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谢惜棠程淮的其他类型小说《美人娇媚,疯批反派皆夺她!谢惜棠程淮全局》,由网络作家“好多哒不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谢府除了秦氏以外,还有三房姨娘。谢惜棠是原配所出,谢映容与谢世林是秦氏所出,余下的还有两个庶出妹妹。加上各自带的婢女仆从,一同出行显得颇为热闹。谢惜棠本要与几个姐妹同乘,大管家却拦住了她,将她引至谢恒的轿辇边上。秦氏脸色难看,勉强笑了笑,作出副慈母情态:“你父亲有许多话要同你说,快些上去吧。”谢惜棠故作忐忑地抿了抿唇:“母亲可知是好事还是坏事?”秦氏僵笑:“自然是好事。”谢惜棠这才露出一个欣喜的笑,谢过秦氏之后上车。车内的茶案上放着一个纹样精巧的木盒,谢恒脸上露着温和的笑意:“打开看看。”里头躺着一块巴掌大的红玉。玉分五色,以赤色为最上品。更为难得的是,这一块红玉成色均匀,赤浓如火,艳若鸡冠,内里通透,水头极佳。哪怕是不懂行的人,也...
《美人娇媚,疯批反派皆夺她!谢惜棠程淮全局》精彩片段
谢府除了秦氏以外,还有三房姨娘。
谢惜棠是原配所出,谢映容与谢世林是秦氏所出,余下的还有两个庶出妹妹。
加上各自带的婢女仆从,一同出行显得颇为热闹。
谢惜棠本要与几个姐妹同乘,大管家却拦住了她,将她引至谢恒的轿辇边上。
秦氏脸色难看,勉强笑了笑,作出副慈母情态:“你父亲有许多话要同你说,快些上去吧。”
谢惜棠故作忐忑地抿了抿唇:“母亲可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秦氏僵笑:“自然是好事。”
谢惜棠这才露出一个欣喜的笑,谢过秦氏之后上车。
车内的茶案上放着一个纹样精巧的木盒,谢恒脸上露着温和的笑意:“打开看看。”
里头躺着一块巴掌大的红玉。
玉分五色,以赤色为最上品。
更为难得的是,这一块红玉成色均匀,赤浓如火,艳若鸡冠,内里通透,水头极佳。
哪怕是不懂行的人,也能看出这块玉石的稀有贵重。
绝非谢恒这样的身家可以持有。
谢恒道:“这是西藩国进献的珍宝,陛下今日特意赏赐给你。”
谢惜棠这才知晓,因着她的孝举,谢恒得了多大的好处。
那夜静安寺中的事情,竟然传扬到了天子耳边。
天子赞他治家有方,不仅赏下了金银珍宝,还派给谢恒一个美差,令他担任上书房的礼教课夫子。
上书房是皇子公主们学习的所在,夫子们无不是名声鼎鼎的大儒,以谢恒的声名,还远远够不上。
但原来的夫子年事已高,谢惜棠“割血祭亡母”的孝举令圣上大受撼动,这才让谢恒捡了便宜。
如今太子未定,能做皇子之师那便是占据了先机,即便谢府没有与凌王世子的这桩婚事,谢恒往后在朝中的地位也不可同日而语了。
难怪他这般高兴。
谢惜棠将红玉收好,温声道:“恭喜父亲。”
谢恒越看这个女儿越满意,难得关怀道:“明年你便要嫁进凌王府,该有些体面的钗环首饰,若银钱不够,自去库房中领就是,莫要不好意思开口。”
他顿了顿,话题又转回了最关心的世子身上:“棠儿与季世子近来相处得如何?”
谢惜棠垂下头:“棠儿无用,有负父亲的期望。”
若是换做之前,谢恒必定会冷下脸,训斥谢惜棠不够尽力。
但现下仕途大有进益,他心态宽容了许多。
只剩一年的时间两人便要成婚,棠儿又是稳妥懂事的性格,难以让人寻到错处,两人的婚约十拿九稳。
得不到世子的喜爱也不太打紧,当下最重要的是求稳,顺利成为世子妃。
谢恒道:“棠儿可知,为父为何要让你获得世子喜爱?”
谢惜棠犹豫了一会儿道:“父亲是想让我执掌中馈,稳固地位。”
“不错,”谢恒点点头,“但稳固地位并非只有一条路可走,若世子的心勉强不来,棠儿大可婚后抬几房知根底的妾室,一来可彰显你贤淑大度,二来这些人好拿捏,定不敢在你之前育下子嗣。”
他看着谢惜棠沉默不语的样子,语气加重了些:“这本该是你母亲要教导你的,但你生母早逝,继母也是小门户,指点不了你多少,你需得将父亲的话记在心上。莫要耽于情爱,失了做主母的分寸。”
谢惜棠压下眼底的嘲讽,柔声应下。
女儿还未出嫁,便叮嘱她为夫家置办妾室,谢恒不像她的父亲,倒像是季世子的一条狗。
言谈之间马车已然到了菱湖。
沿途雕梁画栋、各式商铺林立,往来之间的行人们皆穿金戴银,打眼一瞧,便能望见几个有官职在身的脸孔。
在京都地界,向来是西贵南富,北平东贱。
位于最西的菱湖一贯是最繁盛的片区,街上铺子所售卖的物品无一不精,要价不菲。
也只有世家官身与往来富商能有闲情雅致在此处闲逛赏景。
当然,再精美的建筑也比不上菱湖画舫的巍峨壮丽。
画舫停泊在岸边,船身宽阔纵深,自甲板起,往上足足建了九层高的厢房楼栋,巨大的帆布被风吹得鼓起,目之所及无不是辉煌靡丽,初见者每每都要被摄去心魂,呆怔原地,感慨造物之神奇。
有知情者称,这画舫虽是江南巨富出资建造,但工程图纸及相应监造乃是出自墨翟后人之手。
世代积累传承下来的技艺才成就了如此煌然巨物。
谢恒将一刻画了莲花纹的木签交给侍者,侍者引着他们往四楼走。
谢映容好奇地瞥了一眼,询问道:“三楼厢房外的莲花灯都未亮起,还未有客进入,怎的不带我们去三楼?”
侍者解释道:“三楼整层今日已被贵客包下,只是贵客还未至。”
谢映容本就是随口一问,点了点头后便不再追问。
暮色将至,橘红色的夕阳被湖面分割成两半,璀璨炫目的光晕铺满粼粼的水面,嘹亮的号角声起,水上巨物撞开镜湖,推着翻滚的浪潮向前驶去。
缠绵悱恻的丝竹管弦声荡开,穿着统一青色制服的侍女们鱼贯而入,手中捧着金制的托盘,姿态谦恭地摆上菜肴茶点。
谢惜棠等人还好,几个姨娘生的年纪小些的孩童早就瞪圆了眼睛,缠着身旁的大人,要去吃那肥美丰腴的秋蟹。
推杯换盏、言笑晏晏,好一副其乐融融的圆满景象。
谢惜棠瞧着刺眼,放下筷子,以厢房闷热为由中途离席。
秋风微凉,谢惜棠站在甲板上,紊乱的心绪渐渐被湖风抚平。
“呦,这不是谢家大小姐吗?”
谢惜棠闻声回头,抬眸。
少女纤柔的身躯倚靠在船栏上,白莹莹的一张脸上嵌着双圆而翘的猫眼,眸光冷湛,没了平素的柔媚,显现出极具冲击性的冷艳。
开口的少年一时失神,耳根不受控制地染上绯色,原本要说的话给忘到了九霄云外。
谢惜棠平静地行了个礼,步子一转便要离去。
少年瞪圆了一双眼,恼怒道:“站住!本少爷说了让你离开吗?”
他怒瞪身边另两个少年:“去,给我把她请上来!”
少年生了张白嫩的脸蛋,一双眼略圆,是极乖巧俊秀的长相,让人一见便觉得亲切,心生好感。
可偏偏眉宇之间满是骄纵戾气,薄红的唇紧紧抿着,盯视着被带上来的谢惜棠。
“小侯爷有何贵干?”
郁嘉讶异地扬了扬眉:“你认得我?”
不等谢惜棠回应,他便哼哼着敲了敲手中的扇子:“也是,小爷我声名在外,又英俊倜傥,认得我也不稀奇。”
他又不动声色地看了谢惜棠好几眼,暗自嘀咕季驰的未婚妻倒比季驰顺眼得多。
但顺眼也没用,谁让她有个这么讨嫌的名头,还撞到他手里。
郁嘉颐指气使道:“听闻你琴艺不错,那今夜便留在我身边做琴女。”
让官家小姐做琴女取乐,折辱意味极浓。
谢惜棠神色冷淡,拒绝的话语已然到了嘴边,耳边却听到了一个模糊朦胧、但极为熟稔的嗓音。
慵懒疏淡,带着薄情的意味。
无数记忆如潮水般纷至沓来。
谢惜棠神色恍惚了一瞬,记起面前这位小侯爷与他的纠葛仇怨,明白了今日画舫三层的贵客是谁。
“喂,你怎么不说话?”
谢惜棠回过神,手掌朝上,朝他伸出了白软的掌心。
郁嘉:“?”
谢惜棠牵起唇角,脸上的冷寒霎时散尽,只余下暖融融的明媚春意:“雇我做琴女可不便宜,小侯爷难不成要空手套白狼?”
郁嘉被她的笑晃了神,别别扭扭地将腰上挂着的玉珏丢给了她,恶声恶气道:“够雇你做一年的琴女了,跟我来!”
定海侯的嫡次子郁嘉,是个鼎鼎有名的乖张人物。
来京城不过半年,便力压诸位纨绔,与季世子平起平坐。
今日由他做东,邀请喜好玩乐的世家子们在画舫摆宴。
郁小侯爷出手阔绰,就连请来热场子的伶人们都是一等一的。
其中有位名叫水烟的姑娘,舞姿冠绝,连容颜都是魁首。
郁嘉平素里便爱点这位水烟姑娘的舞,可谁知今日宴会上,水烟姑娘越过郁嘉这位东家,反而在舞动时朝季驰投了花枝。
事后还坐到季驰身边,亲自为他斟酒。
众人起哄季驰好福气,郁嘉在边上差点儿把牙咬碎。
他最是好面子,水烟此举简直就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他不如季驰。
他越想越窝火,恨自己的风头被季驰夺走,压不住烦闷了这才出来透气。
没成想碰到了季驰的未婚妻。
他看了眼身侧跟着的乖巧少女,心里头郁气散了大半。
眉梢都是压抑不住的得意。
季驰夺一个舞姬算什么本事?
他直接把季驰的未婚妻抢来弹琴!
光是想想季驰一会儿漆黑的脸色,他就忍不住畅快大笑。
他脚上动作愈加轻快,春风满面地推开了厢房的门。
屋内暖香缭绕,缠绵婉转的丝竹声悠悠,身穿华服锦衣的少年郎们举杯畅饮,谢惜棠一眼便望见了季驰。
他穿了身极为扎眼的滚金边赤袍,墨发高束,姿态悠闲地坐着,修长的手指把玩着一只白玉酒杯。
锋利的眉宇下是一双狭长凌然的眼,挺鼻深目,锐气逼人,似是一把开了刃的寒湛湛的刀,俊美得极具侵略性。
一人便压过了满场的容光。
门户大开,湖面上吹来的凉风让满屋的少年们都禁不住打了个哆嗦,被酒意熏染的脑子也清明了些许。
一蓝衣少年迷瞪瞪地睁大眼,看见郁嘉身后跟了个姑娘,虽看不太清五官,但能瞥见肤色极白,身段凹凸有致,定然是个佳人。
蓝衣少年勾了勾手指,醉陶陶咧开嘴笑:“哪里寻来的美人儿,快到本公子身边来,公子疼你......”
他话还未说完,屋内便响起了极为清脆的一声裂响,蓝衣少年痛呼出声,哀哀地捂住自己流血的额头。
白玉酒杯碎裂了一地。
蓝衣少年正欲叱骂,要同这酒杯的主人争斗一番,却对上了一双寒凉的眼。
他顿时一个激灵,剩下的醉意也霎时散了,瑟缩着坐回位子上,讷讷不敢言。
季驰双腿微分,身体极具压迫感地往前倾了倾,眸光锁在谢惜棠身上,声线寒凉:“过来。”
众人这才发现,郁嘉带来的这位姑娘竟然是谢府的大小姐,季世子的未婚妻。
谢惜棠没动。
郁嘉对她的识相满意极了,当即顶着季驰的冷脸,笑眯眯地敲了敲手中的折扇。
“舞姬歌女到底是俗物,不及世家贵女清雅无双,素来听闻谢大小姐琴技妙绝,今日我等要有耳福了,”郁嘉吩咐身边人,“去,取琴来。”
众人面面相觑,再迟钝的人此刻也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同寻常,两名身份尊贵的少年隔空对视,空气中似有火药味。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谢惜棠却始终神色淡淡,这副平静模样倒让人忍不住佩服她的胆色。
通身玉白的长琴被放置在谢惜棠面前,弦上隐有游光,不似凡品。
谢惜棠一眼便知这是小侯爷的私藏。
她端坐在琴前,葱根似的手指轻轻在弦上拨弄,淌出一阵悦耳的泠音。
在微妙的静谧之中,她抬眼望向郁嘉,语调轻柔:“想听什么?”
郁嘉没想到她会有此问,一时之间愣住了。
少女水瞳乌润,专注地看着他,眼中仿佛只容得下他一个人的身影:“想听什么,我弹给你听。”
郁嘉莫名有些不敢直视她,狼狈地错开眼神,心乱跳得厉害:“那,那就凤求凰。”
郁嘉对琴曲并不精通,只是随口报了个耳熟的名字,但说出口后才反应过来,这是求爱的悱恻情曲,顿时耳根都红透了。
他想反悔改口,少女却已经应了下来,流水般的琴声从指间淌出,婉转悠扬,缠绵惑人。
她咬着又轻又软的调子,低声吟唱着词句,垂眸抬首间眸光盈盈,仿若缭绕着浓稠的情意。
郁嘉不经意与她对上视线,心跳漏了一拍,怔然回不过神来。
“铮——”
琴音被迫中断。
赤袍少年不容抗拒地拽起少女的手腕,力道之大谢惜棠几乎是踉跄着半摔进了他的怀里。
季驰下颌紧绷:“跟我走。”
闹了这么一通,秦氏如何不知晓她是被谢惜棠这小蹄子给摆了一道。
谋划落了空,她们母女二人还成了跳板,成全了谢惜棠的美名。
秦氏已然可以预见,待寺中的这些官眷回府后,她经营多年的声名会跌到一个怎样的地步。
思及此,秦氏看向谢映容的眼神难免带上了怨怼。
“若不是你信誓旦旦,再三保证那药物的效用,我何至于大意至此,形势又怎会落到这步田地!”
谢映容揉了揉额角:“娘亲怨怪我?那药物娘亲也知晓,是我从千机阁求的。千机阁势力遍布天下,网罗奇珍异宝无数,于丹药一途更是奇绝,能让千机阁拿出来卖的药,怎会有暇?”
她顿了顿,娇憨的面容上蒙上一层寒色:“只怕是那婢女为了脱罪,说了谎。”
“她人已死,再追究也挽回不了什么,”秦氏愁容满面,“一计不成,再起谋划便难了,那小蹄子也不是个蠢的,只怕早就猜到了我们在背后的谋划。”
“母亲莫慌,”谢映容安抚道,“要换婚约,这其中最关键的人本就不是长姐,而是世子季驰。只要抓住了他的心,何愁换不成?”
“季世子不是个好相与的,”秦氏叹了口气,“谢惜棠跟在他身后,讨好他那么多年,也没见季世子给她半分好脸色。”
“她是她,我是我,她做不成的事,我未必做不成,”谢映容从荷包中取出一颗珍珠,递到秦氏面前,“母亲你瞧。”
秦氏借着烛光细细打量,脸上浮现惊色:“这是南珠?只有贡珠才能有这等成色了。”
“的确是贡珠,”谢映容脸上是胜券在握的微笑,“这颗珠子是当今天子赐给长公主的,季驰将它赠与了我。”
秦氏心中大定,脸上满是喜色:“不愧是我的女儿!谢惜棠十几年来收的世子生辰礼,都没有你这颗珠子贵重!”
“所以母亲尽可把心放回肚子里,季世子如今对我颇有好感,等我们再进一步,届时我再提婚约一事,定然水到渠成。”
母女俩秉烛细谈了近一个时辰,秦氏唤来婢女,问询:“大小姐回来了吗?”
“还未呢,”婢女答,“说是伯爵夫人与大小姐相聊甚欢,颇为投缘,想带大小姐明日去伯爵府游玩一圈再护送回来。”
秦氏方才好转的情绪又跌落了下去。
她气恨地拍了下扶手:“她倒是会攀高枝儿!”
谢映容垂眸,不悦地抿紧了唇。
伯爵夫人是少有的、能和长公主说上话的人物了。
两人在闺中便是好友。
她今夜本就打算与伯爵夫人搭上线,前面都发展得好好的,谁料最后被谢惜棠搅了局。
谢映容紧紧攥住了手里的南珠。
既然迂回的方式都不行,那就只能牢牢抓住世子季驰了。
想起那英气勃勃的少年郎,谢映容的面颊浮上一层粉色。
在这男子三妻四妾习以为常的古代,季驰拥有这般贵重的身份,却能坚持一生一世一双人,怎能不叫她动心呢?
而另一边,伯爵夫人李氏的确与谢惜棠投缘。
她闺中时便与长公主交好,嫁了人之后,两人也时常书信往来。
对于好友的未来儿媳妇,李氏也有几分关注。
知晓谢惜棠容貌出众,礼仪周全,是个堪为主母的大家闺秀。
今夜深聊,却让她打从心眼里怜惜起了这个孩子。
李氏自幼失母,在继室手底下过活,受过不少软刀子排挤委屈。
如今看见谢惜棠,就仿佛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谢惜棠乖顺地涂着李氏给的药膏,眼神在膏盒纹样上顿了一瞬,又不着痕迹的移开,转而落在了李氏腕间佩戴的珠串上。
想起关于这位伯爵夫人的传闻,她心中明悟。
李氏单手支着额头,轻声叹息:“我知晓你是个好孩子,心思良善,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今夜若不是镜明大师替你作保,任你有三张嘴,只怕也洗不清这污名了。”
谢惜棠故作懵懂,怯生生地抬起脸:“夫人这是何意?母亲疼爱我,我与她说清便是,定不会有误会。”
“痴儿!”
李氏点了点她的额头:“若真是疼爱你,又岂会大张旗鼓寻找?派人暗中搜寻便是。就算寻不到、人手不足,同住持说一声,这寺中几百名僧人,又熟门熟路,岂不比我们这些贵女宗妇的仆从来的有用?”
“豺虎之心,绵里藏针,”李氏微微叹息,“你这继母,是想要你的命啊。”
谢惜棠微垂下头,眼眶有些酸。
她扣了扣手指,低声道:“夫人为何要同我说这些?”
“物伤其类,想起旧事罢了,”李氏道,“再者,你与我阿姊的孩子有婚约,我本该照拂你一二。”
谢惜棠抬眸,望进了一双沧桑温柔的眼里。
那样平和包容,仿佛能接纳世间所有的苦痛。
也不知怎的,一股酸意直冲鼻头。
今夜其他的眼泪都是装的,唯有此刻,谢惜棠是真的有些想哭。
但她不习惯在旁人面前展露自己的脆弱,掩饰性地偏过头,转移话题道:“夫人今日可是为了来求子?”
李氏眼中掠过错愕,脸色苍白了些许。
她没有计较谢惜棠的冒犯,而是低声道:“你是如何得知?”
她上香祷告的时候,身旁并没有人。
“夫人给我的药膏盒上刻的是葡萄,手上戴的是石榴珠,”谢惜棠抿了下唇,“衣裙上绣的是观音莲,这些都是寓意多子的样式。”
李氏苦笑,沉默许久才道:“老蚌妄图生珠,你也觉得我可笑吧。”
谢惜棠摇了摇头。
或许是这个孩子给她的感觉太过亲切,李氏缓缓道起了自己的故事。
其实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京中官员家眷,谁不曾听过伯爵府的旧闻?
李氏嫁入伯爵府近二十年,膝下无一儿半女。
安平伯的后院里足足有十二房妾室,都是李氏给操办的。
人人称颂李氏的贤良大度,可私底下免不了嘲笑她是不下蛋的母鸡。
其实李氏早年是怀过孩子的。
将近七个月的时候孩子流产了,情况险恶,连李氏都是从鬼门关险险捡回一条命。
自此之后便再也没有怀上。
谢惜棠犹豫了一会儿,试探道:“夫人可愿让我替你诊脉?”
季驰倒是半点都不惧怕,手臂搭上男人的肩膀,介绍道:“这两位是谢侍郎家的小姐,他呢是我表哥,金吾卫统领,你们可以叫他言小公爷。”
谢惜棠在脑海中搜刮一圈,串起了这位统领的身世背景。
他的母亲与季驰的母亲一样,都是皇室的公主,父亲是振威大将军,有国公的爵位。
言彻在父亲的教导之下,自幼便显现出了惊人的军事天赋与才能,十二岁时便能带领一支游骑兵直捣西阕大本营,火纵粮仓。
这些年来更是隐隐透出更胜其父的风采,立下军功无数,在民间百姓中有着小战神的称号。
只是言彻作为国公府唯一的男嗣,其母实在是忧心刀剑无眼,害怕他在战场上出了差错,便向圣上求了恩典,让言彻回京,领了金吾卫统领一职,护卫皇城安危。
言彻听了季驰的介绍,只淡淡‘嗯’了一声,目光并未在两位女眷身上停留,命人送来早已备好的弓箭。
如谢惜棠谢映容这样从未接触过弓射的女子,自然用的都是最小的弓箭,打的是定靶,距离也不过十步开外。
季驰下意识便要往谢惜棠身边走,猝不及防被谢映容拦下了。
少女眉眼含着促狭,晃了把手上的小弓,压低声音笑道:“以前世子爷还同我说不喜长姐,言语之间对婚约满是抵触,我早知这话做不得真,今日一看当真如此。”
谢映容鹿眼眨了眨:“依我看来,世子爷与长姐很是相配呢,长辈们的眼光果真精准,世子爷往后也不用再嚷嚷着要自己去寻得真爱啦。”
她语调轻松,看似是平常的笑谈,却一字一句正中季驰的软肋。
他跋扈自在惯了,从记事以来,便不喜旁人安排,凡事都更倾向于自己做决定。
其他事众人都纵着他,唯有这桩婚约,他们几乎是逼着他认下。
劝告的言语无非是长辈之命不可违;无非是长辈吃过的盐比他走的路还多,谢家大小姐是个好心性的,绝对是个良配;无非是他年纪还小,辨不得人心鬼祟,他自己去寻伴侣,一来跌了凌王府的门楣,二来也难有佳果。
而如今,谢映容的话仿佛在提醒他,他果真还是顺应着长辈们的意愿,走上了他们为他既定规划好的路。
仿佛在告诉他,他以前的坚持果真是错的,他的确不如长辈们看得远看得透彻。
如一盆凉水,将他的躁动浇了个透彻。
他这些时日竟真的沉浸在谢惜棠的蜜语甜言中了。
季驰眉心紧皱着,自傲与情感在拉扯,在谢映容玩味的目光下,终究是面子大于一切,不耐道:“说什么胡话,你还要不要练箭了?”
谢映容一笑:“这不是等着世子爷教我吗?”
她依照季驰的指导摆好姿势,很突兀地问了句:“我看你与长姐很合得来,还准备按照原来的想法做?”
季驰调整弓箭的手顿了顿。
他原本是打算在婚事当天逃婚的。
躲到一个谁也寻不着的地方去。
若谢惜棠忍不了这等屈辱,当即离开是最好;若她强忍着认下了,那就是她自愿接受刁难,宾客的嘲笑也好,外界的流言也罢,都是她自作自受。
这个想法季驰谁也没告诉过,只在一次醉酒后不小心吐露给了谢映容。
可如今再听她提及,季驰心中没有报复人的畅快,只余错愕。
前世死后灵魂飘荡,谢惜棠知晓了世界的真相只是一个话本子,谢映容的躯体内容纳的是异世来的魂魄。
刚离体的那段时间,谢惜棠还保有意识,出于对谢映容的怨愤与好奇,时常晃荡在她身边。
她听到了谢映容在四下无人时的低语,渐渐拼凑出了异世的模样。
在那里,男子可做的事情女子皆可做,有许多便利奇特的物件,比大雍朝要繁荣强大得多,其中的差距跨度近有千年之久。
谢惜棠不明白,这异世来的魂魄自幼生活在那样好的环境里,为何会滋养出这般狠毒的心肠。
更令人不解的是,她既然在男女平等的世界里长大,缘何会爱上如季驰一般骄纵桀骜,有大男子主义的人,甚至甘愿在季驰面前伏低做小。
她分明可以凭借着千年的优势,自己博出头。
她想不明白,最后只能归结为一句——人各有志。
谢映容脸上挂着甜笑,心里却有些打突。
来郑国公府赴宴这件事在原文中是没有的。
自从她在静安寺与秦氏一同谋划着给谢惜棠下药后,剧情就如同脱了缰的野马,完全超出了控制。
谢映容原本以为,就算下药失败,剧情也只不过是依照着《娇宠》这本书原定的走势来发展。
她掌握先机,总有机会再下手。
事实证明,她想的太简单了。
从谢惜棠孝顺的名声大噪,再到季世子与谢惜棠约定好教马术,她的信心在一个接一个的变化中渐渐堙灭。
金吾卫靶场中,季驰毫不客气驱赶她离开的话语更是让她惶惶然。
她心生退意,这才在秦氏的劝说之下精心打扮,看能否找到不属于季世子的其他人选。
马车在郑国公府门前停下。
国公府世子是位温文尔雅的青年,容姿俊逸,现今在翰林院任职。
他站在门前恭迎来宾,朝谢恒拱了拱手:“谢大人快请进。”
又朝谢惜棠她们一笑:“想来是谢夫人和两位小姐,竹韵,带贵客们入女宾席位。”
郑国公府的布景很雅致。
竹林山石,层峦叠翠,曲水廊亭,掩映成趣。
每走数十步便会经过一个石桌,上头摆放着棋盘,琉璃棋子纵横交错,厮杀激烈,谢惜棠自幼便学习琴棋书画,棋艺鲜有对手,自然一眼便看出了其中的精妙。
“这是?”
竹韵笑道:“国公爷酷爱下棋,特意摆了些难解的残局,若今日参宴的宾客有谁能解开,便可自国公爷私藏中随意取一物带走,算是给宴席增点趣味。”
谢惜棠来了兴味,正想沿着路途一一寻过去,看能否有她可以解开的,秦氏却没有那么多耐心。
如今距离开宴还有半个多时辰,正是与其他贵妇们攀谈的好时机,可以带着谢映容去年轻儿郎面前露露脸,等正式开宴了,男宾女宾分开,便没有机会了。
国公府仆从护卫众多,今日来的又都是贵客,想来也出不了什么事。
秦氏便露出了个和善的笑意:“棠儿若感兴趣,便先自行看着,流溪,看顾好小姐,记得开宴前过来。”
注意到这沿路棋盘的显然不止谢惜棠。
郑国公在儒生中颇有名望,他虽年事已高,却不似某些高门世家般以势压人,与之相反,郑国公对寒门子弟颇为友好。
会试在即,京中汇集了各地的学子,稍有门路的都借着机会来了寿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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