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菜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火葬场?夫人,墨总骨灰烧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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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妻火葬场+双洁+女强+豪门眼瞎总裁+he后期甜宠】(喜欢看甜宠的可以移步我上一本哦)【论一个不可一世的大总裁是怎么变得不值钱的!】五年前,墨君玹眼瞎认错了白月光,让路漫兮自己当了自己的替身整整五年。五年后,不可一世的墨总突然发现自己错得离谱,可惜真正的白月光将一纸离婚协议甩到了他的脸上。“墨君玹,在你眼瞎的那五年里,我已经把我这一辈子的‘贱’都用光在你身上了。”“你说,你要多‘贱’,才能赢得我的原谅?”婚离了,人跑了,墨总却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喜当爸!又是一个五年,有人发现,前几年还为前妻守身如玉的墨氏的总裁,又看上了A国总统的御用医师Myrna!大总裁突然变得不值钱,还死不要脸地追在人屁股后头叫宝贝儿!“宝贝,我给你炖了汤,吹凉了...
主角:墨君玹,路漫兮 更新:2023-01-01 00: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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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墨君玹,路漫兮的其他类型小说《火葬场?夫人,墨总骨灰烧没了!》,由网络作家“An颖ing”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追妻火葬场+双洁+女强+豪门眼瞎总裁+he后期甜宠】(喜欢看甜宠的可以移步我上一本哦)【论一个不可一世的大总裁是怎么变得不值钱的!】五年前,墨君玹眼瞎认错了白月光,让路漫兮自己当了自己的替身整整五年。五年后,不可一世的墨总突然发现自己错得离谱,可惜真正的白月光将一纸离婚协议甩到了他的脸上。“墨君玹,在你眼瞎的那五年里,我已经把我这一辈子的‘贱’都用光在你身上了。”“你说,你要多‘贱’,才能赢得我的原谅?”婚离了,人跑了,墨总却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喜当爸!又是一个五年,有人发现,前几年还为前妻守身如玉的墨氏的总裁,又看上了A国总统的御用医师Myrna!大总裁突然变得不值钱,还死不要脸地追在人屁股后头叫宝贝儿!“宝贝,我给你炖了汤,吹凉了...
“滴滴滴,滴滴滴……”
路漫兮是被自己设置的闹钟艰难地叫醒的。
“嘶……”
醒来时,浑身不可言说的酸痛让她刚刚撑起来了的一点身子一软,差点又摔坏了被褥里。
可她做的第一件事情,仍然是迅速地关掉了闹钟,下意识地去看了一眼身边睡着的男人。
窗帘阻挡住了清晨的微光,男人冷峻的眉眼不耐地皱起了一瞬,又松懈了下来。
她舒了口气,捏了捏眉心,自觉地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找了颗避孕药吞了下去,掀开被角下了床。
前一晚被男人施加的疲惫还没能完全消下去,她皱着眉踩着地毯上凌乱的衣物进了洗手间。
今天7点,她有台子宫癌的手术要做。
老院长说患者的丈夫是一个A国慕名而来的政界大咖,指明了要让她来给他的妻子做这台手术。
可眼下身子厚重感十足,今早的手术,怕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在洗手间轻手轻脚地洗漱好,推开门的时候,入目的是男人光裸健硕的上半身。
借着洗手间的灯光,也看到了他一身完美的肌肉线条,不由得目光闪烁了一下。
“我吵醒你了?”
忽略掉男人眉间的煞气,路漫兮舔了舔被暖气烘得有些干涩的唇。
不再刻意放轻动作,打开衣柜挑了身休闲点的衣服当着男人的面换上了。
“抱歉,还困的话可以再睡一下,林秘书昨天跟我说你今天一整天都没有特别重要的行程。”
听她漫不经心地说着话,墨君玹棱角分明的脸上面色冷淡。
细看之下,眉眼间都带着几分凉薄。
“值班到几点?”
男人的声音是晨起的沙哑。
路漫兮有点意外他会问她工作上的事情,毕竟这种替身婚姻已经过了5年了,他从来没有对她的事情感兴趣过。
各取所需的日子过习惯了,竟然有点不能适应他突如其来的……关心?
关心?
啧,竟然能想到这个词,她怕是还没睡醒!
“不出意外的话,晚上8点。”
其实今天本来不用值班,同科室的同事家里喜丧请假,她禁不住人家请求,晚上要代班几个小时。
“4点我去找你。”
墨君玹说这话的语气像是在给他的秘书下发工作指令,让路漫兮的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皱。
可也习惯性地没有去多问,收拾好东西出门去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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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台手术做了将近9个小时。
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路漫兮松下来那口气的同时,差点栽倒在地。
早上赶得急忘了吃饭,手术期间也不能进食,低血糖了。
“路医生你还好吗?”
新来的实习生小刘眼疾手快地搀了她一把,避免了她与医院地板砖来一次亲密接触。
“没事,病人需要转移到C栋VIP病房继续监测,辛苦你安排一下,我去喝口葡萄糖。”
刚进到办公室,拿着手术刀还没撬开葡萄糖吊瓶的瓶盖,就听到门外几个小护士的一阵议论声。
“你没看错?真的是墨氏集团的总裁墨君玹?”
“当然,我爸爱看财经新闻,我跟着在报纸上看到过他好多次,全国财富榜第一名,还拥有那么帅的一张脸,想认错都难!”
路漫兮眉头微挑,手里的手术刀也停了下来。
不是说四点才来?
刚要拿起手机给男人发个信息问一句,门外的议论声又起。
“我看他带了个女人去了秦院长办公室,难道是传说中的墨太太?”
“真的吗?哪个女人这么幸运?”
墨太太?
路漫兮抿了抿唇,心里竟然没来由的咯噔了一下。
她怎么不知道,除了自己,还有另外一个墨太太?
虽然她知道这场婚姻不过是场不能走心的交易,可交易了五年,是个人都难免生出点不是交易的东西来。
她不是说墨君玹不是人,可能,他只会对他放在心里的那个人做个人。
来不及多想,门外已经传来一阵脚步声。
“墨总,您来得确实不是时候,路医生才刚刚从一台九个小时的手术上下来,现在怕是没有精力给楚小姐再做手术了。”
伴随着老院长不带奉承的话语,一身黑色西装的墨君玹推开了路漫兮办公室的门。
随在他身后的,还有院长口中的楚小姐——楚漪澜,墨君玹墨大总裁的……白月光。
路漫兮眸色一沉,握着手术刀的手指紧了紧。
据说,当初就因为漫兮偶尔沉默不说话的样子跟楚漪澜有几分相像,墨君玹才在墨老爷子临死前的催婚下,勉为其难地让她当了回替身。
这一当,就是五年。
如今看到那张确实跟自己有三分相像的脸,路漫兮心里竟然染上了三分寒凉。
看来这替身的日子,算是过到头了!
路漫兮淡淡地看了墨君玹一眼,浅淡道:“来得有点早。”
说心里一点也不酸涩是假的,可她自认为态度还算自然。
然而自带总裁威压的墨君玹眼皮微微一抬,表现得比她还要自然。
“我记得你早上说值班到8点,”男人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薄唇微掀,“这个手术只需要3个小时,你还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啧,您可太大度了。
路漫兮唇角勾起了一丝嘲讽的笑意。
他似乎忘了前一晚跟她翻云覆雨到了几点,就这么肯定她还有拿起手术刀的力气?
一旁的老院长一听墨君玹这话,下颌的胡子都差点翘起。
“墨总,您在说笑吗?要是班都这么个上法,我们省中医的医生早就一个个猝死了!”
漫兮可是他们省中医妇产科的活招牌,怎么能这么让人糟践!
路漫兮徐徐地呼出一口气,无可无不可地耸了耸肩。
“所以,楚小姐是什么问题?不孕不育吗?”
话一出口,惊得门外看热闹的小护士们都瞪大了眼。
跟在墨君玹身后本来还低头虚掩着几分讥讽笑意的楚漪澜终于耐不住,蓦地收了那碍眼的笑意。
漫兮就看着她忽地像个小白兔似的轻轻拉了拉墨君玹规整的西装袖口。
“玹哥哥,还是算了吧……我这是小问题,就不要麻烦路医生了。”
玹哥哥?
是谁允许这个女人在她面前泡茶的?
啧,路漫兮冷冷一笑。
“楚小姐说笑了,不麻烦的,您都敢躺到我的手术台上来,我又怎么会不敢动我的刀呢?是吧?”
说完,手里的手术刀精准无比地,扎进了葡萄糖吊瓶瓶口的软塞中!
【写在书前】
宝贝们,每天定时零点更新哈,不出意外都是日更两章。
然后呢,人设问题我真的不想多讲了哦,大家往后多看看再决定要不要看下去哈!
嘿嘿,我一点也不卑微,真的ヾ(✿゚▽゚)ノ
但是,宝们啊,能不能不要一看文,就“如果男女主怎么怎么样,不怎么怎么样,我就差评,我就弃文”呢?
(˃ ⌑ ˂ഃ )
因为我也兼顾不到每个人的喜好,所以只能按我自己的设想来。
如果所有的剧情都要按照每个看文的读者的要求来,那不如大家自己去写自己喜欢的就好了哈哈₍˄·͈༝·͈˄*₎◞ ̑̑
所以如果人设或者其他真的不喜欢,宝们随时可以叉掉走人,拜托手下留情!
哈哈哈ヾ(✿゚▽゚)ノ
好吧,我是真的卑微,哎……
最后,还是祝大家读文快乐吧,我也要继续快乐地码字了!
气氛就这么凝滞住了。
悄然围观的医院同事都被路漫兮的这一个动作震惊到!
要知道路医生平时待人虽然算不上热情,但是把对一个人的厌恶表现的如此明显,还是第一次!
“啵”的一声,手术刀从橡皮塞里抽出来的声响,惊得楚漪澜的脸色有些泛白。
“怎么都不说话了?”
漫兮信手打开了葡萄糖水喝了一口。
抬眼接收到楚漪澜看向她的眼神——三分惊恐,七分像看一个神经病。
她低眉一笑。
“抱歉楚小姐,最近医院资金紧张导致手术器材短缺,手术台有点不够用。”
“如果楚小姐心急做手术的话,可能要委屈您在刚从太平间抬过来的解剖台上将就一下了。”
话说完,漫兮就看到在墨君玹看不到的角度,楚漪澜盯着她的眼神从惊恐到阴鹜,完全不似刚才的小白兔。
可一转眼小白兔又惊叫了一声,扑到了墨君玹的怀里。
“玹哥哥,我怕!”
有一瞬间,楚漪澜是真的觉得这个女人是想要拿她来祭刀!
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叫路漫兮的女人,并不是对墨君玹无意的。
那她就更不能放任她继续待在墨君玹的身边了!
而路漫兮不同于以往的反应,也终于让墨君玹微掀起眼帘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探寻的意思过于明显,让漫兮把玩着手术刀的手指稍微僵硬了一瞬。
“秦院长。”也仅仅只是一眼,男人就收回了视线,嗓音微沉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个月月底我刚让林秘书给院里拨了两个亿的资金,这么快就连几张手术台都买不起了吗?”
一句话,让本就紧张的气氛更加凝重了几分。
路漫兮只觉得胸口微微滞涩,低眉把玩着手里的手术刀,没有再去看任何人一眼。
秦院长摸着山羊胡子的手也顿了一下,面皮子微微有些发紧。
缓了缓,他轻咳了一声,才毫不心虚地说道:“墨总,说来惭愧,今年院内的科研资金消耗过大,确实是我这个当院长的没有把控好,墨总要怪罪的话,老朽愿意一人承担这个责任!”
他的意思就是,确实没有多余的手术台了。
说完还偷偷朝路漫兮挤了挤眼,使得她心里那点郁躁稍稍得到了一些平息。
楚漪澜一听院长这么说,整个人都偎进了墨君玹怀里,揪着他的袖子一副吓惨了的模样。
“玹哥哥,我不要在解剖台上做手术!路医生贵人事忙,想来也是没时间做我这种小手术的,我们走吧,我不做了!”
贵人事忙?
路漫兮看着她不断往男人怀里偎进去的身子,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楚小姐说笑了,我哪比得上您二位贵人事忙?我闲着呢这会儿,这就让人给您安排手术。”
“不必了!”
楚漪澜仰头看墨君玹,抖着唇央求道:“玹哥哥,我们还是走吧!”
“都怪我心急没有提前跟路医生预约,是我不懂事,我们还是不要影响路医生工作了。”
那模样,我见犹怜。
怪不得,墨君玹会把她记在心里这么多年。
无数个旖旎的夜里,都会对着漫兮的脸叫出她的名字。
看了一眼柔着神色安抚着其他女人情绪的墨君玹,路漫兮心底里终于抑制不住地腾升起自嘲。
呵,这5年真是白过了。
他似乎连万分之一的温柔都没有给过她,她还在期盼些什么呢?
眉眼低垂了下,路漫兮只觉得身体的疲惫远远不及心底的疲惫。
自己这点在这个男人面前挽尊的行为,着实有点没意思?
算了。
她试图说服自己,还是放过自己,也放过墨君玹吧……
可惜,还没有来得及要放过,男人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就炸得她耳朵生疼。
“路漫兮,端正一下你的态度。”
“我花钱养着这家医院,而你在这里任职,那么,随叫随到,就是你的本分。”
真够残忍。
所以她这几年的对他的暗自思慕,就换来了“你的本分”四个字?
路漫兮抿唇,问得极其克制:“墨总的意思是?”
“做好你自己分内的事,否则就从你的位置上滚下去!”
男人眼尾微沉,真真的冷酷薄情。
滚下去是吗?
“明白了。”
漫兮却忽而一笑,瞬间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太过天真了。
她差一点就做了一个绝对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啧,怎么能只有她一个人被伤害呢?
那多不公平。
“所以墨总的意思是,给您现在正抱在怀里的小三看病,也是我这个正妻的本分?”
正妻!
两个字,让在场的所有人的表情都精彩万分!
就连老院长都讶异地瞪大了眼。
难怪他总觉得今天的漫兮哪里有些怪异!
哪个女人在看到自己的老公带着别的女人来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时候,还能保持平静?
漫兮没有给人思考的时间,似笑非笑地说道:“还是说,我今天要是不给这位楚小姐做手术,除了丢工作,您还会让我成为您的……下堂妻?”
接连的两个“妻”字让楚漪澜一张脸黑了个彻底。
如果不是她五年前出了国,哪里轮得到别人来坐墨太太的这个位置!
如今却让她成了别人口中的“小三”,她怎么能忍!
眼光闪烁,楚漪澜的视线逡巡着,锁定了漫兮右手里的手术刀。
嘴角隐隐扬起了一丝诡异的笑。
漫兮是看到了她这一个笑容的,可惜没有来得及分析其中的含义,就见楚漪澜忽地身子一软,朝着她就歪倒了过来。
“路医生小心!”
有人惊呼。
一切发生得太快,路漫兮只觉得脑子发麻,却瞬间意识到了楚漪澜的意图。
可是已经避无可避。
她是个医生,她不可能让自己手里的手术刀做治病救人以外的事情!
来不及思考,路漫兮本能地后撤,但被身后的办公桌阻挡,只能下意识地伸出左手握住了刀锋……
明明可以撒手丢下手术刀的!
可是……那是她的信仰,不能粘尘。
“路医生!”
鲜血从指缝中流出,一滴滴落在了漫兮纯白的手术服上,染出了一朵艳丽的花。
老院长胡子都差点吓飞,冲着吓傻了的实习生吼了一嗓子:“都愣着干嘛!酒精绷带!这也要教吗?”
手里的手术刀被人接走,路漫兮才紧拧着眉冷冷地看了一眼已经站起了身的楚漪澜。
“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我刚才突然有些头晕,玹哥哥,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而她身后的男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因为刚才的“意外”而多给路漫兮一个眼神。
医生的手是多金贵啊,在他眼里,却不及楚漪澜的一声“玹哥哥”吧?
混乱中,被安排到vip病室的小刘突然冲进了办公室。
“路医生不好了,卡文夫人腹腔压不正常,极有可能是腹腔内大出血了!”
小刘的一句话,瞬间击散了路漫兮心底里那丝不该为墨君玹而有的凉意。
“立刻把人送到手术室,我马上就来!”
来不及细想,她当机立断地吩咐小刘道:“另外去把卡文先生请过来,一会儿也许还需要他来签个字!”
说完她从实习生手里接过绷带,利索地给自己的左手缠上,虚虚地握了握拳。
钻心的疼!
“漫兮,你师兄下了飞机快到了,让你师兄上手术台,你这手不能再动刀了!”
老院长看不下去,叫住了就要去重新换身手术服的路漫兮。
“老师,等不了的,”路漫兮摇摇头,“那是条人命。”
“可……”老院长眉头皱成了一团,“你撑得下去?”
这一进手术室,至少也是几个小时,且不说她的手是不是还握得住手术刀,光是这刚下来手术台没多久的身子就会受不住!
路漫兮:“撑不住也得撑。老师,这手术只能我做,您明白的。”
倘若最后真的是出了事,那也只能由她一个人来承担,她不能再让任何人搅和进去!
僵持了一会儿,秦苍劲到底是叹了口气。
“别怕,老师信你!”
路漫兮浅浅一笑,握了握他拿惯了手术刀的满是硬茧的手。
“嗯,我不怕,老师也别怕,我可是您最得意的学生,怎么会让您失望?”
说完,她才转头,看向了还杵在办公室中央的那个男人。
“墨总,今天恐怕是真的没办法给楚小姐做手术了,墨总要怪罪,也请等我救下这条命再来怪罪!”
她给够了男人面子,也希望男人能至少不要在这种人命关天的时刻,执意去当某些人的英雄。
墨君玹眉眼微扬,审视着她的眼神有些复杂。
她刚才决断利落的样子他从未见过,比起这些年在他面前的低眉顺眼,竟然有种让他说不上来的……新鲜感??
“墨总?”
墨君玹瞳孔微缩,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神色一分一分地冷凝起来。
他竟然毫不意外地觉得,如果他拦着她不让她出去,她会毫不犹豫地拿那把手术刀挥出一条路来。
在她那张脸就快冷成冰的时候,挺拔的身子才微微后撤了一步,给她让开了一条路。
路漫兮意外地挑眉看了他一眼,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还好,他没有让自己对他失望到底。
————
深秋的夜,晚风凉的入骨。
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路漫兮足足有一分钟的时间没有了对温度的感知。
直到身子因为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而慢慢缓过神,才被廊间穿过的冷风刺激得一激灵。
她成功了,她又救下了一条命。
可喜可贺。
左手的绷带已经被血水染透,她却懒得再去做处理。
换下了手术服,拖着疲惫到了极致的身子走出了医院大门。
一辆低调奢华的豪车在她踏出大门的当口,缓缓地在她身边靠停了下来。
“上车。”
后座的车窗放下,墨君玹低头看着手里的ipad,头也没抬地淡淡说道。
路漫兮深深吸了口气,有些懒得动弹,看了一眼男人冷峻的侧脸,打开车门弯腰钻进了车里。
“楚小姐呢?”
坐进车厢,她放松着身子靠进座椅,闭上了眼睛。
男人滑动着财经讯息的手一顿,看向她的眼神带着浓浓的审视。
“我以为,你一直是个懂事的女人。”
漫兮“嗤~”地一声笑了,仍旧没有睁开眼睛。
好半天才幽幽地说道:“墨总高看了,懂事的女人通常都不好命,我俗气,就想命能好一点。”
略带嘲讽的话语让男人眉心微收,车内的气压跟着低了下去。
漫兮却闭着眼微微勾起了唇。
她是有永远得不到他的心的觉悟,但既然无论她怎么去迎合,也换不了男人的一丝温情,那便谁都不要好过吧。
车窗外闪过的霓虹灯在她没什么血色的脸上落下俗世的剪影。
车内没人再说话,神经松懈下来,她就这么在车身的轻晃中,无视了男人灼烫的视线睡了过去。
唤醒她的,是一双在她身上肆意探索的手。
“墨君玹!”
那双滚烫的手轻车熟路地解开了她的衣扣,高大的身子将疲惫的她压制得无从反抗。
她想不通,白天这个男人才带着他心爱的女人对着她冷眼相待,转眼却又能跟她毫无界限地颠鸾倒凤?
难道他没有心?
“墨君玹,停下来!”
回答她的是男人在她肩头重重咬下的一口!
“嘶……墨君玹,你到底想干嘛?!”
她喘着气,实在不知道男人在想什么!
“嗤~”耳边是墨君玹的一声嗤笑,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了她的脖颈间,刺激得她一阵瑟缩。
“不是说想好命?坐稳了墨太太的位置你就能好命,我在给你机会,墨、太、太!”
嘲讽也好,无心也罢,路漫兮承认,这“墨太太”三个字确实扎扎实实地触到了她的痛点!
她喘息着躲避着男人薄唇的触碰,身子半点没有热起来,反倒是透骨的凉!
而后再顾不得什么尊严,什么骄傲,也忘了自己什么技巧,激烈地踢腾了起来。
“我不想!你放开我!”
她一想到白天男人对着楚漪澜情深似海的样子就恶心!
可剧烈的挣扎却只换来了男人更加坚实的禁锢。
推拒间,左手的绷带松散了开来,本来就还没有找到愈合机会的伤口淯淯地往外渗出了血水。
血腥的气息像是刺激了男人的神经,让他的动作突然就狂躁了起来!
“路医生不是很能撑吗?怎么到了我这里就不行了?”
说着扣住了她的下巴,粗暴的吻落在了她早没了血色的唇上。
路漫兮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软弱过,忽地眼泪就落了下来。
可也因为看清了男人的毫不怜惜,突然就脑子清醒了,放弃了挣扎。
察觉到男人的手探到了胸衣的按扣处时,平静而冷淡地开了口。
“墨总,有个问题想问一下您。”
她从“墨君玹”又换回了“墨总”,成功地让男人手上的动作一顿。
“您跟她,做过了吗?”
墨君玹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掐着她下巴的手蓦地收紧。
路漫兮却好像无知无觉,面无表情地说道:“不好意思,您也知道我是当医生的,多少有点职业性的……洁癖。”
车厢的门被狠狠地甩上,“哐”的一声响,像是砸在了路漫兮的心口上。
墨君玹铁青着脸从她身上退开的时候,她心底都是凉的。
车内的热度随着男人的离开迅速地消失殆尽,刺骨的冷。
抬手遮住了酸涩难忍的眼,眼泪却还是悄然地落了下来。
“路漫兮,你争气点……”
去TM的狗男人!
怎么值得她浪费自己的眼泪?
可心是痛的,她骗不了她自己。
车子继续开回了湘山的别墅。
路漫兮拖着疲惫的身子上了楼,停在主卧门口站了许久,才转身去了对面廊口的客房。
把自己摔在客房的床上,闭着眼缓了许久。
许久之后,她抬手狠狠地擦干了眼角的泪,起身到浴室放好了水,将自己沉进了浴缸里。
“最后一次,路漫兮,这是你最后一次为他哭。”
掬起一捧水浇在了脸上,左手的血染红了那一缸的水,触目惊心的妖艳。
————
夜色情人。
Z城最奢华的娱乐会所,一般人就算有钱都不一定进的来的地方。
从车里出来之后的墨君玹,此刻就在这里。
他坐在二楼落地窗前的单人沙发上,指间夹着的烟燃到了一半,在昏黄的灯光下忽明忽暗。
身后是与他的冷漠格格不入的声色犬马。
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此刻正翘着二郎腿,左拥右抱着,沉浸在一种露骨的淫靡当中。
“玹,既然都到这种地方来了,不叫个人陪,就是不给我面子了。”
丹尼斯一口喝掉了身边女人喂到了嘴边的酒,往她极低的胸口塞进了一叠纸币,说道:“去,给墨总倒杯酒。”
“墨总……”女人端着酒杯满面娇羞地喊了一声,抬眼撞上了墨君玹冰冷的视线,吓得手一抖,酒水撒了一地。
“墨,你吓到我的美人了。”
丹尼斯挑眉把女人揽了回来,无奈道:“我难得来一次华国请你喝酒,你这是打算让我一直看你的这张冰块脸么?”
“不想看,你可以立刻滚回你的A国。”
墨君玹周身的气压低得可怕,声音冷淡生硬。
要不是对方是他十年挚友,他方才根本不会有心情接起他的电话,也就不会坐在这里。
他过来,不是为了任何人的面子。
丹尼斯哼笑了一声,浑然不在意他的冷淡。
“啧,你这是被哪个女人伤了,气没处撒,在这儿跟我过不去呢?”
本只是句玩笑话,却意外地让房间的气压蓦地又低了几个点。
“不是吧?被我说中了?”
丹尼斯被墨君玹的反应勾起了兴趣,八卦十足地凑了过去。
他虽然知道墨君玹是已经结了婚的,但是并不觉得他是个会被女人左右情绪的人。
他甚至怀疑墨君玹在床上的时候,是不是也一直都是这张冰块脸!
“所以,能气到我们墨大总裁的女人到底长什么样,我还真有点好奇了!”
长什么样?
墨君玹神色冷凝,脑子里闪过的,是路漫兮问“你跟她做过了吗”时的表情。
以及得不到他的回答时,脸上的生气一丝一丝被抽走的样子。
她那是什么表情?
五年了,她还没有摆正她的位置?!
洁癖?
她真以为自己享有墨太太该有的权益?!
掐灭了指间的烟,墨君玹的怒气未消,面无表情地看了丹尼斯一眼。
“你话有点多,酒都堵不住你的嘴吗?”
“哈哈哈,恼羞成怒了么?哎这成语是这么用的吧?”
丹尼斯为自己又使用了个成语而感到骄傲。
“但我记得你不是不爱你的老婆?好像是有个青梅什么猪马?啊,叫楚什么来着?”
听丹尼斯提到了楚漪澜,墨君玹冷了一晚上的脸才稍微有些缓和的意思。
“楚漪澜。”
丹尼斯耸耸肩,问道:“对,所以,你今天这情绪,是因为这个楚漪澜,还是因为你老婆?”
丹尼斯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演绎到了极致。
墨君玹掀起眼皮凉凉地看他,端起桌上的酒,喝了一口。
“老婆?她还不够资格。”
丹尼斯:“嗤~那谁够资格?楚漪澜吗?”
“这么说我就好奇了!墨,这两个女人,你都睡过了吗?”
一个是自己喜欢的女人,一个是名义上的老婆,碰哪一个都不算过分。
墨君玹带着分嘲讽地看了他一眼。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是匹种马吗?”
丹尼斯:“哈哈哈,做种马有什么不好,想睡哪个睡哪个,还不用费心去经营所谓的感情!你这是不懂得享受!”
说完又饶有兴味地一笑。
“我发现你们华国人挺有趣的,既信仰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却又能放着心爱的女人不上,娶一个不爱的人还要为她守身如玉,真有意思!”
墨君玹转动着手里的高脚杯的动作一顿。
“你最近华国文化补课补得不错,不过成语还是少用。什么为她守身如玉?不过是她也就这点价值!”
放在心头的人才是不能随意玷污的,而那个女人的作用,不过就是替他解决生理需求。
可惜,她似乎并没有自知之明。
不知怎么的,墨君玹又想起了他离开时路漫兮毫无生气的神情。
他烦闷地灌进了一口酒,心口都是说不清的堵塞。
若不是她那张跟楚漪澜有几分神似的脸,五年前就算是老爷子死不瞑目,他也不会让她进墨家的门。
如今她却以为自己有资格给他脸色?
威士忌的干果气息滑过咽喉,墨君玹想起那张脸就有些意兴阑珊。
“你来华国,就是过来跟我聊女人的?”
丹尼斯叹了口气,往身后的沙发上一躺。
“我倒是想跟你彻夜聊聊女人,可惜老头子定了宵禁,12点之前我得回省中医陪我妈。”
“省中医?”
墨君玹眉心微锁,他记得今天在路漫兮的办公室,听到过有人提到卡文夫人。
而丹尼斯的姓氏,就是卡文。
“什么问题需要从A国到这边来就医?”
君玹不动声色地问了句。
丹尼斯:“子宫癌中期,老头子听说这边有个姓路的医生是国际上这方面的领头人物,不信邪地非要过来让人给我妈再续几年命。”
说得好像他妈活不活都跟他没什么关系。
“不过我听说,这路医生长得还挺好看,啧,今天白天没去医院看看还真有点可惜。”
还真是巧了。
墨君玹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一顿,墨色的眼底微光闪动,眉尾微挑。
“不可惜,你要是看得上,我替你‘引荐’便是。”
路漫兮觉得自己被困在了一个火炉子里。
浑身上下的器官都被炙热烘烤着,黏成了一团,皱皱巴巴的。
她迷迷糊糊的清醒不过来,只知道自己烧得难受,可是无论怎么挣扎,都睁不开眼来。
眼角无意识地往外溢着水花,那水花顺着脸侧滑到了鬓角。
滚落的过程中,沾湿了一路,让她感受到了片刻的清凉。
直到一阵手机铃声,将她从梦魇里拯救出来。
她猛地睁开眼的瞬间,呼吸都是乱的。
缓了好一会儿才摸到了手机,还没来得及接通,电话却挂断了。
按亮了屏幕,她看到了未接来电上那个备注了五年的号码。
【阿喀琉斯之踵】
致命且唯一的弱点。
躺在床上半天没动,才自我唾弃着回拨了过去。
“喂。”
“城南路42号夜色情人,过来接我。”
“……”
听到手机里头墨君玹习惯性的命令口吻,路漫兮瞬间无比后悔自己的心盲手贱。
坐起来靠到了床头,拉开了台灯。
突然的光亮刺痛了她的眼。
“墨君玹,你也知道我驾照拿到手里三年,开车次数不超过十次,所以,你叫个代驾可能更安全。”
手机那头静默了一瞬,然后是男人冷冷的提醒。
“路漫兮,你最好乖一点,你也知道,我已经没什么耐性了。”
可不是吗?
他对她,从来就没什么耐性。
喉咙口被烧得生疼,恰好堵住了她差点出口的咒骂。
“行,你等着。”
声音里,竟然有点咬牙切齿的意思,听得墨君玹轻挑了一下眉。
挂了电话,路漫兮头晕得厉害。
想从衣柜底层翻出医药箱,随便找颗退烧药吃,才想起她不在主卧。
叹了口气,端起床头柜上的一杯凉透了的白开水灌了下去,转身出了门。
车子停到夜色情人大门口,路漫兮下车看到那奢靡的灯红酒绿,眉眼嫌恶地皱起。
还好,推开墨君玹所说的包厢门时,并没有看到什么不堪的场面。
“来了?”
墨君玹正靠坐在包间的沙发上闭目养神。
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地,轻敲着随意交叠着的膝盖。
“墨总吩咐,我怎么敢不来。”
身体的不适让路漫兮的语气控制不住地有些冲,“可以走了吗?”
这房间里隐隐有股甜腻的香水味儿,让本来就浑身烧得难受的路漫兮有些反胃。
再在这里多待两分钟,她怕真的会当着墨君玹的面吐出来!
“咔哒”一声,房间里的卫生间门被人从里头打开,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走了出来。
路漫兮没料到房间里还有其他人,蓦地转头看了过去,恰好撞上了那个男人满是惊艳的视线。
丹尼斯是真的一眼就被路漫兮的颜吸引了,这个女人美丽而不艳俗,完全长在了他的审美上。
于是他直接把他的惊艳宣之于口了。
“墨,这就是路医生?She is so beautiful!你确定你要把她送给我??”
送给他?!
路漫兮蓦地瞪大了眼,她脑子再是混沌,这句话却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她顿时像是遭了雷劈似的,热意直冲脑门,身上的每根骨头都是烧灼的痛。
那钻心的痛让她不可置信地拿视线狠狠掐住了墨君玹的脖子。
“墨君玹,你该庆幸……我现在没拿手术刀。”
有一瞬间,她是真的忘了自己医生的信仰,想要杀了他一了百了。
省得还要总是因为他的没有心,而让自己一次次加倍心痛。
为了扼杀她心底里残留的那些多余的感情,他还可以做到什么程度?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保持体面,不要太过于情绪外露。
“墨总,我现在很累。”
几个字用尽了她所有的克制力,让她没有立刻撕破脸皮,让彼此更加难看。
“如果没有其他事,你们就慢慢玩,很抱歉,我就不伺候了。”
她现在是真的没有力气跟他再纠缠下去,心口就像是烧开了一壶水,烫得她又痛又迷糊。
再在这里待下去,她怕会控制不了自己做出些无法挽回的事来。
在墨君玹面前装了这么多年的小白花,临到要被踢开了,也实在没有必要让他了解她多一点。
拉开包间门,刚要走出去,就被人从身后按住了门板。
她克制地深呼吸,闭了闭眼。
听到身后熟悉的声音毫无感情地说道:“我说了你可以走了吗?”
声音近在耳边,有点刺耳。
呵,是不是这五年的“懂事”,让他以为她是可以让他任意摆布的?
他果然,从来没有了解过她。
她缓缓地勾起了唇角,撑着门板翻过了身,然后将整个身子无力地靠在了门板上。
“墨总的意思是,一定要我伺候你的朋友是吗?”
再次看向男人的视线是毫不掩饰的嘲讽,却不知道为什么,却又似乎突然没有了太大的情绪波动。
“既然这样,那么,要麻烦你先出去一下了。”
她抬眼看他,“你应该最清楚,我伺候人的时候,向来不习惯有人围观的。”
墨君玹的眼瞳蓦地收缩了一下,似乎是意外于她突然的态度转变。
又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些被她这种妥协的态度激怒了。
果然是个宁愿做替身也要嫁入豪门的女人,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身子!
看着她毫不反抗的模样,他突然就觉得心里有一股邪火在心口胡乱地撞,撞得他脑子有些发热。
“原来你也就这么一点廉耻。”
男人咬牙切齿道。
“嗤~”路漫兮忽地嗤笑出声。
她像是听了个很好笑的笑话,看了男人一眼,越笑越讥讽,直笑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再次抬头看他的时候,眼底里的嘲讽明显到让男人皱眉。
可她的心情,看上去却异常的平静。
“墨总过奖了,比不过墨总自己给自己戴绿帽子。”
墨君玹蓦地手握成拳。
她那一副任你怎么侮辱都云淡风轻的样子,终于让他莫名其妙地怒火中烧了起来。
他微眯着眼锁着她,恶意地嘲弄,“你以为自己是谁?给我戴绿帽子,你还不配。”
路漫兮就这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也不说话,就那么慵懒地靠着门板,不声不响。
墨君玹彻底地被她的样子激怒了。
“丹尼斯,出去!”
“等等,墨……她这是……”
在一旁的丹尼斯已经看戏看得有点懵。
如果他没有理解错“绿帽子”的意思,那么这个路医生,就是墨君玹那个不得宠的老婆?
“她不会……就是你那个被老爷子塞给你的那个女人吧?”
问完他又有些不理解地看着墨君玹。
“墨,你在生什么气?”
不是说墨对这个女人没有多余的感情?那他现在又在生气个什么劲儿?
而且,明明是墨自己说要给他“引荐”的,如今这女人都愿意了,他又发什么疯?
不过他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触墨君玹的霉头,他可不想没好果子吃。
只是看着墨君玹一副可能动手的样子,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那个……墨,我觉得吧,她是个女人,咱大男人不能动手打女人的。”
“出去!”
墨君玹冷冷的重复了两个字。
丹尼斯拧着眉看了墨君玹一眼,实在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又看了一眼好像并不惧怕墨君玹的路漫兮,觉得或许自己的操心是多余的,人家夫妻两个人的事,他也管不住。
“墨,中国人不是有个词叫怜香惜玉?你……”
话没说完,墨君玹甩开了靠在门板上的路漫兮,打开门把他丢了出去。
“哐”的一声,门板在丹尼斯出去之后被摔上。
被摔门声吓了一跳的丹尼斯拧着眉看了一眼身后的门板,发出了一声中式的“艹”。
“他不会真的打女人吧?”
他有点不理解,墨君玹为什么会对这样一个女人如此地冷漠无情?
这要是换做是他,就算是被塞进来的女人,他也得好好疼,毕竟她实在是很美丽!
门内,门板被摔得震天响,却并没有让路漫兮露出多余的表情。
她只是抿了抿唇,兀自走到了沙发边上坐下了,自始至终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再给墨君玹。
头很晕,她像是被放置在了一个烤箱里头,热气由内而外地烘烤着她的整个身子,让她心火也跟着旺盛了起来。
难受,很难受。
身体再难受,也比不过心里的难受。
“墨君玹,你想要把我赶出去,把您的心尖子迎进门,其实可以不用这么着急的。”
这种时候,她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好好地听墨君玹说她不爱听的话的。
既然不想听,那就她先说好了。
漫兮闭着眼,微微勾起了唇。
“你这样,只会让我嫉妒,我一嫉妒,就更加不想成全你们了,何必呢。”
说完她睁开眼,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他,说话的声音因为过高的体温而染上了些沙哑。
“你把女人想得太简单了,觉得我们之间没有感情,折磨我一下,就可以轻易地把我甩出去。”
她歪了歪脑袋,脸色因为高烧而红得有点过火。
“可是你别忘了,就算是没有情,在女人这里,还有‘嫉妒’这两个字。而这两个字,有时候更能左右一个女人的决定。”
墨君玹听她云淡风轻,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着嫉妒,刀锋般的眉眼不受控制地微锁了一瞬,很快又放松了下来。
眼神凌厉地扫了她一眼,蓦地走到了她身前,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眼底里是浓浓的审视。
“嫉妒?谁给你的资格去嫉妒?”
触手是一片滚烫,让他愣了一下,险些松开了手。
反应过来时,说出伤人的语言时却一点也不见犹豫。
“或者是墨太太的位置坐久了,就真的以为你能入得了墨家的祖坟了?”
下颌的微痛让路漫兮脊背绷紧了一瞬,声音却还是带着些微的讽笑。
“墨总想多了,我对墨家的祖坟没兴趣,只不过是想提醒墨总,我们之间……似乎还有个交易。”
墨君玹眼神闪烁了一下。
“不知道墨总又记不记得,我们之间的交易是有年限的。”
她无视他阴骛的视线,半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
“你就算是再着急,也请看在墨氏那17%的股份的面子上,再多忍耐几个月。”
墨君玹又一次被她的挑衅激怒,掐着她下巴的手蓦地收紧,眼神瞬间冷成了冰。
“你在找死!”
老头子留下的遗嘱里有一条,如果5年以内他们离婚,那么他留下来的那17%的股份将会被全数赠送给路漫兮!
路漫兮抬眼看他,浑然不惧,微微笑着幽幽地说道:“所以,在交易结束之前,我真心地请墨总千万克制,别急着……把楚小姐迁进墨家的祖坟。”
“路漫兮!”
墨君玹沉下脸手掌下移掐住了她的脖子,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你以为你能威胁到我?!”
“咳咳咳!”
漫兮被脖子上的手锁得一阵低咳,本来就没什么血色的脸一阵泛白。
却还是笑着费劲儿地继续挑衅道:“我哪里敢威胁您呢,或者……墨总也可以选择丧偶,那就也不算是违背爷爷的遗嘱了。”
女人唇角的那抹笑格外的刺眼,看得他微眯起了眼。
几秒之后却也跟着挑起了唇,不紧不慢地凑到了她耳边。
“丧偶吗?那多不划算!”
男人突然带着狞笑的声音让路漫兮的身子一僵,还没反应过来,领口的扣子就被他猛力的撕扯崩掉了。
“墨君玹,你疯了吗?!!”
墨君玹舔了舔唇,邪肆地一笑。
“你既然知道我们之间是一场交易,那就更应该知道,交易还没有结束之前,这是你应该尽到的义务!”
“还有,别像之前那样让我扫兴,不然受苦的可是你自己。”
说完单手将她压制住,低头埋到了她的颈项处!
路漫兮美目圆睁,被男人的反复无常震惊到。
他既然看不上她,为什么在白月光回来以后还要碰她?
难道不会觉得心虚吗?
“墨君玹,你现在的样子……真的让我觉得恶心!”
她眼眶不受控制地有了热意,狠狠地呼出一口气,让自己能够争气一点!
说好了不能再哭的,他不值得!!
路漫兮:“墨君玹,我再说一次,放开我,不然你会后悔的。”
回答她的,是男人更粗暴的揉捏。
她眼神微闪,不再多说什么,垂着眼帘努力平息了激动的情绪,深深吸了一口气。
而后奋力挣开了束缚,抬手,狠狠一个手刀落下,砍在了男人的侧颈部!
“唔!”
一声闷哼。
前一秒还压制着她的男人身子一软,趴伏在了她身上没了动静。
温热的鼻息落在她颈项上,她紧抿着唇垂着眼帘缓了许久,才喃喃道:“我说过,你该庆幸我今天没有拿手术刀。”
她是外科医生,最了解怎么让一个人瞬间大脑供血不足而晕厥。
也最了解,怎么让一个人一睡不醒。
可惜,墨君玹忘了。
这一手刀,让墨君玹昏厥过去的同时,也用光了路漫兮残存的力气。
因而,在击昏了男人之后,她试了好几次,也没能把男人从自己身上推下去。
就这么在男人身下瘫软了许久,最后她有些自暴自弃地,想要摸出手机给大概已经回城了的吴清雅打个电话,让她来接自己。
掏出来手机找到号码准备按下的前一秒,她还是放弃了。
“……路漫兮啊路漫兮,你要是让清雅看到你现在这狼狈的样子,她会气死的……”
吴清雅一直就对她甘愿充当楚漪澜的替身,留在墨君玹身边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感到很不理解。
在清雅眼里,她雌伏于墨君玹,简直就是在作践自己。
如果让清雅知道她被这个男人搞得如此狼狈,还不得立马赶过来把他直接送到法医室的解剖台上去。
路漫兮苦笑了一声,她终究还是舍不得的。
“真的是……魔怔了。”
她叹了口气,不再做无谓的挣扎,干脆闭着眼放松了身体,好让自己能够尽快恢复体力。
一刻钟以后。
好不容易把男人推到了身侧,她出了一身的虚汗,竟然觉得头脑清醒了不少。
起身看了一眼昏睡过去的墨君玹,在视线触及到他那张昏睡着仍然显得有几分凉薄的脸时,一瞬间,脑子闯进来一个邪恶的声音。
【既然得不到,不如毁了他吧。】
那声音不断地撺掇着她,让她微眯了眼。
【毁了他,你就解脱了,动手吧,你还在等什么?】
她甩了甩脑袋,盯着男人昏睡中微拧着眉的脸庞,跟着锁紧了眉头。
是啊,她还在等什么呢?
他不要她了,他在赶她走,他视她过去的五年如尘埃,也把她狠狠地踩进了淤泥里。
她难道还要笑着看他对别的女人蜜意柔情?
【所以啊,毁了他吧!】
毁了他吧……
毁了他……
脑子里的声音越来越响亮,轰得她更加的昏昏沉沉。
然后……她缓缓伸出了手。
【毁了他,你就解脱了……】
在脑子里那个声音的不断撺掇下,漫兮缓缓朝着男人伸出了手。
手指在触碰到他脖颈处的脉搏时,生命的温度让她指尖颤动了一下。
她抿了抿唇,竟然幻想了一下自己手里如果有把手术刀,会是怎样地划破手指地下那一处的大动脉的。
他的血……是热的吧?
既然是热的,为什么对她可以这么冷酷无情呢?
如果她放手了,他是不是就会把他所有的热情全然不保留地,送给另一个女人?
【所以,你会甘心吗?你不会甘心的!】
【既然不甘心,就毁了他吧,为什么要便宜了楚漪澜呢?】
楚漪澜,凭什么?
【对,不能便宜了她!】
脑子里那个声音魔怔了似的,不停地在念叨。
漫兮呼吸越来越急促,手指随着那声音微颤着,一点一点地收紧……
男人在她的手下无意识地蹙起了眉,昏睡中也好像感受到了一种呼吸不畅的不舒适感。
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漫兮竟然感觉到了一种疯狂的快感!
就这么结束吧……
结束这梦一样的五年,结束跟他所有的纠缠。
她一闭眼,手上的动作就这么重了下去。
突然……
“铛铛铛!路路宝贝,接电话啦!”
“铛铛铛!路路宝贝,接电话啦!”
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惊得漫兮手一僵。
她一口气猛地喘了上来,像是从梦魇中一下子抽身出来了似的,蓦地撤回了掐住了墨君玹脖子的手!
冷汗一瞬间顺着额角滑落,消失在了衣领之下……
“铛铛铛!路路宝贝,接电话啦!”
不停叫唤着的手机铃声让漫兮猛地醒过神来,她几分苍茫地朝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落在了沙发上的手机看去。
好半天,才喘了一口粗气,清晰地感觉到一丝冷汗沿着她的额角滑落了下去,黏腻而冰凉。
看了一眼自己还在抖着的指尖,足足愣了有半分钟,才稳了稳心神,拿起锲而不舍地响着的手机,接通了电话。
“……喂,清雅。”
声音里带着一丝滞涩的干哑。
手机里传出来吴清雅的抱怨。
“路路宝贝,你怎么回事,睡了?这么久才接电话!”
路漫兮平息了一下心情,弯腰拎起沙发上墨君玹脱下的西装外套,随手丢到了他身上。
勉强盖住了他的大半个身子,才转身推开门头也不回地出了夜色情人。
“呼……”
一口浊气吐了出来。
室外微冷的风吹在她刚刚出了一身汗的身子上,让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她拉紧了衣襟,飞快地往停在路边的车子走去。
边走边调整着嗓音状态,希望不要被吴清雅听出问题来。
“刚在洗澡没听到,怎么样,假期过得愉快吗?郑奇没有欺负你吧?”
手机那头的吴清雅听到她的问话,好笑地撇了撇嘴。
欢快道:“他哪里敢欺负我?我不欺负他,他就该烧高香了。”
“诶,你这嗓子怎么回事?感冒了?”
尽管漫兮已经刻意在掩饰了,还是让吴清雅听出了些纰漏。
她只好顺着“嗯”了一声,“有点着凉,没什么大事。”
看了眼时间,已经接近凌晨。
她打起精神,勉强勾了勾唇,调笑道:“这么晚了还有空给我打电话??看来郑奇不作为呢。”
“说真的,他要是不行的话,你记得跟我说一声。”
“我给你们介绍我们院里的男科老教授,保证不让你半夜还有力气找我瞎聊天。”
“切~”
吴清雅嘁她一声,同样不留情面地吐槽。
“你以为我们家郑奇跟你那个眼瞎的大总裁一样禽兽?一天不做会死人吗?”
“再说了,同样是拿手术刀的,谁还没有几个医院的朋友?就算是有事,也不能让你看我的笑话对吧!”
可不是么,同样是拿的手术刀,不过是一个治病救人,一个对死人下刀。
当初从医学院毕业,听吴清雅说要进省局刑侦法医室的时候,路漫兮还震惊过。
毕竟她那么一个吴家的千金大小姐,学医已经挺让人意外了,就业的时候竟然会选择跟尸体打交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郑奇这个省局刑侦大队长的魅力太大,还是她一时脑子抽了。
“说到医院的朋友,你猜猜,我们今天回来的航班上碰到了谁?”
吴清雅思维总是这么跳跃,转眼就想到了新话题。
漫兮想了想,“今天的航班?A国飞回来的,秦师兄吧。”
老院长早上也提了一句,去A国深造了一年的秦霄今天回国,大概是跟清雅他们一个航班了。
漫兮想起秦霄出国前跟她说的话,心口微微有些发酸,甩甩头不再多想。
吴清雅:“答对了!宝贝,我说你这个师哥吧,可真的是越来越帅了,温文尔雅,气质拿捏得真的太好了。”
“我都想象不到他拿手术刀的样子,他做手术的时候怕是都会像是在画一幅山水画,哪怕血肉模糊,都赏心悦目吧。”
漫兮听她像描述一个艳遇似的说起了秦霄,有几分好笑地提醒道:“他也是你师哥,别说的好像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得了吧,”吴清雅撇嘴,“叫他一声师哥我怕我会折寿,这种人吧,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况且,要不是因为你,他秦霄可从来不知道还有我这么一个师妹好吧!”
“所以,嘶……”
路漫兮抬起左手捏了捏有些发硬的鼻翼,一个不留意,牵到了手上的刀口,疼得她倒抽了一口冷气。
那头的吴清雅立刻紧张地问道:“怎么了?”
“没事,被什么东西挂了一下。”
漫兮怕她追问,赶紧继续问她:“所以,你就是因为路上碰到了师哥,想跟我分享一下愉快的心情,才给我打个电话?”
“哪儿能啊,有正事,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
吴清雅果然被她转移了注意力,想起了自己打电话的目的。
“你不是一直在让郑奇帮你查你弟弟亲生父母的消息?”
漫兮点了点头,没有意识到她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淡淡道:“嗯,我知道,过去十几年了,不好查。”
“是挺不好查的,不过……”
吴清雅的声音忽地就有了些兴奋。
“我跟你说,还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她突然高昂起来的声音让坐上了车的漫兮愣了一下之后,随后眼睛都亮了,精神也为之一震。
“什么意思?”
难道是,有进展了?
“是有消息了?!”
漫兮控制不住地有些激动。
她弟弟路桉辰是她七年前在养父母车祸过世以后,从当初自己呆过的那个福利院带出来的。
他一直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
谁知道三年前在他十三岁生日的当天,却被查出来严重肾功能衰竭,需要换肾。
这三年来,凭借漫兮自己的医务关系资源,路桉辰已经做了几次换肾手术,可是每次术后都出现了强烈的排异现象。
后续治疗对移植物的损害,导致每次术后他都不能长久地保持健康状态。
主治医生说如果要再次手术,只能尝试用直系亲属的肾进行移植,不然辰辰怕会受不住再一次的排斥反应。
为此,路漫兮一直在托郑奇帮忙查找路桉辰亲生父母的信息。
可惜几年了,都一无所获。
如今突然看到了希望,她怎么能不激动。
作为她的闺蜜,吴清雅自然最清楚她为这件事的心焦程度。
“郑奇查了那么久,一直没有任何消息,没想到我们这次去A国度个假,竟然就意外地有了收获。”
路漫兮握紧了手机,问得极为克制:“你是说,辰辰的父母在A国?”
“可以这么说,不过具体人还没有找到,这个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
“你困吗?不困的话,我……诶!奇奇国王!你干嘛呢,手机还我,我还没说完!”
清雅的话说到一半,就忽然咋呼了起来。
不用想也知道,是郑奇不耐烦她们半夜电话没完没了的聊,开始使坏了。
漫兮低眉笑了一下,虽然心急,但还是等着那边沟通一致后给她一个回复。
有希望了,就是好的……
手机那头诡异地安静了半分钟以后,清雅的声音又恢复了正常,不过稍显得有些尴尬。
“路路,你哪天休假?呃,现在时间也不早了,要不我们约个时间见面再聊?”
若不是想让漫兮早点知道这个好消息,她也不会这么晚打这个电话,惹得身边的男人一脸被冷落了的傻样。
漫兮听她这么说,就知道沟通之后的结果是郑奇胜利了。
她迟疑了一下,说道:“我……后天吧,后天我有空。”
其实这两天她都不用去上班,老院长已经批了她一个星期的假,让她把手伤先养一养再回去医院。
可她不敢让清雅看到她手上的伤。
以清雅那沉不住气的性子,若是知道了这事情的来龙去脉,指定又是闹得一阵鸡飞狗跳。
她还是等过两天稍微好一点,不用缠那么明显的绷带了再去见清雅。
好在吴清雅被那头的郑奇干扰着,没有注意到她的犹疑,匆忙说道:“行,那我们就后天见面聊!”
说完急匆匆道:“路路你也赶紧休息吧,别着急,这几天我让郑奇安排人着手去A国查,相信很快会有消息的!”
“还有哦,睡太晚影响下刀的准确度的,你可是省中医妇产科的一把宝刀,要注意保养好自己的刀锋!”
“知道啦,管家婆,”路漫兮笑,而后自言自语似的轻声道,“我不急,都等了几年了,不在乎这几天。”
“快睡吧,后天见。”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太不淡定。
对她而言,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什么情绪都是多余的。
就像她跟墨君玹的事情一样,想太多,都是无益。
————
翌日清晨。
漫兮又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全身酸软,脑子一片火热的混沌。
发烧了。
哦,不对,是烧得更厉害了。
庆幸的是,这一次她没有反射性地去往身边看,没有克制自己身体的不舒服带给她的烦闷感。
“呼……”
脑子里灌了岩浆似的烧灼着痛。
她软着身子爬下床,愣了许久神才想起来,自己昨晚是因为不想进主卧而没有去拿退烧药。
叹了口气,一手用手背探了探额头的温度,一边拿过床头柜上响个不停的手机接起了电话。
“喂。”
声音带着浓浓的沙哑。
“路医生,我是不是吵到你休息了,实在抱歉,卡文夫人醒了,说想见见您当面跟您道个谢,您看您可以过来医院一趟吗?”
打电话的是她安排了负责观察卡文夫人情况的小刘。
整个科室都知道路漫兮昨天左手受了伤,还坚持着做了一台风险极高的大手术,今天开始要养伤,是不会去医院的。
如果不是患者要求,小刘也不会随便给她打电话让她过去医院。
“可以,等我……半个小时吧。”
挂了电话,漫兮头晕得眼前差点出现重影。
她闭了闭眼,换下了睡衣,转身出了客房门,犹豫了一下,还是往主卧走去。
主卧的门是关着的,她抬手敲了敲门,等在了门口。
昨晚把墨君玹砍晕丢在了夜色情人,也不知道他开门的时候会给她什么脸色看。
她就这么晕晕沉沉地,靠在门边等着看男人黑如锅底的脸。
等来的是一片静谧。
额头的温度已经蔓延到了整个身体,她从头发丝到脚底心都是热的,唯有一双眼睛冷得刺骨。
伸手握住了门把手,拧开的时候还在想会对上一双怎样让她心口揪痛的眼睛,却发现她还是想得太天真了。
屋子里根本没有人,床上的被子铺得整整齐齐,没有任何被人睡过的痕迹。
墨君玹根本没有回来过。
她那一手刀应该不至于让他昏睡一整晚才对……
路漫兮自嘲地笑了笑。
也对,白月光回来了,他怎么还会有想法回来对着她这个不听话的替身?
从衣柜最底层找出来退烧药,她甩甩头,不再耽搁,换上衣服出了门。
一路开车到了医院,下车的时候眼前忽地一片黑沉,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前栽倒了下去。
“漫兮!”
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漫兮!”
身后一声紧张的呼喊并没有能够阻止漫兮的身子往下倒的去势。
下一秒,一双手及时地接住了她,将她结结实实地抱了个满怀。
隔着薄薄的衣料,秦宵察觉到路漫兮很不正常的体温,温文的脸上难得地浮现出了浅淡的担心。
“你发烧了?”
漫兮的耳边嗡嗡地响,扰得她一时没听出来是谁的声音。
眼前更是一片缺氧之后的黑沉。
软靠在人身上喘息了好一会儿,等到脑子里的黑沉完全散去,她才皱着眉眨了眨眼,看清楚了来人的脸。
“……师兄?”
甩了甩仍然极度眩晕的头,她眉头松懈了下来,朝着他浅浅地笑道:“你回来了?”
这个笑容因为意识不是特别的清晰而显得毫无芥蒂,让秦霄愣神了一秒。
醒神过来之后,他满脸严肃。
“别说这些了,你发烧了还开车?不要命了吗?!走,去病房躺着,烧得这么厉害,得挂水才行。”
漫兮还没来得及消化秦霄有些生硬的语气,就先本能地拒绝道:“别……我吃药就好。”
秦霄眉宇间都是无奈和不认同。
“需要我提醒你,你早就对一般的退烧药产生抗药性了?还指望靠吃药退烧?”
漫兮刚要反驳,就被他把话噎在了喉咙口。
“别想吲哚美辛,它起效慢,对胃的负担也重,吃完你的胃又要受罪,你自己就是医生,这些你不会不知道吧?”
路漫兮:“可是……”
“没有可是,”秦宵说着,态度放软了一点,微挑着眉问道,“不让小护士给你扎针,我亲自来,行吗?”
这征求意见的语气,反倒让漫兮不好拒绝了,她抿着唇有些脸色发白,绷着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谁能想到,天天拿着手术刀给别人“开膛破肚”的路医生,自己却是极度害怕打针的呢?
相比于用手术刀划破人体的皮肤和肌肉组织,那种将一根细长的小针管扎进人血管里的感觉,却是她完全无法忍受的……
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对扎针这件事,有这种对于一个医学生而言不应该有的恐惧感………
她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针有这么强烈的抵触感的。
什么时候开始,那种看到针就浑身所有细胞都极度恐惧的感觉,能轻而易举地从内而外占据着她的身体?
她不记得。
总而言之就是,不记得也不妨碍她害怕。
如果没人管她,她宁愿吃着药烧到天荒地老,也不愿意去挨那一针……
哦,不对,是几针。
可即便是百万分的不愿意,漫兮还是被秦宵直接拉到了一间单人病房按在了病床上。
她很无奈,更多的是慌张。
看着秦宵手脚利落地配药水,只能可怜兮兮地拉了拉秦宵的袖子,软了声音。
“师兄,我是过来看病人的,不是过来当病人的。你让我先过去看下卡文夫人好不好?反正这一时半会儿的,我也死不了。”
“啪!”
秦宵手里的药水拍在桌上的动静,吓得平日里强悍的路医生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路漫兮!”
“在……”
这个世界上,也就只有秦宵的一声吼,可以让漫兮有这么大的反应了吧?
毕竟当初在学校跟着他一起做研究小组作业的时候,被他训得太多了,一听他喊“路漫兮”就神经紧张。
秦宵冷睨着她:“你觉得你现在消耗自己的精力和健康去看病人,就是对你的病人负责吗?大错特错。”
“你这样,只会影响到之后要找你看病的病人。”
“你有没有想过, 你晚一分钟好起来,就可能耽误求诊病人的一分钟。病人的一分钟有多重要,需要我提醒你吗?”
不需要。
一分钟,对于有的病人来说,也许就是生与死的差距了。
秦宵:“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利弊得失,看看是不是还要在这里耗下去,拿自己,也拿病人的生命开玩笑。”
路漫兮抿唇,心里有种很是矛盾的感觉。
……好久没有被人这么训过了,她昏昏沉沉的,竟然还觉得格外舒心。
可是虽然舒心,内心却还是极度地挣扎。
“我没有拿任何人的生命开玩笑……”
她试图替自己辩驳,可眼见着他自顾自地捏着针靠过来捞她的手,她只能认命地努力压下去内心的恐惧。
巴巴地瞧着秦霄,小小声地撒娇道:“好吧……那师兄你……你扎针的时候轻一点,我怕痛。”
她怕扎针痛,却能忍受带伤上手术台工作几个小时的那种痛。
秦宵低垂的眉眼里一瞬间都是心疼,转眼却被他尽数掩在了眼睫下。
说出来的话更是带着些生硬:“知道痛还让自己受伤,我能说什么?说你活该吗?”
说话间,他已经轻巧地将针扎进了她白皙的手背上。
路漫兮都没有来得及察觉到疼痛,秦宵已经用医用胶布熟练地固定好了针头。
漫兮绷着一根筋看都不敢看自己手背一眼,只盯着窗外那棵树上一只筑巢的鸟。
知道秦宵是在说气话,心下一松,软软道:“师兄出国了一年,都不疼我了。”
这话就像是当初大学时她挨他的骂时的撒娇一样,让人心动。
秦霄眼色沉沉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把药水滴速调慢了一些,没有说话。
我怎么会不疼你,只是,早就没有了那个资格疼你而已。
直到手背上感觉到了一些极其细微的胀意,漫兮才知道针已经扎完了。
调回来视线,刚好撞上秦宵复杂的眼神。
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撒娇有点模糊了界限了。
“师兄……今天排班了吗?”
气氛略微有些尴尬,漫兮只好生硬地转开了话题。
秦霄直直地盯着她,忽然因为她对某些事情的刻意回避而感到了一丝久违的烦躁。
“没有,只是来医院先报个到,我爸让我再休息两天倒下时差。”
漫兮垂下眼帘,轻轻“哦”了一声,不说话了。
不知怎么的,秦霄就被她这模样给刺激了。
看了一眼她绑着绷带的手,眼底有些阴沉地,明知故问道:“怎么搞成这样的?”
漫兮身子蓦地一僵,愈发地不敢抬头再看他一眼,“意外而已。”
“你觉得我很好骗?”
秦霄直接戳破了她的谎言,也没打算就这么结束这个话题。
“你一直不是个会让自己受委屈的人,为什么会为了他搞成这样?”
他原本不想提的,可是看到曾经那么一个洒脱肆意的她,如今被那个男人摧残成这样,他心里止不住地替她委屈。
她该得到更好的,而不是这样被伤害。
“漫兮,他真的……值得吗?”
路漫兮眼神闪烁了一下。
值得吗?
她也问过自己很多次值不值得,从前她是没有答案,可现在……
“不值得。”
墨君玹,他不值得。
“他不值得,所以,我不要他了。”
漫兮知道她不该再对墨君玹心存幻想。
从他无所顾忌地领着楚漪澜出现在自己面前,说让她本分一点开始,她就知道她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那个男人,已经不值得她再继续这么委屈自己去当所谓的替身。
更不值得……让她心痛,让她受伤。
“所以师兄,你也不需要再心疼我,这一次,我真的不要他了。”
以后也都不会再让自己因为他而受伤。
不是墨君玹不要她,而是她放弃他了。
秦霄一双眼锁着她,有一瞬间似乎有一道明显的亮光在他眼底闪过。
有些话就要脱口而出:“那……”
“师兄。”
路漫兮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抢先截断了他的话语。
抬头,微微朝他一笑,“师兄,你永远是我最尊敬、最信赖的师兄,无论是从前在学校,还是往后在医院,都不会变。”
“我希望,我们无论到了什么年纪,都可以像在大学时一样,毫无顾虑地一起做研究,一起商讨难度极高的手术方案,一起为自己的梦想而奋力奔跑。”
有些话不需要说得太开,点到即止。
“……师兄,你说呢?”
墨君玹不值得她再继续投入自己的感情,那她又怎么值得这么好的秦宵对她念念不忘呢?
哪怕离了墨君玹,她也不能保证自己这全副身心能再次放到另一个男人身上,这种不纯净的感情,对秦宵来说太不公平。
她的秦师兄,也值得更好的女孩儿。
“……”
秦宵嘴角有些僵,无法马上说出合适的话来。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眼底的落寞隐藏得很深,却还是快要溢出来了。
许久之后,才挤出些笑容来,不得不轻叹道:“嗯,不会改变。”
“你也一直都会是……最让我骄傲的那个师妹。”
是那个无法取代的存在……
病房里一时安静了下来,两个人都沉默了。
漫兮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抬头盯着输液瓶里不断往上冒的小气泡。
那瓶子里冒着的小气泡就像是涌进了她的胸口,然后一个个地炸开了。
“哔哔啵啵”的炸裂声震得她心口微微的疼,眼睛也微微地发起酸来。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那种堵塞感硬生生地压制下去了,才敢再次抬起头来。
刚要撑起一丝笑容缓和一下气氛,病房的门被人轻轻地敲响。
两个人同时朝门口看去。
“请问,路医生在吗?”
礼貌的询问声透过门板传到了他们耳中,漫兮却拧了拧眉。
这声音有些熟悉,她一时没想起来在哪里听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身体却先于意识而莫名地有种抗拒感。
“路医生,我是卡文夫人的儿子,我可以进来吗?”
那声音又说道。
卡文夫人的儿子?漫兮皱眉。
难道是因为她没有去见卡文夫人,人家自己让儿子找过来了?
患者家属,总不能闭门不见。
漫兮抿了抿唇,看了秦宵一眼,叫了一声:“师兄……”
秦宵明白她的意思,默了一瞬,才把病床稍微摇起来了一些,让她一会儿见客不至于太不体面。
等到身体在病床上呈半靠坐状态,漫兮确认自己的衣着形象没有问题,才朝门口说道:“请进。”
门把手拧动,门被推开,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
逆光的一瞬间漫兮微微眯起了眼,费劲儿地看清楚了来人的脸。
“嗨,路医生,好巧,我们又见……”
推门而入的丹尼斯.卡文神情颇为愉悦。
可惜他刚开口要说“我们又见面了”,却不预料地,被一句冷冷的、带着些明显的不愉快的话语直接打断了。
“师兄,麻烦帮我送客!”
漫兮极其不舒服地冷硬道。
她终于知道自己身体的那种抗拒感是怎么来的了。
原来是他!
虽然昨晚只是瞟了一眼,但这张脸她还是记清楚了。
他不会真的以为,墨君玹说要把她送给他,她就会乖乖当他的女人吧?
而且,他知道她是卡文夫人的主治医生,昨晚也没见得有多尊重她,这种男人,见了也是脏了她的眼睛。
“师兄,我累了,眼睛涩得很,尤其不想见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
再一开口,她半点面子也没有给人留下。
“麻烦请这位卡文先生出去,他的存在,影响到我呼吸新鲜空气了。”
路漫兮背转了身去,不想再看那张脸。
因为这张脸会让她想起昨天晚上的那些不堪。
“……”
丹尼斯面皮子一僵,差点侧头去闻自个儿身上的味儿。
影响到她呼吸新鲜空气?他身上也没有携带挤走新鲜空气的东西吧!
秦宵眉眼微挑着,温和地提醒拒绝待客的漫兮道:“别动气,伤身体。”
他稳了稳因为她翻身的动作而有些晃动的输液管,波澜不惊地看了一眼深受伤害的丹尼斯。
虽然也意外于漫兮忽然对病人家属如此冷硬,却还是毫不犹豫地朝着丹尼斯做了个“请”的手势。
“卡文先生,漫兮昨天带伤给令堂做的手术,现在发烧体虚,养病中不宜见客,还请您见谅,您请。”
逐客令下得也很客气,听到人耳朵里一点也不觉得反感。
“呃……不是,路医生,我真的就是过来替我母亲谢谢你的救命之恩的!”
面对路漫兮毫不客气的逐客,丹尼斯一张西方脸上满是错愕的神色。
不过他脑子一转,就很快明白了过来。
昨晚那一出之后,怕是累得他跟着墨一起,在路漫兮这里的形象分已经成负值了!
他神色颇为尴尬地想要解释,只差把一双手举过头顶做投降状。
“路医生,我想……我们之间应该有些误会!”
漫兮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些,声音也跟着更加没有了温度。
“我不觉得那是什么误会,卡文先生,可能你不觉得有什么,毕竟被侮辱的人是我!”
丹尼斯心虚道:“不是,我没有要侮辱你的意思,真的只是个误会!”
“是吗?”漫兮清浅地质疑。
“也对,对于你来说那可以是误会,可是,对于我来说……”
“很抱歉,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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