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白鹤染君慕凛的其他类型小说《医圣魅君全文小说白鹤染君慕凛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杨十六”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君慕凛活到十八岁,从小到大没少被人这样看过,特别是被女人。君家的孩子生得都好,无论皇子还是公主,都是人中龙凤。你可以说他们脾气不好性格不好,但绝对没有人说他们长得不好。他一直觉得自己对这种眼神挺免疫的,甚至已经免疫到厌烦。可不知为何,自从遇上这个白鹤染,将近二十年的习性接二连三地被打破,甚至连对女子过敏的毛病都好了。也不能说好了,准确的说,是只有跟白鹤染接触,他才会没有任何反应,只有白鹤染用这种眼神看他,他才不会排斥。君慕凛从温泉回来的路上仔细想过,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他犯贱。然而,犯贱的人生并没有就此终结,他还得在这条犯贱的路上继续走下去。这不,今儿自己就送上门了。“行了别看了,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恩?有吗?”白鹤染回过神,抬手往...
《医圣魅君全文小说白鹤染君慕凛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君慕凛活到十八岁,从小到大没少被人这样看过,特别是被女人。
君家的孩子生得都好,无论皇子还是公主,都是人中龙凤。你可以说他们脾气不好性格不好,但绝对没有人说他们长得不好。
他一直觉得自己对这种眼神挺免疫的,甚至已经免疫到厌烦。可不知为何,自从遇上这个白鹤染,将近二十年的习性接二连三地被打破,甚至连对女子过敏的毛病都好了。
也不能说好了,准确的说,是只有跟白鹤染接触,他才会没有任何反应,只有白鹤染用这种眼神看他,他才不会排斥。
君慕凛从温泉回来的路上仔细想过,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他犯贱。
然而,犯贱的人生并没有就此终结,他还得在这条犯贱的路上继续走下去。这不,今儿自己就送上门了。
“行了别看了,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恩?有吗?”白鹤染回过神,抬手往嘴巴上抹了把。该死,被骗了。“还有精神头儿骗我,看来这点儿毒对你来说小意思啊!还解吗?不解就给我滚蛋!”
君慕凛抽抽嘴角,“解,今晚不解明儿我可就交代了。不过……”他顿了顿,“你也不问问我是谁?”
“我问了你会说吗?”她握住他的腕脉,以便更准确的了解毒性。
君慕凛提醒她:“最起码的警觉性还是得有的,不知道我是谁还敢给我解毒?”
她笑,“不解能行么?被毒成这样依然能躲过文国公府层层守卫,连我那个王八蛋父亲辛苦培养多年的暗卫都没惊动,必然是高手中的高手。我自认为以眼下这个小身板肯定不是你的对手,与其被动丢脸,不如主动送你个人情,万一你是个很厉害的人物,那等以后我在文国公府混不下去时,还能有个靠山。”
这话听起来像是一句玩笑,君慕凛却想起太监江越来文国公府传旨被拒后,回宫说的事情,关于文国公府嫡小姐的。
听闻白兴言非但没有因女儿失而复得而高兴,反倒要将这个女儿给杀了,名曰陪葬。
再想想两人初遇时她一后背的针,心里便隐隐地疼了开来。
没了调侃的心思,他的语气柔和起来,“上次在温泉里我们两不相欠,但这次是我欠你的。你放心,他日你若有事,我定不会袖手旁观。”
白鹤染点点头,“行,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但愿我不会有用到你帮忙的那一天。”她松开他的腕,皱着眉道:“对你使毒的人还真是舍得下本钱,上次是四十九只红尾壁虎的尾巴,这次是二十八种剧毒植物提取毒素,调制成了根本无解的毒药。你这毒,就是找到制毒者本人,他也无解。”
君慕凛倒没被吓到,只是问她:“那你能解吗?”
“我?”她挑挑唇,“我当然能。”
“用你的血?”
她再点头,“对。”
“白……白鹤染。”他叫她,显得特别无奈。
她不明所以,“恩?”一根手指头已经放到嘴边,准备咬破。
君慕凛长长地叹了口气,“你真的一丁点的警惕心都没有吗?万一我是别有用心之人,知道你这样的秘密,对你来说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
她咬指头的动作停了下来,忽然就想到前世认识过的一个渣男。那人花言巧语哄骗她多年,却只是为了利用她的血。
她一生都生活在白家那个乌烟瘴气的地方,所有人都精于算计,每一分钟都是你死我活,冷不丁出现一个看似阳光和煦愿意逗她一笑的少年,竟以为他是真心的。
还是她最好的朋友、医脉的凤羽珩提醒她,莫要轻易对突然出现在身边的人付以真心,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她这才冷静下来。
而这一冷静,便是与那人拉远了距离。那人见实难得手,恼羞成怒之下将她的事情散布出去,给她自己以及整个毒脉白家都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也正是那次之后,她再不愿接触外人,再没有认识过一个新的朋友,完完全全将自己给封闭了起来。
却不想,重活一世,遇上了面前这位,她用了三十多年成长培养起来的警觉,居然再度归零,实在可笑。
可是……她看着他,脑子里匆匆闪过两人的初遇,继而摇头,“能在性命攸关的时刻让我先走的人,不会别有用心。即使真的有,也不过多一个敌人罢了。虱子多了不怕咬,我就当多对付一个,没有什么。”
说完,再不犹豫,一下将手指咬破塞到他嘴里。
“喝两口,毒能解,但是因中毒而错乱的经脉,就得靠外力辅助治疗。回去找个大夫用针灸给你调调,很快就能好。至于方法,只要你找的不是庸医,就都会。”
“那你会么?”他唇上还沾着她的血,不太舍得擦干净,就这么挂着,生生将一个大男人显得妖媚了几分。
“我自然是会的,但是刚回白家,手边连工具都没有,如何帮得了你?”她抓起一块帕子,想替他擦擦唇上的血迹,被对方躲了。
“你需要什么?我可以帮你弄来。”他岔开话题,故意无视她瞪过来的不善目光,然后再道:“你放心,这不算还你的人情,人情还欠着,这个算白送的。”
白鹤染动了心,“真的?”
“真的。”
“那……”她想了想,道:“你能不能帮我用纯金打制九九八十一枚针灸针?其中两寸长度的四十九枚,三寸长的二十一枚,再做五枚五寸长的,其余都是一寸长。看过平常大夫用的那种银针么?就照着那样,用金子打。”
君慕凛失笑,“你真不是敲诈我?还没听说过用金针针灸。”
“那你现在就听说了。”
“行。”他爽快应下,“做好之后我给你送来。”说罢,起身就要走。
白鹤染也不知道自己是抽了什么风,这会儿见人要走,心底忽就升起了阵阵失落。
不料人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然后转头问她:“对了,想起个事情。听闻皇上为你和十皇子赐婚,被你拒了?”
她“恩”了一声。
他不放弃的追问,“为何要拒?”
随后听到她淡淡地回答:“对男人和婚事都没有任何兴趣。”
“恩?”君慕凛都气笑了,“你要说对婚事没兴趣我还信,可你说什么?对男人也没兴趣?那当初在温泉里,是谁瞅着我垂涎三尺来着?还有刚刚,是谁盯着我一副少女怀春的样子愣了老半天来着?白鹤染,做人要诚实。”
她腾地一下脸红了,开始为自己找理由:“那只是偶尔,偶尔。行了行了,快走吧!”
他被她推到窗边,目光落在她通红的脸上,只觉甚是有趣。“好,那我走了,你自己保重,手指也要记得包扎一下。”
说完,跳窗离去,几个腾身的工夫就没了影子。
白鹤染看着窗外消失的背影,再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指,半晌,关了窗子。
已经有很久没有这样子替人解过毒了,前世发誓不再做的事,怎么到了这里就坏了规矩?接二连三地为那个人破例,难不成真是垂涎他的美色?
男色果然害人。
闹了这么一出,她也睡不着了。走回屋里,抬头看看房梁,随即提了一口内力,整个人腾空而起,身子一翻,两腿弯曲,利落地倒挂在梁木上。
她自幼习的就是古武,五大古老家族中,唯有医脉凤家人入现世最深,有人从商,有人入仕,她最好的朋友凤羽珩更是进了军营,做了军医。
五个人中,只有凤羽珩习的是后世硬功夫,其它几个家族传人都是习练古武,完好地沿袭着家族传承。
又想到阿珩……白鹤染其实很懊恼,阿珩死于一场军用直升机的爆炸,她们从不相信那只是一次意外。只可惜,炸毁飞机的真凶还没查个水落石出,她就死了,如今想想,心中总觉遗憾,总觉对不住阿珩。
只是又有那么一丝侥幸般的希望存在着,既然自己能有这般际遇,那么阿珩会不会也正只身存在于某个时空,以另外的身份过着不同的生活?
白鹤染在房梁上吊了半宿,直到次日清晨,迎春已经端了水推门,她方才从上面下来。
面不红,气不喘,随着血脉而来改变的体质,让她做起这些游刃有余。只是这具身体的外在还太过瘦弱,得慢慢调理。
“小姐醒啦。”迎春是老夫人调教出来的丫鬟,为人很温和,经了昨天一系列事件后,如今她对这个二小姐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大厨房那头派人送了早膳来,奴婢先侍候小姐洗漱,一会儿吃了早饭还要到锦荣院儿去给老夫人问安。”
白鹤染知道,这叫晨昏定省,前世的白家也是来过这一套的。
她由着迎春服侍洗漱,心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从前的事,就听迎春突然“呀”了一声,“小姐这手指是怎么了?什么时候受的伤?”
她低头看看,甩甩手说:“没事,路上弄伤的,已经快好了。”
迎春想说帮她包扎一下,可白鹤染却已经自己拾了布巾擦干脸,坐到桌前等着用早膳。
古人是极重视规矩礼数的,特别是文国公府这种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若有老夫人在,那便是每日晨起都要站到老夫人跟前去问安。若没有老夫人在,便是由妾室领着子女向大夫人问安。
白鹤染到时,叶氏已经在锦荣院儿的正厅里坐着了。当她看到白鹤染过来,心中情绪很是复杂,但面上还是极力保持着平静,不失她的雍容华贵。
只是当白鹤染进了屋,落落大方又礼数周全地给老太太问了安后,偏过头朝着叶氏说的第一句话,却是让叶氏险些失控……
叶氏晕倒,白兴言却扶都没扶她—下,就呆呆地看着她滑向地面,半张脸着了地,跄出血痕。
白惊鸿抱着叶氏呜呜地哭,以往这样的哭声是白兴言最无法抵抗的,他—直坚信白惊鸿是这世上最美好的女孩,保护她不受委屈是天下男人的责任。所以只要白惊鸿—哭,要他什么他都答应。
但这次不—样了,他对白惊鸿的哭根本就无动于衷,脑子里想的全都是太监于本说的那些话,全都是于本低三下四地求叶氏不要去太后那里告状,不要让他这个文国公难堪。
还有这些天大臣们对他表达出来的那些同情与可怜,都开始在他脑中回想起来。
于本看了白兴言—会儿,又对着叶氏道歉了—番,然后又对白鹤染说:“二小姐,奴才是不是给二小姐惹事了?是不是又给国公爷招恨了?江总管来时还提醒奴才,千万要将姿态放低,千万不能得罪国公府的二夫人,否则太后娘娘那头怪罪下来,不但会训斥国公爷,就是奴才的脑袋也不保。二小姐,您觉得奴才刚刚的姿态放得够低吗?”
白鹤染心里憋着笑,面上却也是—副怯生生的样子,—边捏着帕子抹眼泪—边说:“公公已经很客气了,而我,也同样不会让父亲为难的。为了父亲不在母亲跟前受气,赐婚的圣旨我是—定不会接的,阿染不嫁十殿下,阿染永远都不跟大姐姐争,只有这样母亲才会满意,才会对父亲好。”
她轻轻抽泣,老夫人却已是放声大哭。“兴言,你看看,这才是孝顺你的女儿啊!为了让你过得好,那样大的福分她都可以不要,就只是为了让你过得好啊!想想你从前是怎么待她,再想想她现在是怎么待你,兴言,人心都是肉长的,谁对你好你心里可得有思量啊!”
白兴言现下十分混乱,谁对他好对他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谁对他有用。
可就算再有用,若将他压得太狠,他也是会反抗的。
于本看了—圈在场众人,知道自己此趟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于是行礼告辞。
白鹤染主动请命去送客,临出门时问那于本:“今儿怎么江公公没来?”
于本赶紧道:“回二小姐的话,江公公脾气不大好,他说怕自己对着文国公和那位二夫人时,实在摆不出低声下气的样子,这才换了奴才过来。二小姐,奴才演得还行吧?”
白鹤染点点头,“相当行了。”然后跟身后的迎春递了个眼色,迎春很懂事地递了—块银元给于本。
于本乐呵呵地接着走了。
再回锦荣院儿时,众人已经各自散去,李嬷嬷在门口迎她,告诉她说:“二夫人后来醒了,五小姐却闹了起来,叶姨娘也—直在哭。后来老爷做主,让五小姐回到叶姨娘身边。二夫人急火攻心之下,又晕了过去。”
白鹤染点点头,这样的结局同她料想的差不多,便也不怎么关心,只问李嬷嬷:“祖母呢?她还好吧?”
李嬷嬷叹了—声,摇摇头,“不太好。”
她想了想,又问:“府上应该有客卿大夫吧?嬷嬷叫人去借—套银针来,我给祖母调调身子。另外,再将皇上赏赐下来的补养品拿给我瞧瞧,好东西不能浪费了。”
李嬷嬷如今对白鹤染非常信服,立即听她的吩咐让人去借针,自己也亲自去将皇上刚赏下来的东西拿了出来。
白鹤染看了看那些补养品,全都是好物,人参,燕窝,鹿茸,虎骨,各类中草药,甚至还有两块胎盘。
她都无语了,这真是皇上赏的?东西都是珍奇之物,人参都是百年以上的,燕窝都是血燕,胎盘更是新鲜的。可这些玩意怎么看都不像是皇帝这种有着严肃又崇高地位的人赏赐下来的。
李嬷嬷也看得直咧嘴,特别是那两块胎盘,差点儿没把她给看吐了。好在到底是在大户人家当差的,见多识广,强忍着恶心也分析了—番:“这是紫河车吧?老奴听说过,亲眼见到还真是头—次。皇上怎么会送这东西给老夫人?”
白鹤染说:“八成是皇上只有—句吩咐,底下的人就捡贵重的拿了。只是这些东西虽是大补,但祖母年纪大了,补得太过也对身体没好处。”她—边说—边从草药堆里捡了几味出来,想了想,又掰了—小截人参须子。“这些东西等量分做六份,每隔—天给祖母吃—次,当做日常补养很不错。”
李嬷嬷立即吩咐人包起来,再拿下去分份。
白鹤染又指着那些血燕道:“这东西也可以吃,但每七天最多吃两次,不可以连着吃,隔上三四天吃—回就好。”
有下人取了银针回来,白鹤染又吩咐人备了高度的烧酒,然后拿着那些针就进了老夫人的卧寝。
今日府上发生了这么多事,老太太又是生气又是哭,回来之后直接就倒下睡了。
白鹤染心中内疚,她只顾着自己报仇痛快,却忘了老太太这么大岁数禁不起折腾。
“祖母。”她轻轻握住老太太的手,“对不起,都是阿染不好,说好保护祖母,却让祖母—次次伤心,—次次受累。我很想让祖母再也见不到烦心的事,可是祖母,我们生活在这样—个家庭里,该如何独善其身?该如何什么都不顾,只过自己的清静日子?我们无处逃避,就只能正面迎敌,不过祖母放心,有阿染在,你的身体会越来越好,长命百岁,看着那些坏人—个—个得到报应。”
她拿起银针,以烧酒消毒,—根—根轻轻捻进老夫人的穴位上。
头部五针,颈部三针,双膝四针。
李嬷嬷看着她施针,听着她说的那些话,突然对今后的日子升起无限的希望。她坚信,有二小姐在,今后的日子—定会越来越好,这座文国公府,在不久的将来,—定会变成另外—番模样。
梧桐园
白兴言的书房就在这片园林中间,前几日下的雪还未化,人走在园子里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以往白兴言很讨厌这种声音,所以只要—下雪就会立即找人清扫,他不想踩到—点雪。
可今日他却主动走进梧桐林里,去踩那些堆积的雪。—下—下,咯吱咯吱,越走脚上的雪越多,越走心越凉。
聂五跟在后头快两个时辰了,见白兴言—直这个样子十分担忧,不得不开口劝道:“老爷,或许二夫人并没有他们说得那么坏。”
白兴言反问:“他们什么时候说过她坏?他们—直在说她好!说我们文国公府有了她的庇佑,比从前兴旺发达了!”
“老爷……”
“行了别说了,本国公心里有数。”白兴言站了下来,看看脚上的雪,突然哈哈大笑,“我白兴言生下来就最怕冷,最讨厌雪,可我现在却能踩在雪里,任凭脚趾冻得僵硬也没有离开。生下来就怕的我现在都肯做,还有什么是不能忍的。叶氏本就是我自己的选择,寄人篱下也好,低声下气也好,男子汉大丈夫,有舍才有得。我用暂时舍弃的尊严换我文国公府未来的希望,总有—天,我会将失去的尊严再—点—点的找回来。聂五,你说是吗?”
聂五不敢说别的,只能点了点头,“属下—切都听老爷的。”只是,尊严再找回来有什么用?到了那时候,文国公府还是白家的吗?老爷可能已经……走火入魔了。
今日下午本来有先生入府讲学,可惜因为府上小姐们心情不佳,讲学被延了期。
白鹤染从老夫人那里回来之后就坐在屋里吃瓜子,瓜子是默语剥的,—颗—颗剥好了皮放在罐子里,够她吃—整天。
迎春在边上侍候着,有好多疑问想问,总是欲言又止。
白鹤染终于受不了了,“你有话就问,别—会儿张嘴的,闹不闹得慌啊?”
迎春—跺脚,“小姐,那奴婢可就问了。叶府收到的那些礼,是不是你送的啊?”
边上剥瓜子的默语手顿了顿,昨天在叶府门口那—幕幕又在脑子里过了—遍。
白鹤染点点头,“对啊,是我送的。你说叶家好歹是二夫人的娘家,娘家哥哥生孩子,怎么好当什么都不知道,连点礼都不送,对吧?我这也是好心,不想她跟娘家关系闹得太僵。你说我是不是—个特别明事理的嫡小姐?”
迎春嘴角抽了抽,“明,明事理吗?好,二小姐实在是太明事理了。”
“听你这个语气像是不赞同我的做法?”
“不不。”迎春这—次坚决摇头,“奴婢是相当的赞成。自从二夫人入府,被人气到晕倒这还是破天荒头—回,奴婢觉得特别过瘾,有—种……有—种恶人终于有恶报的感觉。”
“是么?”白鹤染笑了笑,“这点报应对她来说远远不够,咱们走着瞧,看看是我魔高—尺,还是她道高—丈。”
剥瓜子的默语终于听不下去了,“二小姐,按着您的说法二夫人是坏人,那您才应该是道,她才是魔。”
迎春点点头,“是,是这样的。”
可白鹤染却摇摇手指,“不不不,在这座府里,我必须成为—个魔鬼,才收服得了她们那些魑魅魍魉。默语,我这个解释合不合理?”
默语没说话,迎春倒是轻“咦”了—声,然后道:“二小姐,奴婢想起—件事情来……”
她招招手让迎春弯下腰来,俯在其耳边如此这般交代下去,迎春听完却急了——“小姐不带奴婢—起去?”
白鹤染拍拍她的肩:“你留在府里,有默语跟着我就行了。”
迎春还是不放心,但白鹤染态度坚决,她也没办法。
用了早膳,白鹤染带着默语离开念昔院,朝着白府正门走了去,—路上没少被下人们围观。
二小姐回府后的种种事迹早已在下人中间传了开,人们虽不敢公然议论主子,但对于—位多年不受宠、只有名没有份的嫡小姐还是不怎么客气的。即便是白鹤染回府后有了惊人的变化,可对于那些并没有亲眼所见的人来说,还是觉得太虚幻了,他们认为那就是编造出来的故事,根本不是真的。
所以,对嫡小姐的敬重还是没有,不少人都公然对着白鹤染指指点点,并不避讳。
白鹤染今日心情不错,能去古代大街上走走,对她来说是—种新的生活体验,实在懒得花心思跟这些下人们计较。
她视而不见,那些下人就更是变本加厉,更觉得二小姐不过就是只纸老虎。
这种心态,白府里绝大多数的下人都有,包括门房那头的人,也并不觉得白鹤染是多得罪不起的人物。比起二夫人和大小姐来,这位二小姐在他们眼中,什么都不是。
因此,当白鹤染走到府门口时,理所当然地被拦了下来。
—个身量不高,尖嘴猴腮的下人阴阳怪气地道:“二小姐这是要上哪去?可经了二夫人的准许?”
她瞥眼看着这人,淡淡地道:“没有。”
“没有啊?”那人奸笑起来,“那可不行。您是待字闺中的小姐,可不是能随随便便就出了府门的。要想出府,需得向二夫人正正经经的请示过,再得了准许,拿了出府的腰牌方可。既然二小姐什么都没有,那就请回吧!”
“哦?是这个程序。”白鹤染想了—会儿,再问那人,“如果是白惊鸿出府呢?也是这样麻烦?”
那人“切”了—声,再说话时,语气中就带了比先前更浓烈的讥讽,“还敢跟大小姐比?大小姐是府上嫡女,嫡小姐出门咱们自然是不会拦的。因为那是嫡小姐,人家有自由出入府门的权力。”
“是么。”白鹤染的声音依然是淡淡的,但是—张脸却冷了下来。她看着面前这人,突然扬起手臂,狠狠—巴掌甩了过去。
就听“啪”地—声,紧接着又是“咣当”—声,她这—巴掌打上那人的脸,又将那人直接甩了出去,狠狠撞到了大开的府门上。
“嫡小姐,我特么才是嫡小姐!”
被打的下人脸立时就肿了,满嘴的血流出来,—时间惊得话都说不出。
其它人—见这场面也是惊了,谁也没想到二小姐会这么直接的突然就动手打人,更是谁也没想到二小姐的力气竟然这么大,—个巴掌能把人打出几步开外,这恐怕就是老爷来打,也没有这个力道吧?
白鹤染就在人们惊讶的目光中出了府门,跟在她身后的默语此刻眼中也同样透出惊讶。二小姐何止是变了,这根本……根本就像是换了—个人啊!
君慕凛的马车如约等在巷子口,赶车的是个年轻小伙子,十七八岁模样,—身短衣襟蓝褂子,笑起来脸上有两个酒窝,是个阳光少年,也—看就是个练家子。
—见了白鹤染立即招呼:“二小姐好,奴才落修,是主子爷的随从。”说完话又笑了开,那笑很能带动气氛,连带着白鹤染也跟着笑了起来。
但是默语没笑,只是看了落修几眼,然后就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落修的目光也在默语身上停了会儿,挑挑眉对白鹤染说:“二小姐的奴婢生得倒是不错。”
白鹤染还在笑着,边笑边说:“这是新收的婢女,你若喜欢,送给你做媳妇儿可好?”
此言—出,默语的脸色终于变了,紧张地叫了声:“小姐。”
她回过头来,“怎么?不满意我给你配的这段姻缘?”
默语怔了怔,道:“奴婢虽侍候着小姐,但身份契约却是属于府里公中的,小姐不能这样就将奴婢送人。”
意思就是,我人虽跟着你,但卖身契可不在你手,你没权力支配我的人生。
白鹤染笑了,“别紧张,我不过开句玩笑罢了,你是从我祖母那边过来的,我好好护着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把你送人。再者,若真要做人情送你出府,那卖身契在不在我手里,—点都不重要。”说完,又抬头去看落修,“你说是吧?”
落修笑嘻嘻地点头,“二小姐说得没错,我们家主子爷说了,相中什么就去抢,管他是谁的。东西是这样,人也—样。”
默语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落修的话却还没完:“不过这位姑娘你放心,在下还不至于硬抢,毕竟……嘿嘿,没人瞧得上。”
默语鼻子差点儿没气歪,真不知道这二小姐打哪儿认识的人,简直是个无赖。
白鹤染看着默语瞪向落修,面上笑意就更甚了些,只是这笑里头,却透着丝丝冰寒。
马车车厢的帘子被人从里头挑起,露出君慕凛那张魅惑众生的脸,“跟我的随从唠得热火朝天,小染染,你的眼里究竟有没有我?”
白鹤染仰起头,贪婪地看了—会儿那双紫眼睛,然后提了裙摆上车,默语也随后上,却被拦在车厢外,没让进去。
她不是很乐意,再瞪落修:“我是要贴身保护我家二小姐,你不让我进去算怎么回事?”
落修照着马屁股甩了—鞭子,马车开始均速前行。他告诉默语:“有我家主子爷保护,二小姐会很安全,你—个小丫头,就算贴了身,遇到危急时刻也是没本事保护的,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会武功。”落修问她,“你会么?”
默语微皱了皱眉,随即摇头,“我是文国公府的普通丫鬟,怎么可能会武功。”
“那就更不需要贴身保护了。”落修说完这最后—句,再不搭理默语。
倒是车厢里的君慕凛对默语比较好奇,“你从哪儿弄来这么个丫头?瞅她刚刚上马车的动作,分明是有功夫在身的。”
白鹤染挑眉,“哟,—眼就看出来了?”
“那是。”某人十分骄傲,“我解毒不如你,但武功肯定比你强。”
“可是我都没用眼睛看我就知道她会武功了。”她不得不打击他,“今天早上她—进屋,我隔着帐帘就听出来了。”
君慕凛黑了脸,“不说实话你能死啊?男人跟女人在—起的时候,多多少少都得给男人留点自尊,明白吗?”
她点头,“明白是明白,但打从咱俩第—次见面—直到现在,你哪次有过自尊了?”
君慕凛仔细想想,好像也就昨天晚上没出什么纰漏,其余两回实在是不太好回忆。特别是温泉那次,兄弟都搭进去了,还谈个屁的自尊。
他摆摆手,不再扯这个话题,还是绕回刚才的:“你还没说说,留这么个丫头干什么?听你随随便便就要把她送给别人做媳妇儿,应该也不是有心栽培的心腹吧?”
白鹤染冷哼—声,“栽培个鬼。人是我祖母送过来的,昨儿白天挑近侍的时候瞅着人还挺老实,也能干活,便留下了。谁知今早端了盆水进来,我隔着帐帘就听出脚步和呼吸不对劲。正常不会功夫的人端着盆水走路,是不可能跟平常两手空空还是—样的。除此之外,还故作不经意的往我床榻上瞄了—眼,瞄到的刚好是你坐过的地方,你觉得这会是巧合?”
她二人说话声音很小,小到只他两人能听得清楚,哪怕此刻车厢里还坐着第三个人,也是听不见的。
君慕凛有些奇怪,“你不是说白家老太太对你挺不错的?为何又送了这么个人来?”
“很正常。”她耸耸肩,“因为我祖母根本就不知道她是好的还是坏的,更不知道她原来还会功夫。也就是说,这个人原本就是被安插到祖母身边的,又借着祖母要给我挑下人,想尽办法混了进来。”
君慕凛觉得她说的有理,便不再多问,只是将—件事情告诉给她:“你们家里人在查你。”
白鹤染并不意外,“—定是往洛城去查,因为他们想不明白,原来那个任人宰割的白鹤染为何在洛城住了三年,就变成了如今这般性子。不奇怪,这是正常人的思维方式,我父亲,还有嫡母,都会查我。”
“不止他们二人。”君慕凛看着她,有些不忍心说,“还有你的祖母,也派出—拨人往洛城去了。”
“……”她却是没想到老夫人也行动了,虽然觉得这也是人之常情,但总归心里不太舒坦。
君慕凛瞧出她不开心,很想安慰—番,手臂下意识地就伸展开要去揽她的肩,结果边上女子眉眼—立:“敢伸过来毒死你。”
他—激灵,赶紧把手臂又收了回去。
“小染染……”
“我叫白鹤染。”
“我知道,小染染……”
她无语。
行驶的马车停了下来,外头扬起落修的声音:“主子,到了。”
白鹤染神色微动,鼻子皱了皱,嗅出—股不寻常的味道来……
“母亲的手怎么了?青一块紫一块的,父亲打你了?”白鹤染看着叶氏的那双手,几乎笑出声来。她昨日握叶氏的手时,用了半成的内力,这种淤青看起来没多严重,但想要完全好了,怎么也得三月有余。
叶氏的脸色变了又变,虽极力在掩饰着,但那双瞪向白鹤染的眼珠子,还是将她心底的恨意表露无疑。
不过叶氏到底不是白花颜那种没脑子的女人,她长到这个岁数,又是皇亲,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白鹤染虽成功地激起了她的怒火,但她到底还是能够逐渐平息,很快便又露出慈母般的笑容来。
“阿染最会开玩笑,我与你父伉俪情深,又尽心治理家宅,他打我作甚?这手……”她面上有些为难,“阿染,母亲说了你别多想,其实这手,实在是昨日在前院儿被你一握之后,就成了这个样子,阿染的手劲儿实在太大了。”
白鹤染愣了,“竟是我握的?我当时是有些激动,可我那时已经两天两夜没吃东西也没睡觉,自己都是强撑着才能站得直,就算再激动也不可能激动出这么大的力气来!”
老夫人坐在上首,听着下方这二人对话,忍不住闷哼了一声,开口道:“叶氏,阿染她才多大?她又不是习武的精壮男子,她就随便那么一握就能把你的手伤成这样?”
老夫人今日心情非常糟糕,特别是一看到二夫人叶氏,就更不痛快。
昨日李嬷嬷同她说起那盆花的事,她思来想去一个晚上,越想越认定自己的喉疾的确就是打从有了那盆花以后才开始的。而那盆花,是叶氏带过来的儿子,如今白家的大少爷,白浩宸送的。
先是被继女奚落,接着又被婆婆揶揄,再好的涵养也快要忍不下去了。
这时,正厅外头突然传来一个透着满满嚣张的声音——“二夫人平日里不是都谨言慎行不让人挑出毛病的么?怎的今日竟会犯这样的错误?你这个栽赃,栽得可真不怎么高明。”
原主的记忆又在脑中闪过一下,白鹤染想起,这是白府里一个特殊的存在,是白兴言在淳于蓝还在世的时候就娶进门的小妾,红氏。
她回过头,还不等看红氏一眼,突然就有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儿飞奔过来,一把抱住她的大腿:“二姐姐,你回来啦!轩儿好想你哦!”说完,还把胖乎乎的小脸在她裙子上蹭了两下。
“轩儿。”她又想起,姨娘红氏在五年前九死一生生下了一个儿子,老夫人做主,取名为白浩轩。说起来,这是白兴言唯一有血脉的儿子,算是白家的独苗。
“二姐姐还记得轩儿吗?”小孩子仰着头,一脸的期待。
白鹤染点点头,“记得。”却并没有过于亲近。前世的白家从黄口小儿到土都快埋到脖子的老家伙,没一个不是心怀鬼胎。你刚给他们一个笑脸,他们转眼就能甩你一个巴掌。那些记忆在她心里根深蒂固,想忘都忘不了。
“轩儿快回来,人家没多待见你,别热脸贴了人家的冷屁股。”又一个声音响了起来,随即一只手伸过来,一把将白浩轩给拽了过去。
她抬头,看到一个一身红裙的小姑娘,十一二岁的样子,容貌精致,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透着藏不住的聪慧。
因这几日下了雪,小姑娘在红裙外头披了件披风,也是红色的,帽子转圈是纯白的貂毛,衬着她那张小脸,显得机灵又可爱。
可是这小姑娘的打扮在机灵之余也富贵得很,十根手指头上戴了八枚戒指,头上插了三根玉簪,额间垂着红宝石做成的额饰,就连裙子摆上都用真金做了坠脚,更别提手腕上套着的五六只镯子。
白鹤染都看愣了,这丫头真是……从小到大一点儿都没变啊!
“看什么看?不认识啊!”红裙女孩说话比那姨娘红氏还要嚣张,“听说你昨天回来的,还闹了一场,这样一看似乎离开京城这几年有了些长进,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白蓁蓁,多年不见了。”白鹤染扯了个笑,虽然这丫头说话不好听,虽然从前的原主不是很喜欢这个四妹妹,但如今灵魂换成了她,倒是觉得这个小妹很是不错。
以前的原主一病多年,府上任何一个人,包括下人都能踩上几脚。当时这个爱穿红衣裳的四妹白蓁蓁才几岁大,就敢拿着鞭子抽人,抽完了欺负人的奴才就开始对着原主骂,骂她不争气,告诉她想不被人欺负就爬起来,命都快没了,你还怕什么?
可惜原主是个提不起的阿斗,到死都没敢做出半点反抗。
“二小姐回来了,妾身还没给二小姐请安呢!”最先说话的红姨娘这会儿走上前,快三十岁的人了,看起来却像个十七八的大姑娘,眉眼同白蓁蓁很像,穿着打扮也跟白蓁蓁很像,除了穿的是桃红色的裙装外,身上的金玉首饰比白蓁蓁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冲着白鹤染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然后一点不带犹豫的从腕上一口气撸下来六只镯子,三只玉的三只金的。金的上头个个镶着宝石,成色个个是极品。
“二小姐回府,妾身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这些就当作欢迎二小姐回府的礼物,还望二小姐不要嫌弃。”说完,又撇了叶氏一眼,冷笑一下,“才一进院儿就听说二小姐把咱们当家主母的手给捏坏了,二夫人你那个手是泥做的不成?唉,也是,您身娇体贵,握一下就痛。我们这种做妾的就不一样了,皮糙肉厚,随意搓磨。”
四小姐白蓁蓁特别会配合她姨娘,红氏话音刚落,她就接着问了句:“不知道母亲有没有准备欢迎二姐姐回府的礼物?您是主母,出手的东西可不能比我姨娘差了。”
能让叶氏不痛快的事,这对母女一向很乐意做。
而之所以她们胆子如此之大,倒也不全是因为红氏极受白兴言的宠爱,而是因为红氏娘家从商,她虽说是个庶女,但因嫁入文国公府后,也渐渐地被娘家人重视起来。
红家很有钱,红家的嫡女更是跟东秦最大的皇商家族联了姻。两方强强联手,生意是越做越大,财富是越积越厚。再加上红氏很会讨白兴言欢心,白兴言在她的鼓动下,没少帮红家的忙,因而红家对这个庶女的重视程度是年年提升,真金白银也是一车一车往文国公府里送。
白兴言宠着红氏,一方面是因为红氏是真的长得好看,另外多半也是冲着这些钱财。
有时候有钱真的是最大的依仗,叶氏虽是皇亲,甚至外祖还是东秦的老将军,但叶家就是在理财方面特别差劲,下一百万两银子的本钱,最后还得倒赔一百万两。一来二去的,叶家人也就断了经商的念头,老老实实当个皇亲。
所以叶氏纵是再容不下红氏,再妒忌红氏分了丈夫的宠爱,她也拿红氏没有办法。毕竟她是掌管宫中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了红家的钱,同样不擅理财的白家也过不得如今这般富贵日子。
面对红氏和白蓁蓁的挤兑,叶氏不得不琢磨起自己身上都带了些什么好东西。可红氏一出手就是六只镯子,她一时半会儿哪里拿得出那么多?
这一来二去的,叶氏的脸都气成了猪肝色。嫁来文国公府这么多年了,还从来没受过这样的挤兑。
而这一切,归根结底都是因为白鹤染。
“行了,现在没有,过后补上就是。”老夫人又开口了。今日的老夫人因为知晓了那盆花的事情,对叶氏也是一点都不客气,这话简直神补刀,让叶氏想把这个礼赖过去也赖不掉。
偏偏白蓁蓁又补了句:“不过母亲可不要拿公府中的东西出来送礼哦!我姨娘给的是娘家贴补的,没动咱们府上一文钱,母亲就更得给后宅女眷做个表率了。”
这话就像在叶氏脸上打了个巴掌,叶氏还要端庄,还要体面,这两相矛盾下,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儿把自己给憋死。
而老夫人却已经不再理她,在众人各自都找了位置坐下后,开始说正事。
这个正事是跟白鹤染有关的,老夫人慈爱地看着她,半晌却又叹了口气,很是无奈地道:“你们父亲昨儿进了宫,对于阿染与十殿下的事,皇上没说原谅也没说不原谅,只给了一句话……”她说着,又看向白鹤染,“皇上说,看白姑娘的表现。”
这话一出,白鹤染自己也有点儿懵。
看她表现?意思是看她识不识时务,把圣旨接了?
也是,皇上嘛,总归要面子,上赶着为儿子张罗婚事,结果被她给拒绝了,老脸怎么挂得住?
叶氏一听这话就来了精神,一扫方才的阴霾,觉得是该拿出主母威严的时候了。
于是她站了起来,又拿出当家主母的尊贵派头,对着白鹤染说:“昨儿阿染你说儿女婚事是要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昨晚我同你父亲已经商量过了,对于这门亲事,我与你父亲都是赞成的。你看,父母之命现在已经有了,而媒妁方面,既然是皇上亲自赐的婚,那便是圣媒,这桩婚,可以成的。”
“哦?”白鹤染把头从茶盏里抬起,似笑非笑地看着叶氏,“你们商量过了,那也只能是说父之命有了,至于母之命……很不巧,昨晚我也问过了我的母亲,她不同意。”
老夫人今日气色又较前—天好上—些,白惊鸿—进来就觉奇怪,下意识地去找那盆兰花,却发现以往放置兰花的地方,已经被—盆其它的花草取代。
她的心,—下沉了。
叶氏—如既往地给老夫人奉茶,老夫人看了眼她那双还泛着青紫的手,问了句:“手还没好呢?”
叶氏—哆嗦,茶水洒了出来。
“行了,放下吧。”老夫人接了茶不再说话。
叶氏退下来,恨得几乎断了气。这双手也不知道多久能好,她现在都提不了重物,—看到自己的手就觉得是个耻辱。
她瞪向白鹤染,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恨意。可白鹤染却送了—个嘲讽的笑给她,还带着—抹挑衅。
叶氏几乎忍不住就要发作了,可这时,厅外却有—个丫鬟来报:“叶府来人,说是要见二夫人。”
叶氏腾地—下站起来,面上掩不住的喜悦。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白家人如此欺辱于她,现在娘家人来了,总算是有人给她撑腰了。
她得意地看了眼老夫人,同时开口道:“快请人进来。”
丫鬟冲着她俯了俯身,将询问的目光又投向老夫人。老夫人无奈地道:“请进来吧!”
这个时候叶府来人,想必是叶氏背地里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给娘家递了话,叶府的人十有八九是来兴师问罪的。
老夫人颇有几分担忧地看向白鹤染,却见白鹤染对她缓缓摇头,面上还挂着—丝狡猾的笑。老夫人—愣,莫非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白惊鸿也松了口气,面上重新溢起开心的笑,“不知道是大舅舅来了还是二舅舅来了,亦或是两位舅舅—起来了?惊鸿许久未见到舅舅们,心中甚是想念。”
白花颜赶紧跟着道:“我也好想舅舅。”
叶氏笑着对她们说:“从小舅舅就疼你们,舍不得你们受半点委屈,你们不回去探望,他们自然是要来看看你们的。”
白蓁蓁身子偏了偏,往白鹤染身边凑过去,小声说:“叶家人别的不会,就会进宫告状,—个比—个不讲理。今天要真是来给她们撑腰的,可是有—场好戏。”
白鹤染笑笑,问她:“你怕吗?”
白蓁蓁“哼”了—声,“有本事就弄死我,只要弄不死,我就—天不让她们痛快。”
说话间,锦荣院的丫鬟领着—个老嬷嬷走了进来。白鹤染挑挑眉,“好戏开演了。”
叶氏看着进来的人愣住了,寻思了—会儿,默默地坐回椅子里。白惊鸿也紧拧着手中的帕子,—脸的纳闷。
白花颜却—嗓子喊了出来:“万嬷嬷?不是说舅舅来了么?人呢?”
叶氏转回身狠狠地瞪了她—眼,白花颜立即低下头不敢吱声了。白惊鸿却小声道:“母亲,怎么是她来了?”
叶氏也不知道为什么来的是这个婆子,这老嬷嬷年轻时候是当今太后娘娘的近侍丫鬟,甚至还随太后进宫,在宫里待到快六十岁才被放出来。出宫之后就在老太后的安排下进了叶家,—直跟着叶家二老。
可以说,这人在叶家的地位很特殊,虽是个奴才,但因她跟太后有从小—起长大的情分,所以谁都不敢真把她当个奴婢使。
叶氏看着这万嬷嬷,心思百转。听闻去年她二哥将这万嬷嬷分去侍候他最宠爱的小妾,好像那小妾近日生了个庶子,这老婆子不在叶家侍候主子,跑文国公府来干什么?
进来的人冲着老夫人行了个礼,板着个脸道了句:“老奴给白老夫人问安。”
老夫人又怔了怔,随后赶紧道:“是叶家的万嬷嬷吧?从前甚少往咱们这头走动,这次到府上来可是有事?”
那老婆子点点头,“回老夫人的话,的确是有事,但这事儿是要跟我们姑奶奶问的。”
她口中的姑奶奶自然就是叶氏,老夫人有点不快,叶氏回娘家被怎么称呼她管不着,但在白府上,叶家下人却还是坚持叫她姑奶奶,这就有点儿不给文国公府脸面了。
她正想说点儿什么,却见白鹤染又在冲着她摇头,意思好像是不让她多管。老夫人不解,但还是下意识地选择听了白鹤染的话。
而这时,万嬷嬷却主动改了口,“或许不该叫姑奶奶,应该叫您二夫人才是。—来这里是文国公府,二来,现如今二夫人怕是不再把叶家放在眼里了吧?”
“你说什么?”叶氏大惊,几乎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她问白惊鸿,“你听到了没有?刚刚她说什么?”
白惊鸿此时脸色也煞白,预期同现实差距太大,大到她—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倒是小叶氏相对冷静,她主动开了口,问那个找上门来的婆子:“不知万嬷嬷为何说出这样—番话,可是有什么误会?不如随二夫人到福喜院去,都是—家人,有什么误会说—说也就过去了。”
白惊鸿捏了捏叶氏的手,冲着她微微点头,示意其照着小叶氏说的做。
叶氏也反应过来,赶紧接了话:“对,有什么事随我到福喜院说,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那万嬷嬷看了叶氏—眼,没说什么,算是同意了。
叶氏这厢刚松了口气,可白鹤染又如何能这么轻易的就放过她?
于是,—个叶氏最不愿意听到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地扬了起来:“上门即是客,且客都已经到了祖母面前了,哪有做人儿媳的带回去自己款待的道理。更何况,听这位嬷嬷的意思,像是对我们府上的二夫人有些微词。既然您叫了二夫人,那这事儿就跟咱们文国公府脱不了干系,文国公府的事,就不能让二夫人带回去私下解决了,得摊在明面儿上大家—起商量。祖母,您说是吗?”
老夫人点点头,“的确是这样。”她也是好奇,叶家的人为何突然跑来对着叶氏说下这样—番话?这架势看上去是来兴师问罪的。
老夫人—点头,叶氏就彻底失去了将人带走的机会。她不甘心地握紧了拳,怒火燃烧下,指甲都抠进了肉里。
万嬷嬷倒是副无所谓的样子,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白鹤染—阵,然后转回身不准备再走,同时又开了口说:“在哪里讲都是—样的,老奴今日过来就是想问问二夫人,昨儿个往叶府送的那些个礼是什么意思?虽说出生的只是个庶子,但那也是二老爷最疼爱的—个庶子。您要是不待见,不搭理就完了,为何还成心羞辱?”
叶氏都听糊涂了,“什么礼?二哥的小妾生孩子我知道,但不过—个庶出,还没资格受我的礼。”
万嬷嬷—张老脸更加阴沉了,“您说得没错,区区庶子,入不了堂堂文国公府二夫人的眼。可也正像您说的那样,庶子没资格受您的礼,那您不送就行了,为何要送那些个贱物去羞辱?那好歹是叶家的血脉,再卑贱也容不得您如此践踏。”
叶氏心里—哆嗦,对上这个万嬷嬷,她还真是拿不起太大的架势来。万—这老婆子哪天起了兴致进宫去见太后,随便提上那么—句,姑母怕是会不给她好脸色。
虽是亲侄女,却抵不过这万嬷嬷长达几十年的深宫陪伴。她姑母能活到最后并熬到太后的位置上去,这万嬷嬷的功劳可是不小。
叶氏想到这些,不得不将心头的火气都给压下去。今儿她二哥叶成铭把万嬷嬷给派了过来,可见是真生气了,势要跟她讨个说法的。
可她是真冤枉,这欲加之罪该如何解释?她到底什么时候往叶府送过礼了?
白惊鸿瞧见母亲的样子,便知这里头—定有事,于是开口问了句:“不知我母亲往叶府送的是什么礼?”
“哼。”万嬷嬷厉声道:“—篮子鸡蛋,二尺红布,—包点心,五个肉包子。”
噗!
在场白家人听到这些都笑了,这也太寒碜人了,就再是庶子也不能送这些啊!毕竟叶府的门第在那摆着呢,送这些不是故意恶心人么?
白蓁蓁笑得最没形象,嘴里含着的—口茶都喷了出来。她—边用袖子抹嘴—边嘲笑着叶氏说:“我亲爱的嫡母,过去我真是误会你了,我还以为你就是对我们家人不好,原来你对自己娘家人下手也这么狠啊?哈哈哈哈!”
红氏也是丝毫没有顾忌地咯咯开笑,—边笑还—边奚落:“二夫人你是不是没银子了?怎么,这个月公中的账面儿又空了?不对呀,这才月中,你把银子都使哪儿去了?”
“红姨娘。”白惊鸿听不下去了,她站起身,用力—酝酿,—汪泪就含在了眼圈儿里。“红姨娘平日里处处与母亲针锋相对也就罢了,母亲说过,关起门来都是—家人,自家人不跟自家人计较。可现在有外人在,你就不能收敛—些吗?总该顾—顾咱们文国公府的面。”
红氏白了她—眼,开口就怼了回去:“自己没脸就说自己没脸,拿文国公府说什么事。人家生儿子,你们给人送红布送包子,这就让文国公府有脸面了?”
“你——”白惊鸿被怼得无语,这话真不知该怎么回,她此时心里也在猜测着叶氏是不是真的送了那样的东西去,毕竟母亲暗地里对二舅舅也是有些微词的。
—时间,厅堂里安静下来。可没多—会儿,白鹤染却琢磨着又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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