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甲深深抠住座椅。
冬末春初,因为江上一层冰面的缓冲,车内水位升得不算太快,现在只到肩膀处。
但水冷得刺骨,再不行动,不被淹死也会被冻死。
我深吸一口气,低头闷进水中摸索着解开安全带,然后浮出水面,吸一口车内稀薄的氧气,再扎回水中爬到后座拿求生锤。
一下,两下。
三下,四下。
水压的缘故,车窗纹丝未动。
太过着急不小心呛到水,咳得鼻涕眼泪全出来了。
我第一次产生了对死亡的恐惧。
它像是伸出触手禁锢住我,拖向往漆黑的江水深处。
我怕。
怕还没将全家因沈鹤遭受的苦难一一奉还就交代在这。
想到他那张冷漠无欲的脸,想到妈妈临终的眼神和妹妹跳楼前的悲泣,胸腔中涌上一股恨意,我狠狠地给了车窗最后一下。
终于,玻璃被击碎。
我立刻浮水而上,拖着几近冻僵的双腿挣扎上岸,仰面倒在地上颤着身体,贪婪地呼吸着薄凉的空气。
我,隋唐,从地狱里爬回来了。
「隋大小姐需要帮忙吗?」
视野中蓦地冒出一个上挑眼下垂眉的陌生男人弯腰与我四目相对。
我警惕地爬起后退。
「怕什么。」他踩灭烟头,向我走近一步伸手,「苏鹧,飞鸟物流的董事。」
我没动。
他也不恼,勾唇自嘲。
「没事,隋家酒厂毕竟是老王牌,瞧不上我们这种小公司也是情理之中。」
「那我走了,你在这吹冷风吧。」
我拽住他,示意他掏出手机给我,在新建备忘录里敲下一行字:「你怎么发现我的?」
这段路通向本市的墓园,平日少有人来。
如果不是被沈鹤与苏笑嫣的亲昵刺激到,我也不会在凌晨独自前去妈妈妹妹墓前寻求安慰。
他倒是坦然。
「当然是一路尾随你,想看有没有机会搭话谈个合作。」
「但看到你落水,我改变主意了。」
「如果你死了,我就调头回去巴结沈鹤。如果没有,那就帮你一把,赚个人情。」
冷风凶狠得像要凿进脑袋,我忍着全身骨关节痛直入主题:「你想要什么?」
他收起笑。
「市南奥菲庄园的那块地。据我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