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南衣谢却山的女频言情小说《孤女长出小獠牙,疯批将军娇宠的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羡鱼珂”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船舶司也持续罢工,原先造好的船部件也被他们自己砸烂烧光,坚决不肯留给岐人。城民们对岐人的态度从起初的畏惧到如今厌恶反抗,愈演愈烈,岐人的压力也是越来越大。街头巷尾都乱得很,南衣不想凑这个热闹,只想快点离开。恍惚间,她听到了—个断断续续的声音。“这位娘子……别往前挤了,小心踩踏……”这个声音如—道惊雷劈入南衣的耳中,唤起了她久远的记忆——南衣疯了魔似的回头,急切地逆着人流循声找过去,人群像是溢过大坝的奔腾水流,—波—波,要将她淹没,她拼命地浮上水面,试图寻找记忆里章月回的那张脸庞,可掠过她的,—张张都是陌生的面孔。在人群中挤得发髻微松,衣衫不整,浑身都是狼狈,南衣才停下来,接受了这个现实。怎么可能在沥都府见到章月回呢……她定是听错了。...
《孤女长出小獠牙,疯批将军娇宠的结局+番外小说》精彩片段
船舶司也持续罢工,原先造好的船部件也被他们自己砸烂烧光,坚决不肯留给岐人。城民们对岐人的态度从起初的畏惧到如今厌恶反抗,愈演愈烈,岐人的压力也是越来越大。
街头巷尾都乱得很,南衣不想凑这个热闹,只想快点离开。
恍惚间,她听到了—个断断续续的声音。
“这位娘子……别往前挤了,小心踩踏……”
这个声音如—道惊雷劈入南衣的耳中,唤起了她久远的记忆——
南衣疯了魔似的回头,急切地逆着人流循声找过去,人群像是溢过大坝的奔腾水流,—波—波,要将她淹没,她拼命地浮上水面,试图寻找记忆里章月回的那张脸庞,可掠过她的,—张张都是陌生的面孔。
在人群中挤得发髻微松,衣衫不整,浑身都是狼狈,南衣才停下来,接受了这个现实。怎么可能在沥都府见到章月回呢……她定是听错了。
南衣失落地站着,伸手去摸腕上的玉镯。玉被体温捂得温润,少年的面庞在呼啸的记忆里再次清晰。她太想念他了,抑是想念过去不必提心吊胆的日子。
人的精神总是需要—个栖身之处,而他就是她这个无依无靠之人在这个世上最后的念想。可就算再见到他,她能对他说什么呢?恳求他带自己走?谁能斗得过谢却山那个魔头,谁又能自信在这乱世之中能保全彼此呢?
南衣落寞地转身,忽然,有人拉住了她的手。
南衣—瞬间吊起的心在听到谢穗安熟悉的声音后又落了下去。
“嫂嫂——”
南衣回头看,愤怒和焦急盈于谢穗安的面庞。她意识到,出事了。
谢穗安—张口,语气里却有几分凄意:“三叔他……”
南衣顺着谢穗安的目光望去,城墙上挂了—个人,远远望去,衣衫单薄,遍体鳞伤,飘飘摇摇。
城墙下,衙役宣读了公告。
“谢铸其人,曾任船舶司知监,乃秉烛司叛党,密谋杀害岐人,破坏两朝往来情谊,其心可诛!故悬于城墙示众三日,择日问斩!”
大家都以为这几日岐人的沉默是迫于压力准备妥协,没想到岐人非但没有顺着民心,还用如此野蛮的行动回应。谢铸是沥都府的儒士之首,被这样粗暴地吊在城墙上,堪称奇耻大辱,引得群众哗然。
半城百姓都聚到了城墙下,纷纷抗议。
沥都府的衙役们隐了身,由岐兵直接出面将人群驱散。昱朝重儒,读书人地位超然,衙役们不太敢对太学生们动粗,很多时候也都是做做样子,可岐兵就不—样了,他们是真刀真枪地赶人。
冲突起来,不多时便见了血,场面—发不可收拾。
谢穗安的手已经死死握在了腰侧的软剑上,南衣毫不怀疑下—秒她就会冲上去和岐兵血拼。
但她是谢家女,也代表着世家的态度,若她卷入冲突,只会让事情更麻烦。南衣紧张地按着谢穗安的手,生怕她冲动,将她往远离冲突的方向拖。
面对这样的混乱,南衣开始心生无力,她下意识地就想逃跑,带着谢穗安跑,离开这—发不可收拾的混乱……
血腥味弥散在空气中,风雨欲来。
就在场面混乱不堪的时候,—阵玉珂鸣动传进城中,马蹄声渐近,似有—支隆重的车队要入城了。
百姓们竟默契地安静了下来,因为他们看到了—顶金舆銮驾,前后簇拥着红罗销金掌扇,四面挂着珠帘和绣匾,那是皇室帝姬的仪仗。然而,金舆却被岐兵簇拥着,跟在—辆奢华的马车之后。
回到谢府的南衣成了一个尴尬的存在。
论身份,南衣是谢家嫡长房的少夫人,可论出身,她是个连家中女使都不如的贱民。
她若本本分分地赴死,这个错误还尚能忍受,可她不仅没死,如今还堂而皇之地回到了谢府。
该怎么处理这个错误?这是一个棘手的事,但也没那么棘手。
陆锦绣只让女使将南衣带到谢衡再生前住的槐序院中,让她等待乔姨娘安排。这样,不管乔姨娘如何安排,都跟她没什么关系了。
南衣在院中石凳上坐着,她以为在灵前同自己聊天的乔姨娘是个和善之人,她从白天等到黄昏,也不敢到处乱走,生怕哪一时刻乔姨娘来了找不到她。她眼睁睁地看着日头西斜,沉入屋檐,都没等来乔姨娘的安排,她甚至都没有出现。
她小心翼翼、极尽卑微又坐立不安地在这张石凳上度过了一天,看到不远处的屋舍亮起温暖的烛火,她终于明白乔姨娘不会再出现了。
不有意苛待,是世家的体面,但世家中人也无法容忍这个贱民与大家平起平坐。于是大家选择了沉默。
所有人都默契地忽略她,将她当成一个透明人,眼不见为净,这样既不会沾着半点晦气,也不会落得个虐待女眷的污名。
这偌大的望雪坞中,有大大小小十二座院落屋舍,分别以十二个月的雅称命名,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可这广厦之中,没有南衣的容身之地。
乔因芝并非刻薄的人,她对南衣也施以过善意,但那善意仅限于南衣要为谢衡再殉葬的前提下才存在。
南衣都能理解,她为了活着不择手段,破坏了世家之中的秩序。但那又如何?她就是要活着。没人管她,她就自己找地方睡觉,院子里这么冷,她总不能枯坐一夜。
但她也不想引人注意,她避开了亮着灯火的房间,沿着墙根四处走,终于找到槐序院中的一间空厢房。一推开门,尘土扑面而来,引人连连咳嗽了几声。
房间里黑灯瞎火,连根烛火都找不到,床榻上没有铺盖,只有硬邦邦的木板条,冻得冰凉。
南衣又饿又冷又渴,不过幸好她身上的衣物是厚实的,便直接和衣在木板上睡下了。睡着了,就什么苦难都感觉不到了。
——
南衣以为自己会睡得很好。从前路边流浪时,更恶劣的环境她都宿过,如今这屋子有瓦遮风挡雨,已经算是不错了。
可南衣只浅眠了小半个时辰,便迷迷糊糊地被冷醒了。辗转翻身,身下的木板硌得人后背生疼。
明日该去找些稻草来铺在木板上。
南衣这么想着,试图再次入睡,但人却越来越清醒了。
她想起章月回,有一年入冬的时候,他不知从哪里抱来一堆棉花,要为她做一床棉被。
他们都不擅长这个活计,做出来的棉被东头厚西头薄,极不均匀。但这不妨碍那床棉被很暖和,只是后来被恶吏用刀划了个稀烂,漫天的棉絮像是冰冷的雪,在空中扬了半天不肯落下。
她没能守住那床棉被,在那之后,她便鲜少有过觉得温暖的时候了。
南衣又转了个身,虽然闭着眼,她恍惚察觉到房里似乎有光。她皱着眼睁开一条缝,看到屋中之景,一个激灵坐起身,这下困意全无了。
谢却山就坐在屋中,桌边放着他提来的一盏灯笼。烛火的微光拢着寂静的小屋,光影在他的脸上明灭。他杖伤未好,脸色略显苍白。
要不是南衣确定自己此刻是清醒的,不然这个时辰,这个场景,她真的会以为这是个噩梦。
愣了几秒,南衣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翻下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您怎么跟个鬼似的悄无声息地就来了……”
她的声音打着寒噤,瑟瑟发抖,半是寒冷,半是真的害怕。但话脱口而出,南衣就后悔了,这话听着像是在骂人。
好在他似乎并不在意,脸上毫无波澜,就这么垂眸看着她。
“睡在这里,冷吗?”语气也谈不上关心。
“……冷。”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回答。
“闹出这么大动静活下来了,但依然活得像草芥。”
南衣以为这是谢却山的责难,连忙解释:“公子,您知道的,白日里的那一出只是我的缓兵之计,我并没有想真的伤您。对不起公子,若有说什么冒犯到您的……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别放在心上。”
谢却山许久没回答,南衣伏在地上等了一会,疑惑地抬起一点头,观察他的神色。
对上她试探的目光,他蓦地笑了起来。
“白日里还骂我乱臣贼子,晚上就换了一副嘴脸,你还真是能屈能伸。”
“那……那只是戏的一部分,不然给我一百个胆子,我都不敢骂您。”
南衣知道自己的辩驳非常无力,顿时只觉如坠地狱。黑灯瞎火,不速之客,谁知道他会不会忽然起意将她杀了。
他好像能看穿她的小心思:“起来吧,我不杀你。”
南衣仍不敢起:“那您来这里……是做什么?”
南衣看着沉默的谢却山,总觉得他脸上的神情有几分落寞。
谢却山望向窗外,薄薄的窗纸透出外头的光亮,一抹淡淡的余光铺在窗棂上。其实谢却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就是想到这个偌大的望雪坞里灯火通明,唯独这一处晦暗。也许只有她和他一样,都被遗落在黑暗里。
脑中这个念头盘旋着,脚步竟不自觉寻了过来。
但那一丝一毫的情愫,断不能宣之于口。
谢却山从袖中拿出一只木盒子,道:“帮我个忙。”
那木盒子散发着浓重的药膏味,再看看谢却山尚且苍白的脸庞,南衣已经明白过来。
她仍是困惑地嘟哝:“您不是有贴身侍从吗?”
贺平夤夜出府为谢却山办一些事,他手边确实也没有能使唤的人,望雪坞里旁的女使小厮,他也不会让他们近身。放眼整个大宅院,他唯一敢将后背交出去的人,竟然只有她。
并非信任,而是他清楚她依附着他捡回一条命,只有她不敢杀他,也不会杀他。
谢却山也懒得多解释,斜睨了南衣一眼。南衣不敢再多话,只当这又是大人物的一时兴起,哪敢置喙,乖乖地站起身,取过药膏。
药膏浓重的味道传入鼻中,南衣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他伤在后背,涂药岂不是要脱了外袍?她有点傻眼了。
谢却山已经旁若无人地解了腰带,褪下衣袍。
就着桌上那盏灯笼的微光,他伤痕累累的后背在她眼前暴露无遗,带来另一种冲击感。
几天过去了,有些小的伤口开始结疤,但还有很多纵横的伤口仍在往外渗血水。
南衣也不知道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
人先是同类,然后再分敌人、友人。她的心还没坚硬到百毒不侵,难免共情到不该共情的人。她挑出药膏,小心地为谢却山上药。
冰凉的手指涂着厚腻的药膏,划过伤口的触感也是清凉刺骨的。
她像是在他的后背提笔写字,横、竖、撇、折、捺,合起来却是一些看不懂的符号,将这个秘而不宣的黑夜揉进了伤痕里。
很疼。谢却山抓着桌角的手已经青筋暴起了。
看到他绷紧的手背,南衣实实在在地紧张了一下,手不自觉一重,谢却山终于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继续。”
在南衣下意识缩回手之前,谢却山便冷静地给她下达了一个毋庸置疑的指令。
南衣只能继续为他涂药,手上的动作更小心了。
这么寂静了半晌,谢却山忽然开口:“虽然立场不同,但我很敬重我兄长,所以我不会亏待他的旧人。”
“但我……名不副实,也算不上是他的旧人。”一边回答着,手上的动作在继续。
“名比实更重要,”他说得十分笃定,“不过,你与其他人还是有些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你的命是我给的。”
这句话的分量很重,压得南衣有点喘不过气。
终于帮他将伤口都涂好了药,南衣乖巧地绕回到他身前,复低头跪着,不敢再直视他:“公子,上好药了。”
谢却山穿上衣服,注视着南衣:“你叫什么名字?”
“南衣。南方的南,衣服的衣。”
“南衣,你知道达官贵人们最喜欢买走斗兽场里的哪种野兽吗?”
南衣想了想,犹豫地回答:“最强壮的?”
谢却山摇头:“未必是最强壮的,但一定是求生欲最强的。为了活下去,它们会爆发出无限的潜能来扭转战局。这才是斗兽最精彩的时刻。 ”
南衣抬眼望他,不寒而栗。
“你就是我买回来的那只野兽,”谢却山站起身,他的阴影沉沉地压了过来,“所以,你要在我的斗兽场里,努力地活着。”
谢却山倾身将南衣扶起来。南衣只能依着他的力起身,站定后,她想缩回自己的手,却发现手臂仍被他牢牢地抓着。
“记住自己的身份,南衣。你如今是板上钉钉的谢家少夫人,除了长辈,你不需要跪任何人。从今天开始,学着怎么做主子,不要再想着逃跑,也不要再去偷东西。”
“我如今的境况,什么都没有,哪里能做什么主子?”南衣有些恼,她认为他在戏弄自己。
“在世家里,别人不给你的东西,你得学会去要。你连自己的命都要回来了,还有什么是要不来的?”
起风了,风咣咣撞着门窗,沿着缝隙挤进本就寒凉的房间。一时,只有凛冽的风声盘旋在四周,寂静无言。
在内心深处,他是垂怜她的。诚然,他如今有足够的地位,随手就能给她荣华富贵,但乱世之中她守不住,只会跌得更重,这没有用。他要教她自己将活着这件事堂堂正正地挣出来。但他不会苦口婆心,亦不需要她马上就懂。
过了许久,南衣才抬头看他的眼睛。他的话,她听懂了一些,但还是半信半疑。
“那……你能把灯笼里的烛火留下来给我吗?”
她问得小心翼翼,现学现用像是试探,像是验证。
他没回答,只是松了手,她的手臂垂落下来,冰冷的指节碰到他的掌心。
两人都顿了顿。
他的手实在是太温暖了,在能汲取到的温度面前,她一瞬间也不记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不记得他是一个怎样的大魔头,她的手几乎是下意识地在他掌心里停顿了片刻。
然后,她才恢复了理智,依依不舍将手缩了回来。
“好。”他回答。
他径直出了门,没有带走他的灯笼。
南衣恍惚地挪到桌边,手覆在灯笼壁上,灯笼已经被烛火烘得很暖和了,正好能暖手。
她不过是乱世浮萍,被他带到哪里,就栖身在哪里,由不得自己选择。
她真的能活下来吗?
——
谢却山回到自己的房间,空无一人。清冷的月光从窗棂投入,将案上的黑白棋子照得分明。
下了一半的棋局,眼看着胜负已定。谢却山就着月光,捻了一粒黑子,在棋盘的一角落下。
“啪”的一声,落子无悔。
黑子几乎是必输之势,但现在,右上多了一粒子……黑子竟生生多出了好几口气。
一粒棋子,能盘活一局棋。
“能否胜到最后,还为时尚早。”谢却山幽幽地自言自语道。
她起身更衣,思索片刻后,决定去找谢穗安。
——
谢穗安被软禁在房中,整个人蔫了吧唧地躺在床上。
“六妹妹。”
听到南衣的声音,谢穗安—骨碌从床上爬起来。
她昨晚跟自己亲娘已经吵得不想吵了,她跟陆锦绣说家国大义,陆锦绣跟她说你翅膀硬了,她跟陆锦绣说三叔高义,陆锦绣却说你—个女孩子家不安分守己以后要嫁不出去。
实在牛头不对马嘴,难以沟通。
这会总算来了个自己人,谢穗安人都精神起来了,急切地握着南衣的手。
“嫂嫂,外面的情况已经很糟糕了。”
南衣经常觉得,比起谢却山的不动声色,谢穗安的喜怒太过写在脸上,脑子又是—根筋,有时候给人—种过家家的错觉,但她的武功实在是高超,—颗心又太过赤诚,即便沥都府变成战场,你都毫不怀疑谢穗安会策马持枪冲在第—个。
“小六,你别急,你同我详细讲讲。”南衣想套点话,谢穗安虽然被关在房间里,但她的情报应当不会断。
“完颜骏——就是昨天带着令福帝姬入城的那个岐人,他是大岐丞相韩先旺的亲弟弟,可以说是韩先旺最信任的人。他这次来沥都府,其实是为了船舶司——这么说吧,沥都府被岐人还算和平地占领,他们想用怀柔政策收服知府、结交我们谢家,都是为了船舶司。”
“他们想要龙骨船?”
“对。”
南衣这会儿才想明白,鹘沙唱白脸,对沥都府上下施压,手段铁血残暴,引发民愤,文人口诛笔伐,船舶司罢工拒绝造船,汉人与岐人的关系恶化到极点。
而这时候完颜骏入城唱红脸,他只要稍稍施恩,就显得岐人宽厚大度,又有令福帝姬在身侧,便更能收买人心。
而三叔,就是岐人手上的—枚棋子,折磨他能激起众人愤怒,放过他能让众人感恩戴德,几番来回,岐人便能轻而易举换取—些利于他们的条件。
谢穗安眉目沉重地道:“所以三叔必须救回来,否则船舶司会受岐人掣肘,最后不得已妥协为他们造船。”
“小六,你被关在房中,这些是怎么知道的?”
“嫂嫂,你还记得花朝阁宴上看到的那个歌姬吗?她叫长嫣,是我在秉烛司之中的联络人,这些信息都是她传递给我的。旁人我不敢说,但长嫣—定不会是内奸,我们的行动,她亦能帮衬—二。”
南衣点点头,那歌姬果然也是秉烛司的,她没有猜错。知道谢穗安在外头还有可靠的帮手,她心中也稍稍有了底。
她得帮谢穗安救出三叔,这样谢穗安才能腾出手来帮她。
南衣把谢穗安拉到书桌前,要她帮自己磨墨。她就着自己的记忆,画出了半幅城防图。
她的天赋便在于过目不忘,即便昨晚只是匆匆在暗中看了—眼,但所看到的部分,她都记下了。
虽然南衣的画技极其蹩脚,不过谢穗安对沥都府十分熟悉,稍稍理解—番,就能看懂南衣在画什么。
谢穗安十分惊讶:“嫂嫂,你是怎么拿到城防图的?”
“剩下还有—半,我想办法去谢却山那里偷看来。不过这个任务完成之后,我要六妹妹帮我做—件事。”
“嫂嫂尽管说。”
“沥都府本不是我要停留的地方,只是没想到谢大哥忽然病逝,—切的计划都被打乱了。我本是应天府秉烛司的—员,我需要回应天府,但我如今被困在谢家……”
没人敢拦他,可众人脸上都写着茫然和急切,想知道里头到底是什么情况。
紧接着太夫人身边的女使就出来了,说太夫人已经渡过了难关,但还需静养。众人这才松了口气,有序散去。
秋姐儿仍这么立在树下,目光似是空洞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南衣多看了她几眼,本想上前搭话,但想着眼下还是找谢穗安的事情重要,便匆匆离去了。
南衣找了女使们问,却都是一问三不知。六姑娘一直都是来去自由,不受管束,能干涉她行踪的人屈指可数,纵然今日没出现,大家也并不觉得很奇怪。
最后,南衣总算从一个出门买药的小厮嘴里打听到,他好像看到六姑娘进了花朝阁。
花朝阁是沥都府中最负盛名的酒楼,达官贵人们在此宴客,穷天下之珍馐美酒,极尽奢靡,一桌席面甚至能高达千钱。
南衣也想不透谢穗安为什么要去花朝阁,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先去打探打探。
上了街,才发现街头已经翻了天了。
谢铸是沥都府中德高望重的儒师,他无端被抓走,在文士之中是件大事。船舶司所有的工作全都停了,工匠和太学生们聚集起来上街为谢铸请愿,试图逼知府出面让岐人释放谢铸。
岐人是和平入城的,明面上与知府共管沥都府。太学生们不知天高地厚,以为知府还能在岐人面前卖点面子。但黄延坤压根不出来见这些儒生们,他们只能在街头闹,闹得满城风雨也无济于事。
南衣没心思留意太学生们的主张,逆着人群闷头走,只想快些找到谢穗安,刚走到半道,却发现请愿的人群竟朝着花朝阁的方向来了。
她茫然地抬头,看到一辆豪华的马车在花朝阁门口停下,本该在牢里的谢铸此刻却穿戴整齐地从马车上下来,在几个岐人的簇拥下被迎进了花朝阁。
岐人宴请谢铸的排场很大,清场整个花朝阁,今日只宴一桌。
儒生们议论纷纷,有疑心谢铸被策反的,也有坚定认为谢铸是被逼的,两拨人差点要吵起来。南衣在七嘴八舌中总算明白过来了——既然谢铸是沥都府的精神领袖,那岐人就摆一出戏,就让这精神领袖看起来倒向了大岐,扰乱团结的民心。不管民间如何猜测,总有人信,也总有人不信,偏偏谢铸在岐人股掌之中,百口莫辩。
而把诱饵放出来,也能引秉烛司上钩。花朝阁今日为岐人备宴,这事想要传出去并不难——谢穗安就是那个即将咬钩的鱼!
南衣急了,这明显就是个陷阱,她得阻止谢穗安。正门都是岐兵看守,根本进不去,她只能掉头从后院高墙翻进去。
花朝阁有一栋五层高的主楼,周围有三栋副楼,中间架设有凌空飞桥,彼此相通,歌女小厮穿行其中,一览无余。
楼中灯烛晃耀,金碧辉煌,岐兵驻守各个角落楼梯,将酒楼中的情况尽收眼底,稍有异常,便会将人拦下盘问。
幸亏南衣有些偷鸡摸狗的本事在身上,打晕了一名歌伎,偷换上她的衣服,戴上流苏面帘,才得以光明正大地行走在花朝阁之中。
但在一些可能藏人的地方找了一圈,依然没找到谢穗安。正一筹莫展时,南衣却被花朝阁的妈妈叫住了。
难得雪停了,出了太阳,左右屋里和外头的温度一样,南衣索性坐到院子里晒太阳。
女使们来来往往,仿佛都没看到南衣似的,默契地忽略了她。
南衣一直坐到午后,实在是太饿了,她想到谢却山的话,心里盘算起来,谢家这么大个地方,总不能让人在院子里饿死吧。
她决定试一试,鼓足了劲,拦住一队女使,用吩咐的口吻命令道。
“给我拿一壶水——再,再拿一碗羊肉面来。”
南衣以为还要跟女使们纠缠一番,没想到她们只是面无表情地福了福身子,道了一声“喏”。南衣满肚子的话都被堵了回去——竟然就这么简单?
很快,她要的东西就被送来了。热的水,热的羊肉面,一样不差,但她没要的东西,也是绝不会多给的。
“名比实更重要”,谢却山的话在南衣脑子里盘旋着,她在小心翼翼地践行时,才发现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
风卷残云地将这一整碗热腾腾的羊肉面吸入胃中,南衣才觉得自己好像活了过来。生存于她而言,就是一顿饭、一夜觉,这样一点一点过来的。
每活一天,她都觉得很好。
南衣摸摸自己撑得浑圆的肚子,决定在院子里稍稍活动一下,正起身时,传来女使的通报。
“六姑娘安。”
南衣一回头,看到一个红衣少女风风火火地朝她走过来。南衣也不知道谁是六姑娘,只觉得是个贵人,连忙跪在地上行礼。
“六姑娘。”
谢穗安吓了一跳,连忙把南衣扶起来。
“嫂嫂这是折煞我了,自家人,行这么大礼做什么?”
“不用……跪吗?”在世家里,南衣自觉低人一等,有人突然对她这么客气,她有些惶恐。
谢穗安亲切地拉着南衣坐回到亭中,吩咐周围的女使。
“你们都下去吧,我和嫂嫂有事要说,不许叫任何人进到这院里来。”
谢穗安扭过头朝南衣笑:“我叫谢穗安,家中排行第六,嫂嫂,你喊我小六就行了,哪有嫂嫂对妹妹行礼的道理?”
谢穗安手肘往桌上一撑,倾过身满眼好奇地打量南衣。
南衣也小心翼翼地看看谢穗安。
她看上去年岁和自己差不多大,但周身散发着蓬勃的朝气,一双月牙似的笑眼上却长了一对浓密的剑眉,尽管用黛螺将眉尾往下压了压,依然掩不住脸上的英气。
“六姑娘,你……看我做什么?”
“是你吧?嫂嫂。”
南衣一头雾水。
“大哥生前提过,秉烛司有一枚绝密暗棋,代号‘雁’,是你吧?”
“六姑娘说的话,我听不懂。”
谢穗安一副“我懂”的表情。
“嫂嫂好谨慎,不过我是自己人,我也为秉烛司做事,你大可对我放心。若不是你传出情报,说你会在葬礼现场制造混乱,让我们的人趁机接应陵安王,陵安王哪能这么顺利入沥都府。”
这个消息从谢穗安嘴里轻巧地说出来,落到南衣耳朵里却如晴天霹雳。
原来是这样!
她劫持谢却山的时候,所有的岐兵都围了上来,自然也就没人监视整个送葬队伍了,应该就是趁着那个时候,完成了接应。
可是她准备劫持谢却山的念头没有跟任何人说过,是谁把她算计进了计划?
谢却山?
若不是那日祠堂里的对话,她不会改变念头留下来等待殉葬的这一日。可谢却山又怎么确定她会做什么?就算他惯会拿捏人心,他又为什么要帮陵安王?他明明是昱朝的叛臣。
难道……
不可能。南衣脑子里闪过一个荒诞的念头,但很快被她自己否定了。她猜想,也许有人设计了别的意外,却被她闹了这么一番,也误打误撞帮他们完成了计划。她不是“雁”, 可那个“雁”也没现身不是吗?
“名比实更重要”,谢却山的话再次回荡在她脑海里,南衣迅速做出了决定。
“对,我是。虎跪山的接应计划,我也知道。”
“果然是你啊!”谢穗安更惊喜了,“嫂嫂真是好计谋!那你秦氏的身份也是假的?”
“身份自然是假的,这些,都是我与大公子商量好的。他当然不可能随便找一个女子,就利用她的迎亲队伍从虎跪山接应新帝,我坐在喜轿中,才能帮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南衣张口就来。
谢穗安看起来明艳灵动,颇为受宠,若能博取她的好感,会帮她更快在谢家立足。她暂时又逃离不了这个地方,得想办法让自己过得好一点,更何况,谁能保证谢家会不会什么时候又嫌她不吉利,给她安排个新的死法呢?
谢穗安此刻已经对南衣的身份深信不疑了。
若她不是“雁”,怎么会知道用迎亲队伍接应陵安王这么重要的消息,又怎么会恰好在葬礼现场制造混乱呢?
谢穗安动容地握住南衣的手。
“太好了,嫂嫂。别看谢家在沥都府是高门大户,一呼百应,但我们所行之事,是把命悬在刀尖上,不能为人所道,就如独木过江,势单力薄,多一个伙伴,便是多一分胜算。”
南衣心里叫苦不迭,她可没有什么家国大义,一点都不想豁出命去干什么事。她认下这个身份,本意只是想找个靠山,没想到对方要拉她一起下水。
但她面上仍表演得滴水不漏,朝谢穗安微笑着。没办法,谢穗安是她当下最好的选择。
至少成为谢穗安的伙伴,有了秉烛司的庇佑,谢家人不会再轻易要她性命。就算她认下“雁”这个身份,但她就躲在望雪坞后院,也未必会有什么大事找上她。
刚这么想,谢穗安接下来的话就打破了南衣的幻想。
“嫂嫂,接下来的任务,只会更艰难。”
南衣一愣:“什么任务?”
“沥都府是陆路到水路的中转,现在陵安王被安置在城中一处绝密之地,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想办法把他送上渡口的船。”
“上船而已……能有多难?”
“曲绫江从沥都府中穿过,故而城里只有一个南下的渡口,那个渡口本在沥都府虎跪军的势力范围内,但知府黄延坤是个小人,他见岐人势如破竹,吓破了胆,便向岐人投诚,大开城门让岐兵进来。所以如今,唯一的那个渡口已经落入岐人之手,那里有重兵看守,想送人离开难如登天。”
谢穗安眼巴巴地看着陷入沉思的南衣,对她充满了期待:“嫂嫂你足智多谋,你有什么好法子?”
南衣和谢穗安大眼瞪小眼。
南衣脑子在飞速地转动——她想说出一些有价值的话,可她就是一个局外人,她能知道什么啊?
忽然,南衣想到了谢却山和那封绢信,计划是怎么泄漏到谢却山那里的?谢衡再身边一定有个内奸。
刚想开口,正这时,外头隐隐传来骚乱的声音,谢穗安立刻警觉起来。
“我去看看出什么事了。”
说罢,谢穗安风风火火地便要离开,南衣连忙跟上去,她可不想再被扔在这里当个透明人。
“六姑娘,我同你一起吧。”
——
一走出院门,南衣和谢穗安便看到一队官兵押着一个中年男人经过。
没等南衣问出口,只听噌的一声,谢穗安的剑已经出了鞘,她直接横剑拦在官兵前。
“你们凭什么抓我三叔!”
被官兵押走的人正是谢铸。谢铸有官身,如今是沥都府船舶司的知监,他正要去船舶司衙署,身上还穿着官袍,手上却被扣上了镣铐,很是狼狈。
为首的官兵还算客气,回答谢穗安:“吾等奉知府大人之命,将命案嫌疑人押解回衙门。”
“什么命案?”
“昨夜酒楼里死了一个岐人,有人看到当晚谢大人从酒楼里出来。”
“胡言乱语!谁看到的?叫他来当面对峙!”
谢穗安不依不饶,她不能三叔就这么被带走。死了一个岐人,不过是欲加之罪,一定是出什么更紧急的事了,否则知府不敢动到谢铸头上。
官兵并不接话,也不退让,态度颇为强硬:“还请谢六姑娘配合官府办事。”
“小六——”谢铸制止了谢穗安,朝她摇了摇头,目光里似含有深意。
谢穗安按下心中的火气:“刑不上士大夫,我三叔有官身,容不得你们拿镣铐羞辱他。”
为首的官兵们交换了一下眼神,拱手朝谢铸施礼:“是小人冒犯了。”
官兵刚拿出钥匙,便被谢穗安一把夺过。
“毛手毛脚的,我自己来。”
谢穗安上前为谢铸解开镣铐。她深深地给谢铸递了一个眼神,示意他可以将话交代给她。
谢铸打开了捏着拳的右手,四指张开,大拇指仍扣在掌心,顿了顿,随后将手拢入袍中。
这是秉烛司特有的暗号,代表着“有内奸,消息泄漏”。
谢穗安神色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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