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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互换:战神王爷替我宅斗

清风海棠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江府众人发现自家大小姐最近怪怪的。以前的大小姐不爱说话,温温柔柔。现在的大小姐也不爱说话,却总让人感觉到一股肃杀之气。花园里,绿茶妹妹亲切的来挽胳膊,夜湛一把躲开,语气嫌弃:“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绿茶妹妹:“我们一起嫁入侯府做平妻的事,想来姐姐不会有意见。”夜湛:“不,我有意见。”绿茶妹妹:“姐姐,这件事小侯爷也同意了。”夜湛:“我没同意,他有意见,直接来跟我说。”夜湛内心:这狗侄儿,我骂不死他。翌日,众人看着被骂成狗的小侯爷,心中暗道:这江府大小姐,真彪悍啊,这婚一退京城也没人敢娶了吧。谁能想到,后来,夜湛三书六礼下聘,八抬大轿迎娶,江穗宁风光大嫁。京城一众爱慕夜湛的小姐哭花了妆。

主角:   更新:2022-11-17 00:0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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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的其他类型小说《身体互换:战神王爷替我宅斗》,由网络作家“清风海棠”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江府众人发现自家大小姐最近怪怪的。以前的大小姐不爱说话,温温柔柔。现在的大小姐也不爱说话,却总让人感觉到一股肃杀之气。花园里,绿茶妹妹亲切的来挽胳膊,夜湛一把躲开,语气嫌弃:“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绿茶妹妹:“我们一起嫁入侯府做平妻的事,想来姐姐不会有意见。”夜湛:“不,我有意见。”绿茶妹妹:“姐姐,这件事小侯爷也同意了。”夜湛:“我没同意,他有意见,直接来跟我说。”夜湛内心:这狗侄儿,我骂不死他。翌日,众人看着被骂成狗的小侯爷,心中暗道:这江府大小姐,真彪悍啊,这婚一退京城也没人敢娶了吧。谁能想到,后来,夜湛三书六礼下聘,八抬大轿迎娶,江穗宁风光大嫁。京城一众爱慕夜湛的小姐哭花了妆。

《身体互换:战神王爷替我宅斗》精彩片段

西北边境,驻军营地。

江穗宁躺在营帐里,缓缓睁开眼睛。

入眼是完全陌生的场景,她心里本能的升起一抹危机感。

她明明已经死在了五皇子府,这是哪里?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四周安静,江穗宁想坐起来,只是她微微一动,肩膀上便传来剧烈的痛楚。

她低呼出声,惊醒了一旁守着的少年。

“王爷,王爷你醒了。”

江穗宁心生警惕,为什么叫她王爷?为什么她床边有陌生男子?而她为什么完全动不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

“水,喝水……”

“哦哦,好的。”

年轻的副将赶忙去倒水,而江穗宁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却是愣住了。

似乎……不是她的声音。

她试探着开口,尽量平缓语气:“现在什么时辰了?”

语气虚弱,不是她的声音。

不仅不是,似乎……还是男声。

副将端了水过来,用勺子喂了江穗宁一口,一边回答:“王爷,刚刚过了辰时。”

江穗宁润了嗓子,缓了一口气。

她受伤了,左手不能动,她轻轻抬起右手,做出想要去接茶杯的动作。

副将赶忙把杯子递上去,她接过杯子的手微微颤抖。

这只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不是她的手。

江穗宁缓缓放下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这不是自己的身体。

“王爷,属下去叫大夫来。”

“嗯。”

江穗宁脑中千回百转,想要弄清楚自己的处境。

但是她现在动弹不得,什么都做不了,一股恐惧又无力的感觉袭遍全身。

听刚刚那个少年说话,似乎将她当成了别人。

她平复着自己的心绪,想着该如何从他人口中套出有用的信息。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门外有人说话:“瞿大夫来了。”

瞿大夫进来,为她把了脉,她抿唇闭上眼睛,一句话都没有说,生怕露馅。

瞿大夫要看伤口,在解肩头衣袖的时候,江穗宁整个人都一抖。

瞿大夫连忙询问:“王爷,可是碰到伤口了?”

因为紧张,江穗宁额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她嗯了一声,整个身体都紧绷着,一副戒备的状态。

瞿大夫开口:“王爷放松,若不然,伤口容易沁血,属下会尽量轻一些,伤口深,王爷忍忍。”

“好。”

她闭上眼睛,眼睫却颤个不停。

一旁的副将和大夫相互看了一眼,拔毒箭的时候,王爷都没有如此过。

这般抗拒,竟有些女儿家扭捏的模样。

大夫看江穗宁颤抖得厉害,一时竟不敢下手。看来这毒确实厉害。

“王爷……”

江穗宁睁开眼睛,额头一滴豆大的汗水顺着额发落下来,咬牙道:

“有女医吗?寻个女医来。”

“有有有,王爷等等,属下这就去。”副将赶忙回答。

出去的时候心中暗道:王爷好奇怪,平时对女子唯恐避之不及,觉得麻烦,今儿怎么还主动要求要女医。

果然是瞿大夫下手太重?上回他受伤,在瞿大夫手上差点没撅过去。

不过,王爷今天居然没有骂人。

很快女医便来了。

江穗宁把副将支开,才让女医开始换纱布。

那女医红着脸,替江穗宁处理伤口,完全不敢抬头。

王爷是大周的战神,又俊美无俦,是多少女子的梦中情郎。偏他对女子无意,从来没有女子近身伺候过。

如今,她颇有一种被一个巨大的馅饼砸到的感觉。若不是记得自己的职责,女医感觉自己纱布都要拿不稳了。

江穗宁躺在床上,缓缓开口:

“我的伤重吗?”

女医:“王爷伤得重,但是现在已经过了最危险的时候,只要好好养着便好。”

江穗宁:“对接下来的事有影响吗?”

女医疑惑,不知道江穗宁说的这个“接下来的事”是什么,想了想,回答道:

“没有太大影响,婢子听瞿大夫说,若王爷不急,可以半个月后回京。若王爷着急,五日后便可以启程。”

听着这话,江穗宁立马得出结论:这里不是京城,或许还离京城很远。

“我这伤如此,回京城得用几日?”

女医:“平时若是快马日夜兼程,六日左右可以到京城,如今王爷受伤,怎么也得半月。”

快马日夜兼程要六日……

难道,这是边境?

边境,王爷,受伤……

女医替江穗宁重新上了药,包扎好,刚刚穿上袖子,外头副将进来了,女医退了出去。

江穗宁吐出一口浊气,稳住心神,开口:

“这好像不是原来的地方。”

副将:“是,王爷,快到谓城了,因为王爷受了伤,就地扎营,不过还在西北地界。

蛮夷那边,没有异动,这一次蛮夷损失惨重,算是彻底被我们赶出关外。

对王爷放毒箭的人已经抓到了,他第一时间服毒自尽,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我们查了他的身世背景,没有查到有力证据。王爷,属下有罪。”

副将低着头,一脸懊悔。

江穗宁提炼着副将话里的信息。

王爷,西北,蛮夷,谓城,关外,受伤……

“夜湛。”江穗宁瞳孔猛的一缩。

副将抬头:“王爷叫自己做什么?”

江穗宁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大周七皇子夜湛,大周的战神王爷。

为人正直直率,战无不胜,一腔热血为国。

她对夜湛最大的印象,除了这些,就是他的毒舌,大周朝,上到百官,下到周围服侍的下人,还有这些士兵,就没有不被他骂过的。

“今年是大周二十五年,蛮夷五年之患,彻底解除了。”

副将听着这话奇奇怪怪,但是也没有多想:

“是,多亏了王爷领兵如神,从今往后,大周西北可得百年安定。”

江穗宁听着自己说话的声音,很艰难的接受了自己成为了别人的事实。

在和副将一来一往的对话中,江穗宁摸清楚了眼下的境况。

半月前,大周和蛮夷一战,到了生死关头。

夜湛带着一万精兵深入敌营,取了敌军将领项上人头,打的西北蛮夷落花流水七零八落,将他们赶到了关外,灭了蛮夷的精锐大部队,彻底平定了西北之患。

只是在回城的时候,遭到人暗算中了毒箭。

江穗宁脑中想到前世对于这件事的信息:

这一战,大周大获全胜,但主帅夜湛,却在准备回京时遭人暗算,通过大夫全力救治,命是保住了,但却双腿被废,从此不能行走。

这并非蛮夷的手笔,而是二皇子在军中安排自己的人,对夜湛放的暗箭。

江穗宁看向副将,语气严肃:

“西北有乌头蛇,乌头蛇毒毒性特殊,你让瞿大夫再来看看,既然背后的人放毒箭,我怀疑不会那么简单。”

副将不敢耽误,立马传人去找了瞿大夫。

这件事,是江穗宁后来被送到五皇子府上的时候,听五皇子说起的:

夜湛之所以双腿被废,是因为毒里面有一味蛇毒,名西北乌头蛇。

这种毒很特别,当混在某种毒里面,就是极有经验的大夫也不易察觉。

眼下,她要解了这蛇毒,保住双腿再说。

理清了眼前的状况,江穗宁一颗心算定了下来。

脑中想到京城。

现在是大周二十五年,真正的她刚刚十五岁,待字闺中,还未跳入侯府那个火坑。

江穗宁看向副将。

“广平侯府的盛元麒可娶妻了?”

副将想了想:“王爷说的可是该叫你表舅舅的那位小侯爷。”

江穗宁:“是。”

“还没有。”

副将不知道自家王爷为什么好端端的问起广平侯府的人,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

江穗宁:“听闻他的未婚妻是翰林侍读江府的大小姐?”

副将:“好像是。”

江穗宁:“那位大小姐如何?”

副将挠了挠头,不明所以。

王爷的性子直,有什么说什么,而且向来不会顾忌他人,怎么这会他竟然觉得他家王爷在拐弯抹角,还真是奇奇怪怪。

“回王爷,属下不太了解,倒是听说江大小姐容貌甚美,性格温和,想来就和一般的大家闺秀无二。”

江穗宁:“我的意思是:她是不是死了?”

副将一脸困惑:“应该没有吧。属下没听说翰林江府的大小姐不在了。”

江穗宁眼睛睁开,看着头顶的帐子,在脑中捋顺了现状:

她重生了,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没有重生到自己身上,而重生到了千里之外西北营地的大周七皇子夜湛身上。

而真正的夜湛,如果她没有猜错,应该就在京城江府自己的那具壳子里。

重生归来,她和夜湛,互换了身体。

“嘶……”

江穗宁脑子乱了,好一会才从震惊中平静下来。

现在,她什么都不能做。

一切,只等着自己回京后,再做打算。

她记得,这一年的这个时候,她落水大病了一场,庶妹江雨薇想要和她一起嫁入侯府为平妻。

前世,盛元麒三番五次的找她说服,她又顾念着一家人的情谊,到底同意了。

眼下,如果真的她和夜湛换了魂,这件事,也不知道夜湛会如何处理。

只盼一切不会太糟糕,她好歹能收拾残局。

身边的这些人,她一个都不认识,便不敢相信,也不能轻易用。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尽快和“自己”碰头。

“让底下的人准备一下,明日回京。”

副将:“王爷,可是你的伤……”

江穗宁:“让瞿大夫把蛇毒解了就好,今日休息一日准备,明日启程回京。”

副将:“是。”


大周京城。

江府,宁心院。

“小姐,小姐,你醒醒。”

迷迷糊糊中,夜湛听到了有人在说话。

怎么会有女子的声音?

他睁开眼睛,打量了一眼屋子,眉头皱起。

这个时候他应该在西北军营,西北营地可没有这样精巧的屋子。

这是在哪里?

发生了什么?

他下意识的抬手去摸左肩的位置。

那破空而来的一箭有多深,他最清楚。若再偏一寸,便是大罗神仙来了也难救。只是迷迷糊糊昏过去前,他听到瞿大夫说剑上有毒。

现在看来,毒怕是解了。

但下一刻他的手摸到左肩,却顿住了。

那里光滑一片,没有半点伤口的印记。

他抬起的手也猛的顿在半空。

这不是他的手,这只手,纤长白皙。

“拿镜子来。”

一出声,夜湛瞪大眼睛,这不是他的声音,这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是。”

侍女流苏不明所以,赶忙取来了镜子。

当夜湛看到镜子里螓首蛾眉,面若芙蓉的脸,如遭雷击。

这张脸无一不好,但是,不是他的。

怎么回事?……

夜湛叫来流苏,想办法把眼下的境况了解了一遍,眼神一下凝重起来。

现在距离自己出事,已经过去了十日,边境五百里加急传回来的消息:边境大捷,七皇子遇刺,暂无性命之忧。

说明他没有死。

他在这里,那西北边境的“他”,是这江府的大小姐吗?

一旁的流苏不由得有些紧张。

小姐落水病了一场,许多事都不记得了,真是可怜。

一想到这些日子江穗宁受的苦,还去了一趟鬼门关差点回不来,流苏憋了好几日的话再也忍不住了,

“小姐病了那么多日,罗姨娘和二小姐只来看了看就走了,后头用药都得奴婢亲自去,管家还慢吞吞的。

这府里,哪一件东西不是夫人的,夫人不在便是小姐的,但是那些人眼里哪里有小姐。

小姐总说家和万事兴,自己受些委屈没事,别让老爷难做,但是小姐病着这七八日,老爷连宁心院的门都没踏入过。

夫人去得早,也不能护着小姐,若让夫人知道小姐受了如此大的委屈,一定会伤心的。”

流苏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

原本她也盼着小姐嫁到侯府去就好了,但那一日听小侯爷说的话,处处护着二小姐,她都无法想象以后小姐的日子怎么过。

夜湛听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只觉得脑子嗡嗡响:

“你出去吧,送点吃的上来。”

也不知道几天没吃东西,饿得眼花。

“是是小姐,奴婢这就去。”

流苏止了泪,赶忙应下出了门。

夜湛确切自己变了一个人的事实。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尽快见到真正的自己。

夜湛目光微冷。

不知道西北边境怎么样?

若这小姑娘真成为了自己,露馅了吗?会被他的副将影卫发现端倪吗?会不会直接就吓傻了?

这种事情,发生在一个姑娘身上,军营里可乱套了?

边境大捷,那么大的功绩,有人坐不住,对他出手了。

无论那些人是眼红还是想逼他就范,他都不会让他们得逞,但是现在,他换了一个芯子,也说不好事情会往哪个方向发展。

夜湛少见的有点头疼。

所幸现在还没有坏消息传来,只希望她起码能撑到回京才好。

流苏很快送了些吃食过来。

她扶着夜湛起身,服侍他穿外衫。

夜湛对于流苏的服侍很是不习惯,但是这种时候他总不能让个小厮来,姑娘家的名声很重要。

女子的衣裳他也不会穿,没办法,只能忍着不适耐着。

他低头看着这繁琐的衣裙,粉粉嫩嫩的颜色,面色一黑,却也没有抗拒,任由流苏动作。

流苏莫名的感觉到压力,大气都不敢出。

夜湛走到桌前,看着一碗白米粥,两碟爽口小菜,还有一碟蛋饼,皱了皱眉。

喂猫呢这是。

他坐下来,当吃到一半便感觉到饱腹感的时候顿住。

女子的胃口真就如此小?

他又多吃了一块蛋饼,才放下筷子。

流苏看他吃了一大半,心中高兴。吃得好,那说明这病便也好得七七八八了。

这边刚吃完,外头便有人来通报:

“大小姐,罗姨娘说大小姐若醒了便去一趟菡萏院。”

夜湛眼皮都没动一下:“不去。”

流苏看夜湛直接拒绝,又惊又喜。

早该如此了。

一个姨娘而已,真当自己是正经的夫人。要真论起来,罗姨娘一个妾还得给江穗宁请安才对。

更何况,现在江府能过得这么好,花的可都是先夫人的钱。

流苏高兴归高兴,但随即又露出浓浓的担忧。

以前有一次江穗宁没有去,罗姨娘立马去江老爷面前哭说江穗宁拿乔,江老爷身为读书人虽说没有直接开骂,但是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听着就让人难受憋屈。

她想了想,开口道:

“不若还是奴婢扶着小姐过去看看,也不是每日都去,小姐就快要出嫁了,忍一忍便过去了。”

江穗宁惯常会隐忍,时间久了,流苏也耳濡目染,现在见江穗宁和往常不同,倒反过来劝她。

夜湛:“不去。”

江诠他都不愿去见,更何况是什么劳什子小妾姨娘。

笑话。

若不是这一遭,这一个小小的五品官府邸,请他他都不来。

更何况,自己手上握着一大把这些官员的把柄,把他惹急了,直接把整个江府都给关到大理寺的牢狱里去。

流苏惊讶于夜湛这副淡漠不屑的神情,跟从前江穗宁的忧虑和顺从简直判若两人。

心中暗道:小姐病了一场,果然是和从前不同了。

夜湛:“你关注着些西北那边的情况,有任何消息随时来报。”

流苏不知道自家小姐为什么突然对西北大军感兴趣,但见夜湛如此吩咐,自然听话照做。

夜湛原本想让流苏去自己在京城的据点,花费些银钱探听消息,但一想到自己的人,别说给钱,就是性命攸关,也不见得会出卖消息,而且说不好还会坏事,便放弃了。

只有些后悔当初应该送两个蛀虫下去,也避免了今时今日如此被动。

夜湛心里想着事,又和流苏了解了一下府里的情况。

没说几句,前头就来人了。


来人是罗姨娘和二小姐江雨薇。

刚刚在菡萏院一听说江穗宁不去,江雨薇已经发了一通牢骚。

这会正憋着情绪,努力扮演着一个好妹妹的形象。

夜湛一抬眼,就看到二人进了屋,不由得眉头皱起。

“姐姐大好了,那真是太好了。”江雨薇一进屋便自来熟的要拉夜湛的手。

夜湛一下抽开躲过,冷冷的看着她,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

“有事说事,别动手动脚。”

江雨薇愣住,她怀疑自己眼花了,居然从江穗宁眼中看到了嫌弃的意思。

仿佛她是什么垃圾一般,要躲得远远的。

她这个姐姐,她最是了解,满口仁义道德惺惺作态,最是顾惜颜面,哪怕心底再不乐意,面上都不会让大家难堪。

只是今儿怎么不同了。

江雨薇比江穗宁小三个月,长得肖像罗姨娘,肌肤白净,五官柔媚,虽然比不上江穗宁,但也绝对算得上美人,哪里被人这般嫌弃过,一下心里便不舒服了。

罗姨娘见状,拉了拉江雨薇,示意她稍安勿躁。

“听说宁儿醒了,我心里高兴,便想着来瞧瞧。希望没有打扰到宁儿。”

罗姨娘皮笑肉不笑的说着客套话。

夜湛:“打扰到了,以后别来了。”

罗姨娘笑容僵在原地。

没想到几日不见,江穗宁就换了一副面孔似的,说话冲不说,简直半点都没把她放在眼里。

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她忍住情绪,笑道:“确实是有事,就是上回和你说过的,你出嫁的时候,将薇儿一块嫁过去做平妻。

你妹妹跟你一起嫁去侯府,也算有个照应,反正以后小侯爷娶别人也是娶,娶你妹妹,跟你一条心,你们姐妹二人相互扶持,日子会更好过些。”

夜湛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江雨薇,眼中再一次露出嫌弃的表情。

“平妻?

对方知道吗?你们怎么不跟他去说?”

他记得流苏说过江穗宁很快就要出嫁了,现在听罗姨娘话里的意思,对方还是侯爷,也不知道是哪一家?

罗姨娘:“知道知道,已经说过了,小侯爷是同意的,他说宁儿你宽容大度,也定然不会拒绝。”

夜湛面色不悦。

原本他以为这件事是罗姨娘和江雨薇别有用心来坑江穗宁,男方并不知道,所以他把这个问题抛给男方正好。

万万没想到,男方居然知道,知道就算了,居然还同意。

是哪个侯府这么不要脸,要两妻同娶。

是哪个侯府这么没规矩,要庶女做平妻。

“哪个侯府?”

罗姨娘以为她装傻充愣,当即回答:

“宁儿说笑了,广平侯府宁儿哪能不记得。”

“盛元麒?”

“是小侯爷。”

夜湛的脸更黑了。

论辈分,盛元麒得叫他一声表舅舅。

此时此刻,夜湛半点都不想和他做亲戚,

这个混蛋……,没有脑子的吗?

这种事居然同意。

两妻同娶,还是姐妹,一个庶女做平妻,别说江穗宁这个正妻会被人笑话,广平侯府的名声又能好到哪里去?

被这种货色迷得要娶平妻,脑袋是被驴踢了?

几年没见,盛元麒怎么长成了这副狗样子。

“那便让盛元麒来与我说。”

嫁人对于女子来说是大事,在见到江穗宁之前,他不能妄自作主。

虽然他杀人无数,但是也不愿意因为自己的原因无端毁了一个姑娘的一生。

罗姨娘看夜湛这表情,有点摸不清楚他什么态度,一旁的江雨薇忍不住开口了:

“姐姐,这确实是小侯爷的意思。我自知对不住姐姐,奈何小侯爷坚持,姐姐最是体恤,对于小侯爷的要求向来不会拒绝。

妹妹没有旁的心思,不过是为了进入侯府可以帮衬姐姐一二。”

夜湛瞥了她一眼。

“帮衬便做妾呀,实在觉得对不住我还可以做通房丫鬟,做什么平妻?这不是打我的脸吗?”

江雨薇被戳穿,脸色红一阵白一阵。

一旁的罗姨娘赶忙打圆场:

“宁儿说的是。只是,这件事是小侯爷说的,好歹是你的妹妹,所以往上抬了抬,做平妻主要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宁儿想想,你们姐妹一起嫁入侯府,以后再有别的人入府,不会有人能越过你们去。一个平妻之位,又不是别人,薇儿是你的亲妹妹,想来宁儿定然不会计较。”

“不,我计较,我不同意。”

夜湛不知道江穗宁怎么想的,不过应该不会有人愿意买一送一搭一个人一起嫁吧。

如果江穗宁同意,以后再打包嫁就是。

现在他看着这一对母女说的不要脸的话,着实恶心了。

打着为你好的名义,实际做着鸡鸣狗盗的勾当。

一口一个小侯爷说的小侯爷同意,拿未来丈夫压人,听着就来气。

罗姨娘和江雨薇二人面面相觑,想不通江穗宁不过是生个病落个水,性格居然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江雨薇心里悔极了,早知道她就不让人推江穗宁下水了,人没死成不说,还把自己搞得进退两难。

罗姨娘起身,对着夜湛露出一个假笑,话里多有余地:

“这件事也不急于一时,宁儿再好好想想,我们后再商量,你好好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了。

罗姨娘和江雨薇离开。流苏把这件事情全部说了一遍。

江诠是京城五品翰林,照理来说,怎么也高攀不上侯府。这门婚事,是当初江穗宁的母亲卫氏卫琉璃定下的。

卫家是将军府,卫琉璃出嫁的时候,卫家如日中天,而江诠作为年轻的探花郎前途无限,卫琉璃和侯府夫人庞氏又是手帕交,便定下了这门亲事。

按照如今的江家门楣来说,江穗宁是够不上侯府夫人的。更何况是作为庶女的江雨薇,所以就想招想趁着机会一起嫁入侯府。

而江雨薇也确实使出浑身解数,让盛元麒对她上了心。

就是不知道今儿这一出,是他们已经说好了,只是盛元麒不好意思来。还是盛元麒没有明确表态,罗氏母女先来江穗宁这儿探探路。

“小姐,听罗姨娘和二小姐的意思,这件事小侯爷也是同意的,若是小侯爷被她们怂恿亲自来说,可怎么办呀。”

若小姐同意平妻之事,以后在侯府哪里还有脸,若不同意,怕是又和未来夫君离心,怎么都不好。

流苏一脸担忧。

夜湛听完却是冷哼一声:

“他最好快点来。”


“江穗宁是怎么回事,几日不见居然变得如此不可理喻。好赖都不吃,不知道是不是掉进水里磕坏了脑袋。”

“明明上回我私下探她的口风,她都已经默认了。这一回有姨娘前去,还打着小侯爷的名号,我以为她怎么也会同意的。”

菡萏院里,江雨薇一进门便气呼呼的开始发牢骚。罗氏见状,赶忙让身后的嬷嬷把人都遣出去关上了门。

江雨薇在椅子上坐下,目光透过窗户看向宁心院,恶狠狠瞪了一眼。

“我就说她的乖巧是装的,现在终于装不下去了,露出了本来面目。”

听着这话,罗氏也皱起了眉头,照理来说一个人不可能短时间内变化这么大,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那一日,你让云香推了她下水,是不是被她看见了?”

江雨薇闻言,心虚的别开了眼:

“应该没有吧,我在后头看着呢,云香趁她不注意推她下去,她完全看不到后面。而且云香跑得快,流苏也没有看到她。”

江雨薇原本的想法是,江穗宁最好意外身亡,她就可以替嫁到侯府。

后来,罗氏给她分析了情况,她才知道自己做错了。

侯府那样的门楣,若不是当初卫氏定了娃娃亲,就是江穗宁这个嫡女,也是够不上的。

若真的江穗宁出了事,广平侯府一定会第一时间退婚,到时候,江雨薇别说替嫁,就是做妾,都怕是进不去广平侯府的门。

现在也就是仗着江穗宁这层关系,再加上江雨薇用尽心力勾搭小侯爷盛元麒,让盛元麒正上头有的三分胜算。

江雨薇这才知道事情的严重。

若不是大夫看过,来禀报说江穗宁没有性命大碍,她们说不得还得搬一点好东西出来,给江穗宁养一养。

江穗宁不能死,不仅不能死,还得好好哄着,让她同意自己进广平侯府,这样事情才好办。

江雨薇一想到自己要去好着江穗宁,肚子里就开始憋火。

她哪点比不上江穗宁,不就是江穗宁托生了个好肚子,占了个嫡女的名头嘛,老天真是不公。

江雨薇一脸的不甘,罗氏哪里看不出:

“事情既然都做了,看不看见都无所谓。万一她真的知道,没有证据,我们死不承认就好了。

现在麻烦的,是她敢拒绝反抗我们,平妻的事,更是想都不想直接回绝。这件事怎么解决,才是最要紧的。”

说到这个事情,江雨薇一下认真起来:

“江穗宁自诩孝顺,最是听父亲的话,不若让父亲去说?”

罗姨娘摇头:“不妥,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你父亲这个人最好面子,若是由江穗宁直接提出来还好,要他去说,他怕是拉不下那个脸面,实在不行了,我再去你父亲那里想办法。”

江雨薇:“那怎么办,姨娘可有什么好法子?”

罗氏看了她一眼,叹了一气:

“眼下还能怎么办,趁着小侯爷对你上心,只能让他直接和江穗宁说了。只要小侯爷愿意为你出头,不怕江穗宁不松口。”

江雨薇想了想,点点头。

原本她自觉可以说服江穗宁,也想让盛元麒知道自己有本事,才没有让他出面。

罗氏知道她心中所想,劝道:

“现在是咱们高攀人,只要小侯爷愿意为你做,就让他去,他为你做得越多,以后也会更珍惜你些。

只要能顺利进广平侯府,做了平妻,你这一辈子就不愁了。”

江雨薇两眼放光,连连点头,脑中想到什么又有点忐忑:

“可是,这毕竟只是小侯爷自己的想法,广平侯和广平侯夫人那里,怕是不好交代。”

罗氏:“只要江穗宁能顺利嫁过去就好。

大户人家嫁女儿,有庶女陪嫁也说得过去,到时候小侯爷再为你筹谋一二,侯爷和侯爷夫人也拦不住。

往后,若是有了孩子,咱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侯府家大业大门楣高,他们怎么也得好好待你。”

江雨薇一脸希冀,内心澎湃,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没准已经有了呢。母凭子贵,江穗宁拿什么和她争。

罗姨娘:“未免夜长梦多,这件事还是早些定下来最好。这两日你想办法去见见小侯爷,让他过来,最好快些。”

一想到要见盛元麒,江雨薇脸上浮现红晕,羞涩的低了低头:“是。”

“那江穗宁那里……”

罗氏:“江穗宁突然之间跟变了个人似的,我还是得去探探,看看是不是别的什么原因,后面也好有个准备。

我们不宜出面,万一影响你做平妻的事,得不偿失。”

江雨薇:“是,女儿也如此觉得,若是从前,江穗宁哪里会说这种话,事出反常必有妖。”

午后,宁心院。

夜湛吃了东西,精神好了许多,想到眼下的事心中烦闷出了院子,准备去花园里走走。

如果他没记错,这江府便是前朝气派的安宁郡主府。

是当初卫琉璃和江诠成婚时,卫家买下来送给二人的成婚礼。

要说这江诠也是忘恩负义的东西,他一介白衣,成了探花攀上了卫家,做了卫家的乘龙快婿。

现在卫家没落被驱逐出京,卫琉璃一死,居然让一个小妾和庶女欺到了嫡女头上,真是没有规矩。

夜湛朝着院子里走着,不发一言,身后的流苏战战兢兢。

从前的小姐不怎么爱说话,总是温温柔柔的样子,现在的小姐也不爱说话,但是她却感受到一股肃杀之气。

流苏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暗自想着,这样的小姐也不错。

夜湛在一处亭子里坐下来,脑中琢磨着等江穗宁回来,他要怎么和她见一面。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女子向着他走来。

流苏赶忙提醒:“小姐,三小姐来了,三小姐是二小姐的狗腿,惯常会捧二小姐的臭脚。平时和二小姐两个人,一个扮白脸一个扮红脸,就是为了让小姐以为二小姐是什么好人。

小姐刚刚没给二小姐好脸色,三小姐这个时候来,肯定别有用心。小姐当心些。”

夜湛皱眉。

“这江府怎么回事,是个阿猫阿狗都能到嫡女面前随意蹦跶?”

流苏一脸窘迫,小姐这一病,真的好多事都不记得了。想到刚刚在宁心院发生的事情,流苏一时也不知道这样是好是坏。

“夫人不在了,老爷为了避免别人说他靠卫家,也为了不让小姐恃宠而骄,对小姐一直都不亲近,甚至容忍姨娘们怠慢小姐……”

流苏哽咽,说不下去了。

夜湛听到这句“恃宠而骄”,就明白了七七八八。

爹不疼娘不在,没有撑腰的人,空有一个嫡女身份,亲爹还打压,能好过才怪。

这些小妾庶女,一个个欺到头上,说到底仗的也就是江诠的势,是江诠默认的。

但凡江诠心里有这个女儿,也不至于江穗宁在自己家寄人篱下举步维艰。

江诠这个狗东西,靠了岳家还想通过打压女儿来挺直腰板,又当又立。

江穗宁也过得太惨了。

若他们毫无瓜葛,他也不会多事,眼下都这样了,他再让别人欺负“她”,就说不过去了。

大不了以后自己想办法把卫家从外面调回来。

实在不行,自己给她撑个腰也不是不可以。

这般想着,夜湛已经决定好要怎么和这些人“相处”了。


江雨薇到的时候,江蓉正表情痛苦的扎着马步,已经扎到腿要麻木了。

盛元麒是和江雨薇一起来的。

一听说平妻的事摆出了他的名头,江穗宁还是咬着不同意,都不用江雨薇提要求,他就自己来了。

对此,江雨薇自然乐见其成,一进门听下人说江穗宁在后院花园,当即就把盛元麒请了进来。

到了花园,盛元麒远远的就看见江穗宁坐在亭子里悠哉悠哉的喝茶。

听到了拱门口的动静,往这边扫了一眼,明显看到他了,眼神却淡淡的,丝毫没有上前迎接的意思。

盛元麒一下就来气了。

江穗宁居然如此怠慢他?

现在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还真以为自己非娶她不可。

卫家虽然落没出了京城,但到底还在,而且这门婚事也过了明路,侯府也今非昔比,贸然退婚对侯府弊大于利,若不是如此,侯府绝对不会继续这门婚事。

不过,江穗宁不会真以为这样就可以拿捏了他吧?

平时看着冷冷清清,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一点也没有江雨薇的温柔小意就算了,但到底还算有礼,今日居然连问候迎接也不曾,真是反了天了。

盛元麒原本还不太相信江雨薇说的话,但是现在当他看到江穗宁的态度,心里已经信了十分。

明明看到他了,还视而不见,欲擒故纵吗?手段还真是拙劣。

他两手负于身后,往亭子走去,身后江雨薇赶忙跟上。

江蓉一见着他们来,因为害怕而憋住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哗哗落下:“二姐姐救我。”

江蓉一脸乞求,腿肚子忍不住的发颤。

她快要崩溃了,江穗宁太可怕了。

原本她按照罗姨娘的指示来找江穗宁,万万没想到才说一句话,江穗宁就以她不对嫡女行礼,对嫡女不敬,让流苏给了她两个大耳刮子,直接把她打懵了。

她哪里在江穗宁这里受过这种气,等反应过来,当即就对着江穗宁骂开了,只是还没骂两句,不知怎么的,自己就摔了个四脚朝天。

她正呼痛,恍然间听到江穗宁吩咐了几句什么,然后她就被几个丫鬟钳着在这里蹲马步了。

只要没站稳,就有丫鬟拿着枝条在旁边抽她的腿。

她自然不服气,但是一动,人就又被钳住,抽得更狠。

被抽几次,她哪里还敢不听话,只能含着泪,屈辱的蹲着马步。

心中却是无比后悔,早知道她怎么也不会为罗姨娘出头,来找江穗宁的麻烦。

这会见着江雨薇,江蓉再也忍不住赶紧求救。

江雨薇却是一脸鄙夷:江蓉这点事都做不好。走过来的路上,一副看热闹的态度。

她往江穗宁瞟了一眼,心中暗道:这江穗宁果然和从前不同了,若放在从前,有事也得息事宁人,哪像现在,没事也要惹事生非。

江雨薇将这一切收入眼底,看了一眼气冲冲的盛元麒,转念一想计上心来。

盛元麒原本就不喜欢江穗宁,今日这一出,正好可以让盛元麒彻底厌恶了江穗宁。

到时候等她们一起嫁入侯府,江穗宁就一点地位都没有了。

江雨薇越想越激动。

二人走近亭子,盛元麒正想出口发难,一抬头就对上夜湛扫过来的目光,只这一眼,便让他莫名感觉到后背吹过一阵凉风,让他到嘴边的话,一下跟卡壳了似的,说不出来。

江雨薇不知道为什么盛元麒明明气冲冲的过来,却没有说话,一副偃旗息鼓的样子,她一咬牙,先出了头:

“三妹妹这是怎么回事?哎呀,脸怎么红了?还肿得这么高,这得抹好几日的药呢,也不知道消不消得了。”

一听这话,江蓉欲哭无泪,就着丫鬟过来扶的手,想要收回脚步,只是刚刚她已经蹲了有一会儿,此时贸然收回来,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摔得四仰八叉。

周围宁心院跟出来的丫鬟都偷偷笑起来。

江蓉看了一眼盛元麒,羞愤欲死。

她的丫鬟赶忙来扶,但是她腿酸得根本动不了,忍不住哭起来。

夜湛听着烦闷:“拖出去……”

他及时止住了后面的话,想到这不是军营,而是大家府邸的后宅,不由得揉了揉眉心。

女子的地方就是麻烦,不像军营里简单粗暴。

不等他的目光收回来,江雨薇就已经扶着江蓉演上了,对着他说到:

“大姐姐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这般罚三妹妹?

妹妹知道是妹妹之前说的话让大姐姐心中不爽快。但是大姐姐也别拿三妹妹出气呀。

有做的不好的地方,教导几句也就罢了。女子的容貌何其重要,三妹妹这伤也不知道能不能好得了。”

流苏在一旁听着这话,气得不行。

三言两语就直接给她家小姐定了罪。怎么就和之前的事挂上关系了?明明是江蓉自己不分尊卑,没有规矩,还不认罚,怎么到江雨薇嘴里就变成了她家小姐没事找事?

以前大小姐不计较,是大小姐大度,现在大小姐按规矩来,怎么就成了不是了呢?

流苏好想站出来说话,一张脸都憋红了。

这二小姐每次都是这样,只要小侯爷在,她就做出这副样子,想方设法的在小侯爷面前抹黑自家小姐。

夜湛眉头深皱,他算是见识到了这后宅妇人的口舌之厉。

他看着江雨薇:

“眼睛瞎了就去治,脑子坏了就多吃药。没看到原因,就敢信口雌黄乱说话的编排人,你的教养被狗吃了吗?

既不问我为何罚她,也不问她为何受罚,三言两语直接就把这件事给定了性,如此是非不分,你是不是脑子有大病。

想故意破坏我的名声也要换个法子,当着我的面颠倒黑白,真是又蠢又坏。”

江雨薇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江穗宁这话是半点情面都不留,说的如此露骨。在场那么多人,盛元麒也在,大家都听着,这是对她赤裸裸的侮辱,江雨薇一时只觉得头晕眼花,心中翻江倒海。

她努力忍住自己要和江穗宁撕破脸的情绪,眼下不是跟她吵的好时机。

她略过夜湛,看向一旁的盛元麒,只一瞬眼中就盈满了泪水,连连摇头:

“小侯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担心三妹妹,女子的容貌何其重要,一个不好,这一生便都毁了。

而且,大姐姐在江府里如此,我们都可以忍,但是若以后到了侯府,那代表的就是侯府的脸面,所以雨薇说话急了一些。

雨薇没有坏心,都是为了小侯爷着想。”

江雨薇说着说着,落了两行泪下来。

夜湛皱眉,不知道是不是中午多吃了一个蛋饼的缘故,他感觉有点反胃。

盛元麒面色十分不好。

一想到刚刚自己莫名其妙的被江穗宁一个眼神给震住,心中更是气恼。暗道自己少见多怪,江穗宁什么底细他还能不清楚吗。

江雨薇这番话倒是提醒了他。

江穗宁都还没嫁到他家呢,就摆上谱拿上乔了,这以后真成了他侯府的少夫人,那还不得上天。

想到这里,他往前一步,对着夜湛怒目而视,企图找回刚刚丢失的威严:

“江穗宁,你可知错?”

夜湛一副看傻子似的表情看向盛元麒。见他一副要主持公道的模样,气笑了:

“说来听听,我哪儿错了?”


盛元麒被夜湛这轻蔑的眼神气到了。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脱口而出:

“江穗宁你太嚣张了,有你这么说话的吗,这是你妹妹。”

夜湛:“那我还是姐姐呢,你怎么不说她不分尊卑?

什么叫我嚣张,你的意思就是我被人信口雌黄的编排,被人是非不分的冤枉,就得默默受着,什么也不能说。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哪里来的道理,这么霸道。”

盛元麒被回得哑口无言,说话都有些支支吾吾,出口却依旧语气责怪:

“有误会好好说就是,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哪里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教养。”

“我若没有她就有?我有没有你说了算?你还真是蚂蚱戴笼头,假充大牲口,好大的脸面。

就事论事的说,我还认你是个男人。说事说不过,就说人态度不好。没有脑子还要脸,挂哪儿呢?”

夜湛的语速很快,语气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

盛元麒看着这样的江穗宁,突然一下有一种被自己那个位高权重表舅舅骂的即视感。那可是他爹见了都得恭恭敬敬的人。

心中升起一抹被恐惧所支配的心绪,不停的告诉自己:这不是表舅舅这是江穗宁,不必害怕……

盛元麒脑子转不过来,但是听着每一句都让他脸上是青一阵白一阵,他梗着脖子抬高声音反驳:

“就事论事也是你不对,你无缘无故惩罚你庶妹,可谓尖酸刻薄,见着未婚夫不行礼,是不知礼数,和未婚夫吵架,是不知尊卑,不知廉耻。

你这般毫无德行的人,实在为人所不齿。”

一旁的江雨薇听着这话喜不自胜。平时江穗宁虽然冷淡,但在盛元麒面前,总不会失了礼数,宁愿受委屈,也不会失了体面。今日的江穗宁算是踢到了铁板。

这样最好,更合她的心意。

她巴不得江穗宁对盛元麒的态度再差一些。最好是让江穗宁人还没有嫁过去就已经彻底失了盛元麒的心。

江雨薇看着两人针锋相对,若不是场合不对,她都想跳出来狂笑一场。

连刚刚被江穗宁骂了一顿也觉得不是那么难受了。

早知道盛元麒会这么维护自己,她刚刚就应该引导着让江穗宁多骂她几句。

只是,江雨薇都来不及掩藏自己嘴角的笑容,下一刻就看见不知道是谁飞起一脚,狠狠的踢在了盛元麒的腰上,盛元麒一个不查,摔了个四脚朝天。

众人目瞪口呆,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夜湛语速飞快,反唇相讥:

“你这浆糊蒙了心的狗东西,不清楚事实如何,问都不问,就说我是无缘无故罚了她。

你是脑子淹粪了吗?咱俩到底谁才是无缘无故。

还说我不行礼,不知礼数,你一个外男跑到人家府邸的内宅来,没有人通传,没有人禀报,还嫌人家对你没有好脸色,你哪里来的脸说出廉耻两个字。

我看你才是真正的尖酸刻薄,毫无德行,还没有自知自明。别的没学会,只知道空口白牙的诬陷人。

能长这么大,脑子一点功劳都没有出,全靠喂草料,草料要是知道自己便宜了这么个东西都得惭愧得拔剑自刎。”

流苏傻傻的看着自家小姐,心中激动得无法言表。

脑子里一阵一阵的雷声嗡嗡的,她恨不能拍手叫好,又碍于盛元麒在场,只能憋住,憋得满脸通红。

她家小姐什么时候这么毒舌,这么会骂人,实在是……大快人心。

宁心院的其她丫鬟也激动坏了,一个个不由得抬头挺胸起来,一脸崇拜的看着夜湛。

要知道,从前她们大小姐好说话,有事也息事宁人,她们战战兢兢,被欺负了也不敢说,只能忍气吞声,现在不一样了,她们莫名有一种翻身的快感。

盛元琪坐在地上,被夜湛震得说不出话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羞得无地自容。

他居然被一个女的给踢了,还被她指名道姓的骂了。

这是耻辱。

盛元麒羞恼的从地上站起来,一把推开过来扶他的江雨薇,整个人看起来气急败坏,就要上前去和夜湛理论,

“江穗宁……”

他刚走近两步,夜湛一个冷厉的目光扫过来,盛元麒那种被恐惧支配的心绪一下涌上来,心中一颤,往后退了两步。

他又气又怂又恼,一副恶狠狠的样子指着江穗宁,不知道是急的还是吓的,

出口的话哆哆嗦嗦:

“江穗宁你好样的,好好好,你好得很,你厉害,江穗宁你别后悔。

今天的事情,我一定要宣扬出去,像你这种心肠歹毒的凶残之人,我看你以后在京城还怎么做人。”

夜湛一副看脑残的表情,斜睨了他一眼:

“去呀,你不去猪都看不起你。”

“别以为我不敢。”盛元麒叫嚣,不敢上前却瞪着夜湛。

夜湛哼了一声。

他越是云淡风轻,盛元麒就越是气得抓狂。

他指着江穗宁,咬牙切齿的威胁:

“江穗宁,你真是好样的,我要退婚。”

夜湛听着这话,终于正眼往他瞧了一眼。

“去啊,你不退狗都看不起你。”

“我告诉你,你别激我,我说到做到。”

盛元麒气得不得了。

看着夜湛的目光却是表情变幻。

怎么回事?江穗宁那么喜欢他,听到这种话,明明应该痛哭流涕,向他认错才对,为什么还一副正中下怀的态度?

事情的发展和他想象的不一样,他的威胁完全不奏效。

他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心里那叫一个憋屈。

又想到被江穗宁又踢又骂又怼,自己都要气炸了,也没有任何办法,有那么一瞬间,盛元麒觉得今天是自己人生中最灰暗的一天。

“你给我等着,你一定会后悔的。”

盛元麒咬牙切齿。

江穗宁明明那么喜欢他,不可能一下子就转了性子,肯定是见以前的法子行不通,换一种方法来吸引他的注意力,他绝对不会让她得逞,这个婚他退定了,到时候他要看她痛哭流涕的样子,他绝对不会心软。

盛元麒说完,狠狠的甩了一下袖子转身就走了。

江雨薇懵了,明明两个人吵得好好的,怎么就要退婚了。

怎么吵都行,但是婚不能退。罗姨娘跟她分析过,只要江穗宁不犯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广平侯府都不可能退婚。

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若真的退婚,她怎么办?

不行,这个婚绝对不能退,江穗宁可以被盛元麒厌恶,也可以被侯府厌恶,但是婚绝对不能退。

江雨薇如梦初醒,甩开江蓉,踉跄着也顾不得形象快步追出去。

亭子周围一下安静下来。

有微风吹过树叶,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一旁的江蓉看着亭子里淡定喝茶的夜湛,额头沁出了汗水,头一回感受到来自江穗宁无声的压迫,太可怕了。

她咽了一口唾沫,忍着腿的酸痛,规规矩矩的对着夜湛行礼:

“大姐姐,蓉儿知道错了,请大姐姐饶了蓉儿这一回,蓉儿以后再也不敢了。”

夜湛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

“退下吧。”

江蓉如遇大赦,松了一口气,再行礼时,腿下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周围传来丫鬟的笑声,江蓉却不敢像以往一样出口责骂,低着头红着脸灰溜溜的让丫鬟把她扶走了。


一旁,流苏看着江蓉一瘸一拐落荒而逃的背影,又激动又高兴,那么多年,今儿终于出了一口恶气,简直大快人心。

她走上前,帮夜湛倒茶,语气忍不住的欢欣雀跃:“小姐今日大发神威,以后这些人绝对不敢随意欺负小姐。

小姐这样真好,明明一府嫡女就是尊贵,就该有派头,若不然这些人真分不清谁是主子了。”

流苏脸上带着笑意,越说越兴奋。

不过没一会儿,便又担忧上了。

“小姐,咱们今日……是不是太过了一些。二小姐和三小姐那里,咱们有理有据,就是闹到老爷跟前去也不怕。

但是……小侯爷那里……

他不会真的退婚吧?”

听着这话,夜湛想到什么,心里也不由的咯噔一下。

盛元麒他是看不上的,若他有妹妹也绝对不会让她嫁给这样的人。

只是这是江穗宁的婚事,他不知道江穗宁是怎么想的。

若江穗宁喜欢盛元麒,那他可就办了坏事了。

他虽然不喜欢盛元麒,也觉得盛元麒不好,但是他也不能按照自己的喜好去替江穗宁做决定。

想到这里,夜湛眉头微皱,暗道自己刚刚草率了。

只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说再多别的也没有用,只看看后面能不能补救。

他看向流苏,抿了抿唇,才开口问道:

“我以前,很喜欢盛元麒吗?”

流苏点点头:“是,小姐一心一意想要嫁入侯府。每次跟小侯爷见完面之后,心情都会好很多。”

夜湛闭上眼睛,抬手抵住额头。

这么看起来,自己还真要想办法保住这门婚事了。

一想到自己要去跟盛元麒那个狗孩子说好话甚至道歉,他就觉得浑身像吃了苍蝇一样的难受。

天下好男儿这么多,江穗宁怎么偏偏看中了这么个玩意儿?

他军营里那些副将谋士哪一个比不得盛元麒这个徒有其表不分是非的花架子。

夜湛把面前的杯子往一侧挪了挪,目光看向远处,脸上露出愁苦的神情。

坐了一会儿,他就觉得有些昏昏欲睡,女子的身体还真是太娇弱了些。

一行人回了宁心院,夜湛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过去。

而此时的菡萏院,却差点人仰马翻。

江雨薇哭到不能自已。

刚刚,盛元麒气冲冲的离开,她追上去,盛元麒一丝好脸色也没有给她,她连话都来不及说,盛元麒就已经没影了。

她不敢继续追,现在盛元麒生气只是针对江穗宁。他看到她追上去也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她若是再往前凑,连她也厌恶上了,那可就不得了。

江雨薇一想到盛元麒说的那句我要退婚,眼泪便止不住的往下流,整个人都心慌慌的。

江穗宁被退婚了,好歹还是嫡女,也没有失身,总能嫁个不错的人家。

但她就不一样了,身为庶女不说,为了勾搭到盛元麒,已经和盛元麒有了夫妻之实,而且没准说不好还有了孩子,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之前她还庆幸或许有了,现在是又悔又怕。

罗氏对花园里的事,通过丫鬟的口,也了解了个七七八八。这会见江雨薇哭得伤心欲绝的模样,赶紧上前来安慰。

“别哭了,这婚不是还没退吗?哭也没有用,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让这婚退不了。”

江雨薇睁开一双哭红的眼睛:“哪有那么容易,你不知道今日他们吵的有多凶,小侯爷更是直接放了狠话,这婚非退不可。”

罗氏看着这样的江雨薇,脸上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今日你不是就在那里吗?都不知道拦这些,愣是要让他们吵得你死我活。”

说到这个,江雨薇肠子都悔青了。

“我若知道最后是这种结果,无论如何也得拦着,现在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若是真的退婚,我怎么办呀?”

罗氏皱眉,让嬷嬷取了湿帕子来。

“行了行了,别哭了,好好商量一下这件事怎么解决才是正经。”

江雨薇接过帕子,抽抽嗒嗒的擦了一把脸,又接过罗氏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情绪才稍微稳定下来。

罗氏想了想,开口道:

“现在退不退还不好说呢,这件事说到底也只是二人斗了嘴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江穗宁得理不饶人,说成小孩子心性也情有可原,上升不到退婚的地步。

卫家虽然不在京城,但作为曾经的护国将军府,京城还是有不少与之交好的同僚。

如果江穗宁没大错,侯府退婚,侯府可是要被人戳脊梁骨背信弃义的。

而且今日的事,只在府内发生,只要府里的丫鬟们别出去乱说话,哪怕侯府真的来人把这个原因放到台面上来讲,我们也只说是二人斗斗嘴便罢了。

而且侯府也不是傻的,他们大概率不会因此上门,除非他们找到了足以退婚的理由。”

江雨薇看到一丝希望,抹了一把眼泪,

“这样真的可以吗?”

罗氏:“可不可以都只有这一个方法了,不可以也得可以。只把事情往小了说就好。至于小侯爷那里,在气头上话说得夸张些也是有的,侯府那里能搪塞过去就行。”

说完她看向江雨薇,严肃道:

“这几日你最好给我老实些,别再去小侯爷面前添油加醋说什么,把好好的事又给搅黄了。”

江雨薇脸上难堪,低着头应着:

“是,女儿记下了。”

“那江穗宁那里怎么办?她这个脾气,再有下次,怕是也会不欢而散。”

罗氏:“那就别再让他们见面,反正距离婚期也不远了,只还有两个月,不见面也说得过去,只要到时候婚期如时举行就没事。”

江雨薇想了想,还是不放心,

“明日的赏花宴,是孔家早就送来的帖子,已经答应了会去,也邀请了小侯爷,保不齐会碰到。”

罗氏:“拦住她,别让她去。”

江雨薇:“她现在并不听我们的,怕是拦不住。”

罗氏面露难色,略微沉吟:

“等晚些时候你父亲回来,我去见见你父亲,让你父亲出面去说,拦住她明儿不去就好。

以后外客的帖子一律都拒了,安安稳稳过了这两个月。”

江雨薇点点头,想到下午那一幕还是心有余悸,眼下有了解决的办法,心又松了许多。

“希望她能听父亲的话。”


茂密的树林官道上。

一支轻装军队停在小河边。

哪怕是就地休息,也有一队士兵,站在各自的哨岗,在周围守着,一看就是训练有素。

瞿大夫正在小河边熬着药,一边和随行的女医说着什么,眼睛不时向马车那边看一眼。

对于自家王爷的变化,他当然也感觉到了。

其他的不说,就说王爷发现了乌头蛇毒,这件事光想想就让他心有余悸。

还好发现了,若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当初看诊的时候,他们几个大夫相互看过,都没有发现乌头蛇毒,不知道他家王爷是怎么知道的。

还好毒解了,现在平安,便万事大吉。

此时,江穗宁一身便服坐在马车旁,林子里有风裹着阳光里的暖意吹来,三月春风,让人心情舒缓。

她怔怔的望着远处山脉,略微出神。

不知道京城怎么样了,希望等她回去,情况不会太糟糕。

副将送了水和吃食过来。

江穗宁顺手接过,低声道谢。

副将张大嘴巴,应也不是走也不是。

自家王爷自从中毒醒来,整个人就有些怪怪的。

不骂人就算了,还这么温和,他多少真有些不适应。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了下毒的人是谁,而琢磨着回去之后怎么反击,他们也不敢多问。

江穗宁看他没走,出声问道:“还有多久到京城?”

“王爷,刚刚过了俞城,大约再有三日,便到京城了。”

副将赶忙回答,不敢怠慢,这是王爷第十次询问了,他再笨也能看出来,王爷回京的迫切。

江穗宁:“还有三日。走得太慢了,想办法再快一些。”

副将一脸为难:“主要是要顾及着王爷的伤。”

江穗宁:“毒都解了,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副将欲言又止,低下了头。

照理来说,毒一解就没有什么大碍了,虽然受了箭伤,但是他家王爷身体底子好,恢复的也好,动身的第二日,伤口就已经在慢慢愈合。

只是王爷这几日的表现太过诡异,瞿大夫怕有什么意外发生,所以才没有赶进度。

自从出了有毒没被查出来的事,瞿大夫对于王爷的事,已经到了万分细致的地步。

江穗宁挥了挥手,让他退下,脸上露出忧虑的神情。

吃了东西,女医递了药过来,江穗宁皱着眉头喝完。

上马车的时候,眼皮狂跳,江穗宁望着京城的方向,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走吧,让大家快一些,尽快回到京城。

“是。”

随着一声令下,军队很快整顿好,一行人往京城的方向而去。

暗处的影三悄悄的摸到影二旁边。

“你有没有发现,咱们主子最近有点怪怪的。”

影二朝着队伍中间的马车看去,摇头:

“没有啊,主子还是那副样子,我看着没什么改变。”

影三拍了一下他的胳膊,一脸嫌弃,“不是,你什么眼神?你看,照理来说打了胜仗,主子应该开心才对,但是现在,看起来怎么反而心事重重。”

影二挠了挠头,“我也没注意那么细,那你说主子怎么了嘛,反正我是没看出什么来。”

影三:“哎呀,笨。你没看到现在主子换药都不用瞿大夫了,反而用女医了。”

影二:“都是大夫,有什么好奇怪的,用谁都一样。”

影三白眼都翻到天上去了:“女医,女的,女的大夫。”

影三解释了一遍,看影二还是一副木头不开窍的样子,直恰人中,压低声音道:

“主子想成亲了。”

影二一听,露出震惊的表情。

影三见他终于会意,脸上立马换了一副发现大秘密的激动模样,兴奋之余挑了挑眉,让影二意会“这个秘密我就告诉了你一个人”的即视感。

影二恍然大悟:

“怪不得主子这一路上都在问还有多久到京城,眼下又着急忙慌的赶路,原来就是为了见到心上人?”

“不对呀,咱们跟在主子身边那么久,都没见到什么特别的女子,王府里也只有云娇小姐,要是有情况,咱们能不知道吗?”

影三露出深思的表情,“我也在想这个问题,不过回去就知道了。”

江穗宁还不知道,此时,不仅是她期待着回京,暗卫们也十分期待。

江府,宁心院。

夜湛醒来的时候,已经挨着傍晚了,窗外传来丫鬟压低声音的讨论。

流苏进门,看着夜湛起来,赶忙上前:

“小姐醒了。”

夜湛:“她们在外头说什么。”

流苏脸色变了变,看着夜湛,欲言又止:

“小姐,是前头传来的消息,说是老爷让小姐前去书房。”

夜湛:“江诠?”

流苏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四周看了一眼,见着没人才松了一口气,低声提醒:

“小姐,可不能直呼老爷的名讳。”

夜湛:“他找我做什么?”

流苏:“应该是今日发生的事情,罗姨娘又去告了什么状呗。

小姐可得小心些,以往每次只要罗姨娘跟老爷上了眼药,老爷总是向着罗姨娘的。

小姐可千万别跟老爷起冲突,若是传出去了,对小姐的名声不好。”

流苏一边替夜湛整理衣裳,一边悄悄看了一眼夜湛,见他不说话,以为他又会跟早上一样,直接拒绝就说不去了,想了想还是劝了一句:

“小姐是嫡女,对于这些姨娘庶女,可以讲规矩,但是在老爷面前,还是要低着些。”

夜湛也不知道听没听,反正流苏说完他也没答话,只收拾好后,说了一句“走吧”,便向外而去。

一路上,流苏心中十分忐忑,很想要再提醒几句什么,但是看夜湛面色不是太好,又不敢说。

走到半路的时候,他们遇到了罗姨娘。

夜湛却是远远的就看见了,罗姨娘是早就在这里等着他们的,他直接当做没看到。

罗姨娘有备而来,这个时候也不拘这些个虚礼,叫住他。

“大小姐留步。

今日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是薇儿做得太不应该了,我这个做姨娘的没有教好,还请大小姐别和她一般见识。”

夜湛“嗯”了一声,没有多话。

罗姨娘见他如此,小声的试探着问了一句:

“大小姐,可是真的想退婚?”


罗姨娘说完,见夜湛微微皱眉,没有应话也没有反驳,她心里算是有了底。

只要江穗宁不愿意退婚就好办,若不然她少不得还要苦口婆心的多劝几句。

“大小姐,今日的事情,你父亲也听说了,刚刚特地传了我去问话,这会让你过去,应该也是说这件事。

我想着你从前心里是有小侯爷这个未婚夫的,也是一心想要嫁到侯府去,今日定然是误会一场,所以说话都是向着你不想退婚的方向去的。

我还怕说错了,如今看大小姐是这么想的,我就放心了。”

罗姨娘说完,特意顿了顿,看夜湛没有生气,才又压低声音开口,一副为了夜湛着想的态度:

“今日你们是小孩间的玩闹,闹了也就闹了,并不是大事,侯府也不敢以此就退婚的。

这件事,一会你去了好好跟你父亲说说,你父亲一定会帮你解决的,以后这性子一定要忍耐着些,若不然是要吃大亏的。”

罗姨娘一直悄悄关注着夜湛的神情,见他后面始终抿着唇没有说话,终于放下心来。

她就说嘛,江穗宁那般喜欢小侯爷,怎么可能退婚,而且哪怕江穗宁是嫡女,能嫁入侯府,已经是属于高攀了。

江穗宁自己能想通就好,那她后面那一招釜底抽薪,就能起大作用。

江诠那里,她都安排好了。

她要让江穗宁知道,这一次犯了那么大的错,再想入侯府,就得乖乖听话,同意让江雨薇入府做平妻。

之前江穗宁不同意也就算了,但是现在她有错在先,不同意,侯府便退婚。

这种偷换概念的话,自然瞒不过老狐狸,但是用来对付一个十多岁不经世事的小姐,绰绰有余。

说不好江穗宁还得感恩戴德,以后加倍对江雨薇好。

而且,由江诠来开口,这件事,已经能算是板上钉钉了。

之前她还怕江穗宁真硬气着退就退,所以早早的在这里等着套江穗宁的话,跟她说道说道。

现在,不必了。

罗姨娘这一番试探,让她彻底放了心,随即便离开了。

夜湛往书房而去。

流苏快步跟上来:

“小姐,这罗姨娘怎么回事,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今日的事一定有问题。”

罗姨娘什么心思,大家心知肚明,她才没有那个好心来教江穗宁应该要如何做,而她这样做了,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别有用心。

夜湛自然知道罗姨娘不怀好意。

原本他还不知道江诠什么态度,不过想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也不能躲着不去,事情总要解决,所以二话不说就来了。

但眼下有了罗姨娘这一出,他心里便有了大概。

很明显,罗姨娘是不愿意让这场婚事黄了的。

有了方向,他略微往细一想,就明白了缘由。

这门婚事,是江府高攀,罗姨娘既然想要江雨薇一起嫁入侯府做平妻,那么婚事就一定要存在,若不然的话,哪怕盛元麒愿意,侯府也不会同意让江雨薇入府的。

对于她们母女来说,江穗宁就是一块跳板。眼下,是这块跳板最重要的时候。

夜湛眉头皱了皱,有些想不通,盛元麒这么一个渣渣,为什么一个两个都抢着往前凑?

那个破玩意儿,若他是女子,就是给他,他也不要啊。

夜湛想着这事,低头看了看自己,表情无可奈何。

算了算了,既然罗姨娘也不想这门婚事黄了,已经在前面铺了路,他便借坡下驴,让这件事过去了再说。

离婚期还有两个月,边境的人怎么也回来了,没准现在已经在路上了。

若他的猜测没错,“自己”现在就是江穗宁,那么她也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来见他。

夜湛如此想着,抬步便往书房而去。

书房在主院的东面,门口守着一个小厮,江诠已经在屋子里等着了。

流苏送夜湛到门口,没有再进去,等在门外一侧。

夜湛一进屋,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首位上的江诠。

江诠今年三十多岁,脸上有些岁月的痕迹,但是看起来依旧一副人模人样的。

夜湛觉得他虽然人品不咋样,但是外貌确实生得不错,当初卫家嫡女心甘情愿的嫁他,想来这副容貌也起了一定的作用。

江诠见着夜湛来,刻意的摆出了一副严肃的姿态:“来了。”

夜湛应了一声,没有行礼,也没有称呼,直接就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一是江诠不配,二是江诠他看不上。

江诠见了,眉头皱起,脸上露出不悦的表情。

脑中想到罗姨娘说的话,正事要紧,也就自动忽略了这些细节,放到了一边。

“听闻今日,小侯爷来了。”

夜湛:“嗯。”

江诠:“你们吵起来了?”

夜湛:“ 嗯。”

江诠:“胡闹。

先不说侯府是什么身份,我们是什么身份。就说你一个女子和男子大吵一架,就不成体统。”

夜湛没有说话。

江诠眉头皱紧,看向夜湛,他这个女儿,今天怎么怪怪的?

“这件事,先看看侯府那边是什么态度,若有需要,为父会替你跑一趟。

最近你就别和小侯爷见面了。明日的赏花宴,也不要去,就在家里好好反省。”

夜湛瞥了他一眼,嗯了一声。

他原本也是想就此保住婚事的,现在有江诠去出头,正好也不用他出面去和盛元麒打交道,如此再好不过。

江诠见他虽然礼仪不够周全,但是还算听话,继续开口说道:

“今日这件事,是你不对,为父可以去替你周旋一二,但是,你妹妹随你嫁去侯府做平妻的事,你也别从中作梗。

这件事对于咱们江府来说是好事。而且你们姐妹同时嫁入侯府,也能互相帮衬,不至于以后便宜了别人。”

关于这件事,罗姨娘已经跟他分析了利弊。

盛元麒喜欢江雨薇,他把江雨薇送过去,算是投其所好。

而且两个女儿入了侯府,在别人眼中他跟侯府便彻底绑定在一起了。如此一来,对自己在仕途上也能有所助益,无论如何一定比现在会更好。

自从卫家离开了京城,他在京中孤家寡人一个,无所依傍,上升无望。

他现在只领了个翰林院的闲职,若是不为自己筹谋,怕是永难再进一步。

现在有这个机会,他自然不想放过。

盛元麒既然愿意给江雨薇一个平妻的名份,想来对江雨薇是很喜欢看重的,一个庶女而已,他投其所好怎么也不会错。

若不然,依江雨薇的身份,以后也只能配个庶子,对他没有任何益处,所以眼下这样的安排投资是最划算的。

夜湛眼中闪过鄙夷,原来罗姨娘是打着这个主意。

他半点没有拐弯抹角,当即表态:

“我不同意。”


既然江穗宁喜欢盛元麒,那他就努力保住这门婚事。

但是江穗宁没说同意江雨薇做平妻,所以这件事他怎么也得拦住了。

罗姨娘很聪明,若他真是不谙世事的大小姐,若她真是一心喜欢盛元麒的江穗宁,说不好一叶障目真就被她唬住了。

但是他不是,这种伎俩,在他面前,一瞬就被看穿。

倒是江诠,他没想到,居然这般让人恶心。

明明是他自己需要这门婚事攀上侯府,明明是罗姨娘和江雨薇别有所图,这两人狼狈为奸就算了,却愣是要说成是为她好,而且还不要脸的附加了条件。

还觉得这样是理所应当,你应该感恩戴德。毫无廉耻的剥削,驾轻就熟的利用。

他实在无法想象江穗宁在这样的家里,过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生活,一群豺狼虎豹,吃人不吐骨头。

自私自利虚伪到这种程度,他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

夜湛讨厌这种勾心斗角,所以一直呆在边境,鲜少回来。

他那些兄弟,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现在忽然发现,其实活在世上,有许多人都同样艰难。

他大约明白了从前的江穗宁,为何会隐忍着委曲求全。

他多少还有选择,而江穗宁没有。

“你说什么?”江诠似乎没料到夜湛会拒绝,脸上浮现怒气。

夜湛:“我不同意江雨薇做平妻。”

江诠一副我看你怎么办的态度:

“那这件事我不管了,你自己去解决。”

夜湛嘴角浮现冷意。

这样的威胁对他没有半分用处。他甚至觉得江诠虚伪幼稚又没有脑子,才说得出这种近乎于耍赖的无用威胁。

但是……

若江穗宁听到自己的父亲这般说,一定会伤心吧。

“不管了就不管了,侯府如何便如何。”

江诠噎住,他没想到江穗宁会破罐子破摔:

“你疯了,若是被侯府退婚,你能嫁给谁?”

夜湛:“无所谓,反正我是不会去,既然你也不想去,那就算了。”

江诠居然以为不去就能拿捏他,笑话。

江穗宁老老实实的顺从听话,他可不会。

江诠抬高声音:

“不行,这门婚事不能退。

我道你向来乖巧懂事,怎么在这种事情上冥顽不灵,你以为薇儿不进府,他侯府就没有别的妾室?到时候你还能管到别人府邸里去不成,还是直接做个妒妇,不允许他小侯爷纳妾。

夜湛:“若有别人,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但是想要让我点头让江雨薇入府做平妻,我不同意。”

江诠看夜湛态度强硬,脸上怒气更甚,猛的一拍桌子:

“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只有听话的份。”

夜湛不退不避:“既然我只有听话的份,那来问我做什么,你们自己直接做主就好了,为什么非得要我表态同意?

是不是平妻之事侯府根本不乐意,才要我这个准未婚妻表态同意,然后为江雨薇去求这个平妻之位?”

江诠:“胡说,这是小侯爷都同意的。”

夜湛反唇相讥:“什么小侯爷同意的,不就是罗姨娘说的?

她不说小侯爷同意,你会来替她当说客?真是愚蠢至极,被人利用而不自知。”

江诠听着这话,气得不行,罗姨娘是有自己的私心,但是他也有自己的打算,这件事对他有利,他才同意。

更可恨的是,哪怕他真的被罗姨娘利用,也不该由她这个女儿说出来。

江诠看着夜湛,仿佛是头一回认识自己这个女儿一样,他目光愤愤,但还保有一点理智,想到夜湛刚刚无所谓的态度,感觉自己要火冒三丈:

“这些事情我自有主张,你不用多事,这个婚不能退。”

无论如何,先保住婚事再说。

至于其它的,后头他再慢慢收拾。

夜湛冷眼看他:

“所以你不想我退婚,根本就是因为我嫁入侯府对你有益,并不是为了我。

你明明白白说就好了,为了侯府,我怎么也得舍己为人做出贡献的。

但是,不是为了我就算了,却还想打着我想嫁的名义,跟我谈条件,让江雨薇一起嫁入侯府做平妻, 这就不厚道了。

既要又要,却还不想付出代价,更想要被你们利用的人再反过来对你们感恩戴德,虚伪至极。

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买卖。

当初卫家眼瞎,着了一次道,怎么,现在又想在我这里故技重施,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呢?”

“你你你……”

江诠被戳穿,顿时颜面扫地,他气愤的抓起手中的砚台,便向江穗宁丢了过去。

夜湛往侧边一躲,江诠更气,

“逆女,你居然还敢躲。”

夜湛冷着脸,不想跟他浪费时间,大步走向江诠,目光直直的看着他:

“五年前,你利用职务之便,在宫中档案殿中,替人拿了一份资料,对方给了你五千两银子。

之后几日,龙御史一家被仇人血洗满门。龙御史不是什么大官,不过是为了让皇帝立大皇子为太子,不遗余力罢了。

大皇子若是知道,龙御史一家的死和你有关系,你觉得你是什么下场,或者说,你觉得侯府能保住你?”

江诠猛的顿住,脸上浮现不可置信的神情,脸色刷的苍白一片,眼睛瞪大,指着夜湛。

“你胡说。”

夜湛目光冷淡,“既然是胡说,那咱们一起去京兆尹府衙说道说道。

正好,我还有别的事,就一块说了,给贤妃娘娘的药方被人改过……”

“别说了……”

江诠一个踉跄,就要站不稳,他脑子里乱成一片,不知道江穗宁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怪不得,怪不得如此有恃无恐。

他稳住心神:“若我有事,你也脱离不了干系。”

夜湛:“大不了不就是一死吗?我会怕?

反正现在过的日子也是憋屈,一个姨娘说两句话,你就能顺手把我卖了,丝毫不顾及我的感受,府里的庶女,一个个都敢对我不敬,这样的日子倒不如死了干净。”

江诠额头冒出了细细的汗水,他咽了一口唾沫:

“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你们的吃穿用度。”

夜湛嗤之以鼻:

“这种话你可别对我说,我用的都是我母亲留下来的嫁妆,而且不止我,还有整个江府,用的都是我母亲留下来的嫁妆。

至于你的钱,可是都给了城西的婷娘子呢。”

江诠面无血色,指着夜湛:

“你你你……你怎么会知道?”

他以为夜湛只是知道一点点,但是……夜湛似乎已经把他扒了个底朝天。

夜湛:“我知道还有许多。

比如当初,你捡着我母亲的帕子,其实是偷来的。还比如,你投奔了二皇子,但是二皇子根本不待见你,你迫切需要攀上侯府这条船,来抬高自己的身价。

否则,东窗事发,你根本没有半点自保能力。”

江诠指着夜湛的手剧烈的颤抖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腿软得不行,外头传来一声鸟叫,他吓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副脱力的模样。

江诠看着夜湛,目光中全是恐惧和忌惮。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个看起来听话好拿捏的女儿,居然还有如此一面。

夜湛:“别想着对付我,若我有事,我保证你也即将尸骨无存。”

江诠不敢看他,仿佛看一眼就会被他看穿自己在想什么:“怎……怎么会。”

夜湛撇了他一眼:“我们现在在一条船上,你不找死,我也想好好活着。”

“是是。”

江诠瞬间明白了夜湛的意思,只要他别作,夜湛便不会多做什么让江府陷入危险。

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看向夜湛的目光满是忌惮。

和刚刚夜湛进门时的态度天壤之别,两人的位置,直接调换了过来。

夜湛:“这平妻之事,还谈吗?”

江诠立马摇头,“不不不,不谈了。薇儿不会作为平妻嫁过去。

关于婚事,侯府那边为……我会去说,这门婚事一定能保住。”

夜湛:“行。

明日的赏花宴,我不会去。”

说完这一句,夜湛转头便走了。

这赏花宴,本来也没打算去,他谁都不认识,这种女子的聚会,光想想就觉得头疼。

眼下,事情算是解决了。

婚事继续。

江雨薇不会成为平妻。

有了今日这一出,以后江诠应该不会让江府的人再欺负这位嫡大小姐。

这个结果,希望江穗宁,能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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