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了一点点。
“来来来,树底下凉快!
站着说话!”
马婶儿一手拉着我,一手推着王铁柱,把我们往树荫底下带。
柳条儿垂下来,拂在脸上,痒痒的。
“铁柱啊,可是咱十里八乡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后生!”
马婶儿一屁股坐在一块平整的大石头上,拍着大腿就开始夸,“身板儿结实,跟头小牛犊子似的!
干活儿更是一把好手!
家里那几亩地,伺候得那叫一个精细!
苞米棒子结得比人家大腿都粗!
人也老实本分,一点花花肠子都没有!
秀英啊,你嫁过去,保管吃不了亏!
日子红红火火的!”
王铁柱被她夸得脸更红了,搓着手,嘿嘿傻笑两声,偷偷瞄了我一眼,又赶紧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看。
那鞋,沾满了泥点子。
“秀英妹子,”他像是鼓足了勇气,抬起头,看着我,眼神很认真,“俺……俺不太会说话。
但俺有力气!
俺能干活!
俺……俺保证对你好!”
他话说得磕磕巴巴,脸涨得通红,额头都冒汗了。
我看着他那双粗糙的大手,指甲缝里还有没洗干净的泥。
再看看他那张朴实的、被太阳晒得有点皴裂的脸。
老实,能干。
是个踏踏实实过日子的庄稼人。
跟陈建军那种细皮嫩肉、说话文绉绉的知青,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陈建军……这个名字突然蹦出来,像根刺,又扎了我一下。
我赶紧甩甩头,想把那影子甩出去。
我扯了扯嘴角,想对王铁柱笑一下,可脸上的肌肉有点僵。
“嗯,挺好的。”
我干巴巴地说了一句。
心里头乱糟糟的。
马婶儿的话嗡嗡响,王铁柱的脸在眼前晃。
踏实?
本分?
可我心里头,怎么还是空落落的?
像少了点啥。
少了点啥呢?
是陈建军教我认字时指尖的温热?
是他偷偷塞给我奶糖时,糖纸上那股子甜腻的香味儿?
还是他曾经说过要带我进城看看的许诺?
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现在想起来,真他娘的讽刺!
“铁柱家啊,人口也简单!”
马婶儿还在卖力地推销,“就一个老娘,身子骨硬朗着呢,好伺候!
上头俩姐姐都嫁人了,没啥拖累!
这条件,上哪儿找去?
秀英,你说是不是?”
她捅了捅我胳膊,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等我表态。
我张了张嘴,喉咙有点发紧。
刚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