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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溯

紫熹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女强+现代架空+群像青春+救赎+妖设+养成系男主+修罗场居多+音乐剧演员】—小剧场—江未黎:这本书又名《我的冤种朋友们之想方设法的复活我》。赵翼方:我感觉更像《惊!女主祭天后!男主竟然法力无边了!》。林湘:这书不应该叫《小绿茶的挨骂史》吗?赵翼方:?唐焱:哈哈哈我感觉更像《成功获得“超能力”后,神仙姐姐快回来》。赵翼方:??陆雁回:《我是女频最惨男主》。赵翼方:轻敌哥说话…莫名有理。季有期:《成功获得归溯后,我依然天天被揍》于正:《病娇反派和我抢老婆》(病娇特指陆雁回)。赵翼方:别让我有机会,你们今晚上最好睁一只眼睛站岗!【预定】【第一卷】【玫瑰革命】【逐梦少年】(完)让我一起努力在这光怪陆离的世界里,活下去吧。【秋日的枫叶】(完...

主角:   更新:2022-11-18 02:2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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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的其他类型小说《归溯》,由网络作家“紫熹”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女强+现代架空+群像青春+救赎+妖设+养成系男主+修罗场居多+音乐剧演员】—小剧场—江未黎:这本书又名《我的冤种朋友们之想方设法的复活我》。赵翼方:我感觉更像《惊!女主祭天后!男主竟然法力无边了!》。林湘:这书不应该叫《小绿茶的挨骂史》吗?赵翼方:?唐焱:哈哈哈我感觉更像《成功获得“超能力”后,神仙姐姐快回来》。赵翼方:??陆雁回:《我是女频最惨男主》。赵翼方:轻敌哥说话…莫名有理。季有期:《成功获得归溯后,我依然天天被揍》于正:《病娇反派和我抢老婆》(病娇特指陆雁回)。赵翼方:别让我有机会,你们今晚上最好睁一只眼睛站岗!【预定】【第一卷】【玫瑰革命】【逐梦少年】(完)让我一起努力在这光怪陆离的世界里,活下去吧。【秋日的枫叶】(完...

《归溯》精彩片段

日落西沉,暖黄色的光芒照的深冬的枝丫都没那么寂寥了。

屋内的机械音乐时钟,不知为何会在三点二十一分这刻奏出音乐。

少女站在窗前望着落日,那眼神好似凝视深渊一般,良久后她回过身,向那身穿酒红色亮面丝绸衬衫的青年人勾勾手指。

那青年人心领神会的递上了一根女士香烟,手指不经意的碰上少女的唇,惊的他猛的缩回手指,就那样踌躇着站在那里不知所措,颊边染上了淡淡的绯红,双眼四处的乱瞟没个焦点。

见他如此模样,少女不禁笑出了声,她摸起了茶几上的火机,自己点上了火。

她逆光站在那里,周身仿佛渡着一轮光圈,袅袅炊烟掠过了那素白的手指,更使人看不清她的表情了。

她朱唇轻启,淡淡的吐出了一句话“你不该这样的,我们就像平行线,彼此相随但永不相交。”

“你啊~是我在花园里见过的最灿烂地荼蘼,是废墟里见过最炽热的火,但你无法阻止我继续向下陨落。”

——

清晨的风温柔的卷起片片凋落的玫瑰花瓣,甜腥的气味儿在空气中弥漫,身着红色长裙的少女如同破碎的蝴蝶,扭曲地躺在冰冷石砖上,曼妙的身躯下,玻璃碎裂的宛若蜘蛛网一般,它折射出耀眼的光线,犹如一场荒诞的歌剧。

而天空也应着此景,洋洋洒洒的飘起小雪,拥抱着这只断了线的蝴蝶。

2031年 洛水阁 明城 警察局

“林局,收到报警时间为二月十四日凌晨五点钟左右,死者是被围观的群众报警发现的,因天气缘故,法医大致推测死者死亡时间为二月十四日凌晨二点到四点左右,案发地点确定为第一现场”

“死因为高空坠落,遗体颅脑全部粉碎,面部毁损严重,脊柱全部断裂,目前法医判断死者为二十岁左右女性,有他杀、自杀、情杀等多种可能,身上并无证明身份的物品,但身下有大片玻璃碎片,目前正在排查死者身份。”

坐在办公椅上的林局长漫不经心的翻动着手中资料,她在警员的汇报声中缓慢的抬起了头。

随着一阵敲门声“进。”林局长顺着声音瞧着又进来了一位警员。

“报告局长,在天台上捡到的手机,密码破译成功,楼道和案发现场对面的监控正在找社区调取,因小区老旧,进度稍微会慢一些”警员又拿出来了刚刚调查的身份报告递给林局长。

“初步检测,手机卡的号主是一位名为江未黎的未婚女性,是近几年很火的音乐剧一番女演员,同时也是一位明城大学未毕业的学生,手机里的自拍和死者身穿的衣服条件吻合,初步判断是死者的手机,以通知家属来...”

林局长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大清早的就赶来处理案件,她也是糟心的很。

她抬起手打断了警员继续报告,叹了口气嘱咐道“网上现在很多网民都在猜测此次案件的死者是不是江未黎,这江未黎不仅有名,还是明城江家的继承人,所以市里极为注重这个案子,一定要排查清楚。”

谁知道现在这群网民怎么回事,大清早的,不多睡会觉,只是一个并不确定的可能性,就能在一小时都不到的时间里冲顶热搜,害得上头施展压力给她。

那警员又说了起来“死者最后一通电话为凌晨三点二十一分,是死者江未黎打给一位叫做赵翼方的男性,通话并未接通,需要把人传唤过来吗?”

“叫过来调查一下吧。”

不明情况被叫到警局的赵翼方此时是懵的,他摸破脑袋也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警察从家里拽出来。

甚至在他坐在了审讯室椅子上,他还有些不实感。

“姓名”

“赵翼方”

“年龄”

“二十”

“知道江未黎去世了吗?”

“谁?”听到那名字的赵翼方,像是被雷劈中了般,心脏猛地收缩,眼前恍惚地出现了那位明媚的少女,轻柔的替他擦着眼泪。

“江未黎”

李警员又重复了一遍。

赵翼方的眼睛紧紧合上,纤长的睫毛忍不住地颤抖,他往后一仰,身子的重心全部瘫在椅子的靠背上。

怎么可能是未黎啊?

大清早的,他是不是还没醒呢?

虽是这么想,但是他还是控制不住的担忧恐惧,手指用力地勾着手腕上的红绳手链。

因过于用力,他的指头已被红绳勒得淡淡泛白,他片刻后仿佛用尽全部力量,干哑地回答出三个字“不知道。”

“赵翼方!你怎么又不认真听我说话!”

赵翼方在睁开双眼时,入目就是少女坐在他的膝上,柔软的小手捧着他的脸,他们脸对着脸,他的脸不自觉的染上了淡淡的霞红。

她似乎很生气,腮帮子气的都鼓了,少女的朱唇一张一合,喷出来鲜活的热气都撒在了他的脸上。

赵翼方一时难忍激动,他紧紧地把人锢在了怀中,那柔软的触感,让他主观意识认为,这一切才为“真实”。

“原来刚刚是我做了噩梦啊...就知道你不会...”赵翼方喃喃自语道

“赵翼方!你怎么了?”少女挣脱半天无果后,便放弃了挣扎。

她像只慵懒的猫一般拱了拱少年的胸膛,听着耳畔传来的心跳。

“让我抱一会,就一会。”赵翼方颤抖的声音透露出,未能平息听到少女死讯时的恐惧。

此时紧紧抱住了少女,他才算彻底放松下来,脸上肌肉松动,一时间绷不住,两行清泪就这样流淌了下来。

“那我继续和你说啊”江未黎并未发现抱着她的少年哭了,她自顾自地讲着“我太怕老去了,所以我以后啊!一定要身穿红裙子,捧着一束鲜艳的玫瑰花,在我最好的年纪里消失!”

“不许说这样的话!”赵翼方被江未黎的话,狠狠刺激到了神经,不自觉地推开少女,大吼出声。

江未黎猝不及防的被推了一愣。

他眼睛发红泛着血丝,喉咙嘶吼般的发出声来,好似一只受伤的小兽。

随后他发觉过来他的语气与行为很恶劣后,又开始了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说着说着,他双手捂着脸,眼泪无法控制地掉落下来。

他真的很怕,很怕很怕。

“小翼方,你怎么了?你平常不这样的啊?今天怎么这么不经逗啊~还当真了?”江未黎并未责怪赵翼方过于凶巴巴的语气。

她低头在包里摸索地找出了纸巾,拽起赵翼方的手,蹲在他的身侧,轻柔的替他擦拭着眼泪,“是不是想起奶奶了?”

赵翼方猛的点点头,江未黎站起身,上前抱住了他,使少年的脸整个都埋在了少女圆润的肩膀上。

他们紧贴着彼此,距离近的只需要赵翼方吸一口气,鼻腔里就会满满充斥着少女独特的玫瑰香味儿,这种味道每每闻到,都会让他无比的心安。

“没事的,有我呢。”少女清亮的嗓音夹杂着她独有的温柔,犹如三月的细雨,滋养着他的心海。

幸好她还在啊,幸好只是做噩梦啊。

“哎呀!”少女轻叹一声,慌忙地回头看向身后的时钟“都三点多了,别让雁回他们等急了,我们快点去吧!”

“和死者江未黎什么关系?”

那是一个有些熟悉,冰冷不带丝毫情感的声音。

赵翼方心脏砰砰作响,他大口喘着粗气,睁大眼睛环顾着四周,警察局?...审讯室?...

怎么回事,为什么又回到了梦里?

他低头看向自己张开的双手,狠下心来,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嘶,疼”

刚刚他触碰到了“真实”的江未黎,可是现在的他为什么会疼?所以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是超自然现象?还是超能力?

李警员不耐烦地皱起眉,拿着笔敲了敲桌子。

桌子发出的声音很大,赵翼方不自觉的也跟着抖了抖。

“赵翼方已经问了你三遍了,请你配合我们警方的调查。”

赵翼方强压下心中的恐惧,点了点头。

他努力的想镇定下来,可不安的情绪还是失控了。

“能告诉我她是怎么去世的吗?是不是搞错了?”

“冷静点,先回答问题。”李警官皱着眉头,语气中略带安抚的意思。

像赵翼方这样情绪不好的人,一年到头,他总是能见到几个。

但他还是希望这赵翼方能好好的配合调查,不然这市里注重的案件可就不好办了。

定下心来,赵翼方的大脑飞速运转。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他必须先应付好警方,过后才能再捋清思路去想到底发生了什么,刚刚的“梦境”和现在的“真实”到底是什么情况。

“大学同学,音乐剧搭档,也是情侣”应该也算情侣...

“和死者江未黎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三天前,滨江咖啡店”赵翼方顺从地回答着,但是一想到那天,语气便不自觉的略带悲伤。

“聊什么了”李警员注视着赵翼方,发觉他的情绪不对劲,一字一字地问下去。

“她和我提出了分手”少女笑着对他提出了分手,那笑容明媚如初,如果现在的“真实”是真实,那么那就成为了此生最后一面。

“那为什么,你还说你们是情侣?”李警员敲了下耳上的对讲,示意监视那头的林局,这里的情况不对,今日也是情人节,或许是情杀。

“因为我喜欢她很多年了,我不想分手,所以当时我就没有说话,含糊过去就离开了”

他大概是个很差劲的人,因自己一时私欲不想分手,慌慌张张的就把她独自留下,跑的无影无踪,以至于他都不知道今日的她在做什么。

往日的情景一幕幕闪过脑中,仿佛一把锋利的刀子,打着旋的刺进四肢百骸,心中传来了一阵阵尖锐的疼痛。

“这几天有没有电话、短信等通讯方式联系。”

“这三天,她没有联系过我,我也没联系过她。”就这样一个字都没说,她就离开了他。

一想到这里,赵翼方脸色异常难看,他只好自我安抚着,想着现在肯定是在做梦,他也只有这样想想他才会好受些。


李警官突然站起身来,回答着对讲的另一头“好的好的”说罢,他便走出了审讯室。

见状,赵翼方不知所措的看着另一位做记录的警员,那人开了口“你在这休息一会吧。”

门外

“林局,怎么了?”李警官脑海中还在梳理着赵翼方和江未黎的事,试图在其中找出被忽略的细枝末节。

林局长无奈地摇摇头“把人放回去吧,监控修复好了,死者是跳楼自杀”说着她扔给了李警官一沓资料,又贴在李警官耳边小声的说道“这事得移交到妖精管理局了,大众这边只能先安抚情绪先行定案了。”

妖精管理局!!看来又是一起非自然死亡案件。

“死者江未黎是位有名的音乐剧演员,她的死亡造成了一定社会影响,赶紧去整理一下资料,在网络上发布通告吧!”说罢林局长随性地摆摆手,便匆匆离去。

李警官长叹了口气,转身打开了审讯室的门通知着“赵翼方,你可以走了。”

赵翼方诧异地抬起了头“警官是调查错了吗?”他心中还抱着三分妄想,试图理解成警方搞错了。

“监控视频已经修复好了,江未黎死于跳楼自杀,这里没有你什么事了,你可以走了”李警官又叹了口气,这江未黎可真可怜,怎么这么倒霉的碰上了这类恶妖呢?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这不可能……”赵翼方捂住双耳,语气从喃喃自语到声嘶力竭,他不敢置信地看向了李警官,好看的双眼带着心碎的无助与朦胧的泪意。

李警官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在嘴边打了个旋,觉得不太好听,又咽了回去。

他走到赵翼方身前,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小伙子,心理承受能力怎么这么差,节哀顺变吧。”

“警官,她不是那样的人,她那么骄傲,怎么可能啊...这一切都是假的吧...”视线被眼泪模糊,赵翼方崩溃得泣不成声。

她啊,最喜欢和他开玩笑了,所以这一次也是在吓他的吧?

可是...她都已经吓到他了,她怎么还不出现安慰他啊?

李警官想起了家中也是同样年纪,谈恋爱谈的要死要活的儿子,顿时父性泛滥,无奈地把赵翼方从审讯椅上拽了起来“要去见她最后一面吗?”

赵翼方摇摇头,随后又点点头。

“走吧”

赵翼方到达冰库时,心情已经平复了许多。

李警官忙着去整理公告了,他好心的叫了别的警官陪同着他。

冷库内站着一群警官,当中穿着西装说话的俊美男人颇为眼熟,那是他见过几次面的江未黎父亲,江莱。

江莱明明已经快五十岁了,但岁月从未苛待这位俊美如天神般的男人,他每次见到都不禁感叹这男人的美貌,就算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些许痕迹,但也未在他脸上留存一丝老态。

未黎虽长得不像她父亲那般,但生得也是也是极好的,尤其她桃花般的眼睛,笑时水光潋滟。

那时,她只用了一眼,便让他整个青春充满了甜蜜喜悦的悸动。

他不顾四周人的言语,走到了盖着白布的床前,温柔的掀开那层白布,生怕打扰到这位姑娘。

即便四肢颅脑已被法医缝合好,但江未黎的尸体依旧看上去面容可怖。

她那样的人,不可能选择自杀,赵翼方在心中又否定了一遍。

更何况她那样爱美,怎么可能会选择用这样惨烈的方式自杀。

她喜欢与他开玩笑,没少吓唬过他,这只是常有的事,在他们高中同窗的两年和后在一起的三年里,她和他开的玩笑多的数不胜数。

她只是想看他的表情,她从未做出过实际行动或去伤害他,她只是单纯地觉得这样好玩罢了。

越是这么想赵翼方越是觉得,她自杀这件事不可能成立,他必须得让警方好好调查。

“随便你们怎么处理,我签完字就好了,是吧?”

“是的江先生,遗体捐献后五年左右,会归还您女儿的骨灰。您填个联系方式吧,感谢您女儿的无私奉献。”

随着声音的方向,赵翼方抬眼看了过去。

江莱瞄了一眼手表“我赶时间,骨灰你们到时候随便处理吧。”

赵翼方心中冷哼,想着江父这语气可真够冷淡的。

“遗体捐献?”赵翼方对自己不解的地方发出了疑问。

周围的警察四散开来,江莱透过人群散开的空隙看向了赵翼方,一双丹凤眼带着些许凉薄,没有一丝悲伤,这半点看不出,这是一位刚死去女儿的父亲。

“呵,江未黎的小男朋友?”他语气中夹杂着几分嘲讽和不屑。

赵翼方略微听过江未黎与江莱的关系不大好,但他从未想到这对父女的关系能差到如此,见刚刚江莱的语气与神态,好像对他而言死去的不是女儿,是个无关紧要之人。

“叔叔好,为...”赵翼方一时哽住,有些手足无措,他不知以什么立场或是什么身份去说些什么好。

“想问?问警察吧,我还有要事,先走了。”江莱毫不拖泥带水,不给赵翼方半分解惑的机会,转身就离开了冷库。

赵翼方脑子犹如浆糊,半天没想通,这对父女到底是因为什么,能做到一方死去另一方都毫无半分哀伤的情绪。

“你说这江未黎,会不会是受不了网上的舆论压力自杀的吧,她不会真...”一位女警八卦的和身旁人嘀咕着。

但话还没说完,就被刚进来的李警官打断“工作呢,别谈论那些有的没的,和工作无关的事。”

“遗体捐献是怎么回事?”赵翼方迷茫地看向警察们。

“江小姐生前签过死后器官遗体捐献书,江先生刚签完同意书,所以江小姐的遗体做完记录就会被明城医学院的人带走,去做一位大体老师”

“带走?大体老师?不继续调查了吗?”从未了解过这方面的他,满心疑惑那是什么。

“是,给医学生做解剖学课程的...或者是人体标本...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家属已经同意结案了,所以不会继续调查了...”李警官弱弱的说出了声,生怕刺激到心理脆弱的赵翼方。

明明那声音很轻,却犹如审判,一记记重锤着赵翼方的耳膜。

他猛地抬起了头,满脸写着都是震惊,泪水在脸颊上肆意的蔓延,他望着李警官,心头好似被撕开一个大洞,那大洞肆意流出浓重黑红色的血。

她太狠了,为什么会在生前这么选择,连一座思念她的坟墓,都不给他留下。

那么,下次再见到未黎的时候会是什么场景?

孱弱的身躯孤寂地泡在福尔马林里?身上充斥着被学生手术刀留下的痕迹?还是会躺在冰冷的冰柜里,心脏处被掏空的大洞冒着白白的寒烟?

他不敢想了,她那样怕冷,这样岂不是会更冷,更冷...

赵翼方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能把她还给我吗?”他知道这句话很傻,但是他还是想问,还是想恳求,谁把她还给他都好。

人也好,神也罢,魔鬼都可以,哪怕是要他肮脏的灵魂来做这场把她还给他的交易也好啊。


一周后

赵翼方已经记不清那天到底和警察们说了些什么,他就这样精神不济,浑浑噩噩的过了一周。

清晨枝头上的鸟儿踏着积雪唱着欢快的歌儿,好似迎接着即将要到来的春天。

在被窝里的赵翼方挨到天亮好不容易才合上双眼,但随着一阵犹如鞭炮一般,噼里啪啦的踹门声,顿时鸟儿被吓的四处纷飞,赵翼方也无奈的爬起了身,走到猫眼处查看来者。

透过猫眼,只见踹门的那位,是个身高一米七多的女人,她边踹还边骂着“傻x赵翼方你给老娘我出来!你个狗男人,装你*b什么死呢?用不用老娘也给你摆两排花圈,你有没有良心啊你!”

赵翼方甩了甩脑袋顿时就清醒了,今天是她的葬礼。

他拉开门,修长的手指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林湘姐,你先进来坐,我洗漱一下就去。”

这位被叫做林湘的女人把短发别到耳后,她抬眼仔细打量了赵翼方一圈。

随后,她撸了一把风衣的袖子,对着赵翼方的胸口就是一拳,那力道大的使得赵翼方险些没站住。

“赵翼方你振作一点啊!斯人已逝,生者如斯,人都死了,你现在这样萎靡不振到底给谁看啊?”她说着说着眼眶渐渐也泛起了红,那声音也越发哽咽,她抬手抹了一把眼睛装作没事一般,走到窗边侍弄着那盆光秃秃的茉莉。

他随着林湘的脚步,望向了那盆江未黎送的茉莉,是啊,未黎,我在给谁看啊。

深冬的花败,越发衬托出了清晨的苍凉,放眼望去,见不到半点绿色,到处都是令人丧气的枯萎。

他拼命的忍住,紧闭着双唇,跟孩子似的拼命的把不甘、委屈全部咽下去,可是那般的心酸怎么能不涌出来呢?

“林湘姐怎么办啊?我该怎么办啊?怎么办啊...”他一遍遍的问着,仿佛这样问,就能找出一丝希望一般。

明城北宴

明城作为省域副中心城市,说来也是不大不小。

北宴是这明城里最好的酒店,江未黎曾开玩笑的与她们说,自己要是有天死了,一定请她们吃明城最贵的席,谁知一语成谶。

但最荒谬至极的不是这些,而是这场葬礼,是江未黎自己办给自己的,江莱连来都没来。

见人到的差不多了,刘虹律师便拿着麦克风站在舞台上说起了话。

“各位亲朋、好友,今日,我们怀着无比沉痛的心情在这里举行江未黎女士的道别仪式,江未黎女士于2月14日不幸的与世长辞”

今日的来宾非常之多,从一楼坐到了二楼,葬礼才刚刚开始,就已红了一片人的眼眶。

“江女士生前在我司Artemis律所,立下过遗嘱公证,留存过道别视频,请看,大屏幕”

酒店的LED显示屏缓缓亮起,众人的目光凝聚再上。

明媚的少女穿着黑色真丝裙,就那样坐在真皮沙发上,黑色衬的她本就白的肤色更加苍白如百合花,她笑眯眯的说着话“哈喽呀!各位~怎么样?吃上明城最贵的席没?咳咳,接下来我要说重要点啦!要考的哦~”

赵翼方着了魔一般,望着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儿,他突然意识到,那是他的此生最爱,他已永失所爱。

“首先呢!各位朋友们请不要为我哭泣,我生如夏花,无力挣脱,请在我死后把我的遗体全部捐献,助力每一个医学生的梦想!”她用着最活泼的语气说着最伤人的话。

与赵翼方坐在一处的强壮男性听到后,从小声抽泣哭到鼻涕横飞,他边哭边嚎啕着“黎姐呜呜呜...”

由此,哭声如同传染一般,整个厅内的四面八方都是抽泣声。

“如果说,有挂念的话,就是阿阳和有期的以后,我的遗产已经做了公证,全部留存给我最亲爱的少年,赵翼方。翼方宝贝,一定要帮我照顾好阿阳和有期哦~”少女向着屏幕外的少年比着爱心,少年的喉头好似塞了颗柠檬,心腔满是酸涩。

他的眼泪好像流干了,眼角仅仅流出的一滴泪,那滴泪却如流血一般疼痛。

阿阳是江未黎第一台音乐剧《废墟玫瑰》结束后,在剧院后台捡到的一只猫。

它陪了未黎有些年头了,但许久未见,也不知它怎样了。

而有期,是她的“养女”,现在在明城一中上高中。

“谢谢你,我的少年,谢谢你出现过我的生命之中,愿你永不凋零,永远被爱。”

刘虹律师清了清嗓,抹去了眼角的残泪“下面请各位肃静,为江未黎女士悼念致以花圈的,请有序开始。”

林湘怼了怼赵翼方,眼神鼓励着他“去吧。”

人们见来者是赵翼方,纷纷为他让出了路,他步履蹒跚缓慢如老人一般的迈出脚步。

他入目所及,这些人们都顶着一双双红肿的双眼凝视着他,他逐一把记忆里他们的身份重合。

这里有她资助过继续上学的女孩,有她带领迷途知返的不良少年,也有受她音乐剧教导的后辈,还有经历过校园暴力被拯救的受害者...他也曾是他们的其中的一员啊...

彩色遗像是她某次音乐剧巡演结束后,被粉丝拍下称为最为貌美惊艳的一张,她很是喜欢。

嘱托刘虹律师放这张也是有些许道理,她何尝是惊艳了他一人的一生啊...

遗像下的桌几上,铺满了一捧捧红玫瑰,她素来爱玫瑰,哪怕是这样的场合,来宾们也都心意相通的送她这炽热的艳阳。

明明此刻寂静无风,他望着那张遗像,却好似听见山呼海啸,手指无意的搭上手腕上的红色手绳,他紧闭双眼,坚定的迈下脚步。

2026年 五年前 明城 秋

“喂!赵翼方,我叫你放学别走,你竟然还敢跑?”

这是?那个强壮男性的声音!赵翼方转过身来,看见从明城第三高中的大门里,走出来一位四肢健壮,正磨拳擦掌的少年人。

这宽圆的肩膀,浓眉大眼的粗线条,皮肤黝黑身材高大的少年人,不是他,还能是谁?

就是...好像年龄有些对不上,这应该是于正的高中时期,他怎么又...

还没等赵翼方内心梳理完,于正就已拎着他后脖边的领子,像拎鸡崽一样,给他拎到了学校边的巷子里。

赵翼方拼命挣扎,但力量悬殊,他只能在脑子里高速运转所处的状况。

这时候的他才高一,不仅瘦弱,而且身高刚到一米七,因家庭...,所以性格比较自卑孤僻,导致老师同学对他颇有成见。

于正与他同为一班的学生,如此这般,也是因他今日目睹他被旁人所诬陷并未发表“证词”,他所产生的怨怼。

结果,结果就是他被拉到了巷子里,好好的被“教育”了一顿,也正是如此,他才能亲身接触到那位传说中惊为天人的江未黎。

“于正,我们有话好好说,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赵翼方定下心神,真挚的与于正叙说。

于正气的牙根直痒痒,他恶狠狠的一把推倒了赵翼方“你一次两次课间操踩到我,不道歉就算了,今天你明明在后桌都看见了,是他自己塞到了我的桌子里,又拿出来冤枉我,你都不帮我说几句话!”说到这,气的于正又补了几脚上去。

啊...踩到的是于正啊...赵翼方欲哭无泪,怪不得当时于正给他打了个好歹,这要是换做现在的他,多少也得让自己受点皮肉之苦。

那时,他被于正把左臂打骨折了,带了两个月的石膏,留下了很长一道的疤痕,后来每每江未黎看见,她都会心疼许久,所以!这次立个小目标,不能再让未黎心疼了!

“小兔崽子,你愣什么神呢?”

于正蹲下身,看着顿时满眼放光的赵翼方满脸懵逼。

这小子不会被他踢傻了吧?他也没用多大力啊?

缓过神来的赵翼方连忙开口道歉

“于正同学,真的对不起,下周上课的时候,我一定会和老师解释清楚,今天发生的情况,请你一定要原谅我今天的失礼!”他现在可是二十岁的赵翼方,被未黎教的很聪明的!五年前的自己哪有这么会啊!

不远处突然传来了嘈杂的声音,赵翼方的心脏瞬间停止了一下,他无意识的转过头去,就那么一眼,顿时让他丧失了片刻呼吸。

少女逆着光站在巷子口,阳光为她渡上一层美妙的光晕,那年那月那日在记忆里的轮廓顿时清晰分明。

他是坐在黯然巷子里的落魄少年,她是人群拥簇在巷口的传说少女,明明有着光与影的切割,但竟然也能在此刻,让他变成故事里的主角。

少女见状嚼碎了口中的棒棒糖,随后抬起手用力一甩,那棒棒糖的杆子就这样扔到了于正的脑袋上,少女用她那清亮美好的声音,圆腔正调的问道“于正?你干什么呢?”


“啊?黎姐!我没有欺负...是他先...”于正紧张的搓着双手,越说越小声,黝黑脸颊顿时通红。

少女迈着轻快的步伐一步步逼近,长发随着微风在空中飘摇着,低跟高跟鞋发出哒哒的声音,让于正觉得明明在初秋却好似隆冬遍体生寒一般。

她生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白净的脸庞微微抬高,水光潋滟的眼睛微微眯起。

明明并未出声,却吓的一米九几的于正倒退几步,撞到了巷头的红墙上。

“我真没有,黎姐,你别这个表情,不信...不信你问问他!”于正火急火燎的伸出手,指着一旁狼狈的赵翼方。

见状,赵翼方连忙从地上爬起,拉住江未黎的小臂“未黎学姐,于正同学没有欺负我的,你看,我这不还好好的。”

赵翼方抬起手比量着自己,却发觉到刚刚摔倒时,手掌被凹凸不平的小石粒摩擦到刮破了皮。

上面未干涸的血渍与泥,混合着沾染到那蓝白色的校服外套上。

巷口看热闹的小姑娘们顿时发出了嘻笑声,咬着棒冰的林湘扫了一眼赵翼方“小同学,好茶哦~”

紧接着,一群小姑娘都跟着学语,扇着鼻子旁不存在的味道,调侃着赵翼方“好大的茶味哦~”

于正捂着脸,此刻他想杀了赵翼方的心都有了,这人怎么越描越黑啊!

江未黎轻轻拧着眉,一把拉过赵翼方的手。

仔细查看过后,才对着那群喧闹嘈杂的小姑娘们出声道“别闹了,林湘你先送她们回家吧,这里我处理就好。”

林湘比了个OK的手势,冰棒顺手就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内,随后她拉回来站在最前面探头的小姑娘,贱兮兮的应着“好的呢~黎姐,我保证完成任务。”

“你是三中的吧,我带你去学校医务室,虽然只是擦破了皮,但还是有破伤风的概率。”江未黎自说自话一如既往的霸道。

赵翼方脸上浮起一层红晕,她还是这般在意他,好喜欢未黎呀。

那双大眼睛对着江未黎眨呀眨,像只无辜的狗狗,看的江未黎的心直痒痒,伸手就揉了一把他的头发。

赵翼方的脸更烫了,他深深吞下一口气定下心神,轻轻的应了一声“都听你的。”

于正此时想趁两人不注意借机溜走,人都已经娴熟的贴着墙,摸到了巷子口。

反派不能话太多,于正此时深有体会到。

如果他不走之前竖着中指,向赵翼方比口型叫嚣,我不会放过你的,那他也不会收到江未黎的死亡来电。

“想走啊?”江未黎头都没回,给赵翼方拍完肩膀上蹭的灰,拉着赵翼方的胳膊,走到离于正不远处时,轻声留了句话“明天,放学别走。”

于正瞬间石化,这话好耳熟,呜呜呜,什么人间疾苦啊!他还什么都没做呢!就要买个墓地了!

从医务室出来后,赵翼方小心翼翼的跟在江未黎身后,他伸手勾起了江未黎的衣角“未黎学姐,我帮你把衣服洗了吧。”赵翼方有些难为情,话越说越小声。

江未黎转身靠在栏杆上,手摸着下巴,低垂着眼,衣角微微在风中翻起了好看的弧度,但回答的话却答非所问“赵一方?天各一方的一方?”

“啊?”赵翼方愣了一下,过去的事...好像变了,当年初次见面时江未黎并未问他姓名过,后来还是他自己后来告诉的她。

“不,是在水一方的意思,不是一,是羽翼的翼,学姐,你认识我?”

赵翼方的瞳孔是纯黑色的,或许是性格问题,又或许是看江未黎害羞的缘故,那双眼睛看上去有些呆呆的。

“噗”江未黎嘴角上扬“我暗恋你呀。”话里满满充斥着戏谑的味道。

远方的夕阳快要沦陷在地平线内,天空中的晚霞透着红,染过浅薄的云天与他的脸,西下的光将少女的影子拉的极长,渺渺的四下钟声在风中摇曳,提醒着来往行人。

“别太难过了。”于正拍了拍赵翼方的肩,好似刚刚在桌边嚎啕的人不是他一般。

赵翼方睁开眼环顾四周,又是这个情况,如梦似幻一般。

赵翼方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撸起袖子,看的于正和林湘一脸雾水。

这人干啥呢?

疤痕消失了!他回到了过去,改变了历史!赵翼方狂喜。

太好了!以这样的逻辑,他肯定可以见到死亡当天的江未黎,无论她是如何死亡,他都能有机会阻止,他需要做个复盘,回到的过去的条件是什么?

“赵翼方你没事吧?”林湘担忧的问着。

“林湘姐,我可以复活未黎。”赵翼方回过身,欣喜如狂的拽住了林湘的手腕,他迫不及待的分享着刚刚的所见所闻。

“你没事吧?脑子烧糊涂了?”于正摸着赵翼方的额头,小声啧了声“也没烧啊。”

“犯什么病啊?你尊重一下江未离行不行,有妄想症的话,你出了这个屋随便犯,你当玩游戏买复活甲呢?”林湘皱着眉,挣脱出赵翼方握着她的手。

“林湘姐于正哥,你们相信我!是真的,不信你们看我的胳膊,之前于正打断我胳膊留下的疤,消失了。”赵翼方焦急的把胳膊给二人看,迫切希望二人相信他。

“你怎么血口喷人啊?我什么时候打断你胳膊了?”于正瞪着眼睛满脸吃惊。

他干什么了?什么东西都能赖他了?

林湘拦住要吃了赵翼方的于正,挥着手吩咐着“他病的不轻,于正你赶紧找保安给他拉出去。”

变故突然就来了,一个看起来是混血儿,栗色头发微卷的男子,向着赵翼方冲了过来。

赵翼方措手不及的被撞倒在地,一旁的人们顿时寂静无声的望了过来,连要找保安的于正都停了下来。

“赵翼方,你还有脸来?”那男子满腔悲愤“未黎前辈对你那般的好,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语必男子对着赵翼方的脸就是一拳。

男子名为陆雁回,是夏韵剧团的现役一番男主角,曾和江未黎搭档《钗头凤》后一炮而红。

不仅赵翼方被打的一脸茫然,四周的人们也看的一脸茫然,片刻才有人上前劝架。

“我...我没对不起未黎啊。”赵翼方蹭着嘴角的血,不解的问着,这飞来横祸直接给他打了个措手不及。

“陆雁回你干嘛?这是未黎的灵堂,要闹事,你出去闹。”林湘张开双臂拦在赵翼方身前。

“林湘姐,你让开,我今天必须在未黎前辈面前打死这个负心汉,这样她在天之灵才能心安。”陆雁回掰着手指,发出咔吧咔吧的声音。

林湘张着嘴满脸茫然,回头看了一眼赵翼方,又回头扫了一遍陆雁回。

“你们今天集体发病?都什么和什么啊?”她林湘怎么什么也看不明白了?她也就比这群孩子大个三岁,怎么整不明白他们现在的小年轻了?这是唱哪出戏呢?

“陆雁回,渣男永远不会承认自己犯下的罪过。”

陆雁回放下手,双手抱臂,回头对着那少女冷哼一声“季有期,你可别帮他说话。”

“怎么会呢?他害了我阿妈,我怎会饶恕他,各位看看这个。”名为季有期的少女抬起手中的海报拍了拍,随后往空中上一扬,阳光透过玻璃彩窗,满天飞舞的海报,如同振翅起飞的七彩蝴蝶四散奔逃。

人们抓起身旁飘落的海报,海报内容引的场内空气渐渐凝固。

最先发声的是林湘,林湘粗略一眼内容后,看的太阳穴旁的青筋直突突,她冲着如丧考批的于正就喊“于正!快去叫保安!”

海报上的内容也没多复杂,但无论真假,今日倒是够赵翼方吃一壶了。

阿门陀佛如来救世主,无论什么神仙,都先保佑一下赵翼方能活着走出北宴的门吧。

“这是个误会!”赵翼方苦闷的抬起头,却被人围了个通透。

他们个个眼底冒火,想看看他能解释出来个什么。

站在最前端的季有期俯下身,食指点着赵翼方的嘴“嘘,翼方叔叔,我还看在阿妈的面子上叫你一句叔叔,你不用解释多余没有用的,我问,你快速答就好。”

“上面的女人是谁?”

“学生会学妹,我们没有接吻,是误会...”赵翼方挥着手要爬起身解释,却又被陆雁回摁下。

陆雁回怒视着赵翼方,吼着“闭嘴!废物,继续听季有期讲。”

“你知道阿妈有重度抑郁吗?”

“抑郁...?我不知道...”

赵翼方看着海报上的证明,如溺水的人一样呼吸受阻,耳边满是质问。

她为什么从未和他说过?他为什么从未发觉?为什么赵翼方你不多关心关心她?明明你是她最亲近人的啊,为什么你不知道呢?

“你知道阿妈被网暴吗?”

“知道...”

怎么能会不知道呢?赵翼方寂寥的坐在那,好似与身旁的人全部隔绝。

她当时是不是也是如此,他好想抱抱她啊。

“你为什么不发声帮助阿妈?”

“她不让...”

江未黎怕伤害到他,笑着威胁他,要是发声明就不理他了。

她那个人向来说到做到。

陆雁回拽着赵翼方的领子,与他脸对着脸,片刻后他冷笑出声“哈哈,好一句她不让。”

“你知道这些证明照片从哪找出来的么?”季有期虽面无表情,但周身散发的好似是怨气又好似是悲伤。

她自问自答道“是阿妈家的书房,她那般璀璨如光的人,你是怎么敢给她折磨成这般的啊?”


两周后 滨江咖啡厅

门上的风铃,被往来人带过的风,轻轻吹起,叮铃叮铃的声响,好似在低吟着旖旎的咒语。

店内寥若晨星的客,使得林湘抬眼就看见了胳膊上挂着石膏的赵翼方。

“哟,来了。”随后林湘又低下头摆弄着手,她也不管赵翼方有多么不便落座,就那样打量着新做的指甲。

就算这个小兔崽子,解释清楚了两周前的那几件事,找出了证据和证人,但这些不也不妨碍她觉得赵翼方有点大病。

赵翼方只好自己单着手颤颤巍巍的拉开座椅坐下,叫了声“林湘姐。”

林湘这才抬起了头“你要是在和我说什么胡话,小心我现在就摇人,转头就给你抓精神病院去。”

赵翼方勉强的笑着,随后他掏出包里的记事本和记号笔。

把记事本展开后,他推到了林湘眼前“好,林湘姐,我先不提我能穿越的事,你先看这些东西。”

笔记本展开的第一页,记录着江未黎尸体在案发现场各个角度的照片,下方还附着赵翼方整齐娟秀的笔记。

“你什么意思?”林湘看后紧锁着眉,直接拍桌而起质问道“未黎是被人害死的?

虽说没几位客人,但还是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声响,转过头看着热闹。

赵翼方食指竖在嘴唇中间“嘘”了声。

“林湘姐,你小声些,未黎那么有名,难免会被有心之人利用此事做文章。”随后他便慢慢悠悠的端起林湘点好的茶水轻抿了一口。

林湘气的手直接跨过桌子,摁下赵翼方手中的茶杯“喝喝喝,臭不要脸的,我让你喝了吗?你赶紧给我解释清楚。”

赵翼方凝视着林湘的眼,那眼神炽热无比,他铿锵有力的说着“那,从现在开始,林湘姐要相信我。”

林湘见赵翼方一副她要是不相信,他就不说的模样,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行行行,快点说,别磨叽了。”

赵翼方抓起记号笔,拿过记事本,在照片上画了个圈。

“警方提供的监控没有死角,只显示了未黎独自登上天台,虽然没有拍到未黎坠楼,但天台除了一个登顶口,没有其他通道。”

“那这事真怪哦。”

“三个月内的监控我都翻阅过了,没有任何人上去过,但...”赵翼方用笔尖点了点尸体下的玻璃碎片。

“天台我去考察过了,并未存在过任何玻璃碎屑的痕迹,这是一个疑点。”

赵翼方又翻开了第二页,但他没有接着往下讲,反而抬起了头望着沉思的林湘。

“林湘姐,你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妖精么?”

林湘脸色顿时变的难看,片刻无声后,她干巴巴的挤出来“相信”二字。

赵翼方得到满意的答复后,高兴的点了点头“相信就好。”

随后他又道“林湘姐,你知道的,我本身是个无神论者,但我最近查到了一些资料、遇到了个人,他解释了最近在我身上发生的离奇事情,让我不得不相信。”

赵翼方把笔记本推到林湘眼前,气氛因林湘的一直不语显得有些压抑。

赵翼方也不管林湘,自顾自的讲着“这个世界上有太多我们不知晓的东西,人与妖,外表类同,他们藏匿于人群之中,如果人做不到无声无息的毁灭她,那么妖肯定可以。”

一周前

江未黎纵身而跃的老旧小区,是他大学前曾与奶奶居住的地方,在奶奶过世后,江未黎怕他触景生情,二人便未再来过这里。

排查完天台后,赵翼方也不知在这门前站了多久,站的腿都麻了,他才缓过神来,把钥匙插入锁孔内。

老旧的铁门打开时,发出了吱嘎吱嘎的声音,伴随着飞窜的灰尘,仿佛打开了一本古朴的相册,那些曾被时光斑驳的痕迹逐渐清晰。

他站在玄关处环顾着四周,历历在目的是她站在窗前,如天鹅般翩翩起舞。

是她与奶奶窝在沙发里,一同看着没营养的家常剧。

是她做饭,他择菜,嬉戏打闹的欢声笑语。

这里的每一处皆有她,每一处皆无她。

单手洗干净抹布,虽一只手拿放不便,但赵翼方还是很努力的仔细擦拭着相框。

相框内的相片因保存的不当有些褪色,但依稀可见穿着长裙的少女单手对着镜头扮着鬼脸,她另一只手还不忘摁着少年的头,那少年半蹲着,满脸无奈又宠溺,而坐在一侧望着这情景的和蔼老太笑弯了眼。

赵翼方盯着这美好的回忆,嘴角渐渐绽开了一抹笑容,可看着看着却又红了眼。

他抬起头,望着满是星星的天花板。

那是她一点一点画上去的。

她说过的,如果太难过了就往上看,那是她为他创造的,这样心情就会好些了。

平复好心情后,他扣过相框,在后面写下了四个字。

“吾爱永存”

机械音乐时钟缓缓奏出音乐,吸引着赵翼方前去,但还没等赵翼方走到时钟面前,他就发现地上有一些凌乱的脚印。

他蹲下身仔细的观察,那脚印莫约是个尖头的男士皮鞋留下的,他刚要起身拿出口袋里的手机拍照记录证据,就又有了新的发现,窗台旁的花瓶里插着几束开的正鲜艳的白色荼蘼花。

这太反常了,屋门没有任何被开锁的痕迹,却出现了反季节的荼蘼与陌生男人的脚印。

下着楼梯还在思考的赵翼方丝毫没注意倒在前方的扫帚,就在即将要被绊倒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人拽住了他的衣服。

“小心。”

赵翼方惊诧的回过头,打量着来者。

这栋楼很老了,又出了命案,很是遭人嫌弃,所以几乎有些钱的都搬到别处了。

至于剩下的住户他都熟悉,为什么会出现个陌生男人?难道是进去屋子的男人?

“你别这么看我,你是赵翼方吧。”唐焱盯着赵翼方胳膊,不知是看那条红色手绳还是石膏。

“看点路,这胳膊再摔一下,你就俩手都可以截肢了。”

赵翼方一脸黑线,这个人说话做事可真不客气,让他想起了某位姓林的女士。

“哦对,忘了说,我叫唐焱,妖精管理局的最强战力,我是来调查江未黎命案的,怎么样,你是不是很感兴趣?”唐焱扯开嘴笑了一下,露出尖尖的小牙,甚是可爱。

赵翼方看着这个堪堪才到他肩膀的男人,竟可以那样骄傲说出话。

嗯,现在骗子都可以这么诈骗了吗?

他弱弱的说道“我没钱。”

唐焱咬牙,哼了一声从兜里掏出证件举到了赵翼方眼前“可恶的人类,看清楚了没?小爷我不是骗子,你再这样看我,小爷我就把爪子幻化出来挠你。”

滨江咖啡厅

“快说!后来呢?”林湘拖着下巴催促的问着。

“诞生一个妖精的条件是在浓度极强的情感之下,每个妖生来都会有法术,所以妖称这种法术为神的赋予,简称神赋。”

“这不和电视剧一样么?有啥用啊?”

她被绕的一愣一愣的,感觉赵翼方开始不说人话了。

“你听我说完!神赋的增强方式也和电视剧的方法差不多,就是吸取情感以供自身强化神赋,但现代人的情感并没有以前的人们浓烈了。”

有点类似吸人阳气了。

“但我们遇见大妖了,这也是几千来妖精管理局第一次勘察不出是什么妖精,所以也回不去未黎的死亡当天。”赵翼方扶额叹了口气。

林湘推了把桌子,摆烂的躺倒在椅子上,又翻了个白眼想到了那个奇奇怪怪的唐焱。

她阴阳怪气的说“那个什么唐,不是说自己是妖精管理局的最强,最强就这啊?那这妖精管理局可真不咋地。”

赵翼方无奈的笑出了声“哈哈,林湘姐不必这么失落,也不是没有任何线索,看这里。”

赵翼方手臂放在桌上,因石膏不便只好扭动着手腕。

赵翼方本就比寻常男生白一些,那抹红系在腕上更衬的他白了。

林湘连忙爬起身来瞧“啥啊?别告诉我,看你有多白净?谁吃猪肉看白不白啊。”

“是我的手绳了!未黎给我的,唐焱说这是长青寺里的青山“高僧”点化的恩赐”

“我的妈啊!那个青山是妖啊?”她和江未黎当年可没少去求签,真是一点没看出来这个青山竟然不是人,啊...不是...竟然是妖!

“嗯,他是位千年大妖了,这上面赋予了他独特的神赋,归溯,这也就是为什么我能够穿越回过去改变过去的原因。”赵翼方想到了那位笑容明媚的少女,语气也温柔了几分,他笑吟吟的看着那根红色手绳。

林湘烦躁的抓了抓头发“那你快点去找那个青山大妖啊!快点回到未黎死亡的当天去救她啊!”

“林湘姐,之前未黎就说你性格太急躁了,你要改...”赵翼方话还没说完,林湘巴掌就抡圆了,拍在他的脑袋上

“轮的着你管我了?还有你少跟我搁这废话文学,问你未黎的事儿呢!”

赵翼方愁拉着脸“我去晚了,那位青山大妖在未黎葬礼那天就离开长青寺了,小和尚同我说,他回来了就立马联系我,嗯...还是有好消息的,妖精管理局那边允许我们参与调查了。”

“那你给我讲解一下怎么个穿越法呗~我参与调查,是不是也可以跟着穿越?这东西我就在小说里看过呢!”林湘挑着眉兴致勃勃的问着。

“那叫归溯,看第五页。”赵翼方拍拍记事本。

“两次归溯相同的点,是时间,都是三点左右,这和警方通报的死亡时间差不多,太过巧合的事那便叫做预谋,而触发归溯,便是我紧张时攥动红绳,我就能达到所想的事件大概的发生点,至于能不能带你...”

赵翼方思索了片刻,略过这条,又接着说了下去“我本以为归溯冷却的时间会是七天一次,但一周前并没有发生,如果我的推测合理,归溯会以七的倍数进行,那么,第三次归溯,便是今天。”


我看到了你,

方才知道我为什么来到了这个世界。

——纪伯伦《泪与笑》

滨江咖啡厅

林湘见如此场面,没忍住的乐出了声,她怎么也没想到,赵翼方说叫些人来协助,叫的是这群牛鬼蛇神。

她对着赵翼方竖起了大拇指“赵翼方,是姐小瞧你了,你才是真男人啊。”

桌上其它四人一脸不敢说话,只有唐焱不解她什么意思。

林湘伸着手指继续点着人“一个大傻个,一个小矮子,一个未成年,一个恋爱脑。”

随后林湘抱肩看着没点到的陆雁回,盯的陆雁回害怕的缩着脖子,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这就算了,陆雁回这个暴躁狂给你打成这样,你还能叫过来,哎呀。”林湘阴阳怪气的摇摇头“啧,咱们这阵容要饭都赶不上热乎的!”

于正、季有期、陆雁回和赵翼方集体陷入了死一样的沉默。

哈,谁敢跟她计较啊?

显然唐焱并不知晓,明城恐怖传说林湘的厉害,他忍不住的蹦出桌位和林湘solo。

“人类!你说谁矮呢?”唐焱呲着牙,他狼生最恨别人说他矮了!这个人类!怎么一点礼貌也没有啊!

林湘也站起身来,跟着走出座位,一米七八的她,俯视着唐焱,让一米五七的唐焱感受到一丝丝。

侮辱?

“老娘就说你矮了,怎么了?你有一米六么?”

显然,两人的磁场非常不合,第一次见面就摩擦出诡异的火花。

“好了好了。”赵翼方战术绕到二人身后,试图和解这场战争“我们是来讨论如何救未黎的。”

唐焱抱着肩,哼哼了两声,说着风凉话“你们还是放弃吧,昨天管理局局长打算搁置江未黎案了”

唐焱扫了一圈诸位“现在就凭你们几个人类,也想对抗局长都应付不来的大妖?”

语毕,赵翼方便往后退了两步,脸上就写着两个字,完了。

其他众人齐刷刷的看向唐焱,心中高喊着有戏看了。

只见林湘周身飘出了缕缕杀气,众人整齐的伸出双手捂住了双眼。

林湘眼睛轻轻眯起,嘴里凉凉的吐出“我看你真是分不清大小王啊。”

随后右脚快速上步,左手拉着唐焱的胳膊,反手开力,一个利落的过肩摔就这样完美诞生。

砰,这是唐焱被摔在地板上发出的重击声,他捂着吃痛处,艰难的用胳膊柱起自己,半倒在地上。

这一下林湘最起码用了七成力,给他摔的眼冒金星,疼的顿时发不出一丝声音。

咖啡厅空间很大,所幸没有打扰到他人和损坏到店内任何桌椅器具。

在吧台处的老板特别淡定,他头都没抬,继续划拉着手机,或许是知道今天的老主顾林湘来了,能发生这种事情,是她林姐的基础操作。

“嘶。”这是于正、陆雁回和季有期同时发出的声音。

只有赵翼方目光呆滞了,他愣了半天才想起去扶唐焱。

季有期指缝微微打开一道缝隙,目睹着赵翼方残着一只胳膊,还要拿余下的手去扶摔得不轻的唐焱,不禁感叹道“好惨,这是我能看的么?一个手残疾的叔叔,去拉另一个马上要残疾的叔叔。”

陆雁回放下手,脑袋贱兮兮的歪过去“这叫同病相怜。”

于正也凑了过去参与讨论“唐焱也是!多想不开啊,要惹这明城第二大女魔头。”陆雁回和季有期二人用力点头,表示他们的肯定。

唐焱面色铁青,挣脱开赵翼方的帮助,一瘸一拐的走到林湘的身前,他的眼睛此刻虽燃烧着火焰,但也克制的压低音量“卑鄙!你偷袭!要不是这里有很多人类,我一定拿我的灵火给你烧成秃驴!”

唐焱虽然神赋强大,但体能训练因日常偷懒,从来就没有跟上过。

所以他怎么可能打得过柔道八段的林湘呢?

这几天与唐焱混熟的赵翼方当然知晓这点,他慢慢悠悠的从他背后凑到他耳边低声的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先忍忍吧,你打不过林湘姐的。”

“你出言不逊,我不和你计较,就你这种小崽子,我能打你十个,现在、立刻、马上想未黎的事,你要是瞧不上我们,门在左边,窗户在右边,快点滚!”林湘倚在桌边,眼里射出的寒光扫了他好几个来回,要是眼神能杀人,那大概林湘早已砍唐焱十来刀了。

唐焱忍的浑身发抖,赵翼方拍了拍他的后背给予安慰。

唐焱想到族人们的闲言碎语,片刻后他决绝的回着“我和你们一块调查,刚刚的语气是我不好,对不住了各位。”

“没事,你能加入我们,我们非常高兴,那个大家还不熟,那个...大家跟唐焱介绍一下自己吧。”赵翼方尴尬的圆着场。

于正为人大气,率先做出代表给赵翼方面子“你好,我叫于正,今年二十一,是个还没秃的程序员,也是黎姐最忠诚的小弟。”

紧跟着的是陆雁回“陆雁回,陆地的陆,雁回取自李清照的一剪梅,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今年二十了,夏韵剧团现役男主首席,除了未黎前辈的满座率top...”说完陆雁回垂下眼帘,藏匿住眼底的思念。

“江有期”季有期吐吐舌头,虽然身份证上是季有期“今年十六岁,目前在明城一中上高二,江未黎是我阿妈,我算是...她收养的孩子。”她好想阿妈啊,现在还是有机会的,对吧?

“林湘,二十三,服装设计师,她的...”林湘顿了一下“闺蜜。”

妖想要变强,本就依靠着人类的情感,在他们说完后,空气中便充斥着满满的悲伤。

这让对情感灵敏的唐焱,也有些感同身受。

他战术咳嗽一声,试图缓解一下“咳,唐焱,嗯...我一百零八岁。”

听到这个年龄,除了赵翼方桌上的所有人,又整齐划一的“哇”了一声,毕竟身为人类只有短短不过百年的生命,面对刚进入成年期的小狼妖,也觉得他岁数超级大了。

唐焱继续说着“真身是狼,是个纯血妖族,妖精管理局高级探员,父亲是妖精管理局局长,我的神赋是灵火”

说到这里唐焱又看向了赵翼方“神赋这种东西,还是避免在有人类的地方使用吧!一会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再讨论赵翼方的归溯吧。”毕竟人类不知道妖这种生物的存在,避免引起没必要的骚乱,还是需要谨慎些的。

林湘家

唐焱在车上就已和于正称兄道弟的打成了一片。

林湘撇着嘴满脸不快,她坐在沙发上吆喝着“你们俩扭秧歌呢?快点过来坐好。”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神中读到了防止被揍,随即两人就乖巧的坐在了沙发上。

所有人坐好后,赵翼方面对着所有人,拿着记号笔在黑板最上方写下略显中二的标题。

《拯救未黎战略 第一次讨论大会》

“唐焱,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了吧?”赵翼方怯生生的问着。

“嗯,因为大妖压制的缘故赵翼方回不到死亡当天,所以我们只能...”唐焱话没说完,林湘直接无情打断

“提问,归溯可以带着我们其中一个人一起归溯么?”

陆雁回也转过头加入其中“我也提问,虽然赵翼方已经告诉我们,大致怎么使用归溯,但他要怎么调查抓到那个害未黎的人啊?而且现在也未知归溯回去与现实的时长是多少,这个是不是需要记录一下?”

“不是人,是妖。”赵翼方小声纠错,但陆雁回并未听见。

“我也有想问的,使用这种能改变过去的力量,难道没有副作用吗?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况且还是这种逆天的要复活一个人。”季有期意识到这件事情,肯定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有利肯定便有弊。

“带我一个!”问问题这种事怎么能没有他于正呢!虽然他有些凑数,不知道问什么,但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的!

“停!一个一个来!”唐焱顿时觉得脑瓜仁子疼。

“归溯是带不了人,你们人类看不见,这红绳是认主的,上面有赵翼方的名字,所以他一个人类能使用妖的神赋。”他初次见赵翼方,就是看着红绳认出来他的。

“第二个,你们先选定一下,在你们记忆中,有嫌疑致江未黎死亡的地方,赵翼方看过就可以归溯其中了,至于时长问题,陆雁回你记录吧。”

“他改变了过去,我不确定是不是还会使人忘记曾经发生的事,林湘给各位现在录个音,确保出现忘记时,我们还能在赵翼方归溯完毕时相信他。”

林湘点开手机录完音,就传递给了下一个,所有人接力一般的完成了录完音,就弯下腰,俯在茶几上写下记忆中比较可能使江未黎致死的点。

“第三个。”唐焱略过季有期,看向于正“一会再回答有期的,于正你想问什么?”

“啊?”于正诧异,他没成想好兄弟真会问他“没没没,我就想参与一下。”

唐焱顿时感觉到乌鸦在头顶上飞过“行吧,最后一个!这个手绳青山大师送过我母亲一条,但我母亲并未用过,原因...便是有未知的天道惩罚,所以我才劝你们放弃的。”唐焱长叹一口气。

“没关系的,只要能换回她,不论何样的代价与惩罚,我都能接受。”赵翼方垂下眼帘,深情的望着那根红色手绳,那眼神明明温柔且坚定,却又像跨越过万千光年的陨石,落在此时此刻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

唐焱环顾着所有人,好一会又继续问着“天道法则不会落下参与的每一个人,即便是这样,你们也确定继续吗?”

阳光透过落地窗倾泻而来,俯身在桌几上写字的人们都直起了腰脊来,他们谁都没打破这份短暂宁静。

半晌,林湘先开起了头“我们认识很多年,她于我而言,是生命的不可缺失。”

季有期附和的点点头,她目光如炬“我这条命是阿妈救的,我也想救她的。”她话像是羽毛一般,说的很轻,但却是那样有力,砸在每个人的心窝上。

陆雁回低着头,陷入了某些回忆中,他闷闷的说着“未黎前辈是我的启明星,我不能没有她。”

“俺是个老粗不会说那些文绉绉的话,但我想黎姐好好的。”于正憨厚的拍拍胸脯。

随后几人相视一笑,相熟这些年的默契让她们异口同声的说道“所以,无论何种代价与惩罚,我们都要救她!”

唐焱见屋内的情感凝聚到达了顶峰, 便把所有人写下的事迹交给赵翼方“选一个开始吧!”


在玄关处的林湘刚送走要去上课的季有期,谁知她一回头就注意到了赵翼方在那里愣神。

“这么快?不会没成功吧?”林湘径直走去,为了促使他回神,便顺手的拿起本书,卷起来拨了拨他。

赵翼方没有动,浑身僵硬的站在那,低沉的说“没有失败,成功了,归溯到过去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

一场音乐剧就有一小时多,大概他待了两小时左右。

“那不就成了,陆雁回报一下时长。”

陆雁回手中掐着的秒表,脸色凝重“减去误差,大概他用了二十秒左右。”

“我上次就想问,你好像就在那站了五六秒的时间,然后就说自己能复活江未黎,谁能不觉得你是神经病啊!”林湘猛的拍了一把于正“你说是吧。”于正身子一僵,被迫点点头。

“等等,我们没有忘记发生的事啊?”陆雁回摩挲着下巴,歪头看向唐焱。

“这个我也不清楚为什么,等会回管理局我再打听打听,赵翼方你先说说回去发现了什么吧!”唐焱也是第一次处理这种案件,他是真不清楚,所以只能先把注意力调回到了正题上。

2026年 五年前 夏

夏韵剧院坐落于明城最繁荣的街道上,听名也能感觉到剧院是夏韵剧团投资建立起来的。

夏韵剧团背后的孟老板是位野心家,上来就很大胆,自发筹备出了一台原创国风音乐剧《废墟玫瑰》。

但,稍微有些名气的演员不愿蹚浑水参演是一说,也有建剧院和制作经费的使用超标,致使夏韵剧团惨遭无女主的困境。

这时的江未黎才高一下半年,她时常会与林湘、于正等人去三中对面的游戏厅玩跳舞机 。

游戏厅为了宣传,总会盯着貌美的江未黎拍些视频上传到互联网上吸引客流量。

尔后就有了眼毒的孟老板在网上看到了江未黎跳舞的视频,当即大手一挥,拍定就是她了。

大抵是她的脸太精致漂亮了,身材也是顶好的,所以哪怕江未黎音乐剧方面零经验,挑剔的导演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了。

盛夏的天气本就闷热,下午三点多钟更是一天中最难耐的时候。

但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处的赵翼方丝毫不在意炎热,他兴高采烈的跑到剧院门口,就那样盯着公告板上的卡司(演员阵容)排期,目光粘连在江未黎的名字上,控制不住唇角的笑意,就那样看了良久。

“林湘你干什么啊!”少女清亮美好的声音穿透空气,唤醒了沉睡的旅人。

赵翼方抬眼望去,便见林湘指挥着工作人员,把印有江未黎的海报展架放在门边。

“拍照啊,你演女主角耶!这是个多么值得让人纪念的日子呀!”林湘双手合十满脸兴奋,随后拎起挂在脖子上的相机,对着江未黎就是一顿连拍,江未黎只好无奈的妥协着。

海报上的少女头戴点翠凤冠,眼里尽是悲哀,她身着华服,脚下踩着的玫瑰与身后燃烧的宫闱格格不入,而站在一旁身穿朴素宫装的江未黎与海报上的她,又映射着极度的反差。

那时,奶奶为了让他中考后好好放松一下自己,给他塞了一把钱后,就给他推出了家门。

但那时的他,既孤僻,又没有爱好,所以他怎么可能会有朋友。

他就只能那样漫无目的四处乱逛。

在路过剧院门口时,展架上的少女深深的吸引着他的目光,让他不自觉的走进剧院买下了一张门票。

哪里有什么一见钟情,他赵翼方对江未黎就是蓄谋已久。

“好了吧?快回去吧!马上就要四点了!”江未黎瞄了眼时间,无奈的拉着意犹未尽的林湘,从演员通道走进了剧院。

剧院的检票处,只有零星几人在检票,赵翼方笑着摇头,心里感叹着,谁能想到今日过后,她主演的音乐剧就再无空席过呢?

因为人不多,赵翼方很容易的就买了前排的座位。

他才不可能像第一次那样,害怕人群坐后面,她教的,做人嘛,有机会就得把握住。

灯光突然暗淡,在这种不太大的三线城市里,很少有人知晓音乐剧是什么,没见过如此场面的人们顿时与身边人嘈杂着讨论起来。

短暂的黑暗后,舞台中央亮起了一束柔柔的光,照耀着那身穿朴素宫装的少女。

渐渐场上的飘雪机制造起小雪,附和着此时的意境。

少女台风很稳,她边跳着柔美的舞,边低吟着婉转的离歌。

《废墟玫瑰》这台音乐剧,讲述了千年前一位不被家族喜爱的官宦小姐,一步步篡党夺权,谋取皇帝的爱,爬上了权利的最巅峰,最后无力改变一切,只好毁灭了腐败的王朝。

其实他归溯时,并未看清拿着的是谁写的纸,但余光一瞥,他就的目光就撞到了不远处坐在轮椅上陆雁回。

那少年周身蔓延着压抑与无力感,他用力低垂着眼,哀伤的看着自己的双腿。

赵翼方大为一惊,他自认识陆雁回以来,他永远是一副桀骜不驯少年郎的模样,赵翼方从不曾见过他有过如此低迷。

台上形只影单的少女一步步踩着血与泪,无畏艰难险阻的过关斩将。

那一刻,她身上散发着万缕金光,充斥着惊心动魄的绚烂,火红的金蝶云形千水裙与明媚的她相得益彰。

陆雁回望着她,眼里闪烁着新生的希望,周身的阴霾顿时被驱散,他眼里的迷茫终于有了答案。

——

中场休息,赵翼方并没忘了自己的任务,他在剧院四周巡视着可疑的人。

天色有些晚了,正是吃饭的点,以至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并不多。

有位戴着棒球帽口罩的青年鬼鬼祟祟的从面包车上走下,他左右张望着四周,装束与行为想不吸引赵翼方的注意都难。

那男子刚从怀里掏出塑料袋,却没成想一抬头就和赵翼方对上了眼,吓的那人扔下塑料袋,拔开腿就往车上跑。

赵翼方想追上去,但随后跑了几步便气喘吁吁。

他该锻炼锻炼了,这羸弱的身体根本追不上啊。

回归垃圾桶旁的黑塑料袋,那黑塑料袋微微颤动,里面细弱无力的猫叫声阵阵传来,赵翼方有些害怕,但想起江未黎,终究还是克服了恐惧,打开袋子来查看。

袋子里是个因营养不良,看不出年纪与品种的小猫,大大小小的伤痕与血污沾满了它整个身躯,它瘦弱的身子因疼痛止不住的抖动。

见如此场景,赵翼方止不住的懊恼,他为什么没抓到这可恶的虐猫人。

他掏出包里的手帕,小心的给猫猫抱出塑料袋,那猫勉强的睁着眼,有些抗拒赵翼方。

断尾、白毛、蓝眼睛,是阿阳!他怎么赶到江未黎前面捡到了阿阳呢?

而且阿阳不是未黎在后台捡到的么?

赵翼方甩甩头,想起唐焱曾叮嘱的话。

“使用归溯时,尽量避免改变除了江未黎以外旁些人的经历,改变了或许会害了旁人的。”

赵翼方想了片刻,得出结论,猫命也是命。

他掏出包里的东西,撕下质量不大好的衬衫袖子,简单给阿阳做了个止血包扎,安置在书包里。

先不管为什么阿阳会出现在这,但为了避免改变阿阳的经历,他只好写了封匿名信,回忆着江未黎会在剧院后台经过的地方,给阿阳转移到此处。

赵翼方忙了半天才回到座位,音乐剧已经接近了尾声,他现在就庆幸,幸好他以前看过现场的完整版,不然这得后悔死。

少女发丝凌乱,她穿着华丽的衣裙,摔下一大捧玫瑰,起手点燃了盛大看不见边际的宫殿。

尘埃与花瓣在鼓乐中卷起,一群宫人应和着她,一起在这末日前翩翩起舞,像是最后的狂欢,又像是极盛时的回光返照。

扬手、折腰、旋转,她在人群之中缓缓升起,她面色苍白如百合花,她睫毛轻颤,眼里是化不开的痛楚。

她高唱着一世的颠沛流离与腐败无能的社会,为这肮脏的权势判下最后的死刑。

起舞的宫人们,接连倒在盛开在奢靡花园的花儿之中,直至她也消失在其中。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台下的观众们,沉浸在故事之中久久缓不过神,她们仿照着少女临终的手势,祈愿着那少女来生美满。

直到所有演员走下舞台,接连登场谢幕,才有人欢呼着去与演员们握手合影。

但江未黎并未参与其中,她捋着长发绾在耳后,默默退走到后台入口处。

陆雁回注意到她要走,飞快的推着轮椅递上了一大捧玫瑰,她摆摆手并没接,却张口不知说了些什么,就离开了。

赵翼方小心翼翼的跟在她身后,她的背影有种令人琢磨不透的孤寂,令他想为她驱散。

但这时的他们还有两个月才能认识,他不能贸然行动。

阿阳精神好了许多,也不知怎么爬出了书包,他挣脱了包着伤口的衣条,喵呜喵呜的唤着,用小小的脑袋蹭着江未黎的脚腕,生怕江未黎没注意到他。

这里的故事,赵翼方只听过江未黎的口述,亲眼目睹的感觉总归是不同的,有种他也参与了她过往的感觉。

江未黎拎起宽大的裙摆,蹲下身才发现这可怜的小家伙。

她惊呼一声抱起阿阳就想去医院,但眼睛扫到了赵翼方留下的背包与压着的匿名信。

江未黎拿过,展开了匿名信。

信里大致写着,猫猫受到了虐猫人的虐待,他在剧院外捡到却没有钱救治和收养,只好希望有捡到的人,能救助这只猫猫,要是能抓到剧院附近的虐猫人,能严惩就更好了。

据他多年对江未黎的了解,把虐猫人绳之以法的事,江未黎肯定会出手,倒也不是赵翼方不想自己抓,他都不确定归溯能待多长时间,他怎么抓啊。

江未黎茶色的眼眸暗下光,默默把此事记在心上后,轻柔的抱着阿阳走出剧院,打算前往宠物医院去给他看病。

天色已暗,街道车水马龙,一人一猫站在此处眺望着灯火阑珊。

清风拂过她的发,她心烦意乱的思绪也被怀中的猫咪所缓解,她从未觉得这般自在过。

“梅花不肯傍春光,自向深冬著艳阳。我叫江未黎,以后你就叫江炀吧,江未黎的阿阳吧。”


“你咋瘸的?不会是自己给自己打瘸的吧?啧,真男人,狠起来自己都打。”林湘不合时宜的发出灵魂拷问。

陆雁回一撇嘴脸色难看的转过头。

他也不是傻子,还能给自己腿打瘸啊?还有,这事和江未黎的去世有什么关系啊?

众人满脸八卦的围着陆雁回,陆雁回实属无奈,只好先回答了林湘“林姐,我就打了赵翼方几次而已,你不至于凡事都这么觉得吧?”

唐焱拨了拨自己头发“来嘛,讲讲看,说不定和江未黎有关系呢!”

听到唐焱这么说后,陆雁回也没办法,只好一摊手,身子一软,往沙发上一躺,娓娓道来了那段尘封在记忆中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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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回,吃些东西吧,再这样身体都垮了。”说话的那妇人满脸焦急的搅和着碗里的粥,见床上的少年不理会,只好放下粥,对着身旁划拉着手机的中年人使着眼色。

病床上的少年只顾望着窗外,他眼底如同一口年代久远的死井,其中没有丝毫波澜。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不知念叨着什么。

“儿子!她更新了,快看看!”那青年人指着手机上,最新更新的一条博客,转手递给了陆雁回。

陆雁回猛的起身,都顾不上腿部的疼痛,他抓起手机痴迷的看着,身上顿时有了丝鲜活的气息。

那妇人长叹一口气,拽着中年人就往病房外走。

走出一段距离,那妇人猛的推开中年人,大骂道“陆青!你有钱在外面沾花惹草玩女人,儿子都这样了,你就没钱去把那江什么黎请过来?”

陆青被妇人下了面,脸色铁青“刘晓红,你别闹了行不行,这是医院,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刘晓红近日积压的怒气如同火山一般,在此刻全部爆发出来。

她伸出手就要去抓陆青的脸“丢人?你出轨还嫌丢人?你不请她来,我就和儿子一块死给你看。”

陆青眼疾手快的拧下刘晓红的手“是我不想请吗?人家江未黎是江莱的女儿,江氏集团你知道多大么?我见到江总都得点头哈腰,人家江未黎还能打,怎么样都不肯来,我还能怎么请人家!”

刘晓红啐了陆青一口“山鸡就是山鸡,爬出了鸡窝也没凤凰的能耐。”

“你这粗鄙妇人,有本事你去请!”陆青甩开刘晓红的双手,怒视着刘晓红。

刘晓红揉着发青的手腕,咬着牙“我去,就我去。”

江城三中

“小姑娘,你就让我见见江未黎吧。”刘晓红双手合十求着林湘。

林湘叉着腰“阿姨,你也是那伙人吧?您家少爷半身不遂了吗?还是说快要不行了?未黎都说了不见、不见的,你们在这样三天两头的骚扰,我们就要报警了。”

“你...你你...”

林湘话说的不大好听,刘晓红一时接不上话,虽然她从农村出来的,但作为幺女,家中自小娇惯她,而后嫁了陆青,陆青拿着她的嫁妆,很快就富裕了起来,她大半生都未见过有人如此和她说话,她怎知怎么回啊。

“林湘!”林湘挪了挪脚,给江未黎让出位置,但小臂环着江未黎的腰呈现出一种保护的姿态。

“阿姨你好,我就是江未黎,您找我有什么事么?”

刘晓红兴奋的满脸通红“你就是江未黎啊,长得真漂亮,好像小精灵啊。”

也不怪刘晓红这么夸,江未黎今日的青丝低低绾起,大大的红色蝴蝶结别在脑后,她嘴角噙着一抹微笑,月白色的长裙在晚风中摇曳,温柔的神色自然流露,让人不得不惊叹于她身上散发着如仙气一般的气质。

“阿姨,别说笑了,你们再这么抓我下去,我也吃不消的,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说,别再找一群大汉来绑我了。”江未黎说着说着就想起那天,忍俊不禁的笑出了声。

这个月总有人找,为了安全江未黎从未去过。

紧接着几天前的放学,发生了一件极其离谱的事情。

那是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一群黑衣大汉,整齐的从车上走下。

他们堵住了江未黎与林湘的去路,满脸凶恶的和江未黎说着,他们家少爷要请她做客。

这是个正常人,都会觉得这架势会有危险吧!当然江未黎也拒绝了。

黑衣人们见此就扬起手要强制带走江未黎。

林湘见状,害怕江未黎受到伤害。

随后林湘她一甩书包就和人打了起来,没办法见林湘受伤的江未黎,也只好加入了战局。

最后的最后,就是一群人全被逮进了警局喝茶,此事最后以江莱来捞两人为收场。

刘晓红支支吾吾,也不知怎么描述“我儿子前一阵出了车祸,或许这辈子站不起来...他最近很不开心...医生说要他高兴,不然他会自杀的...他现在也不吃饭...对,他很喜欢你,所以我想请你去劝劝他吃饭。”

江未黎低垂着眼,并未说话,她眼中晦暗不明,好似思索着刘晓红说的话。

“怎么着?让未黎去给他当妈啊?用不用...”

江未黎瞪着林湘“林湘!”林湘立马收住声来。

“阿姨,我和你去看看吧。”

江未黎握住刘晓红的手,瞄到了手腕上的淤青,神色微微一暗“阿姨黑眼圈好重,最近照顾他也很累吧。”

“哎,未黎,你咋能...”林湘没说完就被江未黎打断。

“我回去再和你细说,你先回家等我,相信我!”江未黎踮起脚在林湘耳畔低语。

“好吧。”林湘对江未黎那是百分之一千的信任,即便她再不高兴也只好瘪瘪嘴,任由江未黎去了。

林湘与陆雁回回顾着往事,半晌林湘突然反应过来,她跳起身,掐着陆雁回的脖子“好啊,小逼崽子,原来是你爹干的好事啊!”

于正与唐焱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悠闲的磕着瓜子看着热闹。

大好人的赵翼方,一如既往的犹豫着要不要上前阻拦。

“咳,林湘姐你知道你为什么没未黎前辈讨人喜欢吗?就是因为你太暴躁了!”陆雁回就算挣扎不开林湘的无情铁掌,也要出言嘲讽。

“用你教我做事,死痴汉你还有理了?你是要没几天活头了?你爹能那么邀请人?”林湘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锤。

赵翼方见状连忙去拉林湘,生怕林湘给陆雁回打傻了,问不出接下来的事“好了,林湘姐,我们还没问陆雁回,这件事和未黎的死有什么关系呢?”

语必,林湘才松开陆雁回,让赵翼方继续言行逼供着陆雁回。

“说事得说前因后果,不然我冷不丁的说,你们也听不懂。”

于正歪过头看着林湘要喷火的目光,扒拉到了一下陆雁回“快说吧!”

“我听未黎前辈说过一个人,而这个人我从来没见过,叫荼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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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黎姐姐!你怎么会来见我啊?,这是做梦吧!仙女姐姐会来找我。”少年如同枯萎的花发生了奇迹,顿时死而复生,他惊喜万分,眼睛亮闪闪的,头上卷卷的发都翘了起来。

江未黎拿起枕头垫在少年身后,方便他坐起身来“你叫陆雁回吧?”

少年兴奋的点点头。

其实同属明城世家子弟,两人虽不熟,但也曾在宴会上打过几次照面。

而且江未黎也些许听说过,这位桀骜不驯的小少爷,大致也了解一些他。

江未黎讲述完前因后果,陆雁回有些自责,他蔫蔫的说着“对不起未黎姐姐,我不知道我的崇拜,会对你造成这么大的影响,真的很对不起。”

江未黎坐在床沿,伸出手揉着少年的发安慰着“没关系的。”

少女指尖温热的触觉蔓延至少年的心脏处,心跳的节拍顿时被打乱了,少女独特的温柔顿时让他觉得那些年的委屈都有了些道理。

陆雁回身体因情绪巨大而有些发抖“我可以叫未黎,姐姐么?”

江未黎点点头,也没说什么,就那样一下一下的轻拍着少年的背。

陆雁回觉得喉中常年梗住的异物顿时得到了宣泄,眼中含着的泪不停的流了下来“姐姐我可以和你说吗?”

“当然。”

“未黎姐姐,我好羡慕你啊,可以那么肆意的活着。”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呢?”江未黎抬起眼望着陆雁回,那眼神不似怜悯,更像是久久凝视孤月的人的悲哀。

陆雁回艰难的张开嘴,发出的每一个音都晦涩至极“我父亲希望我能成为优秀的运动员,可是现在的我残废了,我那些想证明给他,用的那么多的努力都白费了”

他多蠢啊,即便是不喜欢篮球,但知道这是他父亲年少时的梦想,也坚持了那么多年,可是现在因为一场车祸,他连站都站不起身了。

“甚至我的父亲有了外遇,他们现在要离婚了,我要没有家了,没有家了”

陆雁回激动抓着江未黎的手腕反反复复的说着他要没有家了,江未黎即便手腕很痛也没做出任何挣扎的举动。

“未黎姐姐我就是个累赘,我就是个废物,我从小到大什么都做不好”要不是见到那充满生命力的江未黎,他能在其中找到些许光明,他还能苟且偷生几日呢?

“未黎姐姐,我好痛苦,好想死啊,我真的不想活下去了。”

江未黎望着如此的他,也红了眼,她单手把他揽入怀中,一遍遍的回着“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姐姐知道的。”

听到这,一项毒舌的林湘都嘘了声,更别提其余几位了“那晚,我也不知未黎前辈何时走的,但第二日她又来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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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铛铛铛铛,看这是什么?”江未黎拉开病房门,一蹦一跳的抱着一大束的玫瑰花凑到陆雁回的眼前。

陆雁回放下书,呆呆的看着花,用手不确定的指着自己“送给我的吗?”

窗外的风好像又起了,雨也顺着喧嚣慢慢击打着窗。

“当然。”随后江未黎掏出一沓纸扔给陆雁回,她定下神色趴在床边,认真的和陆雁回讲着“我曾经喜欢画画,梦想就是做一名画家,但后来因为一些事情,握起画笔手就会抖”。

说到这,少女不禁没有难过,她的嘴角好绽开了一抹笑容。

她歪着头顿了一下又继续说着“但荼蘼先生和我说,人不一定只能做一件事,也可以有其他的梦想,我觉得很有道理,你觉得呢?”

陆雁回望着病例单上重度抑郁几个字有些缓不过神,但还是应着江未黎,顺从的点了点头。

他好唾弃自己,他真是卑劣至极啊!他竟然有那么一丝丝庆幸,庆幸光和他类同。

“我们是一样的,你不会没有家的,知道吗?”江未黎走到窗边推开了窗,回过头又笑着继续说。

“天要亮了,夏天也要来了,让我们一起努力在这光怪陆离的世界里,活下去吧。”

明明窗外阴雨连天,灰色阴凉的气息在未长出嫩叶的枝桠中徘徊,但陆雁回望着那少女,愣是看出了一种拨开云雾见天日,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意味。

陆雁回摸着脸上不自觉落下的泪水,喃喃的回答着“好,一起活下去吧。”

他像是回答着江未黎,又像是回答了自己心中的那个答案。

“所以,江未黎和你都在那年得的抑郁症啊?”林湘捂着嘴,满脸吃惊。

她怎么也想不出来,陆雁回这么龙傲天的一小伙,能有抑郁症。

“林湘姐,有期和雁回发的那个海报,你是不是没仔细看?”于正提醒着。

海报上,江未黎的病历里清清楚楚写的2026年,林湘姐肯定没仔细看。

“什么海报啊?”唐焱有种自己被孤立了的感觉,他怎么还有信息差呢!

“哝!”赵翼方从书包里掏出之前预留的海报交给了唐焱,随后他转过头酸溜溜的闻着陆演回“在剧院,未黎和你说了些什么啊?她怎么没接你送的花啊?”

陆雁回拿起纸巾,擦干脸上的泪痕,他挑起眉有些骄傲“她说,既然送给她了,那她就可以随意支配吧,她想把最美的花,送给今日最勇敢的少年。”


陆雁回坚定执着的盯着手机里江未黎的相片。

“未黎前辈说过的,我们要一起活下去,所以我也同意赵翼方的观点,未黎前辈是被人害死的。”

是妖...

赵翼方已经懒得去给他纠错了。

唐焱摸着陆雁回的大腿,岔开了话题“你还没说,你腿咋好的啊,不是站不起来了吗?”

“哎,对哦,假肢吗?在哪个医院做的?”林湘也伸出手去摸,手中温热的触感让她不禁感叹“做的挺好啊!快点介绍给赵翼方。”

赵翼方满脸黑线,林湘怎么什么事都能阴阳他几句,只有他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陆雁回猛的推开两人“你俩够了!”

他额上的青筋直跳“林湘姐,唐焱好歹是个男的!你摸一个成年男性的大腿,这真的合理么?”

“切,毛都没长齐,还成年男性呢。”林湘背过手小声嘟囔着,她虽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对,但有些人全身上下只有嘴最硬。

“要问,下次问吧!我还要回去排练,一次二百块钱!二百块钱!”陆雁回看了眼时间,开始收拾起自己的东西。

“少爷,你还缺二百块钱啊?”于正好奇的问着,他盘算着陆氏医药的少爷,也不会缺这么二百块钱吧。

“缺!你还说我?你赶完你家公司项目了吗?”陆雁回眯着眼,回敬着于正。

“啊啊啊啊!”

一米九大汉发出的尖叫总有些诡异“对对对!林湘姐我也走了!”

于正想起了自个面目狰狞的老爹,也急匆匆的收拾着东西,加入了陆雁回的队列。

两人走后,就剩下林湘、唐焱和赵翼方三人面面相觑,赵翼方率先发声“我简单梳理了一下,疑点一、阿阳的经历为什么会被改变”。

林湘听见阿阳后有些心虚,她带着些迟疑的问着“赵翼方,我们是不是给阿阳忘了,你是不是这几天没见到阿阳呢?”

赵翼方猛的转过头“啊!对!阿阳呢?”

两周没见到阿阳,林湘大概...应该...帮他照顾阿阳了吧?

林湘掏出手机,语速极快的汇报着情况“他被猫德学院抓走了,说是不守猫德,被抓走教育几天,我打个电话问问管理员。”

林湘迅速的找出号码拨通了电话,那动作一气呵成,可见不止通过一次电话了。

“就像那残酷的天使一样,少年哟!变成神话吧。”

赵翼方与林湘缓缓抬起了头,看向铃声响起的方向。

唐焱僵硬的接起电话,嘴角勉强扯起笑容“你好,猫德学院。”

“你不是妖精管理局的探员嘛?”赵翼方不解的问着。

见林湘一脸要吃了他的神情,唐焱惊恐的眼睛大睁,他舌尖舔了一下尖尖的小虎牙后,随后他干笑两声摆了摆手“哈哈,副业啦!”

“那阿阳呢?”

赵翼方一阵懊恼,未黎把阿阳托付给他,竟然让他给忙忘记了。

“我马上把他给你送过来!”唐焱不知林湘为什么要隐瞒此事,但能把阿阳这位爷送走,他高兴的恨不得开两瓶82年的可乐庆祝。

唐焱抓起外套,撒丫子就往外跑,鞋都不顾着穿好。

林湘抻着脖子喊道“他家是我家对门,一会别找错了!”

但回应林湘的只有沉重的关门。

赵翼方长叹一口气“一会我们开个群聊,把这些疑点都通知了吧。”

“行,我现在就建群。”

“嗯,疑点二,未黎口中的荼蘼是谁?是不是进了老家的那个男性大妖?而且我从未听过未黎提及过这个人”随后赵翼方面色凝重的看向林湘。

“林湘姐,你认识未黎那么久,肯定认识荼蘼这个人吧?”

林湘认认真真的思考半天“我还真不知道这个人,我只能肯定,我没见过,但不代表未黎没和我说过。”

看着赵翼方无语凝噎的表情,林湘拧着眉,拿着手指怼着赵翼方的肩膀“你什么表情啊?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啊?我上学时候又复读又蹲级的,多不容易啊。”

随后林湘还是没忍住,抬手就赏了赵翼方一记爆栗“你以为谁都能像你!是个能跳级的大学霸!我高考简直废了我半条命好嘛!我家祖坟都要冒青烟了,我才能考上的大学,你就别指望我能想起来什么了!”

高中同班两年,林湘的情况,赵翼方大致也清楚,林湘身为艺术生本就费钱,后来家中又出现了变故,实属也是不容易。

只可惜线索在这里就中断了,只能在等下一次归溯时再寻找新的线索了。

“好,林湘姐,我帮你收拾一下卫生吧。收拾完,我就也回去了。”

“哦,对了,你别去有期那里拿钥匙了。”林湘从包里翻出一串钥匙,顺手就扔给了赵翼方“未黎之前给我的备用钥匙,我配了副新的给你。”

——

回到家中后,赵翼方悉心照料着窗边的茉莉,祈愿着它今年还能开花。

但随着肚子传来了咕噜噜的声响,这才让他想起已是晌午,该吃饭了。

掏出手机的赵翼方,刚想点个外卖,就看见弹跳的消息,随手便就点了进去查看。

这是一个名为《机智勇猛六人组》的群聊,是诸位一如既往的中二风格。

吃我一记二踢脚邀请 后会有期 世界第一帅哥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正直青年大学习 进入群聊

正直青年大学习邀请火火火进入群聊

后会有期:“你们今天发现了什么?”

世界第一帅哥:“少打听!好好补你的课吧!”

吃我一记二踢脚:“@世界第一帅哥的大新闻哦~姐姐晚上和你说。”

后会有期:“痛,太痛了,错过了陆雁回的丑事。”

溯洄从之,道祖且长:【图片】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今天更新的疑点,各位要是有什么新的发现,记得在群里说一声。

火火火:【图片】

火火火:@溯洄从之,道阻且长。你家的祖宗到楼下了,开门迎接一下。

正直青年大学习:“阿阳都这么大一只了吗?”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等我一下,我马上就下去。”

——

“赵翼方!”唐焱抓过赵翼方手腕,大惊失色的问着“你怎么弄得?”

赵翼方茫然“什么啊?”

唐焱压下心中的震惊,吃力的说“红绳上标记了陆雁回的名字!”

“喵。”那声猫叫有些凶,似乎带着警告的味道

唐焱表情难看的收回了手,把猫包递给了赵翼方“哈哈,你看今天太阳真大啊!我回家去修炼了!”

赵翼方满脸懵圈,一人站在风中独自凌乱“什么啊?他跑什么啊?”

——

江未黎常住的公寓,在林湘与赵翼方家的中间。

阿阳的日常用品也都在江未黎家中,以至于赵翼方也不打算给阿阳搬到他家中。

江未黎家中的摆设极其简单,从玄关就能把全屋望了个通透,一楼客厅很是空旷,除了冰箱就无其他对于的家电了,墙边摆设了一面很大的镜子,在阳光透过琉璃灯的挥洒下闪烁着七彩的光辉。

阳台与客厅紧紧挨着,阳台的门并未关上,从门的间隙中可见几个罗列的矮凳与花架上攀附的紫藤萝。

赵翼方把阿阳放了出来,随后他一寸寸抚着镜边的鎏金花纹回忆着往事。

夏韵排练厅总会有紧缺时候,但因为这面镜子,以至排练厅紧缺时,他们就会来到江未黎的家中,练习音乐剧的舞蹈。

阿阳高傲的在屋里散着步,他蔑视了赵翼方一眼,随后扭头跳上了阳台上的桌几,用爪子拨拉着打开了唱片机。

音乐缓缓流淌,是《Por Una Cabeza》,他会的第一支舞蹈。

赵翼方笑着,眼中波光粼粼,他以臣服的姿态,伸出手轻轻迎接着心中的那个人。

光与影交错的刹那间,荒芜许久的沙漠,破土而出一支火焰般炽热的玫瑰,它碎裂于空气之中,哪怕隔着亿万斯年,也仍让他牵起了江未黎冰凉的指尖,他们交织旋转,忘情的跳着这支火热浪漫的阿根廷探戈舞曲。

2026年 五年前 明城秋

少年毛茸茸的头拱在桌面上,他咬着笔帽,眼里晦暗不明。

过了会,他恨恨的在日记本上记下陆雁回三个字。

侧过头又看见了红色水彩笔,他又嫌不够解气的拿起水彩笔,在陆雁回的名字上画了好几个圈。

“翼方,奶奶要进来了。”房间门被敲响,赵翼方急忙给日记本翻了好几页。

赵奶奶笑眯眯的放下碟子,余光无意的扫到了桌面上的日记本“江未黎?是那个跳舞很有朝气的小姑娘吗?”

“啊!”赵翼方心中大喊着遭了,他刚刚不想让奶奶看见,他写了头号敌人的大名,却没成想,在手忙脚乱之间错翻到了写满他少年心事的那页。

赵奶奶面带微笑,哪怕在廉价的白炽灯的照耀下,她也能那般温柔“是喜欢她吗?”

赵翼方略带犹豫后,重重的点下了头“嗯。”少年的呼吸微微灼热,随后又嫌自己好像不够真诚,又补上了句“很喜欢很喜欢她。”

赵奶奶的头发有些斑白,因为年岁的关系,腰有些弯曲变形,她的双眼早不如年轻时有神,但此刻她好像想起了自己的青葱年华,也有一位这样真诚炽热的少年,拿着橘黄色的向日葵,与她诉说着爱意。

“既然喜欢,那为什么不去争取呢?”听到这,赵翼方有些落寞,赵奶奶察觉到后,轻轻的摸着赵翼方的头。

“告诉奶奶好不好?为什么呢?”

“她好厉害啊,会唱歌会跳舞,人又漂亮,我们之间相差好大。”

赵翼方用力攥着笔,他除了比头号情敌陆雁回,成绩好一些以外,无论从身高到外貌都没有办法与他比较。

甚至陆雁回都敢为了江未黎在刚上高一时就跳级。

这种事,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何况是做呢。

“傻孩子,不要妄自菲薄,无论怎么样,你都有资格去追求另一个女孩子的,如果还是觉得自己不够好,那更要努力把自己变得足以与她般配啊,奶奶永远支持你做任何事,想做就做吧。”

风从窗外吹进来,卷起了纱帘,赵奶奶一语惊醒了梦中之人。

少年顿时炽热无比,他牢牢的抓住机会“奶奶,我要跳级!”


最近明城三中有两件大新闻。

其一,便是明城三中马上就要一百年校庆了,因为明城三中倡导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以至于很多学生非常期待这次的校庆活动会是什么。

但其二才是更重量级的。

“你们听说了吗?中考明城第一的那小子,跳级去了高二三班。”

“知道知道!灭绝师太都和蔼可亲的去劝他别跳级,想让他稳妥些,去考个竞赛!”

“听说,他跳级考试除了语文,各科都是满分哎!这帮老师都说他是个天才,考竞赛能直接去京大的,可人家偏不干!”

“我说,他不会是奔着黎姐去的吧!黎姐可真是一己之力干碎了高一啊!这月第几个了?”

“黎姐能不能干碎高一我不知道,但林姐肯定能干碎这些见色起意的。”

“嘴毒腹黑的御姐和高岭之花的学霸同时爱上了优雅的贵小姐,这修罗场我磕拉了好吧!”

“还有那个玩世不恭的小少爷呢!也特别好磕啊啊啊啊!”

“哎,别说了,来了个当事人!”

八卦的几位同学,见到刚好回班的赵翼方顿时作鸟兽散。

其实后面几句,赵翼方也听了个全,但就算听到这些闲言碎语,他也没往心上去,毕竟原生家庭的问题,致使他从小到大没少听到过更难听的话。

他径直走回了自己的座位,趴在桌上,手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转着笔。

望见江未黎与林湘说说笑笑的走进班级门,他连忙直起身,随手抓起本书,就假装的读着。

“书反了。”身旁的陆雁回坐在桌上,提醒着赵翼方。

见赵翼方抬起头望向他后,陆雁回挑眉嚣张的说着“看好了。”

“姐姐,听说校庆开场舞选定的人是你,姐姐是不是还没有舞伴呢?你看我怎么样?”

硬了,拳头硬了,听见陆雁回如此直白的问着,赵翼方顿时失了平常的从容,他额前沁出薄汗,紧张的盯着江未黎,生怕她答应。

没等江未黎出声,林湘便骂骂咧咧的回绝了“你?不行!你还不如赵翼方呢!”

林湘如此觉得,倒不是因为陆雁回不好,反而是陆雁回太好了,小逼崽子长得人模狗样,天天明目张胆的大献殷勤,现在才高中,可不能让未黎被他勾了魂,误了学习。

“那听林湘的,赵翼方你可以吗?”少女清亮的声音犹如惊雷,给林湘与陆雁回炸的心态稀碎。

林湘心头一万头草泥马奔过。

她只是贬低一下陆雁回而已,江未黎你要不要这么认真啊!

但江未黎话都说出口了,她也不能下了她的面子,出手去阻拦。

赵翼方有些错愕,丝丝缕缕的喜色涌上了眉梢。

还有这种好事!

他瞬间就忘记了自己根本就不会跳舞,当场就应了下来“我可以的。”

江未黎其实是可以单人舞跳芭蕾的,况且就算是双人舞,她也是会华尔兹和拉丁舞的。

但在选舞时她却选了探戈,探戈虽不小众,《Por Una Cabeza》更是有名,但探戈确不是江未黎最擅长的舞种。

当然,赵翼方怎么可能知道,他就那样憨憨的被江未黎抓着,又教又科普的练习了一个半月,在江未黎的魔(甜)鬼(密)训练下,总算有了些许成果。

转眼就到了三中的百年校庆。

江未黎怕黑色丝绸的长手套粘上果酱,只好咬着校庆提供的甜品垫着肚子。

转头见赵翼方心神恍惚的杵在那,她没忍住的对赵翼方毛茸茸的头搓了一把,而后含糊不清的问着“是紧张吗?”

赵翼方张开嘴刚想说话,就被不顾手套的江未黎塞了满嘴甜品“别胡思乱想了,吃点甜的,心情会好点。”

随后江未黎指着宴会厅最亮的灯道“看见没,今天这个灯光就是为我们亮的。”

今天的灯光,就是我们亮的。

她总是这样,无声无息的给人最满的鼓励与包容。

台上的主持人说着俗套的开场白,江未黎放下餐盘,双手轻推着赵翼方的肩“走吧,到我们了,我的舞伴。”

他们在万众瞩目下一步步登台。

少女身穿酒红色的露肩礼服,与少年穿着的同色丝绸衬衫刚好相配,无数道明亮的光照耀着他们。

音乐缓缓流动,让人忍不住的沉浸在此。

赵翼方伸出手对着江未黎做出标准的邀请姿态。

而江未黎却没有按照正常的流程跳,她展开双臂迈着柔美的舞步,逐渐逼近赵翼方,随后她单手抵在了赵翼方的肋骨处,嘴角绽放出一抹不明的笑容。

台下顿时熙攘,有熟知舞蹈礼仪的少女不淡定的大喊着“是挑衅,啊,我死了,姐姐杀我!”

赵翼方很快反应过来,但他怕出错,只好继续按着记忆中的节奏走,他手臂搭在江未黎的腰后,拉起她的手。

指尖交织,光影交错。

转头、抬腿、画圈,两人若即若离像是一场暧昧的博弈,随着音乐一步步进入了巅峰,舞曲里面的他们,爱意也接近了最顶峰。

他们拥抱着彼此,耳鬓厮磨,少女身上淡淡的玫瑰香气,也深深的刻印在赵翼方的脑中。

江未黎白嫩的小腿勾起,撩动着赵翼方的小腿。

虽然知道舞步就是这样,但羞涩还是无可避免的瞬间击中他的心脏

这个地方真是无论多少次练习,他都会紧张到耳尖通红,觉得浑身热血都冲到了头顶。

仰头、旋转、分开,舞曲达到了结尾,灯光暗沉,他们也落寞离场。

就犹如曲名一般,只差,一步之遥。

——

也不知季有期与陆雁回何时来的,他们谁也没去打扰他,就那样坐在阳台的板凳上看着赵翼方跳舞。

反反复复,赵翼方隔着时空与记忆里的江未黎跳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跳到浑身疲软,无力的瘫倒在地。

陆雁回看不下去了,他别扭的扭过头,伸出手拉他站起“起来吧,胳膊还没有好,别着凉了。”

赵翼方这才缓过神来,诧异的问着“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去排练了么?”

“陆雁回去接的我放学,而且你看窗外,晚上了。”季有期幽幽的补上话。

感情好,赵翼方眼里只能看得见陆雁回,都看不见她这么大个人了!

天色早已暗沉,陆雁回见赵翼方心情不佳,也猜到了几分因为什么,他难得放下芥蒂的请上两人,下了馆子。

“你俩能不能说几句话啊,这就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吗?”季有期摔下筷子气鼓鼓的说着。

这俩人气压低的好像木头人,真的很倒人吃饭的胃口。

听到这,陆雁回把头探出包厢,他高声的喊着服务员“哥,来两箱明凤!”

陆雁回收回身子,挑眉看着季有期。

“大闺女,我俩今天一醉泯恩仇,满意了吧?”

季有期白了他一眼“呵呵,你可真会占便宜。”

暖黄的酒液快速的倒入扎啤杯中,上层慢慢浮起了一层雪白的泡沫。

陆雁回有些愧疚的盯了会赵翼方打着石膏的小臂,半晌才举起杯子说了句“这一杯,我敬你,我给你打成这个模样,你还愿意不计前嫌的叫我一起调查未黎前辈的事儿。”

陆雁回心里还暗暗的补了一句,还没给他送去警察局带银手镯。

赵翼方没说话,但也为了合礼数,默默的为自己满上了一杯。

“赵翼方,我说你啊!别老这么一副闷葫芦的样子,你这样我真的好挫败啊,我到底哪不如你啊?”陆雁回又闷了一口酒。

也不怪陆雁回不服气,他无论是从性格到外貌,还是从家庭到才华,都不比赵翼方逊色半分。

甚至身高都比赵翼方高上了一厘米,他是摸破脑袋都想不通,未黎姐姐怎么就能喜欢上赵翼方这种货色呢?

季有期拉下陆雁回继续要举杯的手,劝说着“好了好了,吃点菜再喝,翼方叔叔你也是,多少说几句”

赵翼方还是一副不想开口的神色,季有期也没办法,只好继续劝说着。

“不知道说什么,可以讲讲我和陆雁回错怪你的事,我给你俩之间传话也是会有信息差的,不如,你亲自解释一下?”

她年纪小,想不明白的事情有很多,比如为什么江莱对江未黎不闻不问,再比如为什么以前的照片上,明明赵翼方和陆雁回亲近的很,为什么现在能冷淡如陌生人。

如果硬说原因,那也只能说,因为两人都喜欢阿妈,可是阿妈在世时,两人也没闹成如此这般啊。

赵翼方放下筷子,顺着季有期的话解释了一番“那天是学生会后期部团建,学妹她鞋带开了,让我帮忙拎一下包。”

其实当天很多人都在,江未黎只是刚巧去了卫生间,种种阴差阳错下就有了这个令他挨揍的照片。

“照片是狗仔拍的借位,我猜测是未黎买回去还没来得及销毁。”

说到这,陆雁回也明白了,毕竟赵翼方是她名义上的男友,这事可是能影响到夏韵的。

赵翼方端起酒杯回敬给陆雁回,酒液入喉有些苦涩,让喝酒不适的赵翼方觉得有些难以下咽。

他自嘲的笑了笑“我不怪你,如果我是你,看到那样的照片,我也会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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