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香兰绷紧了下巴,看向黎醉那边。
她俏生生站在那儿,朝着她弯着月牙似的眼睛笑。
秦香兰差点一口老血呕出来,恨不得指着她鼻子破口大骂,却只能憋屈咽下那股气,“那我去拿三张二两的粮票。”
二两的粮票是斤数最小的。
她把林卫东拽进屋里,“撑死给她三张二两的粮票,我又没做错啥事,你小子别犯浑。”
干瘪的手掌狠狠拍在林卫东手背上。
林卫东却不想领导们觉得他不诚心,便皱眉说,“拿一斤的。”
“三张一斤的粮票?她咋不去抢!”
“是不是她逼你要一斤的?”秦香兰说着就要转身去质问黎醉。
被林卫东阴着脸拽住。
“领导们都在,你要是再敢骂,你就别想继续留在家属院。”
秦香兰:……
她恨得牙齿快要咬碎了,回头掏出三张一斤的粮票出来,蜡黄的脸涨得又红又青。
强忍着不舍把粮票塞到黎醉手里时,秦香兰嘴唇都在颤抖。
这三斤粮票,够他们吃好多天呢,现在全都到了这狐媚子手里!
手段真是高。
不就是仗着自己男人是团长,把男人耍得团团转给她出头吗?
黎醉看得出秦香兰快憋屈死。
她心里头却很舒坦。
朝着秦香兰甜甜一笑,“哎呀,我都说不要了,林同志却非要给我,你说说这,我也不好意思不拿,否则不是辜负林同志一片真心了?”
秦香兰在心里暗骂,要真不想要就把粮票还回来。
却见黎醉纤细手指捏着那粮票就塞自己裤子口袋里,“那我就接受林同志跟秦大娘的道歉了,这事算是彻底翻篇了。”
秦香兰捂住胸口,转身进了屋里头,到门后面大喘着气。
领导们看林卫东果真把粮票给了,都点点头,对着家属院里看热闹的人说,“大家可都看见了,林同志这知错就改的态度,值得咱们学习,往后大家都要以林同志为榜样,绝对不给组织添麻烦!”
领导们走后。
秦香兰一屁股坐在地上,她拍打地面哀嚎起来,“作孽啊,我怎么养了你这个败家子!你给她道歉就道歉,你拿粮食开什么玩笑?
一个月就发那点粮票,咱们自己都吃不饱,你还往外送,我跟你娘在村里饿得啃树皮,你在外头这么大手大脚,一点都不为你那个瞎子娘做打算,你真是要把我气死啊……”
唾沫星子洒一地。
林卫东径直略过她往前走,压根就不想再跟她多说。
顾烬跟黎醉回去的路上,黎醉把那三张粮票拿出来。
她也不是多缺这粮票,就是单纯看秦香兰憋屈,她心里头痛快。
回到院子里。
黎醉准备去做饭,却被顾烬拦住,“我来做。”
“那我生火。”
黎醉搬了个小板凳坐到灶台前,抓起一把干玉米皮塞进灶膛里。
用火柴点着。
又塞进去一些细干的枯树枝。
动作行云流水。
顾烬站在一侧,他沉沉眸光紧盯着黎醉的动作。
良久,嗓音微哑问出一句,“你以前从来没干过这些,不觉得苦吗?”
他到现在还是不敢相信,黎醉会放弃资本家小姐优渥的生活,来西北找他,过这种苦日子。
黎醉掀起眼皮,眼眸水盈盈的,“你咋现在还问这种问题?”
“那按你说的,我留在沪市,胡锦明他们全偷渡到香江去,我一个人,抄家后肯定要被下放,那不也是去过苦日子?”
“都是下放,自己去陌生的地方,还不如来找自己男人呢。”黎醉不以为意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