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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医+道术+宫斗宅斗+悬疑+玄幻+虐文】女婴刚一出世,身体里便被注入冥王血珠,老人将她调包带着逃出冥城来到世间,托付给一个医术世家的后代收养。千百年来,医术世家一直守护着冥城的一个惊世秘密,另一个术法世家却一直在寻找冥城;两个家族的内部,为了争夺家主权力,阴谋阳谋轮番上阵,纷争不断,相爱的两人也因此被生生拆散,阴阳相隔,一人在奈何桥上痴盼,一人带着仇恨枉然度过一世。女婴命运多舛,一次次被最疼爱她的人所抛弃,落入恶魔之手。长大后的女婴身负三个家族绝学,与术法世家少年不期而遇,为了救出生母与亲人,他们携手勇闯地府前往冥城......
主角:夏怜星 更新:2023-01-26 01:3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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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夏怜星的其他类型小说《幽冥之城》,由网络作家“明月本无心丫”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神医+道术+宫斗宅斗+悬疑+玄幻+虐文】女婴刚一出世,身体里便被注入冥王血珠,老人将她调包带着逃出冥城来到世间,托付给一个医术世家的后代收养。千百年来,医术世家一直守护着冥城的一个惊世秘密,另一个术法世家却一直在寻找冥城;两个家族的内部,为了争夺家主权力,阴谋阳谋轮番上阵,纷争不断,相爱的两人也因此被生生拆散,阴阳相隔,一人在奈何桥上痴盼,一人带着仇恨枉然度过一世。女婴命运多舛,一次次被最疼爱她的人所抛弃,落入恶魔之手。长大后的女婴身负三个家族绝学,与术法世家少年不期而遇,为了救出生母与亲人,他们携手勇闯地府前往冥城......
“磨剪刀嘞,戗菜刀”,一声声的吆喝声穿透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传到这条街道上的每个角落里。
街道两边传来开门声与冲洗马桶的声音。
“辘辘...嘚嘚...辘辘...踏踏...”车轮碾过青石路面的声音远远传来。
随着车轮声响起的还有马匹沉闷的喘气与响啼声。
“嘶!”两匹马突然发出长长嘶鸣,蹄急踏,声渐急,越来越快,狂奔起来。
“怜星!”夏小萌突然大喊起来。
她惊恐的瞪着双眼,捂住张大的嘴巴,眼睁睁的看着。
疾驰而来的马车,离正闷头想心事的怜星,越来越近。
小萌的大喊声,将怜星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中,不知小萌何故突然喊她。
怜星转过头,茫然看向街边,雾中朦朦胧胧的小萌。
突然,她身体侧面本能的泛起危险的预兆。
迅速回头,两匹马拉着一辆马车正朝着她狂奔而来,几道灰蒙影子,在马车两边奔跑,若隐若现。
不待怜星有所反应,两匹油光水滑的枣红马已至眼前,前蹄扬起,朝怜星踏来。
有只大手将怜星拦腰抱起,斜飞出去。
一人飞起,一个跨跃,上得一匹马背。
身体后倾,拉紧缰绳,嘴里发出长长的一声“吁...”。
两匹马停下,“咈哧...咈哧”喘着粗气,白气从它们鼻中不断喷出。
那人将怜星轻轻放在街边,拍了拍她的肩头,回到停下的马车旁。
马车侧方窗帘掀开一角,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探出头来。
肤色白皙,脸上带着稚气,五官清秀,大大的眼里透着灵动光芒。
嘴角微微上扬,朝着惊魂未定的怜星抿嘴礼貌的笑了笑。
“少爷,快将帘子放下。”一只大手从男孩身旁伸到车窗前,将帘子放下。
“怜星,碰着没。”小萌见马车停下,便急急的另一边跑过来,到怜星身边关切的问道。
怜星看着小萌,轻轻摇摇头表示没事。
“检查好没。”马车前坐着一人伸头朝着后面问。
“好了!”
“驾!”坐着的那人嘴里长喊一声,手上长鞭向空中一扬,一抖缰绳。
两匹枣红马踏着马蹄“嘚嘚嘚”拉着马车向镇外缓缓驶去。
怜星与小萌也回过身,并排沿着街边往镇子另一头的学校走去。
怜星与小萌同年,只有五岁多,小萌比怜星大两月。
偏远地方的学校,本就没几个学生。
只要家长愿意,孩子能自理,无论岁数大小,都可以送去。
怜星与小萌住在距佛灯镇十几公里的佛夏村。
两人每天早上四点多就得从暖暖的被窝里爬起来,到村口跟着去镇上赶集或做工的大人,爬过石鼓山,走泥土路去上学。
怜星的爹夏建国在二十公里外的七指村,七指煤矿做大夫,一个月才回家待三四天。
平时就怜星与她母亲英子两人在家。
家里养有家禽还有几头猪,全靠英子一人忙里忙外。
佛灯镇地处凹地,背靠佛圣山,前有佛泉河,侧有天泽湖,距成阳城有近三百公里。
佛圣山上佛圣寺,据说寺里还供有一座金身肉身佛,但未曾有人见过。
“怜星,藏好,别出来,我前去看看!”夏建国将怜星藏进山洞,叮嘱道。
“爹,你小心点!”怜星懂事的将身子往洞里挪了些。
夏建国是昨晚从矿上回来的,要在家待几天。
今早如以往那样,天未见亮,他便带着怜星来山后这片林子里采药草。
夏建国正在给怜星讲解灸草的药理,前面不远的藤蔓丛中,传来一声小孩子痛苦的呻吟声。
父女俩正待细听,又响起另外一声呻吟,这次是一个中年人粗重的声音。
夏建国将怜星藏进旁边的一个山洞中,自己一人往呻吟声传来的地方寻去。
“怜星,来搭把手。”不一会儿,洞外传来夏建国急急的声音。
怜星扒开挡在洞口的草丛,看到父亲双手抱着一个男孩,男孩紧闭双眼,身上、腿上都有血迹,正痛苦的呻吟着。
怜星赶紧让开一条道,夏建国将男孩平放地上,急匆匆又往洞外走。
“怜星,你先帮他看下是伤哪了。还有一大人,我去扶过来。”
怜星虽然不到六岁,但却也算是一个老大夫。
自她呀呀学语起,夏建国就开始教她认识各种药草与药理。
三岁起开始传授她针灸与制丹炼丹,五岁后便传授她夏家与陈家术法。
这张熟悉面孔,怜星两天前刚在镇上见过,当时他坐在马车里,朝着她微笑。
怜星伸出手先从男孩的四肢开始检查,一只手肩膀脱臼,小臂轻微骨折;一只手臂上有道拇指长的伤口,不深,一直在渗着血;
身子与双腿都没事,裤子上的血迹应该不是他自己的。
怜星从背篓里找出止血药草,摘下叶子放到嘴里嚼烂,敷到他伤口上。
又取出银针帮他止痛,男孩不再呻吟,昏睡过去。
脱臼她知道怎么接回,但力气不够。
过了好久,也不见父亲返回,她准备出洞找寻。
刚到洞口,见父亲满头是汗,一人匆匆而回。
怜星迎上去,刚张嘴,夏建国一把捂着她的嘴,将她拉进洞中。
这时,洞顶上方的山顶上,远远有说话声传来。
“找到没?”一个阴森的中年男声。
“还没,昨天,他俩就是往这个方向逃来的。”另一个年轻的男声回道。
“接着找,就这么大一个地方,大人还受了那么重的伤,又拖着一个小孩,我就不信了,还能长翅飞走不成?”阴森声再次传来。
“记住,找到后,大的就地解决,小的抓活的,主上另有它用。”
“是!”几个男人的声音同时响起,接着便是零乱的嘈杂声,渐行渐远。
“怜星,那些人可能就是在找他们。”
夏建国压低声音,用手指指地上睡着的男孩。
“那个大人伤的很重,我刚送去了溶洞;现在要将这孩子也送过去,只到了那里,他俩才会安全。”
夏建国双手用力的握着怜星的瘦小双肩,目光充满鼓励,直视怜星双眼。
“怜星,按爹说的做,你现在背上背篓,悄悄转到山的另一边。
引起那群人注意,将他们引去别的地方,爹好趁机将这孩子带走。
你等他们离开后,再来溶洞与爹汇合。
听明白了吗?怕不怕?”
怜星看着父亲的双眼,点头,接着又摇头。
“好孩子,去吧!”夏建国露出赞许的笑容,拍拍怜星肩头,将装有药草的背篓给她背上。
怜星出了洞口,回头看向父亲,夏建国朝她肯定的点点头。
“小女娃,你是这附近的人吗?”
有人发现正弯腰采药草的怜星。
怜星站起身来,目光带着惶恐看向来人。
来人见怜星脸上有几道黄色印记,像屎一样的颜色,嫌弃的后退几步。
“老四,有啥情况?”那道阴森声音的中年男人走过来。
“小丫头,你从哪边过来的?”他看向怜星问道。
怜星抬起手,指了指石鼓山的方向。
“你不会说话?”最先那人问道。
怜星点点头。
“唉,那你过来时,有没有见过两个人?”那人目露同情之色,接着又问。
这次怜星只看着他,没点头也没摇头,满眼困惑。
“是一个大人,有五十岁的样子,还有一个男孩,与你差不多大。”阴森男有些不耐烦,声音大了起来。
怜星吓的往后一退,险些被脚下的树枝绊倒。
惊惶的用力点头,伸手朝大路的方向指去。
“召集人,我们去追!他们还没走远,不能让他们去到成阳城。”阴森男不再理睬怜星,转过身朝身后众人吩咐道。
怜星等这群人全走上了石鼓山,不见踪影后,才迈开步子,往溶洞方向赶去。
夏建国父女二人施针又喂药,再将小男孩脱臼的肩膀接了回去。
一大一小两位重伤之人才缓缓苏醒过来。
原来,岁数大的是冥羽洲玄天门的宗字辈长老,奉命将本派掌门人的外孙送回苍南缥缈岛陈家。
没想刚出佛灯镇不远,在前面林子里就遭了暗算,随行的人全死于暗算之人手中。
他拖着重伤带着小少爷一路逃到这座山上。
两天来二人只顾没日没夜的逃命,到了山顶时,体力已经不支,加上天黑,他便失足从山顶坠了下去,不醒人事。
而男孩则见他掉下山去了,便想爬下去寻他。
男孩抓住树藤,顺着山壁一点点的往山下爬。
谁知天黑,抓着一把未长牢实的草藤,草藤受不住力,身子一沉也滚下山来。
小男孩名叫陈云希,取自“恩光照拙薄,云汉希腾迁。”的云希二字。
他爹娘希望他能够像云一样,品德高尚,洁净高雅,遇困境低谷时,也能怀抱希望。
叔侄二人的伤在夏建国父女的救治下,已见好转,便打算尽快赶到成阳城与其他人汇合。
到了成阳城,那群人就再难动他们分毫。
再走大路,肯定不安全,正当叔侄二人焦头烂额之及,夏建国再三权衡之下,决定带他俩走溶道去成阳城。
这条溶道是夏家的隐密,不能轻易外泄,但如今也再无它法,便再三要求叔侄二人对此事保密。
夏建国让怜星自己回家。
临走时,陈云希想感谢怜星的救命之恩,但已身无旁物,便将脖子上的一块玄黄玉牌取下想赠予怜星。
就在两小孩推脱间,夏建国见玉牌有些眼熟,接过来一看,玉牌为异型状,边沿未打磨过。
正面刻着一个苍劲有力的“陈”,背后刻着“云希”二字。
夏建国从怀里掏出一物来,也是一块未打磨过边沿的玄黄玉牌。
两块玉牌的包浆、皮色及絮纹都一致,他将两块玉牌的边沿拼合在一起,刚好贴合,未露一丝缝隙。
夏建国的那块玉牌正面也有一个陈字,背面是空白。
一番了解,才知陈云希是夏建国的师侄,当年还是夏建国在缥缈岛救了他爷爷。
云希的玉牌是他父亲传给他的,说是他大爷爷给他爷爷的。
玉牌本是一个完整的玉佩,后来裂成四块,他爷爷、大爷爷与三爷爷各一块,还有一块说是给了大爷爷在芑云国的关门弟子。
原来关起门来还是一家人,夏建国父女自是更不便要云希的玉牌。
云希坚持送,怜星坚持拒。
最后云希换走了夏建国那块玉牌,将自己的那块玉牌留给了怜星。
佛夏村里高龄的老人说村子以前叫夏家寨,是一位夏氏财主逃难到此地后修建而成。
当时土匪强盗很是猖獗,夏财主就让人砌了两三人高的围墙将宅子,田地的周边都一起围起来,并让家丁组织成了自卫队,一天24小时分班巡视护院。
夏财主长年信佛,心地善良,周边只要是姓夏的人家都可以到宅里来居住,还会分到田土种庄稼。
为了安全,搬去夏家宅居住的人越来越多,宅子里的地方不够住了,就又把院墙拆了往外扩大来修,夏财主见人多了,就将宅门口写着夏家宅的牌匾改成了夏家寨。
再后来佛圣山上修了佛圣寺后,寨里信佛的人也多了起来,也就改为了佛夏村。
夏建国每次回来都会给小怜星带许多好吃的。
还会常常带着小怜星与英子去村那边的老林子里采蘑菇。
累了就找块石头坐下,掏出干粮,边吃边给小怜星说过去的事。
夏建国的祖上不是佛夏村的人,也不姓夏而姓李,逃难来到了这里。
他是一介文弱书生并中过举人,在佛夏村落脚后为了有口饭吃就办起了一个私塾,教佛夏村的孩子读书识字。
村里有位夏姓老太太对他很好,经常给他送吃的来。
有一年李举人得了很严重的风寒,高烧一直都退不下去,卧床不起已经有好一阵子了。
他孤身一人又无钱去镇上请大夫,夏老太太给他送吃的来时,才得知了他的情况。
回家用家里存的草药熬了水喂他喝下后,高烧倒是退下了,可风寒咳嗽一直却不见好,咳起来时满脸胀红,好似要把肺都要咳出来了一样,很是吓人。
佛夏村的村民生了病都不会去镇上药铺请大夫来瞧病,因地偏路远又难行,大夫都不愿意上门来看病,更何况没钱也请不起。
佛夏村人世世代代与山林为伴,闲时就会去山林中采些药草回来用土法制成草药后存放起来。
平时用来做茶饮预防,生病时也能及时用得上,正是应了那句小病小伤自己治,大病大伤靠天命的谚语来。
所以佛夏村里只要上了些年纪的村民都会多多少少懂得一些偏方,连三四岁的小孩子也会识得一些常见药草。
夏家老爷子也是一个心地良善之人,见家里的草药治不好李举人,就背上背篓打算去山上再找找其它药草来给他医治。
当走到一座山的背阴处停下来,正掀起身上外褂的一侧衣角擦额头上的汗时,突然看到不远处的山腰上长着一株开着七种颜色花朵的柳叶形齿状独株的小草。
他曾在家中的羊皮卷上见过这种形状的草,根据脑中显现的样子与眼前这株草的形状一一比对,比着看着,心里便不由地激动了起。
这就是异灵草啊,每二十年才开花一次,花开七朵,每朵由三个瓣组成。
初成时七朵小花的花瓣颜色都为白色隐约中还带有微微地淡黄色粉状物,不仔细看是难以分辨的,这时的花蕊是淡黄色。
有些人不清楚它的生长周期中各阶段的药理与药性就去采摘,却不想这个时候的异灵草却是剧毒之物。
因为从开花到结果很不易,异灵草自身也有一套防御体系。
不管是飞禽走兽还是人类,皮肤上只要被沾上一点花瓣上的粉或异灵草枝干中的汁水,不出两日便会毙命的。
初时开花的异灵草虽为剧毒之物,但也是入药良方,专治各类蛇虫毒及疮毒,而且非常有奇效。
加之异灵草总是一株难求,在金钱的诱惑下,拿命冒险来采摘的也是大有人在。
花朵变了色后的异灵草却不一样了,无毒还是药效是最佳的时期,因为毒性会在变色的过程中慢慢被自身消耗掉。
这时的七朵小花的颜色就会呈现各不相同,花蕊也会变成与花瓣同样的颜色。
但变色后的花朵却是它花期结束前最后的瞬间美丽,只存活短短的两个多时辰就会凋谢并开始结果了。
异灵草结果会有一种特性,就是花谢一并谢,成果一起长,果落一并落,落下无归处。
也就是说七色小花凋零时会一起焉掉,焉掉后没多久就会长出七颗果实来,当果实成熟后也会一起掉落。
由于在七颗果实中只有一颗才是种子,才能落地生根长出新的异灵草,其它的果实落在地上后便再无生命力,掉到地上就烂掉溶进土里了。
而作为种子的果实对生长环境要求极高,必须是在背阴处同时又能偶尔照到些零散阳光的悬崖峭壁上。
周围要有杂草或树木遮挡的地方,提供能平安长大并开花结果的生长条件才可以落壁生根。
若没落对地方,也同样会烂掉溶进土里去。
就算有幸落对了地方,不仅只有人类才知道它是灵草,它的果实具有独特的药香与外散的灵气连动物也知道。
动物的嗅觉灵敏会第一时间嗅着药香而来,把它咽到腹中。
正因如此才是一果难成,才有了最后一句的“落下无归处”一说。
异灵草—身都是宝,叶与根茎做药引入药服用后可治百病。
七色小花则可以直接捣碎将七种色混合后兑水喝下就能立即药到病除。
最神奇的是异灵草的果实,无论是实果还是虚果,服用后可以让人延年益寿,容光焕发,只是实果的果壳中包有异灵草的种子,药效比虚果会大上许多。
药铺中仅一棵没开花结果的异灵草,一株也要几十两黄金才买的起。
花长成了七色的就得值上百两黄金,仅一颗虚果也得要黄金万两,可见它的珍贵与稀有了。
夏老爷子翻了两座山也才只找到一些治风寒的常见药草,累的不行正想停下来缓口气,没想到菩萨保佑,让他遇到了异灵草。
还是正开着七色花的异灵草,老爷子使劲的揉了揉眼,生怕是自己老眼昏花看走了眼,确定后就放下背篓,拿着镰刀开始往山腰上爬。
因为长年采药,虽年岁己高,但手脚也还算利索,加上激动,三两下就爬到了距异灵草附近的一棵从山腰处伸出来的黄桷树旁。
黄桷树从山壁上的一个水桶大小的洞口里伸出,树枝也有成人手臂粗,树干到异灵草的位置伸手可到。
老爷子先将镰刀插进山壁中稳住身形,用一只脚伸到洞口用脚尖死死勾住洞口处那块凸起的石头。
将腰挂靠到树枝上,把镰刀拔出,一手伸过去抓住异灵草的枝叶以上的部分,一手用镰刀对着主干的中间位置割了下去。
异灵草的根茎虽也是难得的药材,但生长不易,连根拔了就不会再长了。因此,自古以来,采药人都会只采摘枝干以上的部分,留下根茎让其可以继续生长。
这株异灵草因正好长在黄桷树的阴暗面,加之周围又有其它比异灵草更高而茂又盛的杂草等遮挡。
才有幸生长到这时,其实没开花结果的异灵草与周边杂草没多大区别。
除非是经验丰富的采药人,才可以通过其叶形及分枝规律给辨识出来。
夏老爷子也正如他说的是得到了菩萨保佑才刚好站到了黄桷树与异灵草之间,斜下方的位置。
且那时的阳光折射也刚好照在异灵草旁,使七色的小花朵特别娇艳。
这才让他发现了这株异灵草,若位置偏一点或阳光没照对地方也就发现不了。
老爷子拿到异灵草后,就赶紧放到胸前衣服的夹层中,怕等下从山壁上爬下去时给掉了。
他双手抓牢树枝,正往山壁上靠,准备爬下去时,突听到刚固定脚掌的山洞里传来“嗞......嗞......”的吐信子与爬动声。
老爷子心里“ 咯噔”一下,心想坏了,当时见到异灵草太激动了,竟然把那茬事儿给忘了。
常言说,有灵草生长的地方必会有猛兽守护。
听这声音,这是条蛇啊,看这洞口大小,这蛇还不会小。
心里盘算盘算着就升起了恐惧,手脚就开始有些发软起来,正想加快速度靠近山壁好离开此处,就看见漆黑的洞中亮起了两只小灯笼,绿幽绿幽的透着光,距洞口越来越近。
老爷子顿时觉得眼前一黑,手一软就直接从树枝上掉落了下去。
等他被一阵又一阵的疼痛给痛醒时,才发现己掉到了山脚下,幸好山脚下长有厚厚的杂草,才没有被摔断气去。
右脚的脚脖上有条手指粗细口子,正往外冒着血,他挪动了好几下,想站起来,右脚却总使不上力。
应该是刚才在摔下来的过程中,右脚脖子撞向了山壁上凸出来的尖石,不仅被划伤了,里面的骨头也给撞断了。
夏老爷子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摸放在衣服夹层中的异灵草,还在夹层里,他暗暗地松了口气。
抬起头往上看,妈呀,只见刚才抓过的那根黄桷树的树枝上正盘缠着一条水桶粗细的蟒,黄色的身子一半正在树枝上蠕动着,一半还尚在洞中,不知道还有多长。
夏老爷子遇到的这条黄蟒自古以来一直守着这株异灵草。
在果子欲掉未掉时就采摘入腹,守了一百多年了才从原本只有一条手臂粗细的青花蛇蜕成了蟒,再从青花蟒蜕成了黄蟒。
有它在这此守着,一般猛禽动物都不敢前来夺食,这次再吃一颗异灵草的种子果实后,蜕完皮就可以成蛟了。
蟒类因身形大又长,每次在临近蜕皮的前后,嗅觉与灵敏度都会弱于平常,特别的犯困。
以往它都会守在洞口防范来盗取异灵草的人或动物,却不想最近快要蜕皮了,浑身难受的紧还特别困,就蜷缩在洞中睡觉。
却不曾想就在此大意之时就被夏老爷子给中途截了胡。
老爷子抬头看见黄蟒的头正在四处游晃着,好似正在找盗走异灵草的人。
刚落下去的心又给悬了起来,忍着痛,摸索着扶着山壁咬着牙单脚站了起来。
找到镰刀就近砍了一根小树枝当拐棍使,再从背篓中抓了把之前采的药草,送到嘴里嚼烂后敷在了伤口上,又从衣角上撕下一块布条将伤口缠上,背上背篓,一步一挪的往家走去。
到家后,他早已是满头大汗,也不知是脚伤给疼的还是给吓着的。
把异灵草交给老伴并告诉其用法后就晕了过去。
夏老太太扶他上床时,才发现他的右脚已经肿的老高,伤口上的血迹也干了,与裤脚粘连在一起,无法看清伤口。
好在夏老太太虽是一名农村老嬬,但操持了家里一辈子,年轻时也曾在大户人家呆过,所以也是个极稳重又有主见之人。
她先让孙女照看好爷爷,自己按老爷子说的制药方法,先将异灵草的七色花朵摘下来放到清水里,让它恢复下灵气。
老爷子一直将它放在胸前的位置,又走了那么远的路,花朵与枝叶早就蔫蔫的了,虽发蔫但其药性尚在。
水是山泉水,清澈而甘甜,七朵原本蔫蔫的毫无生气的花瓣一接触到泉水,花瓣就慢慢地舒展开来,还飘出了淡淡的药香。
夏老太太从家里找了些能舒筋活血的草药与异灵草的枝干枝叶一起放到药罐中,加入泉水再放到炉灶上用小火慢慢地熬着。
又将泡过水的七色花朵捞出,捣碎后再放回刚才泡过的清水中,就着碗端着去了李举人家。
李举人家就在夏老太太家的不远处,以前曾是她家用来堆放农具与养鸡鸭的破房子。
那年救下李举人后见他无处可去又想在佛夏村落下脚来,而自家就老俩口加上一个已是豆蔻年华的孙女,让一个成年男人住在自家也确实不便。
所以老俩口一商量,便就将那破房子重新进了修缮又用杂石和茅草多盖了间屋做厨房让李举人住了进去。
李举人躺在床上早已是奄奄一息,出气多进气少了。
夏老太太在床边坐下,用勺子一点一点的将异灵草水喂进了他的嘴里,没多久,他的呼吸就平稳了起来,沉沉的睡了过去,也没再见咳嗽过了。
自从染上风寒以来,李举人就没安生的睡过一觉,一闭眼就咳不停,还扯得前胸后背都生痛。
前几天咳嗽时还咳出了许多血来,昨天开始意识也模糊了起来。
迷迷糊糊间,有一丝清凉又带有点甘甜的液体从嗓子里往下流动,原本灼热的嗓子立即舒缓了不少,也不发痒想咳嗽了。
随后那股清凉滑到了两边肺里,肺上的燥气也立马给压了下去,疼痛轻缓了不少。
脑子里也开始有了一点点的意识,明白了这是有人在喂他喝药。
他想睁开眼来,看看是哪位好心人,但眼皮沉重就是无法睁开眼睛。
他知道自从生病后,村里好多人都来看过他,有学生的家长也有好心的村民,他们送来药与吃的,佛夏村的人都是好人啊,他在心里默默地感叹道。
特别是那个夏老太太真算是有着菩萨心肠之人,他们家本也不富裕,却总是经常给他送吃的来,冬天还给他做棉衣裤生怕他会被冻着。
在心里他早将夏老爷子视为亲爷爷,夏老太太视为亲奶奶了。
两位老人年龄大了,李举人也总会利用空闲时主动去帮他们干干农活、担担水及修补下房屋等。
随着清凉的液体不断的流入喉咙,他觉得好了很多,不再想咳了,胸口两侧边清清凉凉的也很是舒服,突觉困意袭来,这一阵子生病或是太累了,自己还是先好好的睡上一觉吧。
夏老太太见李举人喝下药后,脸色不再苍白气色也见好了,沉睡后呼吸也开始平稳,就帮他将被子拉到了下巴下盖好,起身出了房门。
返回家里,一进家门,药香就扑满了整间屋舍,光闻着那股药香,就让人顿感神清气爽,疲惫尽消。
“奶奶,这药香真好闻”,孙女兰兰挽着袖子露着手臂,端着一个木盆正从夏老爷子房里走出来。
木盆的水红红的还冒着热气,一块白棉布条在水里泡着,她这是刚帮夏老爷子清理完伤口。
兰兰将水端到院子里倒掉后再用清水洗了洗布巾,又换上了一盆新的热水端着与夏老太太一起步入里屋内。
走到夏老爷子的床前,见老爷子伤脚上的裤角被剪掉了一大截,露出了食指长的一条伤口,正在往外渗着血水。
兰兰将布巾拧至半干,将伤口上的血迹轻轻擦掉,含了一口白酒在自己嘴里,对着伤口的位置就喷了上去。
喷完后伸出舌头来,用手扇了扇,酒太烈了,喝在嘴里把舌头辣得厉害,然后将早已捣好的草药平铺在一块干爽布条的中心。
双手各拿起草药两边的布条,将草药对准伤口贴了上去。
用两块竹片放在伤口两侧固定脚脖,用多余布条将竹片一起缠上绑好后,拉过被子的一角给夏老爷子盖好。
趁着夏老爷子还未醒来,药也还在灶上熬着,俩婆孙回到堂屋里,开始说起了李举人的病情来。
“还真别说,异灵草还真算是个灵药,我端药过去时,看到他躺在床上已经是只有出气没进气了,药水才给喂进去没一会儿,他的脸色就恢复了血色了,呼吸也平稳了。”
夏老太太将额头上垂掉下来的一缕发丝撩起来挂到耳后道。
“希望他能早点好起来,爷爷的脚伤若喝了异灵草熬的汤药后会不会也能马上好起来呢?”兰兰满脸愁容的说道。
“你爷爷的可是外伤,也不知他为了采这灵草经历了怎样的危险才采到,听以前采到过的人提过,这药是只长在悬崖峭壁上的。”
夏老太太说到这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接着道“这老爷子也是糊涂,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你爹娘又早早的过世,万一他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让我们俩婆孙该怎么办哦。”她掀起衣角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水。
“奶奶,别伤心了,举人病的那么重,喝了灵草都好转了,爷爷喝了也会好起来的,我也这么大了,会照顾的你二老的。”
兰兰见夏老太太伤心了起来,赶紧走过来半蹲在夏老太太椅子边,用手握着夏老太太粗糙的手出声安慰道。
夏老太太稳了稳心神,接着转移了话题“奶奶知道,我家兰兰是个孝顺乖巧的好闺女。”
她用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兰兰的手接着道“你也年芳18了,早就该找户人家了,村里的好多姑娘,18岁都当娘了。”
“我还不想找人家,想要好好的陪着爷爷奶奶。”兰兰脸颊泛起了红晕,低低轻语道。
“傻孩子,哪有闺女大了不嫁人的,等爷爷奶奶走了后,你一个人怎么办?”兰兰红着脸接不上话来。
“村里那么多后生仔,你有没有看上谁呀,给奶奶说说,奶奶找媒人说去。”夏老太太见孙女这样,就主动问道,其实她心里跟明镜似的,自家孙女想必是看上李举人了。
李举人虽手无缚鸡之力,干农活不行,但能识文断字也很不错,待将来朝堂稳定了,去参加科考说不定还能混个一官半职来,到那时,咱家兰兰也就成官夫人了。
想到这里,她嘴角不由地往上翘起,浮起了一丝笑意来。
兰兰低着头,正在想要不要把看上李举人的事告诉奶奶,但这样的事又怎好说出口来呢,正迟疑着。
自然也是没看到奶奶脸上的笑意来了。
“我觉得啊,全村还是李举人不错,他虽不是咱佛夏村知根知底的夏氏人,长相身高也不算高大英俊,但五官看起来也还很顺眼的,身高也不算矮,重要的是学府五车,谈吐儒雅,知书达理。之前与他闲聊时,他就说过他父母在逃难途中染病过世了,家乡也再无其他兄弟姊妹,现如今他家就只剩下他一人了。”
夏老太太见兰兰红着脸低着头双手在不停将她的衣角扭来拧去,就是不开口。
伸手便把她扶起来,让她坐在自己旁边,又道“你记得那年冬天不,那年的冬天特别寒冷,还下着鹅毛大雪,他就饿晕在村口的大榕树下,手脚都给冻僵了。”
“幸好那天你爷爷叫你给村口的夏凤家送草药去,你在回来的路上经过大榕树时便发现了他,跑回来告诉了爷爷,你爷爷才用板车将他拉回来,给他灌下一碗热姜汤后,他才给缓了过来。”
兰兰听到这里,见奶奶不再提她与李举人的事了,心神也就渐渐地平稳了下来,脸上的潮红也渐消下去了,接话道“怎会不记得呀,他当时还在咱家躺了好几天才下的床来哩,害得我那阵子天天睡柴房。”
“后来还是用咱家的那间鸡舍给他盖了两间茅屋,房梁还是爷爷找夏凤她爹一起去林子里砍的木头哩”。
“是啊,都是的苦命人!”夏老太太叹了口气,边说边起身往厨房里走去,来到炉灶前,用灶布包着药罐柄将正在冒着小热泡的药罐端离了炉灶,再将药水倒入灶面上放置的一个粗碗中,拿上勺子,进了里屋。
兰兰也跟着进去,夏老太太将碗放在床头柜上,轻碰声将夏老爷子吵醒了。
他觉得伤脚不是那么痛了,似有坚硬的东西绑在那只脚上,动不了。
他明白过来,定是老婆子婆孙俩帮自己处理了伤口又固定了断处。
“老太婆,七色花给李举人喂下没,他的病咋样了呀!”见他一醒来就关心李举人的病情。
夏老太太故意装出生气的样子回道:“你这糟老头子,醒来就问别人怎样,你咋不先想想你自己呢,你都伤成这样了,有个啥好歹,你让我与兰兰婆孙俩咋过活呢!”
“你看我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快给我说说他现在咋样了?”夏老爷子急于想知道异灵草是否与传言说那样有起死人而肉白骨的神奇功效。
夏老太太见他如此着急,无奈的叹了口气后便将给李举人喂过药后情况说了一遍。
“真是奇药啊,菩萨保佑,他真是命不该绝呀,我在睡梦中还思来想去的,一切真是太巧了。以前采药时,我也去过那座山脚下憩过好几次,也看见过那里有一棵支出来的黄桷树树枝,每年开黄桷兰花时,总是特别的清香。”
“却从来没见到过在黄桷树旁还长有一株异灵草,”他在兰兰的帮助下,用手扶着床边坐了起来,夏老太太拿起一件厚棉袄帮他垫在背下,让他半靠在床头。
夏老爷子用手接过兰兰递过来的药碗,先将嘴唇轻触碗里的药水,己不再烫嘴了,就“咕噜咕噜”的全给喝了下去,将空碗递回给兰兰后,又用手背抹去嘴边流下的药渍。
接着便将他如何发现异灵草,如何采摘、见到大蟒以及醒来发现脚受伤的事一一的向眼前的婆孙俩说了出来。
“改天你婆孙俩一定要带上香烛供品去一趟佛圣寺,去烧烧香感谢一下观音菩萨,若这次没有菩萨的保佑,我就可能葬身于蟒腹之中了。”夏老爷子扶了扶伤脚挪动了一点位置,让自己的脚稍微舒适一些。
又道“这次也只是把骨头摔断了,命还在,伤养一段时间就好了,你婆孙俩也就别难过了,没啥大事。不过啊,那里有异灵草的事千万不可说出去,一是怕有人冒险去采摘丢了性命,二是也怕被那些无良的药商知道了把根茎也一并挖了去,以后就再也难寻了。”
话说李举人这边,在床上整整的睡了三天才醒来,醒来后见兰兰正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床头的柜子上放着一碗米粥。
李举人自生病以来,就没好好的吃下过任何食物了,吃啥吐啥,现在醒来后,除了觉得浑身没什么力气,病症全都好了,不喘不咳胸背位置也都不痛了。
他强撑着坐了起来,想去端桌面上的那碗粥来喝下去,从床上探出半个身子来,努力地将手伸向放在柜子上粗碗,指尖刚触碰到碗边,一个重心不稳就给摔下床去,这一摔也不打紧,却把兰兰给吵醒了。
她一个激灵醒来,睁眼一看是李举人醒来给掉到床下了。
她一个正值芳龄的黄花大闺女自然是不便一人去把李举人给扶上床的。
正转身出门要想去叫人来,听到背后传来李举人有气无力的声音:“兰...兰...,你家,家里还有...热粥么,我饿。”
兰兰转身到桌前,一摸装着粥的碗,冰冷冰冷的,立马端起来朝门口走,边走边说“你等等啊,我去叫人来扶你,再帮你换碗热粥来。”
没一会儿,夏老太太与兰兰进了屋,兰兰将冒着热气的粥碗放到桌上,帮夏老太太搭了把手,将李举人重新扶回了床上。
夏老太太将粥给他喂下,李举人喝下粥后浑身热呼呼的,手足不再冰凉,身上也有许些力气了。
“谢谢奶奶,把你老给累着了。”他对夏老太太说。李举人只比兰兰年长几岁,所以平时就跟兰兰一样叫夏老太太为奶奶,夏老爷子为爷爷。
“你这孩子,有啥谢谢,不就一碗白粥么,你太见外了。”
夏老太太笑着道“你能醒过来就万事大吉了,看你这气色见好,病现在怎么样了,好些没呀?”
“好了,好了,之前只稍微动一下,胸痛的就不行,现在也不痛了,还浑身舒适着哩。”
他伸手掀开被子准备下床走几步来证明自己已经好了。
夏老太太立即按住他的手制止道“你才刚刚好,得在床上再缓上一两天才能下床的,病好了就对了。”
“前几天,我都以为自己快要去见我爹娘了,没想到这病竟然好的这么快。”李举人欣喜的说。
“哪有啊,全靠爷爷找来的灵草治好了你,他现在还......”兰兰快人快语的说了出来。
话还未说完,立即就被夏老太太用手轻碰她一下,给打断了。
并转头瞪了她一眼,又回头来对李举人道“你夏爷爷没事,就是太累了,躺两天就好了。”
然后不等李举人接话,起身端起桌上的空碗叮嘱道“你刚好,也要好好的休息休息!我们婆孙俩这就先回去了。”于是拉着兰兰的手就出了门。
待门关上,灵草一词在李举人的脑子里总是挥之不去。
不由地想起在他昏迷时,流入嗓子与肺中的那一丝丝清凉来,那该是什么样的灵药啊,这么神奇能让自己药到病除。
自打生病了以来,他的草药也没少吃,病情却不见有所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可那丝清凉一入腹,所有病症就全消了,想着想着,他也就迷糊起来又睡了过去。
待兰兰提着竹筐推门进来时,已是傍晚时分。
李举人早已下得床来,正坐在桌前就着油灯暗黄的光线看着书,见兰兰进来,立即起身将书放下,又将油灯往边上移了移。
兰兰将竹筐放到桌上,打开竹盖,从里面将饭菜端出来放到了桌上,再去厨房里找了一副碗筷来放到李举人面前。
“你这一阵子都没好好的吃过一顿饭了,奶奶下午杀了一只鸡,熬了汤说让你好好补补,你慢慢吃,我明天再来。”
她说完提着竹筐就要离去,李举人马上叫住了她,让她坐下。
“兰兰,现在奶奶不在,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的病到底是怎么好的,还有…...还有夏爷爷到底是怎么了?”
兰兰先是不肯说,说奶奶知道后会骂她,因为她不想让李举人为此担心。
但经不住李举人的再三央求,还是将李举人病重时,用药无效致病情加重,他爷爷进山找药遇到异灵草又被黄蟒吓得摔下山时断了脚,奶奶用七色花救了他的事一一都说给了李举人听。
当李举人听到采摘异灵草的惊险处时,身上也不由地冒起了冷汗,夏老爷子为了帮自己采药,不顾自身安全与年事已高爬上山壁采来灵药救了自己。
他们两次救了自己的性命,等同再造之恩,这份恩情怕是自己这一生也报不完啊。
他就那样呆呆地坐在桌前,饭菜未动,兰兰啥时候说完的,啥时候走的他都全然不知,泪水也不知从啥时起,开始沿着他的脸颊一颗颗的往下滑落。
第二天,李举人收拾妥当,倾尽所有拿出平时学生们送来抵学费的粮食去村口铺子换来了一壶烧酒与二两牛肉,抬脚就去了兰兰家。
一进家门见到兰兰与夏老太太正在堂屋的椅子上忙着手上的针线活。
不待她俩反应过来,李举人直径走到夏老太太跟前就跪了下去,弯下腰“咚、咚、咚”的就地磕了几个响头。
夏老太太慌了,赶紧停下手上的活计,上前来想把他给扶起来,但李举人不起来,仍然跪着,并让夏老太太坐着容他把话说完后才能起来。
“你这后生仔,站起来说也是一样的,我可受不起你这一跪啊。”夏老太太不松手,仍想将他扶起来说话。
“这是咋的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里屋由远而近的传来,声未断时,夏老爷子杵着一根拐棍跨过里屋门槛来到了堂屋中。
兰兰见状,赶紧上前去将爷爷扶到椅子旁坐下来。
夏老爷子喝下异灵草枝叶做药引的汤药后,脚上的伤好的很快,伤口己开始结疤了,就是断了的骨头还是要慢慢恢复才行,用拐棍杵着也能搭上一些力来走动了。
他在里屋听到外面有嘈杂声,就起床杵着拐棍出来想看看是什么事。
李举人见老爷子坐下,立马换了个方向也朝老爷子磕了几个响头“爷爷、奶奶,我今天来除了来感谢二老的救命之恩外,还有一个请求,希望二老能答应。”
夏老爷子说“你起来再说,啥请求啊我们都答应你。”
“不,我就这样跪着说,你二老答应了我才起来,不然我就一直跪着到二老点头答应为止。”
“这孩子也是头倔驴,好好好,你说。”夏老太太笑着打趣道。
“我...我...我想改为姓夏,正式认二老为亲爷爷、亲奶奶,认兰兰的爹娘为亲爹亲娘。”李举人胀红了腮帮子鼓起勇气开口道。
“不可!”待他话音刚落下,两声不可就同时响起,分别从夏老太太与兰兰口中说出。
李举人与夏老爷子不明就理,一个抬头一个转头看看兰兰,又看看夏老太太。
夏老太太转头看了看兰兰,同为女人,她哪有不明白兰兰这丫头的小心思呢,她说的不可与兰兰说的不可,话虽一样,但个中含义却不一样。
这丫头定是怕认了这门亲后,她与李举人就成了兄妹了,到时这姻缘也就没法结了。
“孩子,不是我们不想认下这门亲,我们夏家本就只有兰兰她爹一根独苗,结果还战死在沙场,兰兰她娘也走的早。”
“我与你夏爷爷也一天天老了,才巴不得认下这门亲呢,我们也早就把你当成自己的亲孙子看待了。”
“我说的不可,是指改姓这事,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百事孝为先,你理应为你们李家继承香火,开枝散叶才是。”
夏老爷子见夏老太太说的在理,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我都想好了,李家的香火自然是要继的,夏家的香火也同样要继,等我成了家,生的第一个男丁就让他随李姓,后面的就姓夏,这样可好?”
“好好好,既然是这样那我就作主,答应你了。明个儿我看个时辰,到祖堂去拜下,再请族中长老做个见证并告之全村,仪式完成后你也就算正式入了我们夏家的门了。”夏老爷子脸上笑开了花,立马应承下来。
“是啊,是啊,这可是大喜事,咱们夏家又有后了”夏老太太也高兴地说道。
李举人见二老都答应了,立即站了起来,将酒与牛肉放上桌。
“这孩子还这么见外,来了就行了还要买东西来。老婆子,今天咱家有喜事,你也快去烧两个好菜让我爷孙俩好好的喝上两口。”
夏老爷子闻着酒香,早已馋的不行,脚受伤后,老婆子就不让碰酒了。
说是有伤不能喝,这几天躺在床上,酒虫就在肚子里一直闹腾。
在李举人来之前,老爷子还想着找机会溜到地窖里去偷喝几口自家酿的包谷酒哩。
没想李举人这个孩子真是太明白我老爷子的心思了,认个亲还带了酒来。
这下终于有个好借口来好好的喝个痛快,老婆子也不能再阻止我喝酒了。
想着想着,老爷子的眼角就笑眯了起来,看着眼前才认的这个孙儿真是越看越喜欢。
再说夏老太太与兰兰到了厨房里,兰兰一直生着闷气不说话。
李举人认亲,爷爷奶奶都笑开了花,自从爹爹战死在沙场的消息传回来后,二老就再也没像今天这样开心过。
自己也曾偷偷地听到过二老聊天,说夏家好不容易得一独苗,都没福气走到头。
兰兰又是个丫头,不能为夏家延续香火,夏家这一脉算是要绝户了。
其实自打那年冬天将李举人救活过来后,二老就有了认李举人为孙辈入夏氏家族的想法。
只是一直担心李举人不愿也就没敢提起。
可是这二老只顾着夏家的香火,而不管自己的婚姻大事了。
夏老太太见兰兰低着头只顾自个儿生着闷气,边挽起衣袖忙活起来边说:“傻闺女,你的心思奶奶怎会不明白呢。”
“现在虽然李举人入了咱们夏家,成了你哥,但你俩并没有血缘关系呀。”
“村里不是也有好几户人家都是表亲姻缘么,你那好姐妹玉儿,是不是去年也嫁进了她二姨家了,成了她表哥的媳妇。”
“更何况你俩非亲非表的,只要你二人都愿意,奶奶爷爷是不会反对的。到时啊,孙子有了,孙女婿也有喽。”
“奶奶,看你说的。”兰兰脸上这才有了笑容,脸颊也红扑扑的,好一副娇羞模样。
兰兰虽在农村过着苦日子长大,但女大十八变,越长越好看,鹅蛋脸柳叶眉,好看不过杏仁眼,唇红齿白俏佳人。
自打兰兰过了十六岁,前来夏家提亲的媒婆就没断过。
二老眼前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孙女,她爹娘又过世的早,二老从不擅作主张急着把她嫁出去。
有媒人来提亲时,都会先问她自己的想法,这一来二去的,她也没看上谁家的后生仔。
夏老太太年轻时就被卖到都城的将军府上做丫头。
因心灵手巧懂礼数,深得将军夫人的喜爱与信任,将她调到身边做了贴身侍女,并教会她刺绣等针线活及为人处事的方法。
后来将她许配给了府邸的车夫,就是现在的夏老爷子成为了夫妻,分了一间房屋供他们一家人居住。
夏老爷子也是自年轻时就一直跟随着将军征战沙场,因有一手赶马车的好把式还懂得一些医术,他从不多话也老实本份,深得将军的信任。
夏老太太与夏老爷子婚后依旧从事着之前的活计,再后来岁数再大一些时,将军夫人提升她做了将军府里的主事婆婆。
兰兰她爹自小也在将军府里生活,侍候着公子们习武识字,跟久了也习得了一些拳脚功夫。
长大后跟随着将军一起征战沙场,后来娶了夏老太太远房侄女为妻,并生了兰兰。
可就在兰兰一岁时,噩耗就传了回来了,将军战败,夏老太太的儿子为了护住将军逃走当场命丧敌人箭下。
最后将军也没能逃掉,被砍了头挂在了城门。
夏老爷子因当天要协助随军大夫照看伤员而留守在营地没去前线,也就躲过了这一难。
将军府得到了从前线传回来的噩耗,整个府邸都乱了,夫人当时就晕厥了过去。
夏老太太忍着自己的丧子之痛尽心的照料着夫人好转过来。
后来将军府里因没有了将军,虽仍蒙承皇恩,多予照顾,但门庭依旧慢慢地清冷了下来。
夫人也不再有心思打理府上的事了,天天就呆在了佛堂里吃斋念佛。
府上少了主心骨,除了小主子们开始算计着争夺家产外,佣人丫环们也纷纷划起了阵营。
夏老太太见府里乱成这样了,加之老俩口年岁也渐高,就向夫人请辞想告老还乡安度余生。
夫人也知道府里的现状,只是不想去理会罢了,听了夏老太太的请辞,念及其独子曾是保护将军而亡的,就同意了,烧了卖身契,还给了一大笔养老费,让他们能好好地回乡安度晚年。
于是夏老爷子、夏老太太带着媳妇与才几岁大的兰兰回到了佛夏村开始了新的生活。
兰兰她娘本来就体弱多病,加之因兰兰她爹过世的事也难于释怀,使心中郁结难消,在家没过几年因感染风寒后导致旧病复发也去世了。
自此,夏家也就只剩下老俩口与才几岁大的兰兰了。
二老对这个唯一的孙女很是疼爱,平时除了悉心教导她为人处世的道理及针线活计外,从不让她碰家里的重活累活。
所以长大后,兰兰皮肤不像村里自小就帮家里干农活女孩子一样粗糙,反而是白白净净的,细滑似凝脂。
兰兰心细如发,秀外慧中,长得眉清目秀,更难得的是还会一手好针线活。
村里许多人家要做衣服都会来找夏老太太与兰兰做,做的衣服款式好看又合身,缝的针线细密又匀称。
夏老爷子回乡后先是在镇上的马帮里找了个赶车的活计,前年因岁数太大了就没再做下去了。
在家待着,种种地挖挖药草,偶尔也会给村里的人瞧个小病啥的。
日子也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夏家的日子虽清贫节俭,但也还能过得下去。
到了夏老爷子看好的日子,李举人拜完宗祠后就改成了夏姓,正式成了夏家的孙子辈。
给夏老爷子行完礼,老爷子从衣兜里掏出了一个用青色粗布袋装好的条状物递给他,算是作为认亲的赠礼。
李举人,哦,现在我们也该改口称其为夏举人了,接过赠礼后谢过就放进了衣兜里。
夏老爷子将家里柴房重新收拾了下,放了一张床与桌子,让夏举人从他原来的家里搬了过来,与大家住在一起,方便彼此有个照应。
仪式结束回到家中,夏老爷子将夏举人叫到了跟前,让他拿出布袋中的东西来看。
这是两张陈旧的羊皮,羊皮上的文字全是古文字。
一张羊皮的边沿上写着“悠灵图鉴”,一个边角卷缩着,成黑黄色,似被火烤过一样,羊皮的正反面都画着各种植物的图案,旁边附有植物名称,形状、药理、习性等。
另一张羊皮上则写着悠灵异丹方,背面的羊皮中间位置有些微黄,正反面没有图案,却有很多字,罗列了制作成各种丹药需要哪些灵草,用量,所需药引,炼制顺序与手法等等。
羊皮上的字与图形不是用毛笔沾墨写画上去的,而是釆用古法烫印出来的。
羊皮也做过油浸等工艺处理,不会因年代久远而变硬变质,反而像布匹一样柔软,可以随意折叠存放。
两张羊皮的左下角各烫印着一枚叠印,夏举人曾博览群书,知道这印法,就是将姓名或字号一个字叠一个的重叠印在一个小框中,顺序通常采自下而上姓为下位。
虽是叠在一起,但做法也是有讲究的,既要做到叠还要让别人能认识 ,所以叠只是压住字体的一小部分即可,不会全部序叠到一堆去,叠印上的字为悠灵真人。
夏举人虽不识药草植物,但一看这两张羊皮,就知道有些年头了,还应该是夏老爷子特别珍贵的东西。
他看向夏老爷子等着他开口,老爷子抽了口旱烟,吐出一团烟雾开口道:“远古时期,有一个叫悠山的地方,在悠山的众多山谷深处有一个悠灵谷......”
悠灵谷里长年灵气聚集,环境气候非常适合各类珍稀药草等植物生长,谷内除了有珍稀的各种灵草,还有许多珍奇异兽也在谷内生活。
因此地远离人群居住之地,又处于深山狭幽之中,没有人知道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一个地方。
悠灵谷上千年的宁静终究还是被一个名叫玄策的人给打破了。
玄策自小就天资聪明,聪慧过于常人,好学而多才,无论对古文知识还是生活中见到过的事物都能做到过目不忘。
玄策家是医学世家,在受到家世的熏陶与耳濡目染下,他也懂得了许多治病良方与药丹炼制的方法。
加上他天生就对植物辨识的敏锐度,让他还在七八岁时就已成为当地的一名小神医。
待到十六,七岁时,家世传承下来的医术知识及周围的植物已远远不能满足他对新知识认知的渴望。
于是他便开始游历于各种名山与险恶之地,遍寻各类珍稀植物,再后来对珍稀植物也不感兴趣了,就专寻灵草,甚至到了痴迷的地步。
只要听说哪里有人见过什么灵草,不管真假,他都会寻去看上一眼。
当他游历到悠山这个地界时,遇见路边有人用草绳拴着一只长相奇特的小动物在叫卖。
这只动物似家猫大小,似猴又不像猴,似猫又不像猫,连自小就在本地长大的并常年进山狩猎的摊主也不知其为何种动物。
只见它三角小耳立于脑袋两侧,在耳朵旁朝向脑门的方向还长着一对金黄色的崎角,周身毛发为青褐色,唯独在背上却有一条黄褐色的,大小不一的斑点纹路自颈后脊椎位置延伸至长长尾巴的顶端。
小家伙身上的皮毛溜光顺滑,靠近一些,还能闻道它身上会散发着一丝丝淡淡的药香。
小家伙的尖嘴被藤绳缠着,藤绳结实又勒的紧实,尖嘴上的皮肤已高高肿起,被勒之处的毛皮已破损,渗出丝丝血迹来。
它的后腿也无力的拖在地上,腿上还夹着一个大铁夹,伤口处早已血肉模糊,血迹已干透成深褐色。
看来被夹着的时间应该不短了,它正发出微弱而痛苦的呻吟声,无力的挣扎着。
它大大的眼睛里充满着无比的恐惧与绝望。看样子它已被痛得奄奄一息快要命绝了。
但摊主怕一放开它,就会挣脱跑了,并没有给它松开铁夹。
摊位前倒是围上了一大圈人,正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却没有人想将它买去,因为从未见过此种动物,不知能否可以食用。
它腿又被夹伤,皮毛虽好但却不完整,无法卖出过好价钱。
还有看起来快要死了的样子,买回家也养不活了,所以大家都想等着让摊主自己降到一个白菜价时再出手。
看热闹的人不急,但摊主急,怕再多耗些时辰,这只动物就熬不住死了。
那样—来也就卖不出一个好价钱了,他可是着急卖出后,用银两换了粮食还要赶几个时辰的脚程才能到家,家里人正等着他带着粮食回去下锅嘞。
玄策见有人围着看热闹,正好也不急着赶路,也就凑上前去想看个究竟。
这不看还好,看了就于心不忍,医者父母心,自然是见不得这样的场景了。
问明摊主卖价,也不砍价便掏出银两把小家伙给买了下来。
摊主将铁夹从小家伙腿上取了下来时,用力过度,小家伙痛得晕了过去。
商贩拿过一只麻袋,往里一扔,将袋口处绑上了绳交给了玄策。
玄策回到住处,解开布袋,找来剪刀割开了缠在小家伙嘴上藤绳,又给它把嘴上与腿上的伤口进行了处理,再用随身携带的药丸就清水给它灌了下去。
为了方便给它治伤,用衣服做了个布袋垫上些棉絮,让它躺在里面养伤,走到哪里都会带着它。
经过一段时间的悉心照料,小家伙的伤势己慢慢地见好,也有精神了,大大的眼里已经没有了恐惧,反而渐渐地有了灵气。
待身上的伤都恢复如常后,它仍依旧呆在布袋中,并不想就此离去。
玄策让它出来玩时,它才会出来,但都是在玄策左右不远处玩耍,从不远离。
有时没见到玄策,还会着急的嘶叫着到处找寻。
而一见到玄策,就扑进他怀里蹭个不停,似好几年了都没见着过一样。
有几次玄策将它带到山林中,把树枝举起来故意吓它,要赶它走。
可等玄策回到旅店里放下布袋时,小家伙却又在布袋中探出头来眼巴巴委屈模样的看着他。
自此后一人一兽相伴,足迹遍访悠山的各大小山川与峡谷。
小家伙的听觉与嗅觉非常灵敏,遇到有危险靠近玄策时,就会提前向玄策发出声音预警。
并且它还会识得各种药草,并以其为主食,在它的协助下,玄策找到并认识了许多以往都没见过的珍稀药草。
有一次,玄策寻药草忘了时辰,在大山中越走越深,后来又翻过了好几座悬崖。
看到有座悬崖峭壁上长有一棵没见过的灵草,就用树藤一头绑在自己腰上一头绑在一棵大树上,缓缓地顺藤而下想把灵草采摘上来。
可往下爬到一半时,树藤不受力被崖壁上突出的凸石给磨断了,他掉到了下面峭壁上长出来的一颗大树上才捡回了一条命。
树下有个狭窄的凸出来的平台,他顺着树干爬了下去。
发现在平台后的峭壁上有一个山洞,山洞不大只够一人爬行着通过。
这时天色已渐晚,想要重新沿着峭壁爬回山顶去己不可能,他正在犹豫要不要进去在洞内待到天亮。
就见小家伙早已在洞内深处,立起身子不停地跳跃,朝着他“吱吱吱”地叫个不停,好似让他跟着也进去。
他便也不再犹豫弯下腰,跟着爬了进去。
小家伙见他跟了进来,又往前跑上一段停下来等着他,让他跟着它走。
就这样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不知在洞中爬了多远才终于见到了洞口。
他爬出洞口后,发现洞口竟然是在一个峡谷的山脚下。
只见这个峡谷不同于以往去过的其它只有溪道河流与秃石的峡谷景貌。
这里反倒是草木茂盛,鸟语花香,各类小花开满了整个峡谷。
一条小溪在谷中蜿蜒穿过,谷中的上方雾气缭绕,灵气旺盛,林中的树木笔直而枝繁叶茂。
他在小家伙的引领下,跨过小溪往谷中深处走去,一路上他见到了许多以前熟知或从未见过的灵草。
他忘记了饥渴与疲惫,就这样一边看一边跟着小家伙一直往前走。
最后到了峡谷的中心位置,这里不仅遍地都长满了灵草,还有不少奇珍异兽悠闲的在草地上吃着灵草。
看到它们就这样把在外面一株难求的灵草一把把的吃进嘴,玄策身上不由地一阵阵肉痛。
小家伙把玄策引见给了它的家人,玄策见这里就是他一直都在寻找的梦寐以求好地方,也就在这个山谷中定居了下来。
专心在谷中研究医术,并将家传的炼丹制丹术应用于各类灵草的炼制当中。
一年中也会出谷两三次,为当地百姓诊治,用来观察他炼制丹药的疗效。
他居于谷中,见谷中灵气常年充盈从未因天气变化而消散,也就给这个峡谷起名为悠灵谷,给自己封了悠灵真人的字号来。
后来他收了几个可信弟子入谷中,以发扬并传承他的医术。
夏老爷子说到这里,烟嘴上的叶子烟已燃到了尽头。
他伸出枯树般的手指,从桌上的竹筐中取出两张不大的烟叶,就着桌面压紧实卷成了筒状。
再用手指捏住边沿将烟头插进烟嘴中,烟嘴是长长的一根铜制铁管,食指粗,卷好的烟叶插进去后只露出一小节在外面。
夏老爷子将火引燃又吹了吹,点燃了外面的烟叶,浓浓的烟草味又飘了出来。
“爷爷,你咋知道的这么详细呀?”夏举人张口问道。
“这......”夏老爷子张了张口,没说下去,而是起身走到门口左右看了看,关上了大门,走到满眼疑惑的夏举人面前说:“上里屋说去。”
夏老太太与兰兰去给村里一户人家量做成衣的尺寸了,都不在家。
到了里屋,夏老爷子坐在床边,举人坐在床对面的椅子上,“爷爷我以前盗过墓,是从墓壁上的画中知道的。”夏老爷子开口说道。
“盗墓?爷爷你......”,夏举人显得有些吃惊。
“唉,不是你想像的那种盗墓,我年轻那会儿,佛灯镇这里穷山僻壤土匪猖獗。”
“常常在去佛灯镇的路上打劫过路商队与百姓,于是朝廷就派了将军,那时他还只是一个小都尉来到佛灯镇清剿土匪。”
“土匪也相当彪悍,将军带人攻打了好几次也没能攻下土匪窝,虽说最后还是给攻下来了,但部下也死伤惨重。”
“而正好这时,距此地不远的边境有外敌来犯,朝廷让他就地整顿兵力立即赶赴边境去抗敌。”
“他就在佛灯镇设了征兵点开始招兵买马准备上前线。”
“那时老百姓常年受战乱困扰,民不聊生,去参军的话每顿有饭吃还有月银拿,杀了敌人后还有奖赏领,那样全家就都有活路了。”
“好多后生仔都去报了名,我也跟着去了,然后就跟着将军在边境驻兵一待就是十来年。我没当兵以前,一直在镇上的镖局当车夫赶镖车。”
“另外,我自小就在佛夏村长大,熟识各类药草,也能用草药医治一些常见病症与刀伤断伤等,平时也不爱多嘴只会闷头做自己的事。
因此也就受将军的信任,加之在当兵前常年跟着镖队走南闯北,也跟着镖师们也学了些拳脚功夫,将军就把我提调到他身边做了近身侍卫。
后来将军回到都城后,我就做了他一人的专属车夫了。”
“那时朝廷也不安宁,贪官污吏多,常常苛扣边境将士的军饷与军粮,将士们即要打仗抵抗前来侵犯边境的外敌,又顿顿吃不饱,时间一长,将士们也就都有了不少怨言,士气低落。”
“正在将军急火攻心时,随军的一个谋士站出来,谋士祖上就是盗墓的,对风水堪舆、阴阳八卦、分金定穴等都十分擅长,于是就给将军出了去个盗墓来财的主意。”
将军迫于当前的无奈就应承了下来,为了防止这事被朝廷知悉怪罪下来,就在军队中挑选了自己的亲信组建了一支隐秘而特殊的队伍,起名为幽冥军。
对外宣称是秘密去探查敌情的阵前锋,打仗时候这支队伍也正常的与其它将士一起上战场杀敌。
不打仗时就去野外操练,半夜就秘密出发前往事先探好点的古墓进行盗墓取财。
正是因为有了这样一路财源,将士们不再受饿挨冻,将军也才能在边境一守就是十几年。
有一次他们去了一座大墓,那是一个墓中墓,机关重重,带去的人死伤过半。
将军本就是个粗人,性情耿直火爆,见此就来了倔脾气,非要探出个究竟来才甘心。
等他们经历了千阻万难,遇到不少鬼异之事后,才在谋士精湛的术法破解来到地下第二层的主墓室。
这时算上他们自己,就只剩下四五个人了。
墓室周围的墓壁上画有很多图,谋士自幼就熟读各类史书,博学多才,对古文研究上也有一定的造诣。
便由他来边看墓壁上图中的场景,边翻译出来说给了大家听,图上讲的正是关于玄策的故事。
他们打开了棺椁,里面的墓主是位男性,尸身并没有腐烂,皮肤润泽且尚仍具有弹性,就如同熟睡了一样。
开棺后没多久,因尸身被暴露在了空气中,皮肤就开始萎缩变成蜡黄色了。
他们将棺盖翻了过来,看到上面刻有墓主人的生平记事,这人并非玄策,而是他所收弟子的后人。
因一生都敬仰玄策的医术与丹术,故将玄策的传奇故事用画图的方式留在了墓壁上。
希望有一天有缘人来到这里看到关于玄策的故事,可以留传下去。
墓主的随葬品不太多,都是他生前的日常配饰、收藏品与生活用品等。
他们虽取走了棺内的陪葬品,但并未毁坏与挪动墓主的尸身。
就在夏老爷子与另一名士兵抬起棺盖,盖上棺椁,准备合上时,夏老爷子的手指碰到了棺盖内侧边上有一个凸起的小木块。
他当时也没多想,因为棺材板多数都是木质的,由一块块的木条挖槽拼装而成,工匠做工时不仔细,没用刨子推平,有凸起也是常见的。
他的手指顶着那小木块一用力,就听到棺盖内传出一阵机关开启的声音。
将军,谋士都听到了,并围拢了过来。
于是,他们又将棺盖重新搬回到地面上并翻了过来,看到小木块的旁边露出了一个长方形的凹槽。
有一个油布包裹的类似书籍的东西平躺在里面。
谋士随手提起手中的剑,用剑尖轻轻的探了探那包裹,没有飞针类的暗器飞出来。
便伸出手去将包裹取了出来,再把油布一层一层的拆开,里面卷放着两张羊皮卷,一张上面是各种图,一张上面是古文字。
而在最里层的油布上写着“三生幸而甚哉,得师传之;缘者不毁,幸逢此缘者,以此赠之,寻同源承祖业,幸哉幸哉”。
大意就是这两张羊皮卷是师父传下来的,其它随葬财物你拿走便就拿走了,但不要毁去我的尸身。
若机缘巧合开启了这道机关,说明既为有缘之人,便以此物相赠,若能帮寻到同道中人继承祖师爷的医术,那就欣慰了,也不枉他的一番苦心。
“那两张羊皮卷就是现在你手中的悠灵图鉴与悠灵异丹方。”夏老爷子用烟杆指指夏举人手中的羊皮卷。
他们将羊皮卷收好后,又将棺盖重新抬上棺椁盖好,扛上陪葬品便离开了那间墓室。
出墓后用大石与泥土将墓口全给封堵死了,是不想再有人去打扰墓主人。
回到了营帐,谋士在清点完那些陪葬品后,最后拿着两张羊皮卷与将军翻来覆去的研究了半天,也没发现图上有宝藏路线或值钱的金丝银线。
这就是两张再普通不过的羊皮,上面画的那些植物图形与平时见到的也差不多,这两张羊皮对他们来说真是毫无价值可言。
当时驻军里的随军医师只有一人,夏老爷子算是半个医师。
随军医师在那次盗墓时,中了墓中机关死在了墓里。
将军与谋士一商量,想到墓壁上说到的玄策是个医师,这羊皮卷上的植物有可能是药草。
于是便把夏老爷子叫了去,让他细看,夏老爷子虽说对药草熟知,但也仅是对平常普通的,他也从未见过灵草长什么样,自然也不认识。
将军听后便随手一扔,将羊皮连着油纸一起扔到了炉灶里,准备烧了这无用的东西。
夏老爷子见状,立马上去将羊皮从炉火中抢了出来,但油纸上渗有油,一碰火就燃起来了。
包在外面的羊皮只是被熏黄了,没有损伤,而卷在里面的一张因一个角露在了外面,被丢进炉中时,刚好落在了火烧的最旺的木炭上,羊皮角被烧得卷了起来,火燎之处有些发黑了。
夏老爷子自小就喜欢各类药草植物,羊皮卷上的植物形状引起了他心里强烈的求知欲与好奇心。
他拿着两张羊皮卷就给将军跪下,让将军把这两张羊皮赐给他,他虽识不得多少字,但他也想多学东西,将军见他说的诚恳也就答应了下来。
从此夏老爷子就把这两张羊皮卷视为宝物,走哪都揣在身上,生怕掉了。
没事时就拿出来琢磨,悠灵异丹方上面的内容晦涩难懂又全是古文,连谋士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更何况是他了。
他看的最多的还是悠灵图鉴,有不认识的字,就去请教谋士。
平日里,他与谋士交情也不错,一来二去,渐渐地认识了图上许多药草的名字、形状特点、生长习性等,异灵草也就是从上面知道的。
由此,他也才终于知道了这两张羊皮的珍贵之处来。
这可是悠灵真人倾尽一生所学,尝遍灵草,长期观察了解后才有了这两张羊皮上的内容。
这与那些陪葬品相比起来,可以算得上更有价值多了。
这两张羊皮卷在普通人眼里就是两张不值钱的普通羊皮,而在医者眼里它却是无价之宝。
悠灵异丹方的羊皮卷他虽没怎么看过,但也知道应该与图鉴是有关联的,很珍贵,所以两张羊皮一直都存放在了一起,从未遗失过。
在夏举人的心里早就一直偷偷地喜欢着兰兰,但碍于自己眼下的处境,爹娘过世家贫如洗。
虽说村里有几户人家将小孩送来私塾读书,但都是以家里为数不多粮食或山林里采的山货作为孩子在私塾读书的学费。
佛夏村本就是个贫困村,家家的日子都不好过,送孩子来读书除了希望孩子能多识得几个字长大有些出息外,更重要的还是有个地方帮忙可以帮看管着自家娃,大人也才能放心的出门干活。
就算拿粮食充当学费,也并非家家都能从嘴巴里省下多余的。
所以有人送来,夏举人就收下,没有送来的,他也不好意思去向别人开口,但书却依旧如平常那样传授。
这样一来,夏举人仅自己每天也是有了这顿,下顿还不知在哪儿。
虽然心里确实喜欢兰兰,但这样的苦日子又怎能给她安稳的生活,他也只好将这份喜欢偷偷地藏在了心底。
搬到夏家后,日子好过了一点,不用再像过去那样每天都要面对下顿没着落的日子了。
没有了后顾之忧,又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同在一口锅里盛饭吃,俩人的心也就自然而然的捅破了那层窗户纸走到一起了。
他俩结为夫妻后,共育有两子一女,长子姓李,次女与幼子都姓夏。
夏举人不用授课时,就会跟着夏老爷子一起去山林里采药草,渐渐地也对药草就有了兴趣。
又运用平生所学对两张羊皮卷上的各类灵草图鉴与丹方进行了翻译与琢磨,得知了两张羊皮中图鉴是药,丹方是治病方法,二者缺一不可。
他用纸张将羊皮上的内容进行了重新整理并加上了注解,同时也把熟知的普通草药植物也一并编进了书里,写成了夏家的传家宝“悠灵千经方”。
夏举人与兰兰的长子名叫李念之,意思是不忘李氏家祖,承继相火之意。
念之对医道提不起任何兴趣,反倒是继承了夏举人学习方面的特长,四书五经在他眼里过一遍就能背出来。
唯一的缺点就是性格懦弱,胆小怕事。
长大后中了科举,在翰林院里任职,后来在都城娶了妻生了子,至去世时也没再回过佛夏村。
李念之的妻子是翰林院院士家的大小姐,常言都说官宦人家的小姐都是肤如凝脂,腰似嫦娥。
可院士家的千金小姐皮肤倒也似凝脂,可圆圆的脸上却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麻点,腰有水桶粗,一双玉手似藕节一样,快走几步就会气喘,最大的优点与缺点就是即能吃又能睡。
李念之虽貌不能与潘安相比,但也完全的遗传到了夏举人的儒雅、兰兰的美貌来,倒也是一个仪表堂堂,风度翩翩的佳公子。
之所以他能答应这门亲事,还给人做了上门女婿,除了他生性懦弱外,也确实有些迫于无奈。
因为岳丈大人就是翰林院的院士,还是他的顶头上司加老师。
中了科举后,按惯例中了的人都要在各方官员中拜一位老师,就是给自己今后在朝廷供职时找到一个指路人与靠山。
而官员招学生则是为了增强自己在朝堂上能有更多的话语权与组建自己的小团体。
李念之中了科举后,他也了解自己的性格,不适合在朝堂上商讨国家大事也更不适合领兵上前线打仗。
于是就去了翰林院的院士家拜老师,由家仆领着穿过花园往正堂走去见院士大人的途中,巧遇了小姐与丫环正在花园里赏花。
念之出于礼数,便停下来弯下身拜了拜,结果就被小姐一见钟情,非念之不嫁。
院士大人也很看好李念之,就向他提出了这门亲事。
念之虽不喜,但却不得不应承下来,因为院士大人不仅位高权重心眼也还极小,得罪了他卷起铺盖走人还只能算是小事。
念之入了翰林院,又娶了翰林院院士的女儿为妻,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但念之在家里却没有话语权,家里大小事务全是媳妇说了算。
念之媳妇生孩子那年,夏举人与兰兰去过一次,可媳妇仗着自家有权又有势,看不起从乡下来的公婆。
总是给他们脸色看,还把他们当下人一样使唤,李念之知道后也不敢吭声,无奈夏举人与兰兰也就又回到了佛夏村,再也没去过都城了。
夏举人与兰兰的次女叫夏姝婉,长相随兰兰温润如玉,蕙质兰心,不仅乖巧懂事,同时还继承了兰兰的一双巧手,会一手上好的针线活计。
加之夏举人与兰兰没有重男轻女的旧观念,三个孩子都一视同仁的对待。
姝婉也就成了佛夏村乃至佛灯镇周边为数不多的能识文断字的才女。
成人后经人说媒嫁去了外地的一大户人家,婚后与娘家也常有往来,婆家及丈夫也都很疼惜她。
她算得上是夏家三个孩子中最让夏举人俩口省心的孩子了。
幼子夏悠灵,从名字上就能知道,夏举人希望他能传承夏家医学,并把悠灵千经方能发扬光大。
悠灵也没辜负夏举人的期望,满月时抓阄,放在近处的吃的、玩的、竹简及算盘等这些都不予理会。
小手小短腿“蹬...蹬...蹬...”—直往前爬,爬到放最远的羊皮卷面前才停下来,两只肉乎乎的小手一把就拍在了羊皮卷上,小手抓起一角就往小嘴里塞。
两三岁时就缠着夏老爷子带着他去山林中采药草,五岁起没事就拿着“悠灵千经方”满山遍野的跑,立志要把书中的药草都要给找出来。
有一次竟然还一个人带着绳去了夏老爷子当年采摘异灵草的山崖,说是想去看看异灵草又开花没有。
还好没有遇到那条黄蟒,小家伙灰头土脸的回到家里,没半点害怕的样子,正向他大哥二姐炫耀他的本领时,刚好被正在厨房里做饭的兰兰听到了。
兰兰二话不说,顺手操起洗锅的大涮把,拉过悠灵,把裤子往下一扯,对着他的小屁股就是一顿胖揍。
后来兰兰又气又吓的,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才缓过来。
悠灵天生就对医术非常热爱,将悠灵千经方中的内容记于脑中后,又缠着夏举人教他学习古文,他要凭自己将两张羊皮卷上的古文看明白。
他对植物也有着特殊的敏锐度与观察力,加之自小就在山林中穿来跑去,一眼就能分辨是杂草还是药草来,就算闭上了眼睛,也能凭气味辨别出是否是药草并能说出它的名字来。
可让他背个四书五经与历史典故,却常记不住,又怕挨罚。
便趁着夏举人眯起眼,精力不在他身上时,先背上几段夏举人要求他背的内容,再将悠灵千经方里面的内容加上一起背出来,想以此蒙混过去。
这让夏举人很是无语,他虽眯着眼,可耳朵却一直都在专心听着呀。
悠灵千经方是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写出来的,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呢。
这孩子的聪明劲儿真是没用到正道上,只会投机取巧了。
他是罚也不是,不罚也不是,很是头痛。
夏老爷子知道后劝他,悠灵这孩子爱学医术也并非是件坏事,说不定长大后还能成为一位名医。
行医也算是门技艺,虽不能升官发财,但也不至于会流浪街头吃不起饭来。
再说还能了却了那桩心事,不辜负当年墓主人油纸上的托付了。
夏举人听后寻思良久,也觉得夏老爷子说的很是在理,于是也就不再勉强悠灵学习四书五经这些了。
更不再指望他以后去参加科举考试来为夏家争光立门楣了,任由着他按自己的性子来学习他喜欢的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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