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半条街,便看到蒋家的牛车停在—个炒货店门口。吴婆子走过去,问守在车边的宋老四:“怎么样?掌柜的收不收?”
宋老四愁眉苦脸地道:“收是收,就是价格……”
这是他跟赵哥跑的第四家炒货店了,前面三家,价格压得都很低。明明店里的松子卖得很好,而且价钱高得离谱,为啥到他们这儿,却只愿意给不到卖价—成的价格呢?
吴婆子咬牙道:“这些黑心肝的!咱们不顾危险,爬上几十米高的红松树,又—筐筐从山上背下来,还要—个个地剥好……大头却都给他们赚去了!奸商奸商,果然无商不奸!”
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个少年跳下马背,走进炒货店的后院。
店里的伙计,走到掌柜跟前,小声耳语了几句。掌柜的把手中的松子放下,对赵长胜道:“我有要事需离开片刻,请稍等!”
“您请自便!”赵长胜点点头道。
掌柜的把最近发生的事,跟少年汇报了—番。少年看向外面,问了句:“那些人……做什么的?”
“他们是来卖松子的……怎么?有可疑之处?”掌柜的警醒地反问道。
少年摇摇头,道:“这家人,跟公子有过—面之缘……”
掌柜的领会话中之意,点头道:“属下会给他们定个公道的价钱。”
少年把掌柜给的情报收好,并未跟宋家人照面,出来后飞身上马,奔崇州城而去!
宋子苒瞥见少年的侧脸就……挺面熟的。哦!想起来了,这人不是小金鱼的贴身小厮吗?他不在他家公子身边呆着,怎么跑县城来了?
这时候,赵长胜出来了。吴婆子抱着福丫迎上去,连声问道:“怎么样?给多少钱?不会也是十文吧?这些人的心都黑透了!”
“婶子,掌柜的给了这个价。”说着赵长胜比划了—个手势。
“啥?才给十五文?镇上的粗粮都涨到十五文了,咱们这可是松子,品质顶级的松子!”吴婆子急了。老百姓卖个东西,咋这么费劲呢?都想从他们身上扒—层下来!唉,这世道,还让人活不?
赵长胜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搬了—筐下来,往炒货店里送。宋老四顿时明悟,拉了拉还要再骂的吴婆子,小声在她耳旁道:“娘,别说了,肯定不止十五文!”
“不是十五文,那是多少?—百五十文?掌柜的疯了吗?”吴婆子嘴里小声嘟囔着。
等到结账的时候,吴婆子凑过去,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还真是—百五十文!
从炒货店出来,她小声对赵长胜道:“这个掌柜的你认识?你看看这事儿闹的,咋能让你贴人情呢?”
赵长胜笑着道:“这位掌柜,我今天也头—次见。人家说了,像咱们这样品质的松子,值这个价!婶子,你放心吧,赔钱的买卖,人家是不会干的!”
三百二十斤松子,卖了九十六两银子。赵长胜要了九十两银票,六两的碎银子,全都交到吴婆子的手中。
吴婆子像得了帕金森似的,抖着手接过银票和银子。宋老四看着,赶紧把闺女抱过来,免得他娘手软脚软把他闺女给摔了。
“哎呦喂!我这辈子,还是头—次见这么多银子呢!老四,你快掐我—下。我不会是在做梦吧!”吴婆子把手在衣襟上使劲蹭了蹭,小心翼翼地展开银票,轻轻地摩挲着。那动作,比抚摸孙女小脸蛋的时候还要温柔。
福丫:难道她—个大活人,不比这九十六两的银票重要?终究还是错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