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片被风干的血迹,想起今早出门前,她对着镜子反复涂抹雪花膏,说“县城人讲究体面”。
“梅梅,该回家了。”
她把织了一半的围巾塞进帆布袋,断指蹭过袋口露出的书页,“这书......”她欲言又止,目光落在封面上的“疾病”二字,喉结轻轻滚动,像吞咽下某个苦涩的词。
我按住她要触碰书的手,触到她掌心的老茧,比去年更粗糙,像块被岁月磨亮的石头。
回程的中巴车颠簸在山路上,母亲靠着车窗打盹,围巾的毛线穗子扫过我膝盖。
我翻开手册,目光停在“分离性遗忘”词条:“个体对创伤性事件的部分或完全遗忘,常见于经历严重心理应激者。”
车窗外掠过成片的油菜花田,明黄色的花浪里,我突然想起母亲总在发病时念叨的“蓝光”,或许是她被囚禁在记忆暗室里,唯一能抓住的光。
“妮儿,帮娘看看。”
母亲忽然递来张信纸,上面是她新写的地址:“甘肃省临潭县冶力关镇人民政府”。
字迹比往常工整,却在“府”字最后一竖上拖出长长的墨痕,像滴落下的泪痕。
我摸到信纸背面的铅笔印,是她反复练习的“梅”字,笔画间藏着未干的水渍。
“现在公社都叫政府了。”
我指着地图上的新标记,冶力关镇的蓝色圆圈旁多了条红色虚线,标注着“2005 年水库蓄水线”。
母亲的断指沿着虚线摩挲,突然用力按住地图:“这里是洮河,我小时候在这学游泳。”
她的指甲抠进纸里,仿佛要把二十年的光阴都刻进去。
夜里,我在煤油灯下抄写手册笔记,母亲坐在对面织毛衣,竹针的响动突然停了:“梅梅,你说人老了是不是就像毛线球,越滚越乱?”
她举起断指,指节处缠着根扯断的毛线,像条挣不脱的锁链。
我看见她眼底映着跳动的灯芯,突然想起图书馆里看到的病例照片,创伤患者的瞳孔里总有这样浑浊的光。
“不会的,”我握住她的手,断指的疤痕硌着我的掌心,“毛线乱了可以重新织,路走错了......”我没说完,母亲已低头咬断线头,毛线屑粘在她嘴角,像撒了把盐。
窗外传来猫头鹰的啼叫,一声长过一声,像在丈量现实与回忆的距离。
后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