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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四月芳菲尽by段毅笙何韵

段毅笙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站在异国他乡的海边,面朝东方,听着海浪的声音,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和自由。何韵跟在我身后,我能清晰地听见他踩在柔软沙滩上的脚步声。他把我从牢笼一般的黑暗中抽离出来,陪我从严冬苦寒走到阳光海滩,为我做一切我想做,却无法做到的事情,不求回报,甚至不图那些虚无缥缈的未来。海风拂过脸颊,带来远处流浪歌手的吉他声,我在轻轻勾动嘴角,“哥,你唱首歌给我听呗。”何韵的歌声很好听,以前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就会抱着吉他,坐在我床头,给我唱催眠曲,直到哄我睡着才肯离开。以前总觉得自己有个哥哥真好,同学时期的同桌却老说讨厌自己的哥哥,因为她哥欺负她,抢她玩具和食物。我一直觉得自己抽中了一张幸运卡,才把何韵带到我身边。耳边响起轻柔的歌声——慢慢喜欢你慢慢的...

主角:段毅笙何韵   更新:2025-06-16 10:5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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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段毅笙何韵的其他类型小说《人间四月芳菲尽by段毅笙何韵》,由网络作家“段毅笙”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站在异国他乡的海边,面朝东方,听着海浪的声音,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和自由。何韵跟在我身后,我能清晰地听见他踩在柔软沙滩上的脚步声。他把我从牢笼一般的黑暗中抽离出来,陪我从严冬苦寒走到阳光海滩,为我做一切我想做,却无法做到的事情,不求回报,甚至不图那些虚无缥缈的未来。海风拂过脸颊,带来远处流浪歌手的吉他声,我在轻轻勾动嘴角,“哥,你唱首歌给我听呗。”何韵的歌声很好听,以前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就会抱着吉他,坐在我床头,给我唱催眠曲,直到哄我睡着才肯离开。以前总觉得自己有个哥哥真好,同学时期的同桌却老说讨厌自己的哥哥,因为她哥欺负她,抢她玩具和食物。我一直觉得自己抽中了一张幸运卡,才把何韵带到我身边。耳边响起轻柔的歌声——慢慢喜欢你慢慢的...

《人间四月芳菲尽by段毅笙何韵》精彩片段

站在异国他乡的海边,面朝东方,听着海浪的声音,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和自由。

何韵跟在我身后,我能清晰地听见他踩在柔软沙滩上的脚步声。

他把我从牢笼一般的黑暗中抽离出来,陪我从严冬苦寒走到阳光海滩,为我做一切我想做,却无法做到的事情,不求回报,甚至不图那些虚无缥缈的未来。

海风拂过脸颊,带来远处流浪歌手的吉他声,我在轻轻勾动嘴角,“哥,你唱首歌给我听呗。”

何韵的歌声很好听,以前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就会抱着吉他,坐在我床头,给我唱催眠曲,直到哄我睡着才肯离开。

以前总觉得自己有个哥哥真好,同学时期的同桌却老说讨厌自己的哥哥,因为她哥欺负她,抢她玩具和食物。

我一直觉得自己抽中了一张幸运卡,才把何韵带到我身边。

耳边响起轻柔的歌声——慢慢喜欢你慢慢的亲密慢慢聊自己慢慢和你走在一起慢慢我想配合你慢慢把我给你慢慢喜欢你慢慢的回忆慢慢的陪你慢慢的老去……海风环绕在侧,就像他的爱,密密实实将我包裹其中,置身幸福之中,却忽然生出一种一脚踏空的恐惧。

心口间歇性的抽痛越来越频繁,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自从手术后,强烈的预感频繁出现——我没有时间了。

可是为什么,在最后的时光,我竟发现自己心里,多了一丝牵绊,我不想死了……我转过身,面对何韵,他还在唱:书里总爱写到喜出望外的傍晚骑的单车还有他和她的对谈女孩的白色衣裳男孩爱看她穿好多的桥段好多的浪漫好多人心酸好聚好散好多天都看不完……我记起每一个和他打闹的日夜,初中的时候,我迷上了青春偶像剧,总爱逼着他穿偶像剧里男孩的白色衬衫,还让父亲辞退了司机,在网上买了台单车,非缠着他带我上下学。

那时候我们家离学校有段距离,开车都要半个多小时,回家的路上总有一段很陡的坡,何韵只比我大一岁,他发身比同龄人晚,带着跟他差不多高的我,总是吃力地蹬着踏板。

我在他身后啃水果,吃棒棒糖,甚至还拿手机拍他咬紧牙关蹬车的模样发给爸妈,说在帮哥哥加强运动,长个儿。

但他从没有让我下来过,总是笑的很无奈,然后闷头骑车,憋红了脸也不停下。

歌声在这一刻停下,尽管他没有发出声音,但我却能感觉到他就在我面前。

那道温柔的视线一直落在我身上,像一个拥抱,温着我早已冻凉的身躯、和心脏。

“小雅,你曾经说,想找个你喜欢的地方生活。”

“这里没有冬天,很少下雨,还有你爱的大海,你愿不愿意……”耳边忽然“嗡”地一声,强烈的眩晕和耳鸣占据了我的五感,我脚下一软,一头栽了下去。


他竟然要和我离婚?

我瞳孔巨震,颤声道:“毅笙……”手中被塞入一只笔,冷硬的声音落入耳中,“签字!”

“不……我不要!”

我疯狂挣扎,胸口的悸痛像浪潮叠起,眼前阵阵晕眩。

可他就像铁了心一般,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将我的脸狠狠按在文件上,残酷的声音犹如闸刀般落下,“由不得你!”

我浑身颤抖,为了不伤到孩子,只能努力抬起肚子,哀哀乞求,“毅笙,你相信我,我和何韵真的只是兄妹,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啊……”头顶传来一声极尽轻蔑的冷笑,“别再恶心我了。”

说完,他抓起我的手,就要在落款处签名。

“不要——!”

我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地掀开他压在我身上的手,豁然起身。

心脏疼的像要炸裂开,我猛地按住心口,白光乱闪的视野内,隐约看见段毅笙的手朝我抓来。

我下意识往后躲,直到撞上冰冷的墙面,心口又是一阵绞痛,脚一软跌坐在地。

胸口传来不堪重负的跳动,震地耳边一片嗡鸣,我慌忙去掏口袋,手指一颤,药瓶滚落……那一瞬间,直觉告诉我,如果不立刻吃药,我会死!

腹中从未出现过的绞痛让我慌了神,我不能死,我要保护我的孩子……四肢并用地爬过去捡,刚刚碰到瓶身,段毅笙抬脚踩在了我的手背上。

钻心的疼!

我匍匐在地,艰涩的张开嘴,嗓音嘶哑,“药……我的药……你又在耍什么花样?”

嘲讽的语气犹如利剑,穿透隆隆的心跳声,直插命门。

他会以为我是装的,是因为我从未告诉过他,我有心脏病。

我害怕他心疼、担忧,但事实却犹如重锤,将一颗真心砸碎。

他不仅不关心,甚至在目睹我病发时,没有丝毫关切和怜惜。

眼前恍惚出现他面对乔妙妙时百般呵护的模样,口里泛起麻木苦涩,呼吸间仿佛都带着血腥气,“毅笙,救救我……没有药,我、会死……啧”段毅笙弯下腰,一根根掰开我的手指,将药瓶夺了过去,“维生素片?

呵呵,演的真像!”

他用拇指推开瓶盖,随即,翻转瓶身……“不要——”我嘶吼着,只见五颜六色的药丸和药片倾泻而出,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这么多颜色,收集了很久吧?

为了演这出戏,你准备的够充分啊。”

讥讽的话语如冰刀,刀刀致命。

之所以将药配好,装进维生素瓶子里,是因为害怕被段毅笙知道病情,怕他担心……怕他知道我随时可能死掉……而伤心……我绝望地闭了闭眼,多讽刺啊……疯狂叫嚣的疼痛撕扯着肉体和魂灵,仿佛要将我粉碎,我浑身痉挛地在地上蠕动,抖着手去捡地上的药片,然而每次即将碰到时,都会被一只熟悉的皮鞋碾成齑粉。

呼吸困难,胸口的疼痛蔓延至全身,我倒在地上痉挛不止,可就算如此,讥讽的声音从未停歇,“你还演上瘾了?!”

“林菲雅,你看看自己的样子,真难看!”

耳边“嗡”一声响,随即,心口像空了一块,疼痛和痉挛都消失了。

我茫然地抬起头,对上他嫌恶的视线,张了张嘴,无声地道,段毅笙,是不是我真的死了,你才会相信我啊……视线在这一刻倏然摇晃,段毅笙错愕的眼神一闪而逝,紧接着,黑暗来袭。


“阿韵……”看清他的一瞬间,眼泪汹涌而出。

余光里,泰勒和医生们默默退了出去,在关上门前,泰勒朝我比了个胜利的姿势。

我朝他露出笑容,又哭又笑地,活像个傻子。

“小雅,别哭,你的眼睛还不能受太大的刺激,忍着点好不好?”

我努力将泪水往回憋,几乎沉溺进他的眼中的温柔缱绻中去。

出院的那一天是农历二十九,虽然身在异国他乡,父母依然很有年味儿,开车去华人街买了一堆中国结,结果回到家看到一屋子窗花和灯笼,愣怔地非常彻底。

我抚摸着每一片窗户上的生肖图,想到这是刘姨亲手剪的,就觉得十分欢喜,扭过头对母亲抱怨,“你们看刘姨多有诚意,窗花都是自己剪的,你和我爸倒好,直接去超市条现成的!”

母亲连忙翻出一个需要手工DIY的锦鲤摆件,敲了下我的脑袋道,“我们也有自己做的啊,你看这种,是不是要自己安装?”

我佯装嫌弃地扭过头,却在余光中见到一抹陌生的影子。

心里一惊,下意识地扭过头去。

透过落地窗,可以直接看见屋子里的一面巨大的镜面橱窗,镜中倒影着我们一家人的身影,从右往左数,分别是父亲、何韵、母亲,从左往右数,是保镖、刘姨和珀西……有一个陌生的女孩子站在正中间。

她身形消瘦,肌肤雪白,光滑完整的皮肤被阳光一照,近乎白地透明起来。

我从未见过她的容貌,但却莫名觉得有点眼熟。

心中升起一个猜想,于是下意识地动了动手腕,朝她挥了挥手。

果然,她也举起了手,朝我挥了挥。

“是我……?”

怎么会是我?

我不是……我的皮肤……那场大火仿佛从记忆中直接窜了出来,我像被火燎伤,猛地捂住了脸颊。

镜子中的漂亮女孩也像我一样,仿佛受到了惊吓。

我茫然地转向何韵,他依然朝我露出温柔地笑意,缓缓走到我身边,执手而立,柔声道,“小雅,原谅我的自作主张,我找回了你的眼角膜,也找到了能和你匹配的皮肤移植患者,那个姑娘是个好人,她听说你的身世后,主动提出愿帮助你。”

他顿了顿,才继续道,“但是你的身体组织受损太过严重,所以医生建议全身整形,小雅,不论你是什么样子,你都是我的小雅,无人可以替代,这张脸虽然没有原本的你那么好看,但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双颊爬上两篇红晕。

我捂住了脸,不好意思地埋进了他的胸膛。

我怎么会不喜欢这张脸,我只是没想到,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我的人生会有这么大的改变。

原以为失去了一切,但却在一觉醒来,重获新生。

何韵抱着我,轻声道:“那你先,愿意嫁给我了吗?”

脸颊仿佛要烧起来,胸口的那个器官似乎要早饭,不要命似的跳动起来。

我猛地推开他,抓起珀西就跑。

“菲雅,我们去哪呀?

你别拽我,哎,奶奶给我买的新衣服……”珀西被我拽着往外跑,我头也不回地阻止他的抱怨,“陪我去海边,我要捡贝壳!”

我飞快回头看了眼爸妈,心道:真是糊涂,明明还少两颗爱心啊……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珀西被我拉着在海滩边找了一整天,近乎崩溃。

好在最好终于找到了两只很小的爱心,我琢磨着一只可以做成父亲的袖口,另一个可以做成母亲的胸针。

轻轻抚摸着手里的贝壳,笑地很是满足。

回到家,却发现整间屋子变成了大红色,房子外面拉满了红色的帷幔和拉花,珀西发出震惊的叫喊,兴奋地满院子乱窜。

脑海中倏然窜出四个字——十里红妆。

一进门,一件中式婚服挂在模特衣架上,正静静立在客厅中央。

灯光垂直落下,婚服上镶嵌的珠翠折射出熠熠华光。

我忽然感到眼眶一红。

“不可以哭哦,眼睛还没恢复!”

何韵坏笑着走过来,轻轻给了我一个拥抱。

“谁要哭,我才不哭。”

死鸭子嘴硬是我的绝活儿,我才不会让他再看到我出糗的样子!

他宠溺地揉了揉我的头发,将我领进屋里,我看见了很多结婚的聘礼和嫁妆,明明是在国外,为什么要用中国的那一套……脑海中倏然跳出自己稚嫩的嗓音——“哥,以后我结婚,一定要让新郎给我掀盖头!”

那时候年仅十岁的何韵忽然红着脸说了声:“好!”

一语成箴……原来,我和何韵的缘分,是从一开始就定好了的。


我一脚踩空,从钟楼上坠落下去,耳边呼呼的风声,伴宿何韵焦急的声音响起。

钟楼足足有两、三层楼高,底下是凹凸不平的石阶,一旦摔下,我会死在这里吧……合上眼,死亡对我来说,并没有那么可怕,我从18岁那年开始,便日日与它相伴,时时准备迎接它的到来。

就在我以为自己会化成一滩血水时,落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

何韵闷哼一声,抱着我的双手勒得死紧,像要陷入皮肉中去,耳边是他焦急的声音,“小雅,你要不要紧,哪里疼?”

死亡都不能让我落泪,但何韵可以,我飞快摇头,双手胡乱在他身上摸索,哽咽道,“我没事,你要不要紧?”

“幸好……”他忽然将我紧紧抱住,贴着我的耳朵长舒一口气,尾音都在发颤。

钟楼上,一道愤怒的嗓音狠狠砸下:“何韵,你松开她!”

段毅笙飞快地跑下楼,仿佛要将钟楼的木头阶梯踩断,不一会儿到了跟前,恶狠狠地道,“果然是你,你么果真……你不是已经逼小雅签了离婚协议?”

何韵打断他,动作轻柔的将我扶起身,凑近我耳边低声道,“别怕,有我在。”

那一瞬间,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仿佛只要何韵站在身边,天塌下来,我也可以不用怕。

“林菲雅,你这个荡……段先生,注意你的措辞,这是寺庙,你满口污言秽语,就不怕遭报应吗?”

何韵的声音忽然变得冷厉,抱着我的手紧了紧,我感受到一股森冷的气息从他周身散发出来,不由得轻颤一下。

“污言秽语?

你们之间的关系才肮脏不堪,有哪个哥哥看妹妹的眼神,会跟你何韵一样?”

段毅笙的话让我狠狠一震,可他没有停下,厉声喝道,“你敢不敢当着这些佛像和神灵的面坦白,你对林菲雅究竟藏着怎样龌龊的心思?”

我感觉到何韵的身躯狠狠一震,揽住我肩膀的手有一瞬间松开。

我心里猛地一空。

“哥?”

尽管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却能清楚地感觉到,何韵在紧张。

“小雅……”他轻轻唤了声我的名字,欲言又止。

这一刻,脑海中生出一个我从未想过的可能——何韵,他对我或许不是对妹妹的感情?

这个念头一经升起,立刻像烟花一般在我脑海中绽开。

过往如崩腾而来的潮水,顷刻将我湮灭。

何韵对我的点点滴滴的好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如走马灯一样在我眼前闪过。

“小雅,我会保护你。”

“小雅,你是我最重要的家人。”

“小雅,别怕,有我。”

……我豁然转头,黑暗中,我似乎能看见何韵脸上一贯挂着的温柔浅笑。

我伸出手,一把抓住他松开的右手,紧紧握入掌心:“哥……你?”

手中一空,他像被烫着似的,猛然抽离。

“段毅笙,你少转移话题,你对小雅做的一切,我今天都要跟你一笔一笔清算。”

那道一直环绕在我身上的温柔视线消失了,何韵的声音冲着前方,语气像覆了一层霜。


我合上眼,一滴眼泪划过脸庞。

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开心,还是悲伤。

开心的是,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准确知道了自己的生命剩下多少时间,悲伤的是,留给我的时间,只剩下三个月。

“我必须现在做手术吗,三个月后,不可以吗?”

我依然心存侥幸,不肯放过一丝的可能。

“不行,必须尽快,三个月只是一个大致的期限,如果萎缩到最后……”他没有说下去,但我知道答案。

何韵不会骗我。

是选择最后的三个月,还是放弃三个月,去博那百分之二十的生还几率。

我像站在了一个十字路口,一边是悬崖峭壁,一边是万丈深渊。

“小雅,无论你怎么选,我都陪着你,别怕。”

他用力握紧了我冰冷的手,何韵的手在颤抖。

“阿韵,谢谢。”

我轻轻勾动唇角,“你知道吗,我以为自己再也不可能活下来了……”深吸一口气,我轻声道:“但是我现在不能给你答案,你让我想想,好好想想,可以吗?”

我想看着珀西脱离雷格的魔抓,想把他收养到自己膝下。

我还想给何韵做一个爱心贝壳的挂坠,如果我不在了,他看见那个吊坠,也会想起我来。

想为刘姨做一顿早餐,以往都是她每天伺候我饮食起居,我也想为她做一点什么,哪怕我是个身患绝症的瞎子,什么都做不了,至少一顿饭,我可以做到。

想再见见我的父母,他们远在大洋彼岸,或许在处理我带来的一些列麻烦,我不希望在和段毅笙的结婚典礼上,见到他们的那一面,就是这辈子的最后一面。

人生走到了尽头,才发现,自己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情想要做,却还没有做。

一只手替我擦掉眼角的泪珠,温柔的嘴唇再度贴上我的额头。

“我说了,无论你要做什么决定,无论你选择什么,我都跟你一同面对,一起承担。”

“小雅,别怕,你还有我,我永远在你身旁。”

我忽然张开双臂,用力拥住了他。

“阿韵……”粗哑的嗓音落在自己耳中,竟没有那么难听,原来我也动情了,不是亲情,不是感激,更不是别无选择的依靠……因为他是何韵。

从小陪着我一起长大的人,从没有离开过我的人,从来把我放在第一位的人,从始至终,眼睛里,只有我的人。

原来被人捧在手心里是这种感觉,原来真的会有一个人,全然接纳我。

哪怕我是个瞎子,哪怕我容颜尽毁,面目全非,哪怕我的嗓子比乌鸦还难听,哪怕,我随时可能死掉。

幸福几乎撑爆这颗破漏不堪的心脏,我浑身颤抖,一直喊着他的名字。

何韵、何韵、何韵!

他贴着我的耳廓,一声声回应,没有一丝不耐。

“我等到你了吗,小雅?”

他的声音透着不可遏制的颤抖,似乎在担忧什么。

我将头搁在他肩膀,仿佛那就是我的归宿,轻轻点了点头。


泪水布满脸颊,我揉了揉眼睛,轻轻点了点头,“我想去看看他。”

何韵扶着我来到急诊室门口,我推开门,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尽管眼前什么都看不见,但直觉告诉我,珀西的伤势非常严重。

愧疚像一条巨蟒,将我吞噬,我再也待不下去,慌忙退出病房。

站在门口默默发呆,何韵让我回房间等,但我一步也挪不动步子。

这么小的一个孩子,为什么要让他遭受这些苦难,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我想到了自己,还有我那只来到人间仅仅两天的孩子……我们也没有做任何坏事,为什么要承受这些苦难呢?

如果珀西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真的能挺过去吗?

心口的疼痛像是夺命的丧钟,一刻不停地催促着,警告着,威胁着。

像是恶魔的低语:“林菲雅,时间到了!”

我狠狠打了个冷颤,就在此时,门开了。

泰勒医生的声音传来:“林小姐,别担心,珀西没事。”

悬在半空的心在这一刻落回了胸腔。

我仿佛也真正踩在了地面上,跌跌撞撞地奔上去,抓着医生的手臂道:“谢谢你,泰勒!”

他抽出了手臂,轻声笑道:“不客气,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泰勒是个英国人,却酷爱中文,时常会用一些不太贴切的成语和俗语。

我没有心思和他贫嘴,连忙奔向房间。

由于速度极快,直接撞到了床沿,一头栽了下去,紧接着,哀嚎响起,“菲雅,你要砸死我了!”

幸好,是珀西的声音!

“你醒了?

感觉怎么样?”

我忙伸手在他身上摸索起来,原本肿胀的左眼彻底被爆了起来,这次连右眼也一起肿了。

脸上包满了绷带,鼻子上插着氧气管,口中含着导血管,脖子上和身上到处包着绷带,一只手上还夹着钢板,我一碰,他就哀嚎起来,“嘶……你别乱动我……”似乎是忍了很久终于忍不住,才痛呼出声,我意识到不该乱动他,连忙撤回了手道,“泰勒医生说没事了,别担心,我一定会争取到你的抚养权,你好好休息吧。”

说完我正要退出去,就在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听见他轻声道:“菲雅,你能给我讲故事吗?”

我脚步一顿,便听见他压抑着痛苦的轻喘,心里一酸,忙转过了身,“你想听什么,安徒生还是格林童话?”

他顿了顿,然后道:“马上就要到新年了,我已经快八岁了,你让我听安徒生?”

我歪了歪头,疑惑道:“八岁就不用听安徒生了吗?”

他似乎生气了,语气有点急促:“我要听中国的故事!”

中国的故事……马上过新年了……“你知道什么是过年吗?”

我走到床边,摸索着坐下来,撑着脸冲他笑。

“过……年?”

珀西的中文和英文说的都很标准,保镖查了他的来历,据说是小时候在孤儿院的时候学的,他学会说话很早,那里的孤儿院有个中国老师,交了他很多中文,只是认识的字不多,只会说。

但他似乎第一次听到“过年”这个词。

或许是在孤儿院,大家都只过澳洲的年,被雷格领养后,也没有再过过年……一想到这里,心口又是一痛。

“对中国人来说,过年,又叫春节……”我一边给他讲,一边听他阵阵抽气,似乎很惊讶,等说到“年兽”的时候,我心里忽然生出一丝吓小孩的冲动,于是神秘兮兮地道,“年兽专门吃你这种白白净净的小孩子,只要抓住了,就不松口,他能一口把你吞掉!”

果不其然,珀西发出一声惨叫,“不要说了,你骗人,啊啊啊,大娘救我,菲雅要吃了我!”


我让出秋千的另一半,拍了拍座椅,“要坐吗?”

“可以吗?”

他的声音透着显而易见的惊喜。

我点点头,下一秒,秋千忽然一沉,他几乎是蹦上来的,整个秋千都晃动起来。

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莽撞,连忙道歉:“对不起,我……”我笑了笑,探出手,摸了摸他的头。

手心的触感很柔软,他的头发乱糟糟的,像是很久没有理发的样子,鬓边的长度都已经盖住了耳朵,偏偏有几处剃的很短。

我揉了揉,却碰到一块粗糙的纱布,心里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刚问出口就后悔了,还能怎么回事,那个收养他的男人揍的呗。

双手一点点摸索,他的右脸有几处纱布和创可贴,右眼肿地像核桃,双肩消瘦地几乎见骨,成年人的外套松垮垮地套在身上,表面起了一片毛球,我握住他的手,不小心触到一片血痂,他猛地瑟缩了一下,喉咙里溢出一丝哀叹。

怎么会有人这么狠心……对这么小的孩子都能下的去狠手。

这是虐童!

心中五味杂陈,我脱下外套,裹在他冰凉瘦小的身躯上,顿了顿,轻声道,“小珀西,你愿不愿意……”心口骤然传来窒痛,我倏然顿住。

就在方才,我想给这个孩子一个家。

小珀西失去了父母,而我,失去了我的孩子,他或许,就是上天送给我的一个礼物。

但心口一刻不停的疼痛,仿佛在警告我,时日无多。

我不能对他的未来负责,无法抚养到他18岁成年,我真的可以帮得了他吗?

话到嘴边转了个弯,我生硬地道,“你愿不愿意,来我家吃饭?”

他似乎愣了一下,像在思考,良久,才试探道:“你是第一个邀请我吃饭的人,真的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

我心里一酸,在过去的岁月里,我从未遇见如此卑微的孩子,哪怕是成年人,也都是光鲜亮丽的上层人……“你看起来,好像很有钱……虽然……”我知道他为什么停顿,大概是我嗓音嘶哑难听、面目全非、又双目失明,没有哪个有钱人是我这样的。

他慌忙道:“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的……我只是听刘大娘叫你小姐,有钱人家的女儿才叫小姐……”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我仿佛能看见他惶恐不安的双眼,终于忍不住,噗嗤一笑。

他的声音随着我的笑声戛然而止,我摸了摸他的头发,滑下秋千,朝他伸出双手:“走吧?!”

海风骤起,我却没有等到他的回应,“怎么了?”

“你,要抱我?”

他似乎愣住了。

我倾身上前,摸索着将他抱下了秋千,他身上有淡淡的血腥气,心又揪了起来。

“小姐,快放下,怎么好让你亲自抱他,你还没康复呢……”刘姨慌忙跑上前,连忙接过了我怀里的孩子。

我退开身,低头笑道:“我还没有抱过孩子,我的小宝也是个男孩子,如果他还在,过几年,也有小珀西这么高了吧……小姐!”

刘姨打断我的话,语气有点颤抖,“该吃药了,我扶你回家吧!”

上次和刘姨聊到孩子的话题,我因为没控制好情绪,犯了一次病,用她的话说,我险些就那么过去了,所以从那以后,刘姨再也不在我面前聊这类话题。

她一手抱着小珀西,一手搀扶着我,生硬地转着话题,“小娃喜欢吃什么,大娘给你做!”

珀西嗫嚅地道:“什么都行,大娘,你还是放我下来吧……”我听着他别扭的央求声,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小珀西从刘姨身上爬下来,小心翼翼地抓住了我的一只小拇指,他的手心里一片潮湿,凉凉的汗水贴着我的手指,他似乎也发觉了,生怕我抽走似的,捏的更紧了。


“妙妙,小心脚下!”

段毅笙的声音温柔地可以拧出水来,他动作轻柔地揽着乔妙妙的腰,牵着她一步步往前走。

千般小心,万般呵护,是我从未体会过的温柔深情……心口传来蚀骨的寒意,顺着血管流遍全身。

我急急喘息几下,从兜里拿出药瓶,吞下一把速效救心丸,干嚼几下,抑制那股心脏的抽痛。

大步朝他走去,抬高了音调,喊道:“毅笙。”

段毅笙明显楞了一下,见到我的刹那,下意识挡在了乔妙妙身前,嫌恶地一皱眉头道,“怎么是你?”

看,他对乔妙妙有多温柔,对我就有多厌恶!

多讽刺……我闭了闭眼,心中溢满了酸涩苦楚,轻声道:“你为什么要带她来第一医院,你难道不知道,这里都是我的同事?”

我曾经是这里的一名医生,嫁给段毅笙后,段母不喜欢儿媳在外抛头露脸,我便主动辞去了工作。

他和乔妙妙旁若无人地出双入对,将我置于何地?

“第一医院有最好的眼科医师,我答应过妙妙,一定要把她的眼睛治好。”

他说这句话的同时,乔妙妙的视线落在我的肚子上,原本得意的目光中闪过一丝错愕。

我掀起嘴角,故意抚摸着小腹,冲段毅笙道:“是吗?

她真的瞎了吗?”

“林菲雅!

你说话注意点。”

段毅笙像是瞬间被点燃怒火,他朝我逼近一步,咄咄逼人道,“妙妙为了救我,挡下落石,导致视力受损,你当时也在场,怎么能说出这么恶心的话?”

我恶心?

我对上他近在咫尺的怒颜,浑身像被烈火灼烧一般,疼。

当初那次野营我确实在场,只是段毅笙被落石砸中后,乔妙妙连滚带爬,头也不回地第一个跑了。

之后段毅笙醒来,认定乔妙妙失明是因为救他,对我的态度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改变。

我咬紧牙关,一字一句道:“究竟是我恶心,还是她说谎?

你知不知道……闭嘴!”

段毅笙爆喝一声,打断了我的话,“林菲雅,别挑战我的底线,识相就赶紧滚,别在外面丢人现眼!”

这还是他第一次叫我滚。

心口一阵悸痛,我喘了口气,声音像要碎在空气里,“毅笙,是不是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

段毅笙刚要开口,一道甜美的嗓音抢在了前头,“学姐,你不要为难毅笙哥了,如果不相信我真的瞎了,可以看看这个。”

她从包里摸出一叠文件,假装茫然地往前递。

段毅笙握住了她的手,轻声细语地哄着她,“妙妙,她就是个疯子,你别跟她一般见识,我们走!”

说完,他看也不看我一眼,打算从另一侧离开。

擦身而过时,乔妙妙的视线精准地落在我身上,她动了动嘴唇,无声地道:他不会信你的。

遍体生寒。

“毅笙,她是骗你的,她根本没有瞎!!!”

我猛地朝那女人扑去,五指成勾,剜向她的眼睛。

乔妙妙悚然一惊,正要后退,段毅笙反应极快,倾身挡在她身前。

“林菲雅!

你要是真疯了,我不介意把你关进精神病院!”

他爆喝一声,挡开我的手,用力将我一推。

我踉跄着后退,撞翻一侧的垃圾桶,重心不稳,狼狈地跌坐在一堆散发着异味的垃圾中。

腹中陡然传来一阵绞痛,我慌忙捂住肚子:“好疼……孩子……别装了。”

段毅笙轻蔑地道,“你要真的在乎你的孩子,就不会扑过来打妙妙!”

我的孩子?

我茫然地仰起脸,明明是我们的孩子啊……段毅笙冷哼一声,转过身哄乔妙妙时,温柔的语气像针一样,一寸寸扎进我的心口。

我亲眼看见,躲在他身后的乔妙妙偷偷舒了一口气。

泪水在这一刻决堤,为什么?

他宁可相信这样拙劣的演技,都不肯听我说一句……“毅笙,我肚子好疼……”回应我的只有一个冷漠的背影,心像被撕成碎片,模糊的视线里,段毅笙揽着那个女人,双双离去。

他们看起来才像一对夫妻,而我,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外人而已……
梦魇如潮水般将我湮灭,我在无尽的黑暗中发足狂奔,直到浓郁的消毒药水味钻进鼻腔,疼痛蜂拥而至,我猝然睁开眼睛。

陌生的天花板让我感到一阵莫名的不安,动了动扎着针管的右手,倏地,轻微的笑声自一侧响起。

竟然,是乔妙妙!

“你怎么在这里?”

我猛地仰起上半身,却因为胸口的钝痛重新倒下,侧过头,努力在房间搜寻,“段毅笙呢?”

她隐匿在黑暗中的脸上看不出表情,手一动,“咔哒”一声,火苗窜了出来,只一瞬便消失。

借着那一瞬间闪现的火光,我看清了她诡异的笑容,和阴冷的双眼。

心底蹿起一股凉意,顺着汩汩的血液流遍全身。

我偷偷按下手机的录音键,警惕地道:“乔妙妙,你终于不装瞎了?”

她嗤笑一声,黑暗中的身影动了动。

“咔哒”、“咔哒”……随着她每一步靠近,手中的打火机都会亮出火光。

“林菲雅,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她走进穿窗而过的月光中,目光落在我隆起的小腹上,嘴角的弧度宛如诅咒。

“你想干什么?”

我按住心口,一旁的仪器响起一阵急促的报警声。

红色的数字在显示屏上闪动,心率103次/秒。

她扫了眼屏幕,凑近我,轻声道:“是该说你命大呢,还是本事够大?”

仿佛毒蛇在耳边吐信,我狠狠打了个冷战,“你什么意思?”

“我以为,段毅笙看见那些照片和何医生的身世,一定不会放过你和你肚子里的小畜生……”火光在距鼻尖毫厘之处倏忽蹿起,我猛地后撤,捂住了插在鼻间的氧气塞,“果然是你搞的鬼!”

“搞鬼?”

她冰凉的手搭上我的后颈,擦亮打火机,火苗几乎贴上我的脸颊,“你和何医生的照片、何医生的身世,哪一样是我捏造的?”

她掼会断章取义、指鹿为马,原本没有关联的两件事,被她恶意拼凑,竟成了杀人诛心的利器!

“乔妙妙,你为什么这么恨我?”

我闭了闭眼,并不想解释什么。

害你的人,往往最清楚你的无辜。

“你误会了,我不恨你。”

冰冷的手抚上我的脸颊,她嗤笑一声,“只是,我需要段毅笙的钱,也想坐段太太的位置,谁让你刚好挡了我的道呢?”

她用力一推,我摔在病床上,心跳检测仪又响起报警提示。

她转身走到窗边,自顾自地道:“我父亲早逝,母亲好赌,欠了很多钱,如果没有段毅笙,我早就被当成赌债抵押了。”

我浑身发冷,“你装眼瞎,只是为了更好的拿捏他,你根本不爱他,是不是?”

“爱?”

她撩了一下身后的长发,轻蔑地道,“别笑死人了,谁不是为了自己能过的更好,你不也是拿了段家的彩礼去缓解你们林氏集团的经济危机?”

我嘲讽的掀起嘴角,林氏经济危机,不过是我为了嫁给段毅笙,假做的借口。

我用林氏和段氏两家几代人的情分“绑架”了段毅笙,他才不得不按照父母的意愿,娶了我……“我跟你不一样。”

我按住心口,疼痛渐渐止息,嘲讽地道,“你要钱,我可以给你,只要你离开他。”

她嗤嗤地笑起来,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林菲雅,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

看着她手中不断亮起的打火机,我本能的察觉到危险。

“你……”话到一半,她一个箭步瞬间逼近,扬手直取我的面门,尖锐的手指狠狠划过脸颊,我来不及后撤,下一秒,氧气管已经到了她手里。

氧气,明火……不详的预感席卷全身,千万不要是我想的那样!

诡谲的笑声钻进耳廓,她阴恻恻地叹息,“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可以安心去死了吗?”

说完,她拽断了氧气管,将输氧量拉到最大,“丝丝”的送氧声如同毒蛇吐信。

“不、不要……”我慌忙拧紧开关,但没有用,整根管子都被抽了出来,开关拧不上,氧气呼呼往外冒。

她举起打火机,拇指按在打火开关,“哧啦”一声,火光一闪,瞬息之间燎着了整片空气。

“住手!

乔妙妙,你疯了吗?!”

她盯着我惊慌失措的模样,尖声笑道:“只有死人是不会说话的,你就和我的秘密,永远的留在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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