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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让她闹

发表时间: 2023-01-15

梧桐苑的正屋里,镇国公府的大太太吴氏半靠在绣云纹迎枕上,纤纤素手微翘,从一个小碟子里捏了一粒盐津梅子含在嘴里,低头看看自己那一双玉手,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芙蓉园那位,最近有什么动静?”

想当初,凌振渊最喜欢的就是自己的一双水葱一样的手。都说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自己也颇为珍视这第二张脸,即便是嫁入凌家,也没有也一日敢耽搁养护,日日用牛乳浸半个时辰,不仅看起来奶白透亮,摸起来也柔软潮润。凌振渊忙着凌家外面的生意,但也尽量抽空和自己在一块弹琴写字,下棋画画。吴氏的祖父是大庆有名的丹青圣手,吴氏也随祖父习画多年,最擅山水。凌振渊和吴氏的日子一直都是蜜里调油,恩爱如初。

吴氏虽然只生了一个女儿,也悄悄给凌振渊透露过自己的意思,要不要从房里挑一位丫鬟抬了姨太太,凌振渊义正言辞的拒绝了,握着她的手,深情款款的说“此生有你足矣”。当时,吴氏真是说不出的感动,妯娌们又有谁不艳羡?凌二老爷热衷仕途,一心想着往上升,倒是不敢轻易得罪出身官宦世家的二夫人,但也只是相敬如宾,谈不上恩爱。三老爷四老爷却通房丫鬟姨娘一大堆。曾几何时,阖府上下,吴氏深以为傲,虽然没生儿子,但大老爷对自己的这份情谊足以弥补这份缺憾。

但今日,这份情谊竟然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这几日,妯娌们来请安的时候,虽然不敢只说,但那眼神确是赤裸裸的嘲讽!

想到这里,吴氏怒气上来了,“嘎嘣”一声,竟然把含在嘴里的梅子核咬破了。碧云赶紧拿痰盂和帕子过来,安慰道:“太太可当心点。那小蹄子翻不出什么浪花。这几日就是攀着二小姐进进出出,成日里抛头露面,不知道想干什么?”

“近期可是又出门了?婉儿又跟着瞎胡闹什么?”吴氏不解的问。

“出门了,说是去云云观了。她可不得攀着二小姐,她自己要出门,婆子小厮们自然是不放的。”说起云云观,即便是深宅大院的吴氏,也略有耳闻。不知什么人装神弄鬼,也就是一些没什么见识的村民才信,竟然因为娘娘庙的梁塌了掉出了金子,引得周围的人跟疯了一样抢着上山拜九天玄女。

“云云观?莫非咱们这位七小姐,也想发点财?”吴氏揶揄道。

碧玉撇撇嘴:“听说,是给郑府的洛姨娘祈福呢!”

说起洛姨娘,吴氏面色又阴沉下来。凌蓉的生母没了,她也见不上,但心里那个恨呀,实在想看看到底是怎样的狐媚女人,能让老爷动了念头。于是就把一腔怒气发泄到那琴女身上。想起落新嘉那张尖尖的狐媚小脸,就气得心里发抽。既然是姐妹,样貌差不到哪里去,老爷当初定是被那女人的狐媚样子迷住了,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生了两个孩子。当时老爷只是替老太爷去佳城探望过几次军中旧友,说是告老还乡,住在乡下了。自己也从未怀疑过。没曾想,老爷病故了,那贱婢竟然带着两个孩子从佳城的小村子走到了静城。

想起那琴女带着一对儿女来拜见老太爷那天,吴氏的头皮还一阵阵发麻。

她实在想不通,养外室这种事老太爷素来是不赞同的,这琴女也来历不明,那两个孩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老太爷怎么就认下了?真是打的自己措手不及。

现在府里还没有立嫡长子,二老爷又一女一子,虽然子女都比凌婉早些出生,长女凌云早已出嫁,嫁给了山西宣抚司万宣抚,长子凌景添今年十七岁,不喜欢读书却好武,一直在军营历练,还没有说亲。虽然老太爷看中,但到底不是嫡出。三姥爷四老爷的也都有庶出的儿子,老太爷一直不表态,难道是想立那小杂种?

也不像,老太爷对那小贱人和小杂种也平平常常,连请安都省了,平日里很少见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吴氏脑子乱糟糟的。想问公公也不敢问,想问婆婆,婆婆早已不管府里的事,一心吃斋念佛,说老爷早年杀孽太重,给老爷赎罪,媳妇们的请安都省了,一年也见不上几次。

真是令人抓狂!

大庆国虽然男女尊卑有别,但若一个大家族没有嫡长子,嫡长女也是可以继承家业的。凌老太爷早已不当官,但凌家生意做得不算小,别说是静城的商铺田庄数不胜数,恋河上的货船一办都是凌家的,再加上山西山西河北河南的生意,一年的收入连皇亲国戚听了都咋舌。再加上老太爷在官场上的关系, 这份家业谁人不眼红?所以凌婉虽然已经和定了亲,吴氏却不愿意把凌婉嫁出去。一来这姻缘吴氏不满意,是大老爷同一个旧友高雪群喝酒的时候定下的娃娃亲,许配给了高家长子高惟愿;二来这高雪群得罪了摄政王,竟然去年被贬出静城,由中书舍人被贬为汝州知州,简直就是从天上掉到了地。高惟愿如今才16岁,虽说中了举人,但朝中无人,到底仕途坎坷。退婚老太爷肯定是不允的,凌婉也见过高惟愿,对他的样貌和品学也相对满意。所以吴氏就想着明年凌婉及笄后和老太爷开口,凌婉就不嫁了,让女婿直接入赘,把凌家的生意接手过来,有二老爷在朝中也就够了。当官到底有风险,朝中的王爷们丞相们和摄政王僵持不下,仕途也不一定就是最好的选择。

再说,简阳公主和皇太子没死的流言沉寂了一阵子,最近又浮出来了,闹得乱糟糟的。万一真没死,那可是要回来和当今圣上夺权的,到时候免不了死一堆人,还是让高惟愿入赘接手生意毕竟靠谱。不管谁当皇帝,手里有钱总是容易保住性命!

但,偏偏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如果那两个小野种真动了什么不该动的心思,自己是决计不能忍的!

“太太,你说,景元那孩子真像老爷小时候?”碧云也忍不住问。

“说那小杂种长得像老爷小时候?荒唐!老爷子年近古稀了,孩子又多,怕是记错了吧?”吴氏沉沉的声音让屋子也凉了几分。

“娘,瞧我给你带什么了?”凌婉掀起帘子笑着跑了进来,后面赶来的春桃急忙解下凌婉的披肩。

“婉儿来了,快坐下。”吴氏一改刚才的阴冷,笑着朝凌婉招手:“快过来,今儿怎么来晚了?”

“我昨日上街买了些香料,那品香阁新进的振灵香,味道极好,今早挑了些品相好的给母亲带过来。”凌婉靠着吴氏坐下,在吴氏的怀里撒娇。

“看看,都定亲的人了,再过一年就及笄了,还这么孩子气。”吴氏爱怜的抚摸着凌婉乌黑的长发。

凌婉浑不在意,唧唧咋咋给母亲介绍自己带来的香,清脆的声音一扫阴霾,屋内的气氛顿时欢快起来。

母女俩闲聊了一会儿,吴氏才问:“怎么近日同那七娘走得近了?听说去了郑府,又去了云云观?”

凌婉立刻噘起小嘴不高兴了。但她也知道,青竹苑的丫鬟婆子都是母亲的亲自挑的人,再说整个凌府都是母亲在管理,自己出门带着凌蓉,左管事也定会同母亲说的,又怎么能瞒过?

但她不愿意和母亲再细说那凭据的事儿,觉得自己被凌蓉抓住了把柄也怪丢人的,如果被其他姐妹们知道,还有什么嫡女的威严?凌婉素会来事儿,不高兴的表情也只是一刹那,就笑着说:“去郑府也是想帮母亲去瞧瞧情况,母亲还不知道吧,那个洛姨娘快死了。”声音是掩饰不住的欢欣。

“哦?”吴氏坐直了身子,“只听说病了,倒没听说病得这么严重!”

凌蓉就知道母亲关心这个问题,便详详细细把在郑家看到的关于洛姨娘的事儿都汇报了,少不得添油加醋一番:“娘,七娘听说她小姨快死了都急疯了,竟然敢冲撞郑大人和郑夫人,还打了郑府的两个小厮呢!真是看不出来,素日在咱们家可是唯唯诺诺,正眼都不敢看人。近日不知道怎么了,跟变了个人。”想起那日凌蓉毫不犹豫的打了郑家的小厮,凌婉又是惊讶又是疑惑,还带着一点点痛快!

吴氏冷笑一声:“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是乡野丫头,之前就疯惯了的,来郑府这段日子,一半原因给咱们家的气势下着了,一半是装的。眼见那洛姨娘不行了,自然是忘了装了。”

凌婉点点头,但心里还是很疑惑。凌蓉和郑大人张院判理论,那气势,那言辞,可真不像是乡野丫头。

“真没看出来,七娘还敢打人。听说花鱼把汤洒在她身上,她责骂都都不敢的。”凌婉道。

碧云附和道:“那是在咱们府上,有太太的威仪在,她自然是什么都不敢。但出了镇国公府的门,也算是凌家的小姐,背后是老太爷,七娘是乡野长大的,也知道什么叫做‘仗势’的。”

吴氏听了颇为满意,自己自然是镇得住这野丫头的。本来她只是想着,只要这一对姐弟乖乖听话,自己也不愿意落一个苛待继女集资的恶名。所以芙蓉园虽然人手不多,但吃穿用度上也不曾太过克扣,下人们送饭晚一些、月例钱放的晚几日倒是有的。凌蓉也向来懦弱,姐妹们瞧不上她不带她玩也不恼,欺负她也不吭声,后来门也不怎么出,芙蓉园就静悄悄的,跟死了一样。自己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自从被凌婉带到云云观回来病了一场,竟然肯出门了,还在郑家闹出了一场不小的风波。听婉儿那意思,这凌蓉怕是没那么本分的。

“她又去云云观?”吴氏想起前两次凌蓉和凌婉去了云云观,都惹了事,不太高兴。

凌婉也捏了一粒盐津梅子吃,不屑的说:“嗯,我要去品香阁,就顺路带她去了。大概是给她小姨祈福吧,毕竟都快死了。这几日静城的人都在说云云观,她就以为那玄女娘娘真能让洛姨娘起死回生呢。”

“哼,任凭她怎么祈福,这洛姨娘是死定了。”吴氏可是听说过郑夫人的手段的。当初郑旭不过是多看了一个丫鬟几眼,郑夫人就把那丫鬟的脸用剪刀划烂了卖到窑子里去。如今郑旭借口郑夫人没有生出儿子取了小妾,郑夫人表面功夫做足了,但那爱吃醋的性子怎么能忍?既然下了毒,必定是有十成的把我。张院判都认不出救不了,可见她想得周全。再说郑夫人娘家在安西一带一手遮天,摄政王也不敢轻易动的,郑旭又岂会不知这个道理?

凌蓉也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村姑,才以为自己哭哭啼啼能把洛姨娘救回来。

碧云拿帕子给凌婉擦了擦手,道:“这一天天出去胡闹,万一闹出笑话可怎么好,丢了咱们镇国公府脸!当在咱们凌府呢,太太对她和善。二小姐也心善,还肯带她出去。也不怕这野丫头再给你下套子!”

吴氏却淡淡的笑了:“不怕。她没什么动静我就装作不知道。她若动了歪心思,我自然是会让她付出代价的。也让老爷子好好瞧瞧,她认下的这孙女,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吴氏正苦于想赶凌蓉和弟弟出凌家,哪怕赶到庄子上养着,也好过住在府里碍眼。可惜凌蓉来了半年多,任人欺辱,竟然也没什么错处。现在终于肯动了,自己又怎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吴氏拥着女儿,神情坚定:“碧云,吩咐下去,以后芙蓉园的想出门,左管事只管成全。”

“是!”碧云颔首,也明白了太太的心思。

凌婉听到终于松了一口气,倚在吴氏肩上揉搓着自己的手指,心想:自己总算不用听那小贱人使唤了,但那凭据还得想办法弄到手,免得被传出去坏了自己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