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鹿野傅霜知的现代都市小说《畅读全文版远离大反派,流放路上反被扑》,由网络作家“今二三三”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
《畅读全文版远离大反派,流放路上反被扑》精彩片段
就连方才听见鹿野要去捉兔子时为她说话的人,此时一听她逃走了,脸色也多少变得难看一些。
一来,鹿野抛下她们独自逃跑,让她们羡慕嫉妒恨。
二来,鹿野这一跑,她们还会有额外的食物来源吗?
据说流放路越到后面越苦,少了这么个野外生存小能手,她们的日子肉眼可见的会更难过。
“哼,胆小鬼!”
众人的低迷情绪中,傅瑶不屑地切了这么一句,也不知道在说谁。
其余人没说话,只薛胜衣重复莫婉娘的话似的,低低说了声:“嗯,逃走也好。”
-
没有人阻拦,傅霜知很快找到了傅仪斐等人。
“十八叔!”
“十八叔!”
“十八叔!”
……
三道或清朗或憨厚或清脆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然后三个小孩迫不及待地跑过来。
“十八叔,鹿姐姐不见了!”
“十八叔,鹿姐姐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了?我们去找她吧?”
“十八叔,鹿姐姐是往那个方向去的!我们去找她!”
三人一上来,就围着傅霜知七嘴八舌,等傅仪琤指明了鹿野离开的方向后,傅仪斐和傅仪澜一人挽着傅霜知一只胳膊,就要拉着他往那儿走。
傅霜知瘦弱的身形被他们拉得往前走了几步。
但他很快抬起手,缓慢却坚定地掰开傅仪澜和傅仪斐的手。
“不用找,她跑了。”
他说。
三个孩子呆住。
傅霜知长长的睫毛轻颤,看着前方一望无际的荒野,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她留在这里做什么?我们与她无亲无故的,她自己能在任何地方都活下去,有什么理由继续和我们一起走下去?”
“十八叔!”傅仪斐眼巴巴地唤了声。
傅霜知看他一眼,“嗯?”
“我不相信!”傅仪斐瘪着嘴道,“鹿姐姐说要带我们抓兔子,抓到兔子还要烤了给我们吃的,鹿姐姐不会骗人,所以,她肯定不是跑了!”
傅霜知微微一愣。
“对!鹿姐姐还从没骗过我们,我也觉得她不是跑了!”傅仪澜帮腔。
“我相信鹿姐姐。”傅仪琤声音轻柔却坚定地道。
傅霜知终于失笑。
真是小孩子。
“不,她跑了。”他又一次说道。
“没跑!”
“没跑!”
“没跑!”
完全异口同声的三个“没跑”,分别从三个孩子口中发出,还是对着他们最尊敬的十八叔,说罢,三个孩子就略显惊讶的互望一眼,但随即,便又挺起胸膛,直视眼前的傅霜知,仿佛这样就能为自己的话增添佐证似的。
傅霜知摇摇头。
“我没工夫跟你们多说,其他人都在等你们,走吧。”他说着,就迈步往前走,俨然已经完全不管孩子们怎么说,就要带着他们回到大部队的架势。
三个孩子再次面面相觑。
眼看傅霜知的身影已经越来越远,不跟上的话,这里又要只剩下他们三个。
傅仪斐突然扯着嗓子喊:
“十八叔!”
“我跟你打个赌。”
“我赌鹿姐姐肯定不是跑掉了,她一定会回来的!”
“我要是输了,罚我一辈子吃不上肉!”
“你要是输了,罚你、罚你——罚你再也娶不到媳妇!”
走在前面的傅霜知顿下脚步,哑然失笑。
什么跟什么啊。
“呼、呼……喝……”
鹿野气喘如牛,汗水从额头滑落眉峰再滴至眼角,眼睛被微咸的汗水刺激,疯狂眨动起来。
事实上就算没有汗水刺激,鹿野也很想揉揉自己的眼睛,可惜此时她手里没空——
鹿野低头,看看怀里被自己两手死死按住的肥兔子,咧嘴一笑。
傅霜知的动作,不止鹿野看到了,所有傅家人也都看到了。
傅瑶眼睛瞪得像铜铃,攥着薛胜衣手臂的手不自觉用力,那表情,好似傅霜知是羊入虎口的可怜小羊羔。
其余人表情不如傅瑶丰富,但担忧的心情是一样的。
可大概是因为傅霜知方才那番话,这会儿,没人敢上前劝阻他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步步走到鹿野面前。
鹿野倚树坐着,身边一堆黄黄白白的植物块茎。
傅霜知在她身前约一步的距离停下,低头看身前毫无形象坐在地上的女子。
“这是什么?”他指了指那堆黄精,问。
鹿野从惊讶中回过神来,也恢复了淡定。
“生姜。”她面不改色地撒谎,直接将傅家人的猜测拿出来用。
傅霜知神色也不变:“我能尝尝吗?”
“不能。”鹿野毫不犹豫拒绝。
笑话,她好不容易找到的食物,怎么会跟(未来可能)会杀她的人?
但鹿野低估了傅霜知的决心和脸皮。
“那怎么才能?或者说,我用什么才能和你交换此物?毕竟我猜……这不是生姜吧?”傅霜知淡淡说着,话里内容却足够有分量。
鹿野这才惊讶了一些,上上下下打量着对方。
作为未来的高智商大反派,傅霜知猜出黄精不是生姜,鹿野并不觉得惊讶,让她惊讶的是,从始至终,他那股浑然不似少年人的气势。
眼前毫无疑问是十七岁的傅霜知,肌肤白透如玉,迎着光,甚至能看到面颊上微小的绒毛,少年身躯也如青葱一般,满满是青涩的气息,但仔细想想,从鹿野穿过来到现在,这个少年人表现的……也太好了一些吧?
由于《沉匣录》的故事发生在十几年后,对于傅霜知的少年时期,几乎没有正面讲述,观众无法正面窥见少年傅霜知的模样,甚至几个惊鸿一瞥的少年傅霜知的镜头,都是用3D技术建模的虚拟形象。
所以,鹿野还真不知道十七岁的傅霜知应该是什么样子。
但从后续主人公的推论和旁人佐证,少年时期的傅霜知,理应只是个单纯的少年公子哥。
文采智谋无双,但却心思单纯,人情世故不说一窍不通,起码算不上老道圆滑,但从昨天起,郑重感谢奉出大饼的妇人、敲打刺儿头的婶娘、与官差谈笑风生借物,以及此刻,竟然跟他十分厌恶的“鹿三娘”心平气和地交流谈判……
怎么也不像《沉匣录》里描述的那个单纯小白花少年傅霜知啊!
难道——
鹿野忽然握拳,盯紧傅霜知的眼睛道:“天王盖地虎?”
……
空气凝滞了一瞬。
鹿野没有看错,少年眼里一瞬间闪过了惊诧和不解。
就……跟看到个突然说疯话的傻子似的。
看来不是穿越同胞。
鹿野:“……”
有点尴尬,但不怕,鲁迅先生说过: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鲁迅先生:不,我没说过)。
“咳咳。”
鹿野清清嗓子,仿佛刚刚自己只是平平无奇吐了口口水。
她说着,面上是十足的商业式笑容:“哦,你觉得一无所有的你,现在能有什么可供交换?”
虽然后面追求人生意义沉迷野外探险,但在此之前,鹿野好歹也是在社会大染缸里摸爬打滚过几年的人,这种谈判小场面,还是能镇得住的。
谈判秘诀之一,不要暴露自己的所求。越是无欲无求,越是占据谈判上风。
傅霜知神色依旧不变,只吐出一个字。
“锅。”
……
鹿野强忍住差点扭曲的表情,继续“无欲无求”,“云淡风轻”。
“锅也不是你的吧?我也可以去跟官差借。”
不就是拉下脸讨好人吗?吹彩虹屁谁还不会砸滴,她都听到了,傅霜知的话术平平无奇,压根没什么惊天动地的技巧,所以,没道理傅霜知能借来锅,她却借不来。
鹿野给自己打着气。
然而,傅霜知:“你借不来。”
说罢,不等鹿野不服气反驳,少年继续清清淡淡地道:“此次负责押解的官差中,有一人曾受过傅家恩惠,家父临终前做的最后一件事,便是将此人安插入押解行列。”
鹿野瞪大了眼。
还有这事儿?
鹿野觉得蛋疼。
这感觉,就仿佛你听了某富翁巴拉巴拉他如何努力努力辛苦如何艰苦创业……正心潮澎湃试图效法时,又听到人家说,哦,他之所以成为富翁,是因为他爸爸是富翁。
这傅家拼了老命留下的这一点资源,鹿野是真学不来啊。
“那人未必能为保傅家人肝脑涂地,但借口锅这种小事,还是可以办到的。不过——”少年目光无波无澜地看了鹿野一眼。
“你已与傅家、与我一拍两散,从此,自然不再算是傅家人。”
所以,那个官差的庇护,也庇护不到鹿野头上。
饶是自诩社会人,鹿野也不由微微张大了嘴巴。
这这这……
“所以,你我合作。”
傅霜知不管鹿野如何反应,继续不疾不徐地道。
“你出身乡野民间,应该识得许多可食的野物吧,只要你将你所知的教给我,我,或者说傅家所拥有的的一切,人脉、人力、物品……都可与你共享,我也会尽一切可能,护你平安。”
“如何?”
少年如星的眼眸看着鹿野,显得真诚而恳切,尤其当其说到最后一句“护你平安”时……声音温柔悦耳,好似三月春风。
……鹿野几乎就要信了。
她上上下下打量少年好几眼。
少年手戴木枷,脚栓铁镣,朔风吹得他单薄衣衫簌簌地响,然被鹿野这般不加掩饰地打量着,却丝毫没有任何局促之感,依然真诚地看着她的眼睛。
良久,鹿野忽然一笑。
“好啊。”
“不过,我有条件的。”
傅霜知声音如水:“请说。”
“交换什么,如何交换,由我说了算,当然,如果觉得不合适,你可以拒绝,我没意见,反正我不着急。”鹿野摆出一副狮子大张口,我有粮食我说了算的模样。
少年眼眸微动,但随即便道:“可。”
鹿野挑挑眉。
“那就一言为定。”
她忽然跳起身,视线与少年平齐,随即伸出手,高高举起,做势要跟傅霜知击掌。
傅霜知停顿了一下。他手腕上有木枷,连抬起手臂都困难,“鹿三娘”又身形高挑,还举高了手掌,以致击掌这么个简单的动作,对他来说竟然成了难题。
但他没有迟疑。
微微踮脚,轻轻与鹿野手掌相击。
白皙瘦弱、骨节如玉的手,与温暖肥厚的手相击——鹿野很崩溃的发现,前者是傅霜知的手,后者是她如今的手。
一定是傅霜知太瘦了,绝对不是她太胖,嗯,不是!
-
击掌过后,两人分开,傅霜知又走回傅家人那堆——虽然现在鹿野挺需要锅,傅家人也挺需要粮食,但午休时间所剩无几,两人便决定,第一次“交易”从今天晚上开始。
刚走几步,傅霜知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响亮的巴掌声。
他回过头,就见“鹿三娘”正拍着自己额头,一脸懊恼加疑惑地自言自语:
“这样……算不算……跟傅家人说话?”
“那我……是狗?”
再然后——
“算了,狗就狗吧。”
“汪汪汪!”
看起来人高马大、阴险恶毒(此处纯属傅某人刻板印象)的少女苦着脸,学狗叫了几声。
傅霜知:……
这个鹿三娘果然……奇奇怪怪的。
再次上路。
鹿野走在人群最后边,时不时稍稍脱离队伍,在路边寻摸各种野物。
“这是白茅,它的根可以吃。”
鹿野走进一片顶着白花花芦苇似花序的植物边,用小棍挖出几条白色如绳结的植物根茎,递给傅仪斐四人。
白茅根,甜甜的
今天一上路,没用鹿野和傅霜知吩咐,四个人便自动跟上鹿野,她去哪儿他们也跟着去哪儿,除非鹿野不让他们跟。
鹿野本就是打着交好几人的主意,自然也不会驱赶,找到什么可食用有用处的野物,也都会跟几人讲解。
“白茅?我知道我知道!《诗经》里有这个,夫子教过!”小胖子傅仪斐听到鹿野说白茅,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抓了茅根吃,而是眼睛一亮,脱口而出这句话,随即便摇头晃脑背起诗来。
“野有死麕,白茅包之。有女怀春,吉士诱之。林有朴、朴、朴——”背到一半,小胖子卡壳了。
这句诗里的白茅是指这种成熟的白茅花序,毛茸茸的,所以可以用来裹东西
“樕!林有朴樕!笨蛋!”傅仪澜翻个白眼表示鄙视,随即也抑扬顿挫地背起来。
“林有朴樕,野有死鹿。白茅纯束,有女如玉。舒而脱脱兮!无感我帨兮!无使尨也吠!”
“不止这一首《野有死麕》,还有雅部的《白华》:白华菅兮,白茅束兮。之子之远,俾我独兮。英英白云……”鄙视完傅仪斐,傅仪澜还补充说明上了。
待他一首《白华》背完,傅仪斐佩服地拍巴掌,“九哥真厉害,怪不得夫子总说你聪明。”
傅仪澜骄傲地扬起小脑袋,像只昂首挺胸的大公鸡。
“九哥,那还有别的诗里也写过它吗?唔……甜!”傅仪斐一边好奇地追问,一边已经拿起一把茅根开吃,茅根味甘甜,与昨日的龙葵酸浆又不是同一种甜,但同样很好吃,傅仪斐一嚼便惊喜地叫了出来。
这边傅仪澜收到提问,加上刚被傅仪斐崇拜地恭维了一句,顿时挠头苦思《诗经》里还有哪里提到了白茅。
“《邶风·静女》中的“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和《卫风·硕人》中“手如柔荑,肤如凝脂”的荑,好像、好像就是指……白茅的嫩、嫩芽。”一个低低的声音响起,却是一惯沉默的傅仪琤,说到后面,傅仪澜傅仪斐乃至七婶娘鹿野都看向了她,小姑娘红了脸,声音不自觉变小,话音也不确定起来。
“好像是哦?”傅仪斐挠头苦思。
傅仪琤一说,傅仪澜便想起来了,看向傅仪琤的眼神便有些诧异。
傅家虽然不禁女孩儿读书,甚至还专门办了女学来教导族中女孩儿,但女学的教学内容跟男学相差甚远,四书五经只是略略教导,要求远不比男学。
但傅仪琤却能对如此细微的点都脱口而出,可见是下了功夫的。
傅仪澜下意识涌起胜负欲来,但劲儿刚鼓起,看看眼前大片茅草,忽又泄气。
读书好坏又怎样,如今,他们都是流放之人。
三个小孩儿你一声我一声的背书,好像回到过去在傅家时的日子,七婶娘看得又欣慰又难受,站在一旁默默不语。
鹿野也有些感慨。
这些小孩子虽然年纪还小,但在傅家那样的环境下长大,自小被书香晕染,其实懂得东西未必少,只是跟所有的傅家人一样,此时,他们懂得那些书本知识,根本无用。
可世上没有没用的知识,只有暂时用不上的知识。
就像鹿野也没想到,现代的她只是喜欢野外,喜欢探险,喜欢野生动植物,因此主动被动地学习了许多相关知识,那时候可没想到,这些知识会派上大用场。
她拍拍手,吸引了几人注意力。
“好了,趁着官差没注意,多挖点,还有上面的干枯花序,就是这些白乎乎软绵绵像芦苇的东西,也收集些,天越来越冷了,以后再碰上露宿的话,必须有些东西御寒。”
说罢,又笑着对三个孩子说,“白茅的嫩芽,就是仪琤说的荑,也是可以吃的哦,口感不错,不过只在春天有,等明年春天,我带你们找一找,看看书上写的东西在现实里是什么样子。”
是上面那张白色毛茸茸的“幼年时期”,其实也是白茅的花,味道清甜
读书有用,但只知道读书不联系实际,就很容易沦为读书机器,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啊。
边说着,几人也没闲着,挖茅根的挖茅根,才白茅的采白茅。
他们动作已经尽量快,但还是脱离了大部队。
负责押解傅家人的官差分成两批,前面一批,后面一批。
后面这批里,在鹿野几人刚刚落下时,就有官差瞪眼想要呵斥。
却被领头的雷礼一句话止住。
“小何,盯着他们,敢趁机逃跑就抽鞭子。”
他指了个瘦瘦小小的、没穿官服的少年,让他盯着。
小何领了命,便也稍稍脱离了队伍,看着鹿野一行人。
其他人看有人看着,自然也不再关注那几人。
鹿野自然发现了“监视”她的那个小官差,事实上不止这次,之前每次她要脱离大部队找吃食时,都会有官差远远瞅着,但又不上来呵斥她回去。
鹿野原本以为这些官差多么人性化,对流放犯的管理有多宽松,但第二天拉肚子被毫不留情抽鞭子,以及回忆起《沉匣录》里那些对傅霜知流放过往的描述,便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那么,便是有人有心照顾。
应该是傅霜知说的那两个受过傅家恩惠的官差,而且应该是领头人一类的,才能给傅霜知面子,让她这么逍遥。
可这样的话,就有一点非常说不通了——
有人照顾,《沉匣录》里的傅霜知为什么还会落到亲人死绝的地步?
再说,鹿野也了解过一些流放的知识,知道流放犯也不是全无人权,不是任由押解的衙役拿捏,想杀就杀想埋就埋的,兵部对于犯人的存活率有要求,每到一个城镇与当地官府交接时,如果有犯人减员也需要陈明缘由,说不清或者犯人折损率太高,负责押送的人也是要吃挂落的。
虽说《沉匣录》是架空,而且可能为了给傅霜知的反派人生增加难度,特地把傅家人流放到以前从未流放过的朔方,可以说给了作者极大的设定自由。
但再怎么自由,也不该太脱离常规吧。
所以,后面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鹿野皱眉思索着,押解队伍最前方,也有人正在挑眉笑。
“你说,雷礼收了傅家那小子好处,想要放跑鹿氏?”前头的领头人姓陈,叫陈思齐,是此次押解犯人的衙役中地位数得上第二的,而第一,自然就是雷礼。
由于此次需要押解的人员众多,足足上百人,因此京城衙门抽调了许多衙役,甚至还有一些需要服徭役的普通百姓。
就比如刚刚领了雷礼的令去“监视”鹿野等人的小何,他并非官差,而是普通百姓,因有役在身,便被抽调,踏上这押解路。
小何这种是直属于官差们管理的,地位自然比傅家人高,却又要完全听从官差们的话。
官差中,雷礼在京城衙门里是捕头级的人物,原本这种押解犯人的差事,大多捕头都不想做了,虽然有油水可捞,但到底还是太累,但雷礼却主动请缨负责了这次押送,才顶了陈思齐原本的一把手位置。
陈思齐很是不爽。
尤其在雷礼几次阻挠他想要朝傅家女眷下手后,这不爽到达了顶点。
“看……跟……望……确!”
陈氏张开掉了半边牙的嘴,口齿不清,眼露狠毒。
莫婉娘一个出身高门的大家闺秀、高门贵妇,哪里受过这等屈辱,还是被名义上的儿媳妇这样侮辱,莫婉娘心里自然存着疙瘩。
但此时,因为心系儿子安危,莫婉娘便也顾不上自个儿心里那点小疙瘩了。
而且……
她总觉得,自从那事之后,这鹿三娘就变得……很不一样了。
鹿野没察觉莫婉娘复杂的小心思,只随意挥挥手答了句:
“放心啦,你儿子在里面你还不放心吗?没事没事的。”
说罢,她就回到傍晚时自个儿弄的草窝,一躺一卧,看上去颇为惬意。
莫婉娘愣住,直愣愣地看着鹿野兀自躺下的身影。
“娘。”傅珮走上前,扶住莫婉娘。
“十八有分寸的,他何时做过让您操心的事,况且——”傅珮也看了看一旁优哉游哉躺着的鹿野,忽然抿唇一笑,“她……不像是爱说瞎话的人。”
傅珮平日里话很少,但这不代表她傻,事实上,傅家三个女人里,可能她才是最细心的那个,这几日鹿野的变化她都看在眼里,虽然被这人的表现弄地迷糊万分,但心底却莫名对她有了几分信任,于是此时,竟然不假思索地就拿她来佐证自己的话。
傅瑶也闷头搭脑地凑上来。
“娘,你放心。”
因为傍晚那场变故,傅瑶一直没什么精神,也始终没睡,自然也就知道了傅霜知今晚似乎有什么大动作,而且鹿野也参与了其中。
若是以往,傅瑶说不定还要跳出来捣捣乱,但今日傍晚过后,傅瑶始终安安静静的,什么话都没说,什么事也没做,只是眼神不时就瞟到鹿野身上。
而对她刚刚的话,傅瑶竟也莫名地相信。
不过,她当然不可能直接说她相信鹿三娘。
于是她吭吭哧哧憋半天,冒出一句:
“若真有危险,那人肯定早跑了,她都还能睡得着,哥哥也肯定无事。”
两个女儿轮番安慰,莫婉娘心里才总算安定一些,但终究还是睡不着,一直睁眼到室内的声音完全没了,而后房门“吱呀”一声。
浓重的血腥味顷刻散发出来。
莫婉娘立刻白了脸。
却见月光下,一身灰扑扑囚衣的少年信步走出,手腕一伸,身后几个官差 抬着什么好似很沉重的东西,向着院子外走去了。
他们抬着东西的时候,那些“东西”还滴滴答答流着水。
所有还醒着的傅家人都瞪大了眼睛瞅着这一幕。
脑子稍微转快一些的,已经猜到了事实。
莫婉娘看着担心了那么久的儿子,却愣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也没敢上前。
鹿野看着睡了,实则完全没有一点睡意。
怎么可能睡得着啊。
虽然那些人死有余辜,但……到底是好几条人命,从现代穿来的鹿野还从未见过这样死刑处置人命的事情,不管再怎么说,心底总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尤其看到那少年月光下浑然无事般的身影时。
他才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啊。
虽然是在这草菅人命的古代,但按照《沉匣录》中所述,这时候的傅霜知,仍然是温室花朵般的存在,却竟然……已经能够如此坦然毫无心理障碍地对几个活生生的人下死手了么。
而且,还是以那样激烈的方式。
鹿野看到,那些被命令杀陈思齐等人的官兵,脸色都白的像鬼一样。
不论别人如何,起码这些人,以后绝不会告发傅霜知和雷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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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些傅家人眼里,鹿野捉青蛙吃青蛙的举动,让她们有些馋,但更多的却还是鄙夷,毕竟她们往日的身份可不会沦落到吃蛤蟆的地步,甚至许多人压根不觉得蛤蟆是能吃的东西,初听鹿野吃蛤蟆,都觉得恶心野蛮,不可思议。
“其实,哪怕是蛤蟆也是好的……好歹是肉。”有人轻声说着。
“就是啊……我倒觉得这个鹿三娘,真的很不一样了,能不能捉到兔子且不说,她愿意带着仪斐他们去找吃的,就很不错了,更不用说昨晚——也多亏了她吧?”又有人开口,声音大了许多。
“鹿姑娘很好的。”又一个声音如此坚定地道。
众人看去,却发现那正是小胖子傅仪斐的亲娘。
“斐儿很喜欢鹿姑娘。”见众人看向自己,傅仪斐母亲微笑着说了这么一句。
“嗯,我也觉得鹿姑娘很好,仪琤也很喜欢她,跟我说,以后长大了,要成为像鹿姑娘那样的人。”又一个细弱的声音插进来,却是傅仪琤的母亲。
这两位都发话了,剩下的傅仪澜的母亲自然也不甘落后,挤进来笑着道:
“我家仪澜,这几天跟着鹿姑娘,我都觉得他变懂事了许多。”
说完,又拉一旁的七婶娘帮腔,“老七媳妇,你说是不是?”
七婶娘心里还有些为没能跟着一起去捉兔子失落呢,被拉了这一把,不假思索地就用力点头。
“当然!鹿姑娘是很好很好的!”
……
最先挑起话头的妇人目瞪口呆,似乎完全没想到是这么个走向,正想再说些什么,其他人却也你一言我一语地加入讨论。
虽说不是人人都夸鹿野,但却也占据了大半人数。
只剩一小半还和她一样坚持鄙视鹿野,还有几个始终不说话。
“对了,薛小姐,你怎么看?”这妇人找半天没找着几个盟友,突然看到一旁始终没有发声的薛胜衣,立刻发现什么宝贝似的凑上去,询问薛胜衣的看法。
薛胜衣朝她笑笑,笑意却是肉眼可见的勉强。
她没有看那妇人,而是看向了傅霜知。
傅霜知走在队伍中间,时不时查看傅家人的整体情况,但,每隔一段时间,他的目光都会往那个女人消失的方向望一望。
众人对鹿野的认同和夸赞,薛胜衣并不太在意,因为她并不在意这些人,她们怎么看鹿野,自然也与她无关。
但傅霜知,她的霜知表哥,居然也……
对那女人的态度,跟以前比,完全不一样了。
薛胜衣觉得很恐慌。
前所未有的恐慌。
-
鹿野自然不知道自己离开后又发生了什么事。
见没官差阻拦,她乐得自在,带着三个孩子就沿着行进方向找兔子。
秋天是贴膘的季节,不仅人如此,动物也如此,兔子更如此,所以,秋天的兔子比平时更活跃,平时兔子更倾向于昼伏夜出,白天很少见到,但秋天,白天也经常能见到兔子,这就给鹿野逮兔子创造了条件。
而另一个诱人之处就是——秋天的兔子很肥。
这个季节,它们会吃掉大量的食物,努力让自己长肉,同时皮毛也变得更加厚实,以此来抵御漫长冬季的寒冷和食物短缺。
所以此时不逮何时逮?
而鹿野在已经失败过一次的情况下能再次提出捉兔子,自然不是无的放矢的盲目自信。
事实上,她一直都在仔细观察,然后就被她发现了好几个疑似兔子洞的东西。
《沉匣录》中,大反派傅霜知在流放后失去了一切。
母亲、姐妹、族人……而作为一个翩翩如玉少年郎,这些“失去”之中,自然也少不了爱慕者。
薛胜衣就充当了这个爱慕者的角色。
薛胜衣姓薛,自然不是傅家人,她是傅家远亲,因为父母双亡,从小便投奔了傅家,作为表小姐寄人篱下,她很明白自己的处境,所以谨小慎微地在傅家讨生活,从不敢行差踏错,唯一生出的奢念,便是喜欢上了表哥傅霜知。
可她知道,傅霜知不可能娶她为妻,所以她很好地隐藏了自己的心思,在傅家热热闹闹为傅霜知择妻时,她从未说过什么做过什么,甚至眼睁睁地看着傅霜知娶了鹿三娘这个杀猪女。
直到傅家倒台,男丁皆死,女眷全被流放,身为外姓人的薛胜衣本可以跳船逃生,她却没有,而是义无反顾地跟随傅家人一起被流放。
这时候,众人才知她的心思。
此后的流放路上,她女儿般孝顺莫婉娘,姐姐般照顾傅瑶傅珮,更是妻子般关心着傅霜知。
然而,所谓悲剧就是把美的全都打碎给观众看,所以,代表着美和善的薛胜衣,也死了。
《沉匣录》播出后,很多喜欢看感情戏的观众都觉得,要是薛胜衣不死,一直陪着傅霜知,傅霜知最后或许还不会那么变态。
甚至有同人文作者写了薛胜衣存活,或者直接魂穿薛胜衣存活后拯救傅霜知的戏码,很是受欢迎。
可惜鹿野此时没法跟那些同人文作者读者们共情,毕竟,她穿越的身份是鹿三娘,这个恶毒女配,活脱脱就是薛胜衣的对照组,是为了衬托薛胜衣的美好而存在的啊。
所以听见傅瑶和薛胜衣一番对话后,鹿野嘴角抽抽,啥也没再说,径直又往上游走。
同时打定主意,再多嘴跟傅家人打交道她就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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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鹿三娘”走开,傅瑶松了口气,正要跟薛胜衣再说什么,忽然眼睛发亮,“二哥回来了!”
薛胜衣闻言急忙抬头去看。
傅霜知戴着沉重的枷锁一步步向小河边行来。
同样是流放犯,每个人待遇却不一样,身为傅家长房嫡支的子嗣,傅霜知和傅瑶傅珮是最被严加看守的,绝大多数时候手脚皆戴着沉重的木枷铁链,以防止他们逃跑,至于其他人就放松的多。
不过,戴着枷锁却也有戴着枷锁的好处。
官差对于他们的看守会下意识地松懈一些,毕竟戴着枷锁,再怎么跑也跑不远。
所以一开始休息,傅霜知便没有跟随人群去小河饮水,而是去探索四周,官差们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此时,傅霜知探索回来了。
“怎么样二哥!”傅瑶急呼呼地便问。
然后却只见傅霜知摇了摇头。
傅瑶叹了口气,但也知道这实属正常。
出去探索之前,傅霜知说,他要去找找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可食用的野物。
可傅霜知再怎么聪明,也只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哪里认识贫民才会吃的乡野之物,就算偶尔想换换口味,尝尝鲜,也都是厨子拾掇好了端上来,几乎看不出原样了。
这种情况,不独傅霜知,傅瑶傅珮莫婉娘,乃至所有傅家人都如此。
他们再怎么落魄也是傅家人,依靠着傅家,起码衣食是无忧的,不用跟贫民一般在青黄不接时挖野菜打野食。
所以到了这个不得不打野食的时候,就很尴尬了。
傅瑶越想越沮丧,但看着傅霜知一脸沉静的模样,又觉得还没到绝望的时候,忽而想起方才“鹿三娘”的话,故意活跃气氛般说道:“对了二哥,刚刚鹿三娘还不让我们喝河水呢,说喝了也会拉肚子,你说这人,是想看我们笑话吧?要是能喝到干净热水,谁会直接喝河水啊?我看她就是成心的!偏偏胜衣姐姐还觉得她是好心。”
说着,她把一旁的薛胜衣扯到傅霜知面前,还在背地里朝薛胜衣挤眉弄眼。
薛胜衣一下就红了脸,嗫嚅着唤了声“表哥”。
傅霜知眼睑微动,却没有注意薛胜衣的羞涩,反而朝着河流上游,那个踽踽独行,渐渐只剩一个小黑点的人影看去。
……干净热水吗?
他忽然转身,朝着正喝酒吃肉的官差们走去。
“呀,二哥!”傅瑶惊呼一声,随即捂住嘴巴,生怕惊动不远处的官差。
薛胜衣也一下白了脸,“表哥、表哥去做什么?”
其他注意到傅霜知动向的傅家人也都纷纷停下动作,面面相觑,脸露担忧。
虽才刚刚踏上流放路,这些官差却已露出了狰狞狠戾之相,她们但凡走路慢点,都有可能挨一鞭子,更不用说,据说还有些官差会趁机凌辱女犯人……
所以自上路起,所有傅家人,就没一个敢主动跟官差们搭话的,就怕一句话不对会招来灾祸。
可现在,傅霜知居然主动去找官差?
众人担忧中,傅霜知就这么直直地朝着官差走过去了。
然后众人又看着,他不知跟那些官差说了什么,不久后居然……带着一口锅回来!
“用这口锅烧些热水喝吧。”
因为戴着木枷,傅霜知拿锅的动作很是别扭,走回人群后,便将铁锅交给了主动上前接手的妇人,正是之前贡献出大饼的傅七婶娘,认出是她,傅霜知还又多说一句:“麻烦七婶娘了。”
“不麻烦不麻烦!”七婶娘忙说,当即就在河边架起锅准备烧水了。
她是有孩子的人,经过糠菜团子拉肚子一事后,自然不会不注重入口食水的卫生问题,可之前没法烧水,也只能做好让自己孩子喝河水的准备,但谁知道,傅霜知居然从官差那里要来了锅!
七婶娘欣喜不已,哪里还介意干的这点儿活。
其他明白局势的妇人也纷纷上前帮忙,还七嘴八舌好奇地问起傅霜知是怎么要来锅的。
“官差也是人。”傅霜知笑容淡淡,只说了这么一句。
然后便又望向了河流上游。
那里,“鹿三娘”的身影已经小地只剩一个小黑点,再看不清她在做什么了,而一转眼见,她似乎钻入了草丛里,倏忽不见了踪影。
傅霜知微蹙了眉,又看向官差那边,见官差并未注意到,便也闭着口,没有做声。
-
远处。
鹿野钻入草丛,先把草丛里一棵成熟的龙葵上所有成熟的紫黑色果实摘下,也不在乎什么吃相,三下五除二塞嘴里,稍微缓解了口中饥渴,才仔细打量着龙葵不远处,几棵叶片光滑如百合的植物。
黄精植株
她拿了根棍子,在植物根部扒拉。
没扒拉两下,就扒拉出一堆拳头大小,模样长得跟生姜似的植物块茎。
黄精根茎
鹿野嘴角露出笑容。
果然没猜错。
她一路打量,觉得这地方虽然看上去荒凉,但还是很适合一些植物生长的,就比如黄精。于是一路留心。然后,居然还真就让她找着黄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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