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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渣夫吃绝户?二嫁大佬宠不停陆惊蛰阿柔无删减全文

陆惊蛰 著

武侠仙侠连载

“陆姨,反正你没亲人,名下那些财产都是我的。遗嘱我已经写好,你按个手印就行。你好歹养了我这么多年,人都要死了,还跟我犟什么?”陆惊蛰带着氧气罩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眼睁睁一手带大的白眼狼养子,拿着她的手在遗嘱上按下鲜红的手印。渣夫紧随其后,挽着小三的手上前,拿出一纸离婚协议。“陆惊蛰,你死之前,咱们把婚离了。丧妻再娶?听着就不吉利。咱们做了这么多年有名无实的夫妻,阿柔就委屈了这么多年。谁让你当年非要跟我结婚?你名下的别墅和豪车,全都补偿给阿柔。”陆惊蛰气得一脸涨红,什么都说不出来。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她想抬手扇渣夫一巴掌,却动不了。同样都是几十岁的人了,她浑身是病。渣夫跟小三看着却像三十出头,连白发都没几根。小三上前握住陆惊蛰的手,擦了擦...

主角:陆惊蛰阿柔   更新:2025-06-14 18:0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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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陆惊蛰阿柔的武侠仙侠小说《七零渣夫吃绝户?二嫁大佬宠不停陆惊蛰阿柔无删减全文》,由网络作家“陆惊蛰”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陆姨,反正你没亲人,名下那些财产都是我的。遗嘱我已经写好,你按个手印就行。你好歹养了我这么多年,人都要死了,还跟我犟什么?”陆惊蛰带着氧气罩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眼睁睁一手带大的白眼狼养子,拿着她的手在遗嘱上按下鲜红的手印。渣夫紧随其后,挽着小三的手上前,拿出一纸离婚协议。“陆惊蛰,你死之前,咱们把婚离了。丧妻再娶?听着就不吉利。咱们做了这么多年有名无实的夫妻,阿柔就委屈了这么多年。谁让你当年非要跟我结婚?你名下的别墅和豪车,全都补偿给阿柔。”陆惊蛰气得一脸涨红,什么都说不出来。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她想抬手扇渣夫一巴掌,却动不了。同样都是几十岁的人了,她浑身是病。渣夫跟小三看着却像三十出头,连白发都没几根。小三上前握住陆惊蛰的手,擦了擦...

《七零渣夫吃绝户?二嫁大佬宠不停陆惊蛰阿柔无删减全文》精彩片段


“陆姨,反正你没亲人,名下那些财产都是我的。遗嘱我已经写好,你按个手印就行。你好歹养了我这么多年,人都要死了,还跟我犟什么?”

陆惊蛰带着氧气罩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眼睁睁一手带大的白眼狼养子,拿着她的手在遗嘱上按下鲜红的手印。

渣夫紧随其后,挽着小三的手上前,拿出一纸离婚协议。

“陆惊蛰,你死之前,咱们把婚离了。丧妻再娶?听着就不吉利。咱们做了这么多年有名无实的夫妻,阿柔就委屈了这么多年。谁让你当年非要跟我结婚?你名下的别墅和豪车,全都补偿给阿柔。”

陆惊蛰气得一脸涨红,什么都说不出来。

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她想抬手扇渣夫一巴掌,却动不了。

同样都是几十岁的人了,她浑身是病。

渣夫跟小三看着却像三十出头,连白发都没几根。

小三上前握住陆惊蛰的手,擦了擦干巴巴的眼角。

“姐姐,辛苦你了……”

她凑到陆惊蛰耳边,得意一笑。

“辛苦你,带大了我的儿子。辛苦你挣钱,让阿远带我游山玩水。辛苦你替阿远承担家庭的重任,当牛做马伺候婆婆,拉拔他们一家。让他有时间,跟我花前月下。可是怎么办呢?你辛苦挣下的家业,现在都是我的了。”

什么?

陆惊蛰双目圆睁,不可置信的看着养子。

他已经上前,亲亲热热的扶起了小三。

“妈,现在,我能堂堂正正叫您一声妈了。你不知道,我每叫她一声妈有多恶心。咱们忍辱负重这么多年,总算能光明正大的团圆。”

陆惊蛰喉头一热,喷出一口血。

当年婆子妈说她不能生,抱了个一岁的孩子给她养。

说从小养着才能养亲,这些年,她起早贪黑,自己过得再苦再累。

也会给孩子最好的生活,不求孩子懂知恩图报,只求孩子能平安健康的长大。

结果,养的却是渣夫和小三的私生子?

他们一家只怕早就相认了,却一直隐忍不发。

等的,就是这一天。

当年她靠黑市上的小吃摊发家,到如今拥有一百多家的连锁酒楼。

全靠自己一双手挣出来,还没享受一天就病倒了。

养子渣夫立马夺权,签字放弃抢救。

她辛苦了一辈子,却落了这么一个结局,她好不甘心!

大姑姐小姑子早已按捺不住,扑上前掐着陆惊蛰的脖子追问。

“你保险柜的密码是多少?里头那些珠宝钻石,赶紧都给我们……”

大伯哥二伯哥无视病房禁止抽烟的标识,在床边吞云吐雾,跟养子争论他们能分多少财产。

还不忘抽空叮嘱一嘴。

“用枕头捂着点,别让她叫唤出声,引来人就不好了。”

陆惊蛰看着这一窝畜生,一口气没上来。

当年渣夫知青下乡,丢下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给她照顾。

她知道渣夫一直不喜欢她,那时也没想过离婚。

大伯哥二伯哥的磋磨,大姑子小姑子的欺辱。

婆子妈折腾人的手段层出不穷,她都忍了下来。

只因父母双亡,她在这世上无亲无故。

这些年,她唯一的希望就是好好养大孩子。

可是孩子大了,她的身体也垮了。

本来想着等孩子结了婚,她就回乡下养老。

谁知道,等来的却是一窝畜生的报复。

她悔,这些年,一直被渣夫一家欺骗。

一家子将她敲骨吸髓,吃得干干净净。

她怨,这一窝畜生没有一个有良心。

临死也不让她安生!

陆惊蛰不甘心的睁着双眼,咽下最后一口气。

心电监护仪,渐渐变成了一条直线。

“妈的,这就死了?真是晦气。”

病房门被推开,医护人员飞奔而来。

一家子齐心的冲上前,挡住了他们。

“我们家属一致决定,不抢救。还有她身上的心肝脾肺肾,眼角膜什么的。能用上的都拿走,就当她缺德这么多年,还债。尸体咱们也不要,火化了随便找个垃圾场扔了就行。爸,咱们走,去安排你跟妈的婚礼。妈等了这么多年,得给她办一个世纪婚礼,好好补偿她……”

——————————

耳畔寒风呼呼刮过,身体不受控制的发着抖。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陆惊蛰睁开眼,扫过四周。

漆黑的天幕下,飘飘扬扬下着鹅毛大雪。

三间红砖青瓦房,紧闭的房门上贴着一个褪色的福字儿。

她跪在小院里,听着门缝中传来的鼾声。

这一切,是这么的熟悉。

她回到了1975年?

这会儿,她刚跟张明远结婚两年。

张明远下乡后,把一家子都扔给她照顾。

说是照顾,其实就是在他们老张家当苦力当长工。

稍微有点没做好,或是赶上婆子妈心情不好,就罚她在院子里下跪。

不管是刮风下雨,还是寒冬腊月。

一跪就是一晚上,她那会儿年轻,又是新媳妇,脸皮薄。

没人撑腰,不敢声张,只能乖乖认罚。

身体的挺多毛病,都是这会落下的。

吱呀,房门开了。

一盆冰凉的洗脚水,兜头泼了陆惊蛰一身。

“妈说了,你最近脑子不太清醒,让你好好清醒了再回屋。”

门缝中闪过小姑子尚且稚嫩,却又恶毒的脸。

陆惊蛰摇摇晃晃站起身,眼前一黑,险些摔倒。

上辈子,就是这一晚之后。

她被送到医院,医生告诉她,以后再也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因此,她才把白眼狼当亲生儿子一样待。

既然老天让她回来,这辈子,她一定好好保护身体。

陆惊蛰打开院门,脚步沉重的往外走。

已经半夜,巷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身上越来越热,她发烧了。

视线开始变得模糊,陆惊蛰看着前方的路,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好不甘心,难道又要重蹈覆辙吗?

预想中的冰冷没有袭来,她落入了一个滚烫的怀抱……


再次醒来,陆惊蛰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

医院的消毒水味儿,十分刺鼻。

那一刻,她还以为自己回到了上辈子,躺在医院里等死。

惊得一下坐起身,这动静,把给她拔针的护士吓了一跳。

“哎哟,同志,你没事儿吧?”

陆惊蛰四处看了看,路过的男同志穿着藏青色的棉衣,带着黑色的大耳朵帽。

女同志梳着朴素的麻花辫,穿着大花棉袄。

远远的,还能听见街上的口号声。

“广阔天地练红心,扎根农村志不移”

病房外的值班台上,放着一个挂历。

撕开的那一页上写着,1975年,12月10日。

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她,她确实回来了。

陆惊蛰眼眶一红,眼泪掉了下来。

“还好,我还有机会。”

护士给她拔完针,皱眉叮嘱陆惊蛰。

“同志,你这身体也太差了。营养严重不良,回家保证一天一个鸡蛋,喝点红糖水好好补补。不然,以后生孩子就麻烦了。”

陆惊蛰回过神,急忙拉着护士。

“那现在,我能生孩子吗?”

护士被陆惊蛰逗乐了:“你结婚了吗?结婚了就能生!”

陆惊蛰想到这事儿,脸一下就黑了。

是,她结婚了。

张明远下乡之前,婆子妈逼着他们两打了结婚证。

算算日子,距婆子妈把那白眼狼抱回来,还有小半个月。

婆子妈总说她不能生,才给她抱了个孩子回来。

可她跟张明远结婚两年,张明远没回过家,两人连手都没拉过,怎么生?

无非是给那私生子进门找个借口罢了。

陆惊蛰顿了顿,忽然想到什么。

“护士同志,昨天是谁送我来医院的?”

护士摇摇头:“我不是晚班,不大清楚。估计,是做好人好事没留姓名的好同志吧!”

陆惊蛰这才知道,人家不光送她来医院,还把医疗费都给缴清了。

护士拔完针端着托盘准备去下个病房,张五娇一阵风似的从外头冲进来。

差点把护士撞一跟头,她一眼瞥见病床上的陆惊蛰,没好气抓着她的手就往外拉。

“好你个陆惊蛰,躲懒躲到医院来了?一早上把妈晾在家里不管不顾,还以为你跟野男人跑了。赶紧跟我回家……”

陆惊蛰被重重拽下床,狠狠撞在了栏杆上。

登时眼前一黑,站都站不稳。

张五娇今年十八岁,比她小七岁。

但比她壮实不少,在她手里,陆惊蛰跟个小鸡崽子一样,毫无还手之力。

一旁的护士看到陆惊蛰打过针的地方,又冒出了血。

皱眉拉了张五娇一把。

“小同志,没见病人都出血了?你是她什么人?怎么这么不心疼人呢?”

其他病床上躺着的病人,看不过眼,也都帮忙说了一嘴。

“是呢!你看这女同志瘦得跟麻杆一样,多可怜?天大的矛盾,也得等人把病养好了再说。”

张五娇环顾四周,没好气瞪了那护士一眼。

“这是我四嫂,我四哥为她下了乡,她在家啥事不干,工作也没有,咱们一家子养活她。昨儿个我妈就说了她两嘴,她就偷摸着跑了。一晚上没找到人,我妈都气病了。你们这么心疼她,要不你们带回去养着?”

这年月,大家伙都不富裕。

家里顶天就两个劳动力,在厂里上班。

每个月就那么点钱票,得养活一大家子。

一听陆惊蛰这么大个人,还在家里吃白饭。

大家伙瞬间收起了同情心,冷哼一声。

“原来是不干活,只想在家当少奶奶啊?那是活该她饿着。”

“啧,现在这些同志的思想觉悟太差了,年纪轻轻,有手有脚的,怎么好意思不干活儿?”

护士听到这儿,也皱了皱眉,看了陆惊蛰一眼,转头走出病房。

张五娇一把拽着陆惊蛰,连拉带拖出了医院。

昨晚上下过大雪,路上的积雪结了一层冰。

陆惊蛰好几次摔在地上,本就单薄的棉衣也被雪水浸湿。

冻得她直哆嗦,连话都说不出来。

好不容易到了巷子口,张五娇老远就喊了一声。

“妈,我把四嫂找回来了。她偷摸躲医院去了……”

张家院子在巷子最里头,这会儿院门敞开。

外头扔着一个塑料袋,里头装着几件衣服。

一条破洞的毛巾,一把刷炸毛的牙刷。

那就是陆惊蛰的全部家当。

听到动静,龚满娣拄着个拐杖走出来。

不冷不热打量了满脸苍白的陆惊蛰一眼。

“她病了?”

张五娇把陆惊蛰往龚满娣跟前一甩,砰,陆惊蛰重重跪在地上。

“她命比石头还硬,怎么可能生病?我看,她就是躲懒不想干活。”

左邻右舍听到动静,纷纷打开门出来看热闹。

“小陆同志啊!不是咱们说你。你婆子妈供你吃供你喝,养着你。你帮不上啥大忙,别惹你家婆子妈生气成不?把她气死了,你家没了主心骨,你有好日子过?”

“就是,谁家新媳妇跟她一样?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她家明远下乡了,都吃她婆子妈的供应粮呢!”

“这还不算,结婚两年了,蛋都下不出一个。也是她婆子妈心善,换其他人,早把她赶出去了。”

陆惊蛰膝盖磕在冰冷的雪地上,疼的倒抽一口凉气。

她知道,反驳没有用。

多年来,张家早已把她的名声败得差不多了。

就算她说张家人磋磨她,大家也只会觉着她撒谎,对她印象更差。

听着陆惊蛰被训得差不多了,龚满娣摆了摆手。

“算了,谁让咱家是厚道人家?就算她好吃懒做,好歹也是跟明远扯了证的,也不能把她赶出去,先进屋吧!”

陆惊蛰艰难的扶着墙起身,拎着塑料袋跟龚满娣进了院子。

嘎吱,院门一关。

龚满娣就变了脸,拐杖一扔,随手抄起一个搪瓷杯,恶狠狠朝陆惊蛰砸过去。

“丧良心的玩意儿,敢跟老娘来这死出?老娘看你吃饱了撑的,五娇,把她关进屋去。”

“好嘞……”

张五娇最乐意看陆惊蛰吃瘪,一把揪着她的衣领,关进了后头的杂物间,然后锁上了外头的门。

杂物间是陆惊蛰的房间,几块砖头上铺着一块薄木板。

就是陆惊蛰的床,隆冬的天,被子比纸厚不了多少。

屋里就一个碗口大的气窗,连个灯都没有。

大白天,里头也十分昏暗。

陆惊蛰哆哆嗦嗦脱下雪水浸湿的衣服,裹上那层薄薄的床单。

浑身不可控制的发抖,胃里一阵阵抽痛,饿得不行,以她的经验。

龚满娣最少得关她两天,她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

外头,传来张五娇跟龚满娣撒娇的声音。

“妈,给我钱票,我要去国营饭店买两个肉包子吃。”

肉包子啊!陆惊蛰咬了咬唇,她也想吃。

她想吃点东西,填饱肚子!

只听,叮的一声。

“恭喜,您已被免单砸中!”


这个声音,陆惊蛰并不陌生。

重生前,外卖已经十分普及,只要有手机,不管在哪儿都饿不死。

外卖小哥会跨越千山万水,把你点的外卖送到手里。

只是,这个年代,连手机都没有,又哪里来的外卖呢?

陆惊蛰觉得,这应该是她饿死前的幻觉。

忽然,眼前一黑进入一个空间,大约十平方左右。

除了墙上一块电子显示屏,什么都没有。

电子显示屏上面写着,恭喜您被鲜虾小馄饨免单砸中,餐费0,配送费0,是否接受?

陆惊蛰试着伸出手,点了个是。

叮咚,商家已接单。

十多分钟过去,空间里出现了一盒打包好的馄饨。

外卖单上的地址显示,xx路xx小区,x栋x单元,是一个陆惊蛰不认识的地方。

她不可置信的端起馄饨,是热的。

打开盖子,馄饨的鲜香扑鼻而来。

要不是她还坐在阴暗潮湿的杂物间,真以为自己回到了上辈子。

饥饿压过了一切,陆惊蛰迫不及待的舀起一勺馄饨送进嘴里。

薄薄的馄饨皮裹着滚烫的肉汁在舌尖爆开,烫得陆惊蛰眼泪都出来了。

上一世,她早已实现了财富自由,天南地北的美食尝了个遍,一碗小馄饨放在跟前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但这是在1975年,物资匮乏,一个月能吃上一顿肉,都算不错了。

更别提现在陆惊蛰的身体,被张家磋磨得都没二两肉。

这一碗汤底放了猪油,肉馅包裹着鲜虾的小馄饨,可是难得的美食。

将陆惊蛰饥肠辘辘的五脏六腑,安抚得妥妥帖帖。

一碗馄饨下肚,陆惊蛰鼻头冒出了星星点点的汗,身上的寒意被驱散,人也精神了几分。

外头的北风呼呼的刮,传来龚满娣如雷的鼾声。

陆惊蛰躺在吱呀作响的床板上,辗转反侧。

九年前,她16岁,爸妈为了抢救工厂的财产冲进火场,她妈当场就没了,爸撑着一口气把她交托给她公爹。

公爹当时胸膛都拍烂,说两人是过命的兄弟,保证一定会把陆惊蛰当亲闺女一样待。

当时老张家一大家子还挤在城郊的破房子里,她爸妈刚入土,公爹就带着一家子搬进了她家。

美名其曰是方便照顾她一个小姑娘,怕被坏人欺负了去。

接着,又借口她年纪小顶不了班,让老大家两口子接替了爸妈的工作。

没多久,龚满娣就说读书没用,让她退了学,当上了这个家的保姆。

22岁那年,公爹生了一场重病,不知道是不是人之将死,后知后觉有点良心不安,非逼着她跟张明远结了婚。

这才没让她被龚满娣扫地出门,可张明远却因此记恨上她,觉得是她耍手段逼婚,一气之下下了乡,再没回来。

龚满娣把这一切都怪在她头上,平时喊打喊骂是家常便饭。

总说她在家吃白食,可家里大大小小的活儿都是她干的。

累死累活,还没工资,连口饱饭都吃不上。

爸妈是下放时结的婚,两头都没亲戚了。

张家就是笃定没人给她撑腰,才肆无忌惮的吃绝户。

陆惊蛰咬了咬牙,捏紧拳头。

现在最要紧的,是想想怎么活下去。

光靠一个外卖系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的免单,可没办法养活自己。

对了,她记得,当年爸妈牺牲后。市里通报表扬了英雄事迹,每月会拨五块钱的抚恤金。

这些年,钱都是龚满娣去领的。

陆惊蛰想着,明天去一趟看看能不能把这钱领到手,有了钱,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快到天亮,陆惊蛰才昏昏沉沉睡着。

可没睡多久,就被啪啪啪的砸门声吵醒。

“陆惊蛰,你死了没有?没死就赶紧滚起来做早饭,我吃了还要去上学呢!”

张五娇把门拍的跟报丧一样,陆惊蛰不得不爬起床。

门从外头打开,张五娇抄着双手站在门口,讥讽的扫视陆惊蛰一眼。

“贱皮子就是命硬,这都没事儿?哼,还装病呢?我看你就是贱得慌。”

昨儿个下了一夜的雪,院子里一片素白。

张五娇盯着陆惊蛰进了正屋边上的小厨房,灶台上摆着一碗小米,三个鸡蛋。

小米下锅,放上大半锅水熬着,鸡蛋洗干净一块放进锅里煮,既节约时间,又能省点煤球。

三个鸡蛋龚满娣和她大孙子还有张五娇一人一个,陆惊蛰连口鸡蛋皮都轮不上。

很快,小米粥煮开了锅,鸡蛋也熟了。

不等张五娇上前,陆惊蛰已经先捞了一碗干点的小米粥,又拿了两个鸡蛋。

有的吃就吃,先养好身子再说。

张五娇站在门口,得意洋洋伸出手。

“算你识相,给我……”

话没说完,陆惊蛰端着小米粥的碗一偏,滚烫的米粥泼在张五娇手上,疼的她嗷的一叫。

“陆惊蛰,你疯了?”

陆惊蛰当没听见,端着碗走到门口,打开院门站在门口,把鸡蛋剥开,一口鸡蛋一口小米粥,吃的那叫一个欢实。

张五娇顾不得告状,赶紧又捞了一碗小米粥,把剩下的鸡蛋剥了,三两口塞进嘴里。

噎得她两眼一翻白,赶紧吃了口小米粥顺下去。

这才扯着嗓子,往屋里喊。

“妈,早饭好了,你跟强子赶紧起来吃啊!不然要被陆惊蛰吃光了……”

“谁敢吃我的鸡蛋?我揍死她。”

八岁的张强一阵风似的冲进厨房,他快有张五娇肩膀那么高,一百来斤的体格。

跟个小炮弹一样冲过去,差点把张五娇撞一跟头。

张强看着锅里清汤寡水的小米粥,又看看地上的鸡蛋皮,不乐意了。

一跺脚,坐在地上就开嚎。

“我要吃小米粥,我要吃鸡蛋,谁吃了我的鸡蛋,我不活了。”

后头的龚满娣被吵得眉头直皱,伸手去拉张强。

“吃,小祖宗,谁不给你吃了?早上煮了三个鸡蛋,奶奶那个也给你,你一个人吃两个。”

张强一脚踹开龚满娣,满地翻滚。

“没有,一个都没有!”

那一脚差点把龚满娣踹断气,她抬眼一看,灶台上空荡荡的,哪儿有鸡蛋的影子?

一旁的张五娇赶紧抹了把嘴,指了指外头的陆惊蛰。

“妈,不关我的事儿,是陆惊蛰把鸡蛋和稠粥都吃了。我这还没吃饱呢!你给我两毛钱,我去买个肉包子!”

一听有肉包子,张强嚎得更起劲儿了。

“我也要吃肉包子,还要吃鸡蛋!”

龚满娣被吵得脑瓜子都快炸了,没好气冲出厨房,叫了陆惊蛰一声。

“反了天了,你给老娘滚进来跪着,几天不教训你,皮痒了是不是?”

这要换成以前,陆惊蛰肯定早就低眉顺眼的跪在院子里让龚满娣消气了。

可这会儿她慢条斯理的吃完鸡蛋,又把最后一口小米粥吃完。

慢腾腾的擦了擦嘴,一步不动。

厨房里张强还在嚎,龚满娣怒火涌上头顶,快步冲上前就要狠狠给陆惊蛰一巴掌。

那巴掌的风都还没到,就见陆惊蛰软绵绵的倒在了门口。

一早,巷子里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

忽然瞥见老张家门口倒了个人,吓得大喊起来。

“不好了,死人了!”


龚满娣也被这阵仗吓着了,赶紧收回手,急忙解释。

“我没有,我都没碰到她。”

隔壁婶子大着胆子上前,探了探陆惊蛰的鼻息,松了一口气。

“还有气,估计只是晕过去了。老张家的,你说说你,就算教训儿媳妇,也得注意点分寸。下这么狠的手,万一把人打出个好歹,咱们这条巷子里的人都得被牵连。”

巷子里不少人家里的儿子都还没说媳妇,万一巷子里传出打死儿媳妇的名声,以后谁还愿意嫁进来?

“满娣啊,今儿个她又干啥了?惹你这么生气?”

“对对,说出来听听,咱们也能帮你教育教育她。”

龚满娣气得咬牙,脱口而出:“她又懒又馋,一个人吃了两个鸡蛋!”

本以为大伙儿都会帮忙声讨陆惊蛰,谁知道他们只是愣了愣。

“就这?”

“你不总说陆惊蛰又懒又馋,家里好吃的都被她偷吃了?今儿个只是吃了两个鸡蛋,有啥好生气的?”

“对啊,满娣,你不早就习惯了?犯得着动这么大的的气?”

以前龚满娣逢人就说陆惊蛰怎么怎么不好,虽然败坏了陆惊蛰的名声,但也叫巷子里的人对陆惊蛰的忍耐度变高了。这要是别家媳妇偷了两个鸡蛋,他们或许会说人家媳妇馋。

可陆惊蛰背了这么久的骂名,他们居然觉得,就两个鸡蛋,也没多大的事儿。

这下,叫龚满娣有苦难言,气得一股邪火没地儿发。

叫过张五娇,把陆惊蛰弄回屋。

“病秧子一个,难怪揣不上崽。五娇,把她弄回去歇会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咱们老张家怎么磋磨她了呢!”

张五娇不情不愿的把陆惊蛰弄回屋,还不忘锁上门。

走到院子门口,拍了把手冲龚满娣伸手要钱。

“妈,给我钱买肉包子,我还没吃早饭。”

听到要钱买肉包子,张强也不哭也不嚎了,飞快从厨房跑出来。

“奶,我也要钱!我也要吃肉包子。”

龚满娣憋了一肚子气,又饿得慌,狠狠拍了把张五娇的手掌心。

“你娘的腿吃不吃?少给我添堵,今儿个你送强子去学校。”

说完,从兜里掏出两毛钱塞给张强。

“我家宝贝孙可不能饿着,去买肉包子吃!”

张强得意的冲着张五娇晃了晃钱,塞进了口袋。

张五娇满脸委屈的扁了扁嘴,跟着张强出了门。

龚满娣关上院门,扭头去了后头的杂物间,透过门缝往里瞅了瞅。

陆惊蛰死人一样躺在那,一动不动。

得,今儿个这短命鬼是干不了活了。

龚满娣转身回了屋,裹着被子又睡了个回笼觉。

听着房门关上,陆惊蛰这才睁开眼坐起身。

吃饱了,身体也有了劲儿,不过她出不去。

老张家占了她家的好处,把她跟贼一样防着。

平时出门都得让张五娇他们跟着,没事儿就把她圈在家里干活儿,大门不让出,二门不让迈。

要想甩开他们去街道办事处问问抚恤金的事儿,还真有点难度。

不过,这几天,就当在家养病吧!

陆惊蛰打开空间看了看,面板上没有免单福利。

看来,她的运气也不是每天都那么好。

寒冬腊月的天儿,只有睡觉,才能保存体力。

陆惊蛰这一觉睡到天黑,才隐约听到外头的动静,是大伯哥和二伯哥回来了。

“妈,今天咋是你做饭?四弟媳妇呢?”

“老四不在家,她又作妖了?要不我替老四教训教训她?”

“算了,别在这节骨眼上惹事,回头那孩子……”

后头的话,龚满娣特意压低声音,陆惊蛰听不清。

但也能猜到,老婆子肯定是让两兄弟先忍忍,等把那小白眼狼接回来再说。

晚饭肯定是没她的份儿,陆惊蛰翻了个身继续睡,养精蓄锐。

——————

第二天一早,龚满娣给两个儿子和孙子煮了鸡蛋做了早饭,看他们吃完,才开门放陆惊蛰出来。

“厨房给你留了早饭,吃完把家里衣服洗了……”

陆惊蛰走到厨房,灶台上放着一碗比涮锅水还清汤寡水的米汤。

今儿个天气好,龚满娣去隔壁窜门,急于挽回自己的名声。

“哎哟,我咋可能对惊蛰不好?她爸妈走得早,临终托付给咱们老张家,我跟我家那口子可一直把她当亲闺女一样待呢!家里啥好吃的好喝的都紧着她,她不想上班不想干活儿,也就随她去了。我看啊!她就是平时躺得太久不干活,所以昨儿个才晕过去的……”

虽然老张家这些年干的是吃绝户的事儿,可当着外人的面,把自家说的天上有地上无的好,就怕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

毕竟,家里这些老的老小的小,多少都沾了点陆惊蛰父母烈士的光。

要是事儿闹大了,他们的工作都别想保住!

龚满娣在外头说得口水飞溅,陆惊蛰在家也没闲着。

翻箱倒柜,在碗柜找到一块红糖,米缸里还剩点大米。

她全给煮了,熬了一碗红糖稀饭,勉强填饱了肚子。

龚满娣唾沫都说干了,又在邻里街坊那赚了一波好评,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到家。

本以为陆惊蛰已经把衣服洗了,活儿干完了,谁知道一进门,就见陆惊蛰在院子里晒太阳。

衣服还是那堆衣服,一件没动。

龚满娣看着陆惊蛰嘴角沾的红糖印子,心里咯噔一下,冲进厨房。

打开碗柜一看,她特意省下来给强子做红糖荷包蛋的红糖没了。

米缸里剩下的一点大米也一粒不剩,都进了那贱皮子嘴里。

“你个贱皮子,要死啊?”

龚满娣憋了两天的火,一下就窜上头了,气急败坏跑出来揪起陆惊蛰,就要给她一巴掌。

“老二说的对,你就是欠收拾。看老娘不揍死你这个馋嘴玩意儿……”


不等龚满娣的巴掌落下,隔壁王凤兰送来了两个鸡蛋。

“满娣啊!我给你匀两鸡蛋,好好补补身子……”

刚一进门,就见陆惊蛰又软绵绵的倒在地上。

王凤兰吓了一大跳,龚满娣恨不得一蹦三尺远。

“她婶子,我真没动她……”

王凤兰看看地上的陆惊蛰,又看看龚满娣,嘴角抽了抽。

“不是我说,你家这媳妇的身体,也太差了点儿,还是带去医院好好检查检查,别有什么大毛病!”

龚满娣差点咬碎了牙,只能顺着往下说。

“是呢!是该好好看看。”

当着王凤兰的面儿,龚满娣只能把陆惊蛰扶进屋躺着。

王凤兰留下两个鸡蛋,让龚满娣好好给陆惊蛰补补。

因为陆惊蛰的随带大小晕,龚满娣这两天都不敢使唤她。

好不容易等到星期六,她一早叫醒张五娇,扯着嗓子在院子里嚷着。

“五娇啊,你四嫂总病病殃殃也不是个法子,你带她去医院检查检查?别不舍得花钱,有病治病,要是装病,咱们也得有个说法。”

说着,龚满娣掏出两块钱塞给张五娇,压低声音。

“别花冤枉钱,带那小蹄子在外头转悠一通就回来,顺道买半斤肉,晚上打打牙祭!还有,妈总觉得那小蹄子这几天憋着坏水,你多注意点,别让她跑了。”

张五娇眼珠子一转,把钱往兜里一塞。

“行,妈,我知道了,我一定带我四嫂好好检查检查!”

屋里的陆惊蛰早已听到了动静,激动得坐起身。

砰,张五娇打开门,居高临下瞅着陆惊蛰。

“哼,今儿个天气好,我带你出门溜溜,你要敢乱跑,我就让我妈打断你的腿。”

陆惊蛰低眉顺眼的站起身,一副好欺负的模样。

“知道了。”

张五娇轻哼一声,她妈还真是年纪大了,总疑神疑鬼,这小蹄子不是跟以前一个样,窝囊废一个!

跑?她连个亲戚都没有,能跑到哪儿去?

陆惊蛰出门用冷水刷了牙洗了把脸,跟着张五娇出了门。

龚满娣不错过任何一个演戏的机会,把她们送到巷子口。

“路上小心点别摔了,家里的活儿妈干就成,你们两在外头多玩儿一会儿。惊蛰啊,看上啥就买……”

一番话,自然又叫左邻右舍把龚满娣夸上天,说她是个难得的好婆婆。

张五娇想着反正只是领陆惊蛰出门走个过场,索性去找同学玩。

她怕陆惊蛰碍事,只让陆惊蛰在路边等着。

“你不许乱跑,听见没有?要是我出来没见到你人,你就死定了!”

寒冬腊月的天儿,外头寒风呼呼的刮,站一会儿就冻的手脚生疼。

就算把一条狗扔到外头都知道往家跑,张五娇还真是一点没把陆惊蛰当人看!

不过,陆惊蛰却不在意。她看了看四周,激动得心砰砰直跳,这儿离街道办事处不远。

还真是打瞌睡就来了个枕头,等张五娇走远,陆惊蛰急忙往前跑。

可她高估了自己的身体,没跑几步就气喘吁吁,眼前一黑,险些摔倒在地。

这几天都没怎么吃东西,饿得胃疼。

叮咚,恭喜,您被免单砸中。

此刻,这个声音不亚于天籁。

陆惊蛰看了看四周,钻进一条巷子,想找个没人的地方看看这次的免单是什么,只要是能吃的,就能救命。

她躲进角落,打开空间,电子屏幕上显示。

您已被邱记甜品免单砸中,恭喜获得莲子红豆沙,黑芝麻汤圆各一份,餐费0,配送费0,是否接受?

陆惊蛰颤抖着伸出手,点了是。

叮咚,商家已接单。

短短的几分钟,对陆惊蛰来说像是过了一年。

空间出现两盒打包好的甜品,陆惊蛰急忙拿出来打开。

莲子红豆沙香甜诱人,黑芝麻汤圆白胖可口。

陆惊蛰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在这个年代,糖可是稀罕物。

这样两份甜品,可是最好的糖水炸弹,她一下能吃两份。

正准备吃,忽然,就见拐角处一个剪着齐耳短发的女同志,踉踉跄跄的走出来。

她一脸苍白,双腿一软,跪在雪地里,她浑身都在发抖,想要叫人。

可这地方实在太偏,根本没人过来。

陆惊蛰一眼看出,那女同志是低血糖发作了。

上辈子她工作忙起来的时候,也会低血糖,知道低血糖发作起来可是要命的难受。

眼见那女同志身体摇晃了一下,就要栽进雪坑里。

陆惊蛰咬咬牙看了看手里的两碗甜品,端着走到那女同志跟前。

“同志,你是低血糖发作了?我这儿有吃的,你先垫吧两口。”

陆惊蛰黑芝麻汤圆放在一旁,端着莲子红豆沙一口一口喂那个女同志。

之所以留下汤圆,是因为这玩意儿更顶饿,她更需要。

一碗红豆沙下肚,女同志苍白如纸的脸色总算恢复了常色。

陆惊蛰也赶紧端起黑芝麻汤圆大口吃起来。一口一个,糯唧唧的汤圆里裹着滚烫的黑芝麻馅,又香又甜。

吃的陆惊蛰满嘴留香,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量不够大,她没吃饱。

“这位同志,谢谢你!”

这会儿功夫,那女同志也缓过神来,从兜里掏出两毛钱塞给陆惊蛰。

“这个,是红豆沙的钱!”

她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红豆沙,红豆沙绵软,莲子软糯,放了足足的糖,还有一股香甜的桂花味儿。

虽然不知道多少钱,但寒冬腊月能吃上莲子,肯定不便宜。

陆惊蛰捏着那两毛钱,不等她说什么,就听见张五娇的声音远远传来。

“天杀的,那小蹄子跑哪儿去了?”

她顾不得跟女同志细说,赶紧爬起来就往外跑。

“我还有事,先走了,同志,你低血糖下次记得带点糖果在手里,不是每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遇到人带了吃的能救你!”

陆惊蛰一口气跑到街道办事处,找到里头的办事员询问抚恤金的事儿。

“同志,我想问问……”

可办事员着急忙慌的像家里着了火,压根没空搭理陆惊蛰。

“哎哟,新来的主任要到了,赶紧把这弄干净……”

瞥见陆惊蛰还杵在那,办事员没好气挥了挥手。

“今儿个没空,下班了,有事下次再来。”

陆惊蛰被从街道办事撵了出来,没工夫细想,赶紧绕到对面想去跟张五娇汇合。

进了巷子,她看着手里的两毛钱,打开空间,想把钱放进去。

一进空间,就发现面板上的账户上多了二十块钱。

陆惊蛰一愣,随后揉了揉眼睛,是的,她没看错。

一直为零的账户,现在多了二十块钱。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两毛钱,再看看账号上的二十块钱,明白了什么。

只要她从外卖系统得到的东西,如果卖给别人,是会按照利率一比一百,存入她的账户?

所以,以后,她能靠外卖挣钱了?

不等陆惊蛰高兴,就听身后传来张强一声冷嗤。

“哼,我都看见了,我要告诉奶奶,你偷她的钱……”


张强叉着腰,挺着肚子,一副土霸王的样儿。

“我要吃鸡蛋糕,还要吃桃酥,你去供销社给我买,我快饿死了,要是买不着,我就去找奶告状,让奶揍死你。”

这小子被龚满娣惯得无法无天的,从不把陆惊蛰这个婶子放在眼里。

可这要求,着实是为难陆惊蛰。

现如今还是凭票供给制,像鸡蛋糕和桃酥这样的副食品。

一斤就得七八毛,每斤还要6两的粮票。

关键还紧俏,一般人都买不着。

眼下陆惊蛰啥都没有,还不能跟张家人撕破脸。

还好刚才她动作快,张强没有看见她的空间!

万一这臭小子回去找龚满娣告上一状,吃苦头的还得是陆惊蛰。

得,刚挣的二十块钱还没焐热,就得花出去。

陆惊蛰把二毛往兜里一塞,转头往外走。

“行,婶子去买,你在这儿等会儿。”

张强知道陆惊蛰没地儿去,也不怕她偷跑。

心安理得的找了个没什么风的角落蹲着,等着吃桃酥和鸡蛋糕。

陆惊蛰走向对面的供销社,趁没人注意,进了旁边的后巷。

打开空间,点开外卖面板,找到一家新开业的甜品店。

新店开业,老式鸡蛋糕8.88元一斤,浓香酥脆桃酥10.88一份。

陆惊蛰把鸡蛋糕和桃酥加入购物车,合并付款,19.76元,两公里内,免配送费。

等了一会儿,空间里就多了一个精美的纸袋。

陆惊蛰打开纸袋,拿出里面的鸡蛋糕和桃酥,还是热乎的。

正好刚才自己也没吃饱,她先拿了一块鸡蛋糕塞进嘴里。

现代的烘焙工艺,比七零年代先进不少。

经过改良后的鸡蛋糕,细腻香甜,一点都不喇嗓子。

一块下肚,陆惊蛰有些意犹未尽。

不过一斤鸡蛋糕也没多少,她总不能一下全吃光。

留着,一天吃上一点。

陆惊蛰拿了一块鸡蛋糕,又拿了一块桃酥,准备去给张强。

忽然,就听外头传来张娇娇跟别人说话的声音。

“走,咱们去国营饭店吃牛肉面去,我出钱,你出票,谁也不吃亏。”

“娇娇,你刚不是还在找你嫂子吗?不管她了?这钱你要是花了,你妈不揍你?”

张娇娇得意一笑:“嘿,谁让那臭不要脸的跑了?吃完牛肉面,我就回去跟我妈告状,说她拿钱跑去潇洒了,到时候挨揍的就是她,正好给我背黑锅。”

“嗨哟,娇娇,有你这么坑自家嫂子的吗?”

张娇娇有些不耐烦:“她要死要活贴上我哥,我才不承认她是我嫂子,你去不去?”

“去,去……”

听着脚步声远去,陆惊蛰这才慢慢走出来。

她的名声,就是被张五娇他们这么败坏的,今儿个也让他们自己尝尝,有苦说不出的滋味儿。

陆惊蛰看了看手里的桃酥,掰下一大半塞进嘴里。

嗯,酥脆掉渣,又甜又香,好吃!

吃完擦了擦嘴,陆惊蛰带着一块鸡蛋糕和小半块桃酥回去找张强。

张强冻得脸都青了,见陆惊蛰回来,气得一蹦老高。

“你故意让我在这儿挨冻?你真是个坏良心的,我要……”

“哪儿能啊!鸡蛋糕和桃酥要票,我没票,在外头求了人家半天,才匀了这么点,你要不信,就自己去看……”

没等陆惊蛰把话说完,张强几步上前抢过鸡蛋糕和桃酥就往嘴里塞。

好吃,他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鸡蛋糕和桃酥。

就是,太少了点。

吃完,张强连手指缝都舔得干干净净,又看向陆惊蛰,不怀好意道。

“以后,你每天都得给我买鸡蛋糕和桃酥,不然,我就让我奶揍你,让我四叔不要你!”

不愧是张家出来的种,刚还吃了她给的东西,放下碗就骂娘了?

陆惊蛰心底冷笑,面上却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儿。

“婶儿也想给你买,可你也知道,婶儿没工作没钱,不如,你去拿你奶的钱?婶儿每天都给你买。你奶的钱就藏在床底下的尿盆里,用油纸包上的!”

上辈子家里家外的活儿都是她一手包,哪个犄角旮旯多了点灰尘都门清。龚满娣那点家底,她自然知道在哪儿!

张强猛地抬头看着陆惊蛰,做了个鬼脸。

“你这臭婆娘,想撺掇我偷我奶的钱,给你顶罪?我才没有那么笨呢!我要去告诉我奶,是你偷了她的钱……”

张强一溜烟跑远,陆惊蛰不急不慌的跟了上去。

跑到巷子口,张强老远就开始扯着嗓子喊。

“奶,陆惊蛰那臭婆娘偷你的钱……”

正是中午饭点,巷子里不少人,听到这动静,纷纷探头往外看。

张强气喘吁吁跑到家门口,龚满娣正好打开院门,一把接住她那胖孙子,差点被撞个大跟头。

听到陆惊蛰偷钱,当即就黑了脸。

“强子,咋回事?你跟奶仔细说说?”

她正愁这两天没机会在邻居们跟前上眼药,陆惊蛰这小蹄子就有把柄送到手上了。

张强指了指后头的陆惊蛰,添油加醋。

“我刚在街道办事处那边碰到了她,发现她正拿钱买鸡蛋糕和桃酥吃,可她没工作平时又好吃懒做,哪儿来的钱?肯定是偷的奶的,她不光自己偷,还撺掇我偷奶的钱呢?我是奶的乖孙,咋会干这种事?”

龚满娣摸了摸张强的大脑袋,连连带头。

“好好,果然是奶的好孙子,想吃鸡蛋糕?奶明天就给你买。现在奶要问问你四婶,为啥要这样干?”

她把张强往身后一退,看着越走越近的陆惊蛰,话还没说,就先抹了两把干巴巴的眼角。

“惊蛰啊!你说说你,咱家虽然条件不富裕,可该吃的该花的都先紧着你!前些个你身体不爽利,我一早就让五娇带你去医院检查,我这把老骨头都快动不了了,都舍不得去医院看一眼,你说说你,要真是馋了,你跟妈说一声啊?家里那点钱是大哥大嫂还有你二哥三姐平时给我攒下的,你拿走了,他们回头会说我一碗水端不平,影响家庭和睦啊!”

左右邻居不满的看着陆惊蛰,纷纷帮腔。

“又懒又馋,现在还染上偷东西的毛病了,满娣啊,你真可怜。”

“谁说不是呢?摊上这样的媳妇,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上辈子,龚满娣就是用这样的方式,一点点削弱陆惊蛰的自尊,让她百口莫辩,最后沉默的背了多年的黑锅。

凡是张家出点不好的事儿,那都是陆惊蛰干的。

人多就是力量大,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陆惊蛰,龚满娣见差不多了,就准备扮演好婆婆,来个圆满收场。

“你们别说惊蛰,她爸妈走得早,是我没教好她,家里几个孩子都正直得很,就她长歪了,是我的错,我还活着干什么?死……”

陆惊蛰抢先拍了把大腿,哭得十分伤心。

“死了算了……”


“我虽然不上班,可干的活儿一点不比别人少,天天起早贪黑,累死累活,没有工钱不说,连句好话都听不到。家里有点什么事,就说是我没做好,我没爹没娘没人撑腰,活该被人欺负?今天说好带我去检查,结果小姑子揣着钱去找同学吃吃喝喝,把我往冷风里一扔就不管了,我怕回家没法儿交差,饿得头晕眼花想着去捡点废品换点钱补贴家用。”

“结果碰上强子在供销社买桃酥鸡蛋糕,实在饿得受不了,想让他分一口,他连一口渣都没给我剩,还威胁我,让我承认钱是我拿的,不然,就让他奶揍死我,让他四叔跟我离婚。我想着婆子妈再糊涂,也不会信强子一个小娃儿的话,结果还没到家门口,婆子妈就指摘起我了。这是要逼我去死啊!”

“爸爸妈妈,你们走得太早了,要是你们还在,咋会让心肝闺女被人这么磋磨埋汰啊!”

陆惊蛰越哭越上头,站在外头捶胸顿足,上辈子她就是吃了哑巴亏,被张家的家丑不可外扬给洗了脑。

所以,才被欺负了那么多年。

现在她想通了,什么家丑不可外扬?就要扬,还要大扬特扬。

听着陆惊蛰的话,邻居们这才恍惚想起,当年陆惊蛰爸妈在的时候,确实把这唯一的闺女捧在手心里心肝宝贝一样。

两口子怕闺女受委屈,宁愿只生这一个,百货商场有啥好看的衣服,好吃的副食品,两口子都第一时间给闺女买。

当时十多岁的闺女,撒个娇说要天上的星星,老陆都绝对不会捅月亮。

陆惊蛰打小就长得好看,爸妈也舍得给她花钱,往外一站,人家都说比那电视里的小明星都好看。

关键这闺女虽然娇惯着长大,却没染上一点嚣张跋扈的脾气,见人笑眯眯,嘴甜的呢!人见人爱!

后来两口子没了之后,陆惊蛰被张家收养,眼见着这孩子,越来越瘦,越来越沉默,见了人也不吱声,也没再笑过,跟换了个人似的。

加上龚满娣总说陆惊蛰如何如何不好,大家也都被带歪了,觉得陆惊蛰这闺女变坏了。

可仔细想想,一个以前那么懂事的孩子,没了爸妈护着,又哪儿来胆子变坏呢?

许是陆惊蛰哭得太撕心裂肺,大伙儿听着也不由红了眼眶。

龚满娣的手还抬着,准备拍大腿,结果陆惊蛰来了这一出,抢了她的话头和表现机会,她一时愣住了。

等回过神,就见陆惊蛰双腿一软,摔在地上。

龚满娣一下就慌了,赶紧解释。

“不关我事儿,我就是问了问!”

隔壁王凤兰实在忍不住走上前,皱眉看了龚满娣一眼,一把将张强揪了出来,捡起他胸口的蛋糕沫和桃酥渣给大伙儿看。

“不是我说,老张家的,惊蛰也算是咱们看着长大的,这闺女能坏到哪儿去?你家这大孙子年纪不大,诬赖人倒是熟练得很,要不是刚才我看见他胸口有这些渣渣,还真被他糊弄过去了。明明偷钱馋嘴的是你大孙子,为啥要说是惊蛰呢?我看以后你家少点啥,你都先问问你这好孙子,别不分青红皂白就训惊蛰,你没见这闺女都快被你家带的活不下去了?”

大伙儿们这会儿对陆惊蛰多了几分心疼,也都帮着说道。

“是啊!满娣,你这个当婆子妈的可不能这么欺负没爹没娘的媳妇,你自己也是有闺女的,难道希望你闺女遇上这样的家庭?”

“我瞧着,好像也不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儿了,你们没听强子这小子一口一个臭婆娘?那是叫自己的婶子?我儿子要是敢这么叫长辈,我大耳刮子早上去了。”

龚满娣怕别人翻以前的旧账,这会儿只想把这事儿糊弄过去。她揪着张强的耳朵,就是两个大耳刮子。

“臭小子,你偷钱就偷钱,还敢污蔑你婶子?以后再瞎咧咧,看奶不揍死你!”

张强本来以为告上一状后,龚满娣会奖励他钱买桃酥吃,没想到钱没到手,反倒吃了两个耳刮子。

当即就不乐意了,捂着脸满地打滚。

“不关我的事儿,明明就是她偷的钱,是奶让咱们不要把她当人,我都听我奶的话……”

龚满娣被自家孙子下了脸,讪笑两声。

“这臭小子,被我惯坏了,以后我让老大两口子好好教,我先扶惊蛰回家休息……”

不等龚满娣上前,一旁的王凤兰已经把陆惊蛰搀了起来。

“我男人今天不回家,让惊蛰在我家住一晚上吧!我好好问问,她这些年,到底受了多少委屈!咱们街坊邻居,也好心里有个数!”

“哎呀,她婶子,那咋好意思?”

龚满娣自然不肯把陆惊蛰放到王凤兰家,可王凤兰不跟她废话,直接关上了门。

龚满娣尴尬的站在外头,环顾四周,干巴巴的解释。

“我真没有苛待惊蛰,家里人都对她好着呢!今儿个的事儿,就是个误会……”

话没说完,张五娇就屁颠屁颠的挤了过来。

“妈,你在外头干啥呢?”

龚满娣赶紧冲张五娇使眼色,意思是让她把带陆惊蛰去看病这事儿圆过来。

刚想提醒两句,张五娇就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妈,我跟你说,我四嫂可真不是玩意儿……”

龚满娣一听就知道张五娇肯定没啥好屁,使眼色使得眼皮子都要抽筋了,张五娇愣是一点没看明白。

倒是另外一个叔听出了点啥,接了一句嘴。

“五娇,你是想说你嫂子刚才在外头又偷吃了?”

张五娇听不出好赖,冲那叔竖了个大拇指。

“神啊,叔,你咋知道的?就一早我妈给我钱,让我带她去看病来着,可她骗了我,把钱拿去国营饭店吃牛肉面了,我看的真真的,吃得满嘴流油呢!”

说着,她转头去拉龚满娣的手撒娇。

“妈,待会儿我四嫂回来,你可得好好说说她,对了,她不光拿走了你给的钱,还有我的一块零花钱,你都补给我。我饿死了,还没吃饭呢!”

嗝,张五娇忍不住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儿。

边上那叔一脸讥讽,实在听不下去。

“你省省吧,你嫂子魂儿在外头吃的牛肉面呢?她刚才就回来了,合着你们家把惊蛰那丫头往死里整呢?这不是妥妥要吃人家绝户吗?”

龚满娣可听不得那两个字,当即咬牙,狠狠抬手就给了张五娇一巴掌。

“好你个天杀的小畜生,总在老娘跟前说你嫂子不好,原来都是骗老娘的啊?得亏老娘心里明镜似的,不然还真被你骗过去了。以后再让老娘听到你们嘴里说你四嫂半个不是,看老娘不扒了你们的皮,给老娘滚进屋去反省去!”

张五娇捂着脸又哭又嚎,院子里的张强也哭得跟死了爹妈似的。

龚满娣被吵得脑袋疼,一手拎着一个,关上院门进屋教训他们去了。

那矫健的模样,跟平时走两步就喘的病恹恹样儿判若两人。

今儿个,这脸是丢够了!


陆惊蛰听着外头的哭嚎声越来越小,估摸着是龚满娣已经把张五娇和张强拎回家教训去了。

外头的人看完热闹,也都各自散了。

她吃了这么多年的哑巴亏,今儿个让张家人当了一回“哑巴”,心里舒坦了不少。

正想着该找个什么理由,“清醒”过来。

就听见王凤兰打开门,叫了她一声。

“丫头,起来吧!趁热把这红糖水喝了!”

陆惊蛰有些不好意思,睁开眼缓缓坐起身。

王凤兰把红糖水递给她,又叹了一口气。

“昨儿个家里最后两个鸡蛋都给你婆子妈拿去了,家里就剩一点红糖,你将就点!”

陆惊蛰端着红糖水,被热气熏得眼睛有些发酸。

“婶子,谢谢你!”

王婶子是上辈子为数不多对她释放善意的人,虽然总是冷着脸,但会在她饿肚子的时候,给她留一碗吃的。

在她被赶出家门的时候,收留她一晚上。

看她冻得厉害,借口扔衣服,给她两件衣服御寒。

可上辈子龚满娣就拿这些做文章,说王婶子眼馋她想她当她儿媳妇,明知道她已经跟张明远结婚,还故意挑拨两口子关系。

弄得王婶子在这条巷子臭名远扬,还影响到了她儿子的工作。

王婶子老两口差点被逼得跳了江,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搬走。

这些,都是龚满娣后来得意洋洋跟她炫耀,她才知道的。

这辈子,她不会再让王婶子一家被冤枉。

陆惊蛰小口小口的喝着红糖水,王凤兰坐在一旁忍不住张了嘴。

“你这丫头也真是的,你爸妈走了,难道你就不跟咱们这些街坊邻里来往了?你是多喜欢老张家那小子?为了他连句话都不敢跟咱们说?你婆子妈长了嘴,知道往外叭叭。你学不会?受了委屈就站门口喊啊?不说能帮多帮少,至少能帮你说几句话,让老张家不至于那么过分!”

“婶子帮你不是为了给自己说儿媳妇,我家那小子在外地学习的时候就跟他一个同学打了结婚证,两人过不久就回来办酒了。婶子是真替你爸妈心疼你!”

王凤兰属实是恨铁不成钢,陆惊蛰爸妈在的时候,两家关系走得挺近。当年大家连饭都吃不上,惊蛰她爸在工厂食堂当大厨,三不五时会从厂里带些杂合菜回来贴补大家伙儿的油水。

象征性的收几分钱,说是让大家吃得好受些。

这条巷子,谁家没受过老陆的恩惠?

陆惊蛰喝完红糖水,看着王凤兰笑了笑。

“婶子,以前是我糊涂,以后不会了!”

当年她确实是喜欢张明远,她爸跟张明远他爸是过命的兄弟,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一块长大,后来家里出了变故,在最脆弱的时刻,张明远陪伴她走了出来。

那时年少,少女情怀,觉得张明远就是她认定一辈子的男人。把全部的心思都扑在张明远身上,张明远皱个眉头,她都能担心的睡不着觉。

张明远读了个高中,嫌巷子里这些人没文化,打心眼里看不上,自己不跟街坊邻居打招呼,也不许她跟别人说话。

现在想来,那时的她就是纯纯的恋爱脑,真想邦邦给自己两拳。

王凤兰可不信陆惊蛰的话,要是她真有这觉悟,也不至于被张家欺负成这样。

“行了,你休息吧!婶子出去看看,能不能借点大米,晚上给你煮点粥。”

王凤兰家一个月就三十斤供应粮,一家三口人,压根不够吃。

陆惊蛰叫住王凤兰,示意她不用忙活。

“婶子,我在家一天也就一顿饭,刚喝了红糖水不饿,你别忙活了。”

她想了想,又接着道。

“你家儿媳妇快回来了,到时候家里要是缺点什么吃穿,就跟我说一声,我帮你想办法!”

王凤兰被陆惊蛰这话给逗乐了:“你想办法?你连自己都吃不饱,你能想啥办法?”

陆惊蛰总不好说自己能点外卖,只能含糊了一嘴。

“我爸妈当年有不少老交情,必要的时候还是能用上的……”

她想给王凤兰几块鸡蛋糕和桃酥,可她才说张强偷钱买了鸡蛋糕和桃酥,要是现在拿出来,也不好解释。

只能等以后再点别的外卖,给王婶子这边送一点。

她怕王凤兰细问,自己圆不过来,只能躺下假装睡觉。

躺在温暖的床上,闻着棉絮被太阳晒过的味道,陆惊蛰很快就睡着了。

这也是重生回来,她睡得最好的一觉。

——————

一早醒来,还没睁眼,就听见外头传来说话声。

“她婶儿,都说了昨儿的事儿是个误会,这不,昨晚我把强子他妈都训了一顿,今天一定好好跟惊蛰道歉。她是我们家儿媳妇,总待你家也不是个办法。传出去,还以为你看上她想要她当儿媳妇呢!”

龚满娣惯常喜欢用这招泼脏水,让人百口莫辩。

一大早的大伙儿都没上班,听到这话,可不就往心里去了?

陆惊蛰起床,用冷水抹了把脸,快步出门打断了龚满娣的话。

“妈,这话可不兴瞎说啊!人王婶子有儿媳妇了,马上就带回家。昨儿个我晕过去了,她担心我就留我在家睡了一晚,你要往她身上泼脏水,脏的开始两家的脸面。再说,明远几年没回家,人家是不是也能说他在外头又成了家?没准,连大孙子都有了。”

龚满娣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别,别胡说,没有的事儿!”

要不是知道陆惊蛰成天不出门,听不到消息,她还真以为陆惊蛰知道什么了。

龚满娣不敢在这事儿上多说,急忙推了大儿媳汪芳一把。

汪芳翻了个白眼,拨弄了一下才做的卷发,显摆了一下新刷的红色指甲油。

不情不愿的按着张强和张五娇的脑袋,让他们两给陆惊蛰低头道歉。

“四婶,对不起,我不该冤枉你,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四嫂,对不起!”

陆惊蛰看着吃瘪的张五娇和张强,扯了扯嘴角。

“行吧!我就不计较你们以前骂我,打我,还往我身上泼冷水的事儿了,谁让我跟妈一样肚量大呢?”

龚满娣知道陆惊蛰是故意这么说,当着大伙儿的面,只能咬牙挤出一个笑。

“是呢!老大媳妇,妈给你钱,你带惊蛰去做个检查,记住,一定要好好检查!”

龚满娣特意咬重了好好检查几个字,就是让老大媳妇看看,陆惊蛰是不是在装病。


汪芳接过钱,冲陆惊蛰又翻了个白眼。

“走吧!净会给人找事儿!不知道我一天天的上班累?还得围着你转?”

陆惊蛰也不惯着汪芳,“体贴”道。

“大嫂,你那工作还是顶的我妈的班儿,要真嫌累,不如把工作还给我吧,也免得我总待在家里,被你们嫌弃没工资。”

老大家两口子当年顶了爸妈的班儿,进了工厂。

一个在后厨打杂,一个在食堂当采购。

看在两人是烈士家属的份上,工厂对他们颇多照顾。

属于那种活儿不多,钱照拿的关系户。

就这两人还不满足,总挑三拣四。却不想想,要不是攀上陆家这关系,他们现在还在城郊乱村里住着,靠打零工过日子呢!

王凤兰听着陆惊蛰这话,不由赞许的点点头。

“是啊!满娣,当初你让你家大儿子大儿媳顶班儿的时候,可是保证过,等惊蛰大了就把工作还给她的,我瞅着,惊蛰今年都二十五了?工作,啥时候……”

不等王凤兰话说完,龚满娣赶紧把汪芳和陆惊蛰往外推。

“哎哟,赶紧去检查去,别耽搁了时间,惊蛰都二十五了,跟明远结婚这么多年也没孩子,可得抓紧了!”

本来准备帮腔说两句的邻居听到这话,也都没再吭声。

毕竟,对他们来说,一个女同志结了婚,就得把生孩子当首要的任务,这没得挑理儿。

汪芳带着陆惊蛰去了医院,让医生给查个血。

“就查查她有没有传染病……”

交完钱,汪芳把单据给陆惊蛰,让她自己去抽血。

“我在外头等你。”

说完,她捂着口鼻快速跑出医院,生怕在医院染上什么病。

陆惊蛰也不着急去抽血,问了下窗口的医生,做个妇科检查多少钱。

“一块一,要给你开单子吗?”

陆惊蛰无奈摇头,她全身上下就两毛钱,完全不够检查。

往抽血室去的路上,路过输液室。

一个穿着时髦的女同志,正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耐心哄着。

“囡囡病了,就得打针,不然不会好,咱们打完针,妈妈给你吃糖,乖乖的好不好?”

小姑娘一边哭一边摇头:“不好不好,疼,我不想吃糖,我想吃鸡蛋糕,现在就要吃。”

女同志满脸无奈:“囡囡,鸡蛋糕现在没法儿买,等下个月妈妈领了票再说。”

“我不我不,我就不……”

小姑娘哭得撕心裂肺,还带动了里头打针的小朋友们一块哭,一时间走廊里充斥着此起彼伏的哭声,吵得人脑仁疼。

陆惊蛰眼前一亮又一亮,她好像发现了商机?

她走上前,压低声音道。

“同志,你好,我刚来看我家亲戚,买了点鸡蛋糕和桃酥,没想到我亲戚一早出院了。咱家也不富裕,鸡蛋糕和桃酥留着自己吃有点浪费,你看,你要的话,我匀你一点,不要票,行不?”

医院不是黑市,也没有红袖章检查,女同志实在被自家闺女吵得没办法,点了点头。

“怎么卖的?”

“鸡蛋糕五分一块,桃酥贵点,一毛一块,你看要多少?”

“给我拿两块鸡蛋糕一块桃酥吧!”

“行,你稍微等一会儿!”

陆惊蛰应了一声,从医院后门溜出去,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打开空间,拿了两块鸡蛋糕和一块桃酥出来。

昨儿个点的鸡蛋糕和桃酥,现在还是热乎的。

陆惊蛰也发现,这个空间似乎有保鲜的作用,外卖送过来是什么样儿,放在里面就能一直保持什么样,实在是太好了。

她拿着鸡蛋糕和桃酥回到医院,把东西递给那女同志。

女同志先塞给自家闺女,小丫头吃了一口鸡蛋糕,立马不哭了。

“妈妈,好吃,特别好吃。”

女同志不由笑了:“那打针还哭不哭?”

小姑娘摇头:“不哭!”

女同志拿了两毛钱给陆惊蛰,带着自家闺女去打针了。

陆惊蛰也没着急走,就在原地转悠,她知道,肯定还有人会来找她买鸡蛋糕和桃酥。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就有两个同志探头探脑从输液室找了过来。

“同志,那鸡蛋糕和桃酥,是你卖的不?”

陆惊蛰笑着点头,就这样,一眨眼功夫,她昨儿个剩下的鸡蛋糕和桃酥都卖光了,一共挣了九毛钱。

空间的账户里,多了九十块钱。

陆惊蛰把空间里的两毛钱拿出来添上,刚好凑够一块一毛钱,拿去缴费做了个妇科检查。

交完检查费,她特意打开空间看了看,账户的余额没有变少。

那说明,她在七零年挣的钱花了,也不会影响到空间的余额,她挣一份钱,两边都能花。

陆惊蛰去做了个妇科检查,特意让人家医生给开了个诊断证明。

把证明书贴身放好,才去抽血。

等从医院出来,已经快中午了。

汪芳正准备去医院里找人,看到陆惊蛰,脸色十分不好。

“就抽个血也能耽搁这么久?你可真够磨蹭的!检查单呢?”

陆惊蛰皮笑肉不笑,把抽血检查单递给汪芳。

“可能是没工作的原因,要不,你把工作还给我?没准我上班了,会变得勤快点。”

一提这茬,汪芳就装没听见,看见检查单上没有写有啥传染病,也就放了心,她脚下像安了风火轮只往前冲。

到了家门口,汪芳喊了屋里的龚满娣一声。

“妈,我们回来了,检查结果,老四媳妇没病,你能放心了!”

龚满娣赶紧跑出来,拿起检查单晃悠了一圈。

“没病就好,没病就好!赶紧进屋吃饭!”

那声儿比大喇叭喊得还要响,只差把陆惊蛰装病几个字写脸上了。

陆惊蛰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妈,医生说是没传染病,但说我营养不良,得加强营养呢!你看,平时是不是给我多吃点?那涮锅水每次都给我喝,光涨肚也不顶饿啊!”

“瞎说,妈啥时候给你喝涮锅水了?那不是家里困难,没那么多供应粮吗?咱家不都这么吃的?家里有好吃的,妈啥时候没给你吃?”

龚满娣此时只恨自己怎么没缝住陆惊蛰一张嘴,现在她不要脸,啥话都往外倒。

“哦!”

陆惊蛰点点头,快步冲进屋,搬出一张小桌子放在院门口。

又把灶台上的菜,都端了出来。

一道肉炒土豆,一个金黄的荷包蛋,这都是给汪芳准备的。另外一碗黑黢黢的咸菜干,那是陆惊蛰的,平时还不能多吃,不然得被骂馋货。

路过的邻居们一瞅,不由笑了。

“满娣,你家这伙食开得不错啊!”

龚满娣的脸黑了黑,只能强撑着笑意。

“这也是难得开一回荤,大冷的天儿哪儿有在门口吃饭的?惊蛰这孩子真是越大越不靠谱了……”

不等她跟汪芳使眼色,把饭桌端进去,陆惊蛰已经盛了一大碗白米饭走出来,坐在桌边就开吃。

她先夹起荷包蛋,塞进嘴里。

汪芳见状,再也忍不住,尖叫一声。

“陆惊蛰,你疯了?”

早上婆子妈应承给她做荷包蛋和肉,她才委屈让强子道歉,带陆惊蛰去医院的。

现在陆惊蛰吃她的荷包蛋,她吃什么?


陆惊蛰把鸡蛋吃下肚,才一脸害怕的看着汪芳。

“大嫂,我知道平时这些好东西只有你们能吃,可今天我抽了血,医生特意交待让我吃点有营养的。我回来的路上好几次都差点厥过去,不吃,怕身体顶不住。”

汪芳气得胸膛剧烈起伏,这小蹄子就是故意的。把饭桌搬到外头给别人看,叫她不好发火。

龚满娣生怕陆惊蛰再说不中听的,她今天拿去给陆惊蛰检查的钱就打水漂了,赶紧上前推了汪芳一把。

“惊蛰啊!以前那是没办法,他们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家里就这条件,肯定先紧着他们挣钱的,长身体的先吃。以后,妈想想办法,争取让你也能吃上鸡蛋。你吃,你吃嗷!”

她把汪芳推进门,压低声音道。

“妈下次给你炖红烧肉吃,今天就让这小蹄子消停点!你随便对付一口,让老大给你在后厨做点吃的!你放心,妈最疼你了,肯定不会让你吃亏,今儿个晚上,一定好好给你出气……”

好一通安抚,汪芳总算是消停下来。

两人进了厨房,汪芳看着锅里剩下不多的白米饭,全都盛在了碗里,只给龚满娣留了一层锅巴。

汪芳盛好饭出门,眼见着那盘土豆丝炒肉都要被陆惊蛰造光了,她不由急得端起碗把剩下的土豆丝炒肉都拨进了碗里,还给了陆惊蛰一个挑衅的眼神。

等龚满娣端着一碗干巴巴的锅巴出来,桌上就只剩一碗黑黢黢的咸菜疙瘩了。

她嘴角不由抽了抽,不满的看向陆惊蛰。

“惊蛰,你这也太馋了,都不知道给妈留一口呢?”

陆惊蛰擦了擦嘴,一脸无辜。

“妈,我刚才给你留了半盘子呢!是大嫂全都吃完了,这可怪不得我。”

龚满娣侧头一看,果然见汪芳碗里堆尖儿了的菜。

汪芳皱眉看了龚满娣一眼,端着饭碗进了屋,一点都没准备给龚满娣分一口的意思。

左右邻居们都看着,龚满娣也不好把屎盆子往陆惊蛰脑袋上扣,只能干笑两声,夹着咸菜疙瘩往嘴里送。

“家里的好菜就该你们年轻人吃,妈就爱吃咸菜疙瘩和锅巴,锻炼牙口呢!”

看着龚满娣痛苦的龇牙咧嘴嚼锅巴的样儿,陆惊蛰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吃完饭,龚满娣收拾桌子。

“惊蛰啊!你赶紧进屋歇会儿去,这些活儿我来干……”

陆惊蛰也没跟龚满娣抢着干,拍了把手转身往外走。

“妈,我太久没吃饱,今天吃这一顿,肚子撑得慌,我去外头溜溜消消食。”

龚满娣手里搬着桌子,眼见着陆惊蛰大步走远,不由急了,朝屋里的汪芳喊了一嘴。

“惊蛰,你等会儿,让你大嫂跟你一块去。阿芳啊!你陪惊蛰出门溜溜弯!”

外头冰天雪地,汪芳才懒得动弹。

“不去,她身上没钱又没亲戚朋友,丢不了!”

就这一打岔的功夫,陆惊蛰已经走远了。

龚满娣无奈,只能随她去,这小贱人病了后进了一趟医院,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以前拿棍撵都撵不出去,现在居然敢往外跑了?

不过,老大媳妇说得对,她没钱没亲人,跑不了的!

陆惊蛰一口气走出巷子,确认龚满娣没让人跟上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裹紧身上四处漏风的棉袄,快步朝城北的冶炼厂走去。

现在刚经过全民大跃进的风潮,冶炼厂进行过改革,是湘市福利待遇最好的工厂。

不少人削尖了脑袋都想挤进去,当年她爸妈就是在冶炼厂上班。

张家老大两口子占了这么好的工作,怎么舍得还?

上辈子他们两口子占尽好处,她也没落个好。

至少这辈子,她得争取要回爸妈的工作。

陆惊蛰也知道求人得有个求人的态度,去工厂的路上,她找了个没人的地儿,点开系统,找了个水果店,买了两斤高山红苹果,19.88元,配送费3,点击付款,共花费22.88元。

拎着苹果,陆惊蛰走到冶炼厂大门,看门的大爷她认识,小时候她跟爸妈经常在厂里玩,大爷还给过她糖吃。

陆惊蛰给了大爷一个苹果,说自己想去见见厂长。

大爷也是个实诚人,猜到陆惊蛰是来干啥的。

“惊蛰啊!厂长最近出差了,要不,你去后勤部找刘主任?他是你爸的徒弟,多少会看在你爸的面上帮帮你!”

刘主任?刘勇?这人陆惊蛰有印象,是个混子,因为吃不起饭,偷了厂里的废铁去卖,被厂里的人给抓住了。爸爸看他当年才十多岁,觉得可怜,就跟厂里求了情,帮刘勇交了罚款,听说他没地儿去,又收他做了徒弟。他爸一手一脚把刘勇带出来,在厂里当上了厨子,站稳了脚跟。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居然当上了后勤部主任!

陆惊蛰跟门卫大爷道了谢,拎着苹果去了后勤部办公室。

到了办公室门口,她敲了敲门。

“您好,请问刘主任在吗?”

好半晌,门才打开,一个挺着大肚子满脸油腻的男同志不耐烦的看着陆惊蛰。

“你哪个车间的?不知道这是休息时间?”

陆惊蛰依稀记得,这位刘叔叔年轻的时候挺瘦的,现在赶上年轻时两个胖了。

她礼貌的笑了笑,打了个招呼。

“刘主任,您好,我是陆文良的闺女陆惊蛰。我有点事,想问问您,方便进去说吗?”

刘勇先是看了陆惊蛰手里的东西一眼,然后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不咸不淡的让开身。

“是老陆的闺女啊?我记得,小时候还抱过你呢!什么事?”

他坐在办公桌前,翘着二郎腿抖了抖。

陆惊蛰把苹果放在桌上,简单说明来意。

“刘主任,当年我爸妈牺牲的时候,厂里说我年纪小,顶不了班,让我男人的哥嫂暂时顶替了工作。我今年也25了,想要回我的工作。”

刘勇皱了皱眉,敲了敲桌子。

“这事儿,有点难办啊!你爸妈毕竟走了那么多年,你哥嫂顶班也干的不错。你大伯哥在后厨打杂,这活儿你干不了,你大嫂在后勤部当采购,我听说你连初中都没念完?账肯定都算不明白,其他的位置那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你爸妈是为厂里的财产牺牲的没错,但他们给你婆家换了好处,厂里总不能为了你,再添个岗位吧?要是人人都跟你这么想,都让自己爸妈去死?厂里照顾得过来吗?”

“要我说,你爸妈也是死得赶上好时候了,要搁现在死,都换不了这么多好处!”

刘勇脸上满是不耐烦,扒拉了一下装苹果的袋子,拿起一个苹果嫌弃的蹭了蹭。

“你爸妈走得早,连求人的基本礼节都没教?求人办事儿,就拿这点东西?”

话没说完,苹果就被陆惊蛰一把抢了过去放进袋子里。

她咬着牙,怒视着刘勇。

“我爸妈是走得早,不然,看到自己帮了这么个黑心烂肝的玩意儿,也会被气死!”

她拎着苹果,大步走出门。

刘勇回过神,气得大喊。

“你爸妈都走多少年了?谁还惯你这臭脾气?哼,我把话放这儿,只要我在厂里一天,这工作,你就别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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