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里掉光了叶子的老树枝,交叉着叠放在瘪下去的肚子上。
手上的皮肉是灰败的土黄色,紧紧贴在骨头上。
可那指甲……我的呼吸猛地一窒。
那指甲又黑又长,弯弯曲曲的,活像山里头抓死人的老鹰爪子!
它们就那么直挺挺地杵着,刺破了寿衣的袖子,朝着坑口,朝着我们这些活人,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怨毒。
“我的老天爷!”
刚才那婆娘再也撑不住,嗷一嗓子,腿一软瘫坐在地上,浑身筛糠似的抖,“指甲…指甲长了!
她…她不肯走啊!”
“造孽啊……”老张头手里的撬棍哐当一声掉在泥地上,脸白得像刷了层石灰,“这…这李秀芬,怨气也太重了!”
一股寒气,顺着我的脚底板猛地窜上来,瞬间冻僵了我的脊梁骨。
我死死盯着那几根又黑又长的指甲,它们像是淬了毒的钩子,直勾勾地,仿佛下一秒就要从棺材里伸出来,死死抠进我的皮肉里。
后脖子上的汗毛,一根根全竖了起来,炸得我头皮发麻。
四周嗡嗡的议论声,一下子变得遥远模糊,像隔了一层厚厚的、冰冷的毛玻璃。
“……当年她爹李大富,啧啧,那叫一个能折腾!”
“可不是?
胆子肥得流油!
顶着风头还敢偷偷摸摸倒腾山货,那钱挣得,眼红死多少人!”
“眼红顶屁用?
还不是让人点了炮仗?
上头一来查,人赃并获!
啧啧,脸丢尽了,绳子往梁上一挂,腿一蹬,利索!”
“李大富?
该!
投机倒把的坏分子!
死了活该!”
一个尖利刻薄的声音插了进来,是村西头的快嘴刘婶,“就是他害的!
要不是他贪心不足蛇吞象,连累得他闺女李秀芬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生生嫁给了赵老歪那个泼皮破落户!
看看,看看!
报应不爽吧?
死了都不得安生!
棺材里冒邪气!
指甲长得能抓死人!
呸!
活该!”
“刘婶,你积点口德吧!”
旁边有人听不下去,低声劝。
“积德?
我呸!”
刘婶的声音更拔高了八度,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后背上,“李大富那会儿多风光?
走路鼻孔朝天!
他家秀芬更是宝贝疙瘩似的,念书好,模样俏,心气儿高得没边儿!
眼睛长在头顶上,村里的后生,正眼瞧过谁?
哼!
结果呢?
她爹一蹬腿儿,她李秀芬算个啥?
还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