眼神还时不时的望向她,那宛如春潭般的眸子里,好像潜藏着朝她飞来的利刃。

她知道那把折扇里有暗器,他不会又想杀了她吧……

时芝彦端起碗,朝他扯起一抹机械的假笑,“我吃,我吃。”

她说完,在他的注视下,强忍着难受,将碗里的菜塞进嘴里,艰难吞下,肚子被撑得鼓鼓的,她这辈子就没这么讨厌过吃饭。

颜知许满意的收起碗筷,“彦彦吃饱了,便休息吧,我就住在对面屋子,你有事就喊我。”

时芝彦后知后觉,才发现他的奇怪,明明先前是那样温和有礼的谦谦公子,为什么刚刚的眼神,那样恐怖……

那些两个人吃都多的份量,为什么他偏偏强迫她一个人吃完,就好像故意捉弄她一般。

时芝彦躺在床上,心情有些沉重,脚被冰敷后好了很多,可鼓胀的肚子,却让她翻来覆去睡不着。

夜深,她吹熄烛火,黑暗将她笼罩,外面风吹竹林的响动伴随着她入睡,好不容易有了些困意,肚子却疼了起来。

她掀开被子坐起来,势必要去厕所解决一番,下床后才想起不知道他家茅房在哪里,深夜去打扰他,会不会不太好。

肚子痛意越来越明显,她管不了那么多了,打开大门跑出去,却发现对面屋子的门是打开的,前院隐约传来人说话的声音。

她捂着肚子,一瘸一拐的朝声源走去,还没走到,就远远看见一男一女面对面站着。

那女子手中提着照明的灯笼,穿着打扮非富即贵,夜色中模糊的脸庞,一看就是难得的美人胚子。

她注意力集中在那女子身上,肚子的痛意反倒减轻不少,好奇心使得她挪不动脚步。

时芝彦仔细瞧了,那女人今天下午在茶馆时,她好像见过!

她看着看着吓了一跳,不知二人说了什么,那女人一下扑进颜知许怀里。

颜知许定定站在那里,没有拒绝。

想不到他私生活还挺混乱,竟然和自己迷妹搞在一起,那他那么多迷妹,每天一个,岂不是……

咦……时芝彦被自己的想法恶心到了,瞬间觉得,他之前同自己细微的身体接触有些膈应。

不一会儿,那两人分开,一前一后走了过来。

时芝彦一时吓得忘了自己脚和肚子痛的事儿,一个跨步,溜到一簇海棠花下蹲着。

她看着二人走到颜知许房门前,又停下来,这次时芝彦同二人距离近很多,她勉强能听见二人交谈的声音。

颜知许声线如往常一样温和,只是语调中带着些许蛊惑,他说:“姑娘当真想永远和我在一起?”

那女子坚定点头,“嗯,我愿抛弃荣华富贵,同颜公子蜗居在这小院,一辈子安安稳稳的生活,只要有颜公子在身侧,我什么苦都能吃得了。”

颜知许一手垂在身侧握着折扇,一手抬起,温柔抚着女子发丝,情到深处,他将她拥入怀中。

刺啦一声,刀划破布料,穿进皮肉,女子惨叫声起,方才她美好的梦,像上次时芝彦一样,在疼痛中破碎。

他杀了她,鲜血染红他的折扇他的手,血滴落在地上,女子也砰的一声,随之倒下。

时芝彦双手捂住口鼻,连呼吸都不敢呼吸,简单的肚子痛,也变得像刀割刺痛。

她亲眼看着弱不禁风的颜知许,甩了甩折扇上的血,弯腰握住那女子的一只脚踝,拖拽着她穿过一道拱门。

地上,被拖出长长一道血痕,时芝彦恍然忘了脚痛,鬼使神差跟了上去。

颜知许拖着女子在柴房外院停下,院子里还有一些没劈完的木头。

早已没有呼吸的女子,被随意丢在木头上,时芝彦也停下来,躲在院外墙角偷看。

只见颜知许捡起地上劈柴火的斧头,高举着,猛然落下。

噗嗤一声,血溅满地,零碎血星飙到时芝彦脚下。

她捂着嘴,慌乱后退两步。

颜知许动作不停,斧头举起,又落下,月光从云层中逃出,她看到他那张温和的脸,变得像怪物一样狰狞。

他嘴角上扬,喃喃自语,“我满足了你的愿望,开心吗?死了,你就能永远和我在一起了哦……”

满院子的血,满院子的尸体碎块,时芝彦紧捂着嘴,吓得眼泪生理性落下,直到一截飞来的手指落在她脚下。

她才没忍住身体的紧张,踉跄几步,踩到枯树枝,发出一声脆响。

院子里的颜知许停下动作,他浑身都被血染红,脸上亦是血珠流淌,他手中的斧头撑在地上,弯腰大口喘着粗气,累的不轻。

颜知许抬头,朝时芝彦方向看来,二人的眼神穿过浓浓血气对上,她咽下唾沫,口中干涩难耐,看着地狱里的炼鬼,顿时腿软,跌坐在地。

她摇头摆手,“我……我不……不,不是故意偷看的……”

寂静夜里,铁器在石块上拖拽,发出尖锐又刺耳的声响,在时芝彦耳中,那同索命铃没有区别。

她望着一步步向她逼近的颜知许,汗水迅速从额角流下,漫进眼睛里,她忍着涩痛,用手臂撑着地,不断往后爬。

她不想被砍死啊!

颜知许走到她面前,弯腰,摁住她脚踝,再抬起头时,那眼神,同她之前见的没有什么不同。

温柔,干净,澄澈……

“彦彦脚受伤了,跑什么?”


时芝彦想将脚从他手里抽出来,却怎么也抽不出来,她身体抖如筛糠,“我真的……不,不是故意的……”

颜知许扔掉手里染满血的斧头,单膝跪地,半弯着身子将她扶起来,“彦彦说什么不是故意的?”

时芝彦想解释,却不知如何开口,她望向颜知许身后充满血气,堆满尸块的屠宰场,身子一抖,再次震惊。

那院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只猛虎,它双眼发出骇人的光芒,锋利的獠牙正撕扯着残肢,嘴里不时发出满足的咕噜声。

“啊!救命!”

时芝彦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叫,场面实在太过震撼,她的一颗心差点从喉咙钻出来。

颜知许血淋淋的手握住她下巴,拇指按住她的嘴唇,阻止她发出声音,那双澄澈的眼睛定然望着她,“嘘,彦彦,别吵到它。”

那股浓烈的,闻着像铁锈味的血气,更加猛烈的冲击着她鼻腔,她收回那只老虎身上的眼神,听话的噤了声。

颜知许扬起另一只手掌,猛然朝她挥来,她下意识闭上眼睛,以为他要打她。

等了片刻,想象中的痛意没有袭来,一缕清新的兰花香,刹那间盖过了满世界的血腥味儿。

时芝彦猛然睁开眼,自己正躺在昨夜那张床上。

“彦彦,你做噩梦了吗?怎么流这么多汗。”颜知许坐在床边,手里拿着折扇,一下一下为她扇着凉风。

她扭头,看到干干净净,身上不染一丝尘埃的颜知许,一头雾水。

他看起来,跟昨晚那个表情狰狞,举着斧头乱砍,浑身沾满鲜血的人完全对不上号。

这里的一切,都跟她脑海里发生过的不一样,唯一有联系的,是她记忆中最后那缕兰花香。

颜知许为她扇风的动作不停,一手指着窗台下那盆植物,朝时芝彦开口:“彦彦这屋子里空旷的很,我为你带来了一盆兰花,喜欢吗?”

时芝彦看向那盆葱郁的兰花,不禁怀疑,难道,那真的只是她做的梦吗?

她试探性的开口:“昨晚……”

“昨晚我见彦彦屋子早早就熄了烛火,想来彦彦一定歇下很早,没想到,彦彦睡眠这么好,现在才醒,我本打算来叫你吃早饭的,现在只能是午饭了。”颜知许哭笑不得。

时芝彦心下松了一口气,看来,真是她在做梦。

也是,他这样的人,怎么会……

这一想法,很快又被她否决了,他也许并不那么血腥,但他脑子的确不大正常。

她起床后,又看到了那一桌子的菜,他早就准备好,整齐的摆放到桌上。

她摸了摸还有些鼓胀的肚子,昨天吃了那么多,晚上做梦都是去找茅房,现在实在是没什么胃口。

“你吃吧,我不饿。”

颜知许拉着她衣袖走到桌前坐下,“怎么会不饿呢?彦彦都这么久没吃饭了,彦彦来我这里借住,我总不能亏待了彦彦。”

时芝彦看着他递到自己面前的筷子,表情凝重,昨晚逼迫她吃完所有东西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她抬起头,不放心的问:“你吃吗?”

颜知许扬起嘴角,一双眼睛笑成了月牙的形状,“当然,我陪彦彦一起吃。”

时芝彦听到他的话,这才放心的接下筷子,夹起一口菜放进口中,不得不说,很好吃,可她不敢声张。

颜知许坐在她身旁,也夹起菜放进嘴里,兴趣缺缺,不过他的目光一直放到时芝彦身上。

他问:“彦彦,好吃吗?”

时芝彦心里咯噔一下,这她该怎么回答?

好吃?那他说不定又会逼她吃完,不好吃?可能会伤害到他的自尊心,严重点可能还会一气之下将她赶出去……

“我不喜欢。”

时芝彦昧着良心开口,她宁愿被赶出去,重新想办法接近他,也不想再像昨晚一样被撑一次。

颜知许的脸,几乎是在她话说出口的一瞬间沉了下来。

他缓缓放下手中的筷子,脸上各种复杂的表情交替,哀伤、茫然、无措,以及不可置信。

“彦彦……不喜欢?”

明明,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她说她最喜欢吃他做的菜了……

时芝彦咬着筷子,眼神小心翼翼落到他脸上,这个菜好不好吃,对他那么重要吗?他至于这样……

她看到他双眼通红,嘴唇苍白,仿佛下一秒眼泪就要掉出来,实在是让人于心不忍,更何况,她还说了谎话。

“其实……我逗你的,挺好吃的。”

颜知许听到她这话,泪珠从眼眶滚落,顺着脸颊,干脆的滴落到碧青的衣袍上,他说:“彦彦以后莫要说这样的玩笑话了,我会伤心的。”

时芝彦从没想过这事情这么严重,她连连点头,“好,对不起啊,我不知道……”

颜知许任由剩下半滴泪珠挂在脸颊,他对着时芝彦重新展露出笑容,“我们继续吃饭吧,彦彦。”

时芝彦松开嘴里的筷子,他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简直是赤裸裸的勾引,可真是想让人狠狠蹂躏一番,也就是她,祖国大好青年,坚守正义底线。

颜知许夹起菜放进她碗里,“彦彦何故一直盯着我。”

“咳咳。”时芝彦咳了咳,伸出手拭去他脸上挂着的半滴泪珠,“你脸上有眼泪。”

颜知许愣了一下,脸上那一寸短暂停留的温度,将他脸颊灼烧的火辣辣的,脑海中一个接着一个画面的闪过,让他眸底深处的愤怒,到达了极致。

他只是淡然一笑,起身离开。

时芝彦以为他刚刚哭了,自己觉得不好意思,便没有多说。

她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在二人你来我往的交谈中,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

许是他昨天就没吃晚饭,所以今天吃的不算少,就在她以为今日是愉快的一天时,颜知许来了。

他手里端着那个熟悉的托盘,托盘上摆着满满几盘子硬菜,他一一摆放在时芝彦面前。

“我知道彦彦喜欢吃,所以多做了一些。”

时芝彦打了个饱嗝儿,语气中带着几成恼怒,“可是够吃了啊,我已经吃饱了。”

颜知许摇头,“彦彦饱没饱,我知道的。”


时芝彦一脸懵逼,她饱没饱自己不知道?

颜知许将筷子递到她面前,“彦彦,吃吧。”

时芝彦手放在肚子上,不为所动。

“呵呵。”颜知许轻笑,“看来彦彦是想要我喂你。”

时芝彦:“你喂我,我也不吃。”

颜知许将手抬到后脑勺,解开束着头发的黛青发带,一头瀑发彻底散开来,那张病弱苍白的脸,竟显得有几分妖冶。

时芝彦不解的盯着他,盯着他蹲到自己面前,抓着自己双手并拢,黛青色发带,一圈一圈,轻飘飘的缠绕着她手腕。

她突然反应过来,“你想干什么?”

可惜,此时的挣扎已是无用,缠绕的发带被陡然收紧,她双手被牢牢捆在一起,使不上丝毫力气。

颜知许抬头,目光在她脸上流连,他嘴唇抿起弧度,“喂彦彦吃饭。”

时芝彦逆反心理上来了,她腾地一下站起来,“我就不吃。”

手被捆上了,她还有脚呢,他不一定跑能过她。

说罢,她朝颜知许的反方向迈开腿,一个健步冲出去,刚落地,脚上剧烈疼痛感传来,她忘记她昨天脚受伤的事情……怎么今天比昨天还疼了。

颜知许站起身,握着她手臂,将她拉回椅子上坐下,弯下腰,在她耳边低喃,“彦彦要是不听话,我就把你整个人捆到椅子上。”

腿不能跑,手不能动的,时芝彦最终妥协……

她摆着脑袋,快哭了,桌子上的菜吃没了一半,再吃,她肚子要炸了,她就不该嘴贱,下次他再问,不管他哭的再可怜,她都要说难吃,难吃死了。

这世界上,就没有这么难吃的菜。

颜知许夹着新的菜递到她嘴边,“乖,张嘴。”

时芝彦张嘴接下,咀嚼的同时,用舌头把食物往外推,食物残渣顺着她嘴角流下。

颜知许拿起手帕,细心为她擦拭,擦拭完了继续将菜送进她口中……

时芝彦感觉一阵反胃,一副预备姿势,食物马上就要从食管吐出来。

颜知许悠悠然开口:“彦彦吐出来的,都要一并吃掉哦……”

时芝彦马上将那股恶心咽了下去。

一口接着一口,一次又一次突破极限,终于,时芝彦无力躺靠在椅子上,脑袋朝天耷拉着,眼睛无神望向房梁,大脑一片空白,她呆滞吐出最后几个字。

“为……为什么……”

颜知许温柔轻抚着她发丝,仿佛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兴奋叫嚣,心底却又泛起,与之相悖的沉重哀伤,他笑,“彦彦,你真乖……”

时芝彦睁开眼,周围一片黑暗,身体的难受消失,她实在没想到,这辈子她还能做个饱死鬼。

她看到大头电视机似的系统,就知道任务不可能这么简单,她指着它,“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男配脑子有病?”

系统:“宿主,时间紧任务重,我这就再送你进去。”

“我……”

时芝彦话还没说完,“砰!”的一声,她又掉了下去。

她揉了揉屁股,跟前两次一模一样的场景,她要做的,就是等会儿两人同坐马车的时候,抢先跳下去,不要崴到脚。

她摩挲着刚刚颜知许戴到她无名指上的戒指,眯眼盯着坐在对面的颜知许,他端坐在那里,始终面带微笑。

颠簸的马车停下,时芝彦腾然起身,兔子一样窜了出去,轻盈一跃,完美落地,松一口气,第一关过了。

颜知许缓缓掀开车帘子,勾着身子从里面走出来,穿过竹林吹来的晚风,掀起他的长发和裙袍,惹起他一阵轻咳。

“咳咳……咳。”

“彦彦,你能来接一下我吗?”他求助的目光,放到远远站在一旁的时芝彦身上。

时芝彦撇嘴,一动不动站在原地,脑子里记着仇呢,他可连着杀死她两次了。

车夫看不下去了,他走到颜知许面前,“公子,我来帮你吧。”

黑暗中,颜知许眼中闪过戾色,沉默的朝车夫摆手。

车夫看看时芝彦,又看看颜知许,明白了什么,他走到时芝彦身前,“姑娘,你就帮帮公子吧,天色很晚了,我娘子还在家中等我回去呢。”

时芝彦抱着双手,瞥了车夫一眼,叹了口气准备上前。

颜知许向二人投来目光,“既然彦彦不愿意帮我,那我自己下来吧。”

说罢,他直接跳了下去。

“咔嚓!”是关节错动的响声。

时芝彦赶紧跑过来,“你怎么样?没事吧。”从小就接受真善美德育教育的她,不免的泛起一股内疚,要是她刚刚扶他一下,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她摆了摆头,不对,他活该,谁叫他杀她来着。

颜知许动了动脚,“嘶……没事儿。”

时芝彦拉着他手臂,揽过自己的肩,“我扶你进去吧。”

她扶着他走进院子,进到他的屋子,他屋子同之前她住的那间相差无异,空旷简洁。

刚把颜知许安置到椅子上坐下,时芝彦的肚子就响起来了。

颜知许手撑着桌子起身,“我去给彦彦做饭。”

时芝彦按住他肩膀,“你都这样了,我去吧。”她说这话时,心中暗喜,这样,她就不会被撑死了。

颜知许扭头看她,轻飘飘的吐出疑问,“彦彦……会做饭?”

此话一出,四目相对,空气中渗透着几分尴尬,她挠头,“不会可以学嘛。”

……

于是乎,颜知许被扶到厨房中的灶台前坐下,一边掌控着火候,一边口头指挥时芝彦如何操作。

一顿手忙脚乱后,终于做出了两道菜,虽然算不上是美味,但勉强下咽。

由于颜知许腿脚不便,二人就在厨房解决,时芝彦猛扒了两碗饭,放下碗筷。

她看着小口小口吃着的颜知许,笑眯眯的开口:“颜公子,我做的饭好吃吗?”

颜知许点头,“嗯,好吃。”

她报复性的开口:“好吃就要全部吃完哦,不够吃我再给你炒两个?”

颜知许放下筷子,掩口失笑,“不必了,我怕累着彦彦。”

时芝彦咬牙切齿,气人的是,因为任务,她还不能真的撑死他。

晚饭风波过后,时芝彦将他送回自己屋子,刚准备离开,颜知许就拉住了她宽大的袖子。

时芝彦扭头,“颜公子还有什么事?”

“彦彦,我疼。”他指着脚,可怜巴巴。


时芝彦垂着眼睛,眸光落到他脚上,心中暗想,疼好啊,疼就不能发疯作妖了,她不也就更安全了嘛。

她咬着嘴唇,强忍笑意,“颜公子,我对医术一窍不通,我也没有办法。”

颜知许抿着没有血色的嘴唇,思考了片刻,继而道:“宅子后院有一个地窖,里面还有一些我寒冬时储存的冰块,你能去帮我取来吗?”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时芝彦也不好拒绝,她点头,“好。”

说罢,她提着一盏灯,按照他所说的位置走去。

她穿过一道拱门,首先看到的是柴房,柴房右边就是开阔的院子,院子被一片竹林团团围住。

时芝彦举着灯,查看着地窖具体位置,很快她就在靠近竹林的地方,发现了地窖口。

她打开地窖口,把灯放进洞口,埋着头看了看,一把梯子从地窖口通往底下,底下比她想象中要大,见烛火没有熄灭,安全,她便小心踩着梯子下去了。

到底下后,她抱着自己使劲儿搓了搓胳膊,比起外面,这里面还真是冷啊。

时芝彦弯下腰,在杂物堆里翻找她想要的冰块。

她不知道这里为什么堆这么多杂物,大多好像都是一些米黄色的灯笼,以及一些削好的竹条,大概也是用来做灯笼的。

翻开那一堆灯笼,昏暗烛火下,时芝彦看到一堆白花花的东西,她还以为找到了,手摸上去,才发觉手感不对。

没有想象中的滑,也没有想象中的凉,她拿起一根放到眼前,当时就吓得花容失色,腿都软了。

这他娘的是一根骨头,一根很像人类腿骨的骨头。

时芝彦啪的一声将骨头丢出去,砸散了那一堆小山似的骨头,一颗头骨咕噜咕噜滚到她脚下。

她吓得连连后退,脚下不知踩到什么东西,咻的一下将她滑倒在地,灯也被摔熄了,四周陷入一片黑暗,只有洞口传来的微弱月光。

她手撑在地上,这才摸索到滑倒她的罪魁祸首,一坨冰块。

冰块握在手中,凉的沁人,她借着月光,走到梯子下,麻溜的爬了上去。

空气回暖,她才觉得松一口气,竹林里传来什么东西活动的声响,她秉着呼吸望向那片竹林,两抹扎眼的光芒,吓得她魂飞魄散,疯了似的往回跑。

越跑越觉得不对劲,那两抹光芒,她好像见过,上次在梦里……那只骇人的老虎。

冰块融化,水珠顺着她手掌往下滴,她手掌冻的逐渐麻木,这里变得越来越诡异了。

“喂,你是谁?怎么在这里。”一道不友善的女音将她思绪打散。

时芝彦抬起头,看见大门口站着一个提着灯笼的女人,那女人衣着华贵,面容姣好,是……是她似真似假的梦里那个女人,梦里被颜知许杀的那个!

她看了眼颜知许紧闭的房门,踩着小碎步赶紧走到女子跟前,压着嗓子道:“姑娘,你来这里做什么?还是快些回家去。”

“你又是谁,凭什么让我回去?你也配跟我抢颜公子?你家住何处,父亲又在哪里为官?”那女子不屑的眼神上下打量她,远不如时芝彦梦里的文雅知性。

“我本以为除了我,没人知道颜公子住哪里,没想到,让你这样的人抢先我一步。”

时芝彦朝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姑娘小声些,我是为你好,姑娘还是听我劝,你这样的条件,值得找一个更好的。”

女子非但不听,还瞪了她一眼,一把将她推开,朝着院内的几间屋子喊:“颜公子,颜公子你在吗?”

没有令她失望,吱呀一声,房门打开。

时芝彦回头,看见颜知许扶着门框站在门口,他看着时芝彦,问:“彦彦,冰块拿来了吗?”

时芝彦低头,手中的冰块,已经化的所剩无几了……

女子提起裙摆,朝颜知许跑了过去,“颜公子!”

颜知许目光落到那女子身上,淡淡一笑,“陆姑娘。”

女子眼中噙满惊喜,“颜公子知道我?”

“呵呵,我说书时,你常坐在最前面,身旁站着两个小丫鬟,总是叫你陆姑娘。”颜知许解释道。

事实上,他不光记得她,他也记得陈姑娘、黄姑娘、唐姑娘……每一个台下听书的姑娘,他都记得。

时芝彦走到二人身旁,摊开手,将可怜的小冰块递到颜知许面前,“还要吗这个。”

两人双双扭头,那女子被打扰到和颜知许的交谈,很是火大,奈何颜知许在这里,她不好发作。

她只得挂上虚伪的笑颜,看着时芝彦苦口婆心道:“姑娘,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吧。”

她爹可是当今朝廷重臣,眼前这个女子,一看行为举止就不像大户人家的小姐,论长相,也是定然不如她的。

颜公子被称为京城第一美男,而她,也常常被说,能坐上京城第一美女这个宝座,她同颜公子,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而且颜公子竟然能在那么多人中,唯独记得了她的名字,说不定,颜公子早就看上她了,只不过不好意思说出来罢了。

时芝彦看了眼那女子,她才明白一句话,永远不要试图去挽救别人。

她退到一旁,不再去打扰二人。

女人满意的收回目光,深情款款望着颜知许的俊美脸庞。

“颜公子,这次我没有带丫鬟,你应该明白,为了你,我愿意舍弃那些荣华富贵。”

“我想要和你永远在一起,一起守着这小院生活。”

时芝彦身子一抖,这话不是跟她梦里那次的对话一模一样吗?难道,那根本不是梦?!

“姑娘当真想和我永远在一起?”

颜知许此话一出,时芝彦紧盯着那女子,心中祈祷,别说,千万别说。

结果,那女子非但坚定的点了头,还一下扑进颜知许怀中。

果然,如她想象的一样,寂静的夜里,利刃划破布料穿透皮肉的声音格外刺耳,滴答滴答,血流了一地,女子惨叫一声,嘴角也溢出鲜血。

紧接着,砰然倒下。

颜知许冷漠的看着那具尸体,“你不该说彦彦坏话。”

他说完,扭头,恢复往日和煦。

时芝彦同他四目相对,一时失语,沉默良久,手里的冰块彻底融化,她磕磕绊绊道:“你……你杀了她,可,可就不能杀我了哦。”


“呵呵呵,彦彦,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喜爱。”

他的笑声听得时芝彦头皮发麻,后退两步,她可受不起他的喜爱。

“彦彦我脚受伤了,拖不动,你能帮我处理一下她吗?”颜知许说的风轻云淡,就像是杀了只鸡,让她去随便处理下一样简单。

时芝彦盯着那具尸体,摇头,实话实说,“我不敢。”

颜知许拉起她被冻得麻木的手,轻声安慰她,“有什么不敢的,她死了,伤害不了你的。”

时芝彦抬头望他,这他娘的是伤不伤害她的问题?

“再说了彦彦,你不是说,住在我家,要帮我做事吗?现在我有求于你,你要拒绝我?”

时芝彦果断拒绝,“其它事情都好说,这个,我是真干不了。”

来这儿以前,她连尸体都没见过,更别说还要叫她去处理尸体。

颜知许拎着还在滴血的折扇走近她,站在她面前,像第一次一样,均匀的呼吸喷洒在她额头。

时芝彦感知到危险,想要赶紧离他远一点,却发现肩膀被他单手死死扣住,动弹不得。

他弯腰低头,在她耳边小声道:“彦彦,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它已经饿了,亥时一到,它就要吃东西。”

“它?它是谁?”

“彦彦刚刚去后院拿冰块的时候,没看到什么东西吗?”

时芝彦脑袋里轰隆一声,方才她看到竹林里那双发光的眼睛,结合之前那个恐怖血腥的梦,难道说……

颜知许直起身子,看到她的呆滞模样,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他轻笑,手指摩挲着她发丝,“彦彦真聪明。”

“彦彦想必看出来,我身体不太好,如何都不是它的对手,彦彦是想它饿极了吃我们呢,还是吃我们为它准备好的食物?”

时芝彦咽下口水,“我要怎么做?”

“很简单,彦彦只需要把她拖到后院,用斧头剁碎就好。”

“一……一定要剁碎吗?”

颜知许点头,“阿虎消化不好,一定要剁碎,去吧,不然时间来不及了。”

时芝彦心中挣扎,她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才会穿进书里来,还背上这么个破任务,不光要被男配刀死,被撑死,还特么要被老虎吃掉。

她弯下身子,两手扯住地上女子肩膀的衣服,使劲儿往后院方向拖,她不知道死人这么重,她边拖边觉得委屈。

她抬头,见颜知许悠然站在门口盯着她,心中忍不住唾骂,几乎肯定上次根本不是做梦,是他用什么东西迷晕了她,第二天早上在那里故意逗她呢。

时芝彦是一路后退着拖的,经过拱门后,她总觉得身后凉飕飕的,似乎感受到,竹林里那只凶猛的野兽,正饥肠辘辘盯着她。

尸体被扔在柴堆上,她颤抖着手捡起斧头,脑子里全是尸块纷飞的画面,她咬着牙,连举起斧头的勇气都没有。

见她呆愣在原地许久,颜知许远远的喊她,“彦彦,动作快些,它马上要出来了。”

时芝彦听见他声音,连忙往身后竹林看了一眼,果然,那双发着幽光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她,风声簌簌,她似乎还能听见它的低吼声。

时芝彦垂头看着那具尸体,握着斧头的手紧了又紧……

颜知许一瘸一拐,从他房门口来到后院,他将被血染红的折扇别于腰间,笑吟吟走到时芝彦身旁。

“我来教彦彦。”

时芝彦抬头看他,“我……我不行的。”

颜知许站在她身后,双臂将她整个人圈在怀中,时芝彦手握着斧柄,而颜知许,则用冰凉的手掌包裹住她的双手。

他微微一用力,时芝彦便握着斧头,举了起来,他低哑的声音中暗藏着兴奋,他说:“我相信彦彦可以。”

时芝彦紧闭着双眼,身体完全被他掌控,随着斧头落下,噗嗤一声响起的同时,一股温热的液体喷溅在她脸上。

“啊!!!”

一声惊叫响破天际。

时芝彦睁开眼,眼前血红一片,一股铁锈味儿直冲她天灵盖,她的腿已经软的站不直了,当时就栽了下去。

颜知许顺势搂紧她,在她耳边轻笑,“彦彦,你真厉害,一斧头就砍掉了她的手臂。”

她的叫声惊扰了那只饥饿的猛兽,狂风四起,猛兽咆哮着从竹林窜出,直奔二人而来。

几乎一瞬间,两人双双被那猛虎扑倒在地,时芝彦脑袋一片空白。

那只巨虎将她按在地上,张嘴露出尖利的牙齿,嘴角流淌着的唾液滴到她身上,它脑袋不断刮蹭着她脖颈,又骚又臭的动物体味儿,甚至盖过了血的味道。

她感受着身上巨大的压迫力,准备迎接她的第三次死亡。

“哈哈哈!哈哈哈哈……”颜知许敞开双臂躺在地上,扭头看着魂都被吓飞的时芝彦,忍不住放声笑了出来。

“彦彦,阿虎还是那么喜欢你。”

时芝彦整个人都傻了,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感受不到,这什么破任务,不如让她干干脆脆死了算了,她只要不成功,就会一次又一次的遭受这些折磨。

见时芝彦没有回话,颜知许终于伸手拍了拍阿虎的前腿,哄孩子般的语气,“好了好了,阿虎不要再黏着彦彦了,你吓到她了。”

阿虎扭头蹭了蹭颜知许的手,乖巧退开,叼起方才砍断的那只手臂,走到一旁啃食起来。

颜知许撑起身子,趴到时芝彦身旁,俯身看着,双眼大睁完全呆滞的她。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脸,“彦彦,彦彦,没事了。”

时芝彦眼珠子动了动,接着猛地吸一大口气,像关机重启了般,她惊恐打量着周围,“我……我还活着吗?”

竹林响动,又吹起一阵凉风,颜知许捂住嘴咳了咳,“彦彦,能扶我起来吗?”

时芝彦眼神聚焦,这才看清楚眼前的颜知许,想起刚刚发生的事,她们两个被老虎扑倒了。

“老虎呢?”

颜知许扬了扬下巴,时芝彦回头,那只老虎正低着头,撕扯着那半截胳膊。

她慌忙爬起来,拉起颜知许,赶紧扶着他往前院跑。

颜知许一瘸一拐的跟着时芝彦,目光始终不离她,脸上笑意越发明显,他说:“彦彦,你真好,即便这么害怕,也要拉着我一起走。”


时芝彦吃力扶着他,不然还能怎么办呢?他要是被老虎吃掉,她就只能永远待在这里了。

“彦彦,你说过要帮我做事,这话还算数吗?”颜知许侧头问她。

时芝彦警觉回答,“除了杀人放火。”

“呵呵,怎么会呢?我最讨厌打打杀杀了。”他轻飘飘道。

时芝彦将他无辜的房门一脚踹开,力度多少带着几分私人恩怨。

她扶他走进去,“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颜知许一本正经,“帮我沐浴。”

时芝彦一把推开他,“男女授受不亲。”

颜知许被推开,脚下一趋,撞到桌角,“嘶……”他皱着眉头一脸痛苦。

他说:“彦彦认为,我是那种人吗?”

……

“你不是吗?”时芝彦双手抵住他白的发亮的胸膛,热气弥漫,那双琥珀色的瞳孔,好像要将她整个人吞进去。

颜知许悠闲倚靠在池子里,一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肢,一手搭在池子边缘,“我只是接住险些滑倒的彦彦而已。”

时芝彦无语的从他怀里挣扎出来,这是在宅子旁边不远处,单独用竹子建的小木屋,木屋里有一个深度及腰的大池子,专门用来沐浴用的。

木屋外挂着两盏明亮的灯笼,还有两串奇特好看的风铃。

这会儿外面风越吹越大,清脆的风铃声同竹林沙沙声混合一体,空气中已经有了尘土和青草的味道。

“彦彦,要下雨了。”

颜知许刚说完,房顶就传来噼里啪啦的雨点声。

时芝彦不以为然的哦了一声,她当然知道。

她拿着手帕继续为他擦拭着身体,他明明只是脚受伤了,偏偏要她为他沐浴……她还不能有怨言,谁叫她之前为了能到他家来,说什么要当牛做马,尽心尽力服侍人家呢。

她擦拭着他的肩膀,慢慢延伸着向下,到手臂……

突然,她停下动作,颜知许白皙精瘦的小臂上,一排整整齐齐,触目惊心的红痕映入她眼中。

颜知许见她突然停下动作,垂眸看她,“怎么了?”

时芝彦摇头,“没什么。”

说罢,她当做没看见般,继续着手中动作,她只是个过客,不该管的事情别管。

颜知许瞥了手臂一眼,嘴角勾了勾,没再说话。

外面电闪雷鸣,大雨倾泻而下,哐当一声,屋外的灯笼被风刮下,砸到墙壁,落到地上,烛火熄灭。

时芝彦被突然的巨响,吓了一激灵,好在屋子里的烛火还亮着。

她擦着擦着,总觉得身上有什么凉凉的东西,她耸了耸肩,没什么用。

忍无可忍,她伸手去扒拉,这一扒拉,她差点当场嗝屁。

“啊!!!”

一条小青蛇从她背上,爬到肩头,露出一个小脑袋,她伸手去碰时,那小青蛇又缠上了她手腕。

她尖叫着闭眼胡乱甩手,蠕动着身体,觉得自己全身都有脏东西,身子重心不稳,直接扎到在浴池里,池面上咕噜咕噜泛起一阵泡泡。

蛇这种冷血动物,对她的惊吓,丝毫不亚于老虎,那是一种生理心理的双重恐惧,曾经她被同学拿着假蛇,吓得躲在厕所不敢出去,这个东西也许是她天生的克星。

她一边呛水,一边被巨大恐惧充斥着,她不知道那东西,在她身上哪里,还是在她周围哪里。

颜知许抓着她的衣服,一把将她从水池里拎了起来。

哗啦一声,水花四起,她扑腾着双手,完全没了理智,“蛇,有蛇!”

“彦彦,别紧张,它不会伤害你的。”颜知许一手抓着她,一手抓着小青蛇。

时芝彦睁开眼,正对上那小青蛇的眼神,小青蛇朝她嘶嘶吐着信子,不知是在挑衅还是恐吓,总之,它成功了。

时芝彦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颜知许将小青蛇放到地上,把时芝彦搂在怀中,他刚刚是想说,下雨了,竹林里的朋友们要躲雨了。

不过,后半句,他是故意不说的,他就想看到她这副样子,他就想看到她难受,她难受,他就高兴……

“呵呵呵……呵呵……”

雨越下越大,耳边的嘶嘶声越来越多,四面八方的空隙中,涌入越来越多的蛇。

颜知许怀中的时芝彦皱了皱鼻子,似乎被颜知许的笑声吵醒,她睁开眼睛,看着池子里飘着密密麻麻的蛇,一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扯着嗓子狼嚎,手攀附着颜知许的脖子,腿疯狂往他身上爬,活像一只猴子挂在他身上。

“妈妈!!”

可见在这里叫妈没用,她继续狼嚎,“颜知许!颜公子!!快带我离开。”

颜知许双手配合的拖起她身体,无力开口:“彦彦,我脚受伤了,你忘了……”

“我不管,你快带着我离开!你必须带我离开!求求你了。”

颜知许还在为难,眼看着那些东西越来越近,她豁出去了,“只要你带我离开,上刀山下火海,让我干什么都行!”

颜知许伸出手,拨了拨她的手臂,“成交,不过,彦彦,我快被你勒的喘不上气了。”

时芝彦紧闭着双眼,死搂着他不放,直到水声响起,颜知许抱着她从水里站起来,她的心才稍微安定一些。

颜知许抱着他,目光凛然,步伐平稳,脚下遇到挡路的蛇,直接一脚踢开。

他走出屋子,大雨瓢泼,四面八方的蛇还在继续往这边赶,他怎么不知道她怕蛇呢?这是他特意为她打造的地方啊……

他轻飘飘的声音,在雨夜很难让人听清,他说:“彦彦,下着大雨呢,要不要等雨停。”

时芝彦耳朵竖起,硬是听了个明白,她在他怀中猛烈摇头,“不,回去,快回去,不要在这里!”

颜知许看了眼怀中的人,思考一瞬后,还是抱着她,光脚踩进狞泥中,大雨狠狠拍打在二人身上。

时芝彦提着的心这才放下。

身上没有了雨水的冲击,雨声也被隔绝在外,颜知许弯腰,欲将她放到地上,时芝彦警觉的将他脖子搂得更紧。

颜知许无声扬起嘴角,“彦彦就这么舍不得离开我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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