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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农家恋爱脑相公发家致富

小绿森森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甜宠+日常+打脸爽文+种田致富】柳倾倾意外穿越成高门贵女,却被继母贱卖,被农家男主腹黑小狼狗日常娇宠,柳倾倾凭借智慧,杀伐果断搞农业发家致富,成为古代女总裁,回归后,继母庶女闹腾?收拾了!渣爹也闹腾?收拾了!不良亲戚....收!她削渣爹,复仇继母庶妹,镇家宅。

主角:柳倾倾,陆修   更新:2022-12-06 00:5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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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柳倾倾,陆修的其他类型小说《带着农家恋爱脑相公发家致富》,由网络作家“小绿森森”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甜宠+日常+打脸爽文+种田致富】柳倾倾意外穿越成高门贵女,却被继母贱卖,被农家男主腹黑小狼狗日常娇宠,柳倾倾凭借智慧,杀伐果断搞农业发家致富,成为古代女总裁,回归后,继母庶女闹腾?收拾了!渣爹也闹腾?收拾了!不良亲戚....收!她削渣爹,复仇继母庶妹,镇家宅。

《带着农家恋爱脑相公发家致富》精彩片段

“听说老丁头掏了棺材本给陆家那孤小子买了个媳妇!”

“嗯,就花了两百文!买回来就剩一口气,这三天了,也没见出门,估计是活不成了!欸,这媳妇没娶成,估计还要多赔上一份买棺材的钱!这日子本来就有一顿没一顿的!这老丁头也真傻!”

“这老丁头真是糊涂啊,贪什么便宜!也不想想,真有这好事,能轮到他头上吗?”

“造孽啊,鳏夫,残孤的,这日子得怎么过下去哦!”

柳倾倾缓缓睁开眼,躺的太久,有些头晕脑胀,浑身也酸软无力。

静静听着外面别人闲聊。

望着几乎可以看到外面飞鸟的房顶。

这....是什么神仙地方!

看外面的蓝天白云,她暗自庆幸还好现在不是霜雪日,或者下雨天。

这时眼前两张黑黝黝的小脸,挡住了天上的风景,睁的一对圆溜溜的眼珠子,直愣愣的盯着她。

柳倾倾脸上一愣。

这两个黑不溜秋的小孩?难道她这是又穿到非洲吗!

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听的懂汉语。

朝他们眨巴眨巴眼。

“你们好!”

“醒了!嫂子醒了!”

“醒了!仙女姐姐醒了!”

其中一个小孩突然声音拔高,另一个小孩反应迟钝一些,也跟着叫了一句。

两小孩极快的跑了出去。

真把她吓了一跳。

很快,一个比他们大不少的少年走进屋内。

少年一身粗布短衫,衣服上补了不知道多少个补丁。

不过倒是长得眉清目秀,俊朗好看。

柳倾倾缓缓侧目看到他,松了口气,还好自己不是在非洲!

“你,醒了?”

少年神色紧张的问道。

“那个,你能扶我坐起来吗?”她是实在没力气。

“你等一下!”

柳倾倾:“???”

少年突然一瘸一拐的冲出门外。

她心里有些疑惑,这是什么情况。

见他古怪的走路姿势,又有些意外,这人居然还是个瘸子!

很快,少年再次进屋。

不过她眼尖的注意到少年双手还带着刚洗过擦净的湿润。

他刚刚慌慌张张跑出去,就是为了洗个手?

少年双臂有力,很轻松的就将她抱着坐了起来。

柳倾倾没注意到对方在与她身体接触的一刹那突然面色红涨,起身坐好后,她又将整个屋子细细打量了一番。

大概四个字吧。

家徒四壁....

这屋子除了角落一个被老鼠咬缺了口,烂兮兮的收纳柜,就剩她身下这架床了。

床上坚硬的木板镶嵌的硬床,不过床上只有一床看起来像是用来盖的半薄老棉被。

现在正被她睡在屁股下面。

一被两用?

好节约!

尽管如此这背还是硌得慌!

看着柳倾倾对屋子打量的眼神,少年眼底划过暗色。

将屋里打量完后,目光又放在少年身上,水润的眸子,潋滟着波光,甚是好看。

她看向陆修,这人虽然穿的破烂,可对他第一印象竟是不差。

“你好,我叫柳倾倾,你叫什么名字。”

“陆修。”

陆修被这双明亮的眼睛迷晃了眼,却又不想让对方看出自己的窘迫。

结果就露出一副冷硬的模样。

柳倾倾点了点头表示记住这名字了。

又继续问道:

“那我为什么会在这啊?”

少年簇拢眉目,眼光幽深的看着她,迟疑的对她道:“你,是丁叔给我买的媳妇。”

柳倾倾:“....”

她这次是穿越到一个被拐卖的少女身上啦?

不要慌!

老司机说过,遇到事情,先不要慌,先握紧方向盘!

脑袋忽然又是一阵眩晕。

嘶...

不对!

她抚着额头,开始回忆。

她明明已经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三年了!

她是荣国公府嫡女,堂堂千金之躯,上面还有个同胞哥哥,可是父亲宠妾灭妻,母亲在她与哥哥出生不久就死了。

母亲娘舅安在,两兄妹打小就在母亲娘家生活,原身打娘胎就体弱,三年前病逝,然后她就在那时穿过来了。

这三年她继承了这副孱弱身体,三年都在深闺中‘养病’,但在三月前终于痊愈。

不过半月前,荣国公府突然接两兄妹回去,原身小时候有个娃娃亲,她是回去议亲的。

据说对方与荣国公府门当户对,是门好亲事。

但这门亲事却被荣国公续弦的那个女人给搅了。

就在原身哥哥前脚投军,后脚就将她弄晕给悄悄发卖了!

所以昏迷这几天不是她得了什么大病,而是她被下了迷药。

柳倾倾回想到这,有些无语。

这她还没开始宅斗呢,就被人家打包带走了!

好气哦!

是她不配吗?

见柳倾倾眼中毫不掩饰的哀怨,陆修心里泛起苦涩,果然他这种泥泞卑贱的人,怎能奢望这天仙一般的人跟着自己过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贫苦生活呢?

“你昏迷了三天,肚子饿吗?”

柳倾倾这才恍然,怪不得浑身没力气,原来是三天没吃东西了!

被人贩子带走后,之前她有醒过来一次,不过他们在她吃的饭里下了药,结果又被迷晕了。

所以这一晕就是三天。

心里问候那老巫婆全家。

她点了点头,朝他投以明媚的笑容:“嗯,有吃的吗?”

她鬓角垂下的发丝有些许凌乱,可是丝毫不减她的美貌。

女孩一双漆黑清澈的大眼睛,柔软饱满的红唇,娇俏玲珑的小瑶鼻秀秀气气地生长在她那美丽清纯、文静典雅的绝色娇靥上,再加上她那线条优美细滑的香腮,吹弹得破的粉脸,是怎么看都好看。

她一笑,眼里好像携带灿灿星光。

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她,这萧闪进了陆修的心坎,扑通扑通让他险些乱了方寸,压住胸腔里那灼热的悸动,逃也似的再次冲出了门。

当看到面前这个破口粗碗里的泛着苦涩味道的野菜汤,柳倾倾陷入沉思....

味道看起来不太好,她想拒绝,但是肚子在告诉她,先保狗命吧!

见柳倾倾毫无抱怨的将整碗野菜汤吞下,陆修呼出一口气,要是她吵闹不吃,自己根本拿不出更好的东西来。

她本是娇滴滴的大小姐,该是过不惯这种清贫的日子吧?

眼中闪过一抹自嘲和无奈。

喝完野菜汤,她觉得自己似乎精神多了。

这时突然发现门口那两个‘非洲’小孩正悄咪咪的探着脑袋,暗暗注视着她。

“他们?”

“他们是丁叔的一儿一女,男孩叫小狗,女孩叫小花,今年八岁。”

陆修侧过身,让两小孩完全落入她的视线中。

八岁?长得跟四五岁一样小!

“他们,是多久没洗了?”

这脏的完全看不出长相了!

陆修脸上露出赧然,

“他们两今天掉泥田了,我现在就带他们去河边洗一洗。”

柳倾倾觉得自己身板都躺僵硬了,干脆走走活动活动好了,想了想就对陆修道:“我和你一起去吧,顺便熟悉熟悉这里的环境。”

听了她的话后,他脸色突然变得复杂纠结。


一双好看的杏眼疑惑的看着他。

“你怎么了?躺了许久,我觉得双腿都僵硬了,不想再躺着了。那河离这里远吗?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她声音娇软,清润的声音像是在撒娇。

“这里离最近的镇都要走上一个时辰,你如果要离开的话....”

他身体紧绷,双眼也紧紧的盯着她,似有千言万语,晦涩难说。

她干嘛要去镇里?

这人怎么突然说这个?

柳倾倾恍然,‘难道他以为我要跑路?’

也对,像这连屋顶都是漏的人家,哪家闺女敢嫁过来?

都恨不得自己有四条腿,能跑多快就跑多快吧!

就算门夹了脑门没跑,也有可能被网友用粪叉追着跑。

她朝他微微一笑,

“放心,我暂时不会走,我还没报答你们的救命之恩呢!”

十六岁就给人当媳妇,好夸张。

她想用其他方式报答他们。

那老巫婆巴不得自己被扔进最肮脏,最糜烂的地方,永不得翻身。

如果这户人家没花钱买下她,那她也许会被卖进某个烂窑子,亦或者比他们家日子更难过的深山僻壤。

呃,不过现在看来好像谁家日子也没这家难过的吧?

哎,先不要绝望,往好的想,这个少年,至少不会打女人吧?

陆修听了她的话,并没觉得有多开心。

他不需要她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他....

算了!

他怎么能妄想呢!

最终,陆修还是同意带上她,几人一起去了河边。

小花小狗撒着丫子往前跑,柳倾倾则是乖巧的跟在陆修身边,慢慢的走着。

现在已经入春。

午后阳光都是暖暖的,田野里也都是青草的味道。

闻到大自然的气息,她整个人顿觉神清气爽。

一边看着周遭风景,一边暗叹。

方圆都是土房和草屋。

无一不显示这这地方并不富裕。

在这地方要做点什么才能过好日子呢?

在她思考走神的时候,不知道身边的少年也在偷偷的观察她。

陆修越是见柳倾倾如此认真的记忆周边环境,他的心就跟着一点一点的下沉。

她肯定是想记下路线逃跑。

河流有三四米宽,深浅不知,但是很长,是从远处大山延展而来。

河水干净清澈,她忍不住伸出手在河面拂了两下水,五指嫩白如葱,身姿迤逦,她在看风景,却不知自己也入了这山水之色中,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

这一瞬,仿佛岁月静好。

“噗通!”

小狗突然跳入河水中,打破了这份娴静美好。

“嫂子,这河水真凉快!你要不要和修哥一起下来洗洗呀!”

小狗在水中童真的脸笑嘻嘻道。

陆修黑着脸,低喝道:

“臭小子,胡说八道什么呢!要洗你自己洗!”

“略略略!”小狗调皮,朝他吐了吐舌头,又对小花大喊道:“小花快下来!”

小花猛摇头。

柳倾倾笑了笑,可没打算下水,这水对她来说还是太凉了,对小狗这种经常在泥里摸爬滚打皮实的小孩来说,还能受得住。

见他浮水技术不错,但她还是嘱咐道:

“你小心点!别我们离太远了!”

旁边小花一脸羡慕,却不敢下水。

柳倾倾示意她站到岸边浅处,声音温柔甜美:“小花,我帮你洗洗泥好不好?”

小花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姐姐,还对她那么温柔,露出一口白牙,呆呆的笑着,乖巧的应道:“好!”

刚下去,这清澈的水里,染起一圈黑晕。

陆修见柳倾倾那白嫩的手指在小花身上搓泥沾上了污秽,眉头一皱,原本想替她,但又想着小花是女孩子,便又停下了脚。

见河边搓泥的两人,小狗起了捉弄的心思,偷偷游了过去。

“嘿!”

突然从水面串了出来,同时手里还抓了一条三指宽的小鱼,故意作弄的将它扔到了柳倾倾身上。

柳倾倾吓了一跳,连忙起身。

结果慌乱间,脚下踩着一块石头,整个人眼看就要朝着河里倒去。

“小心!”

柳倾倾却只感觉到手被什么拽了一下,同时河里响起噗通一声。

原来是陆修拉了她一把,结果他自己却摔进了河里。

“你没事吧?”

她觉得陆修虽然腿瘸,但也好厉害,但凡他刚刚反应慢半拍,掉下河里的就是自己。

却不知,是因为之前少年的目光在她身上从没移开眼过。

“没事。”陆修顶着一头水,全身已经湿透,摇了摇。

村里哪家哪户男人不会游泳,这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事。

“那我拉你上来吧。”

望着眼前瓷白的手,陆修暗自在水里搓了搓自己的手,这才伸出水面,两只手相握那一刹那,一股电流好似从他指尖一直传到后脑头皮。

软嫩的触感直教他头皮发麻。

而对方又突然松开手,只见柳倾倾低头看着河面,叫住了他:“等等,你看!这是不是小河虾?”

她指了指在水中几乎透明的小虾米道。

“嗯,这河里很多。”陆修暗瞄了眼自己刚刚被她握住的手,没去瞧河面,淡然的点了点头。

她双眼亮晶晶,似乎发现什么新奇的东西。

“是吗?那我们可不可以多捉些,回去炒着吃啊?河虾可好吃了!”

这可是纯纯的蛋白,还没污染。

想着中午那碗苦涩的野菜汤,她内心泪流满面,给可怜的孩子加个餐吧!

不然她也要跟着变成野菜,哇绿哇绿的!

这河虾又小,全是壳,根本没人吃,但是看她双眼里有光,陆修便应了她。

便让小狗回家拿了一个捅和一个密编的竹篮。

因为没有人稀罕,河边水草里藏着许多河虾,半个时辰的功夫,陆修就捞了小半桶。

不仅有虾,还有十来条藏匿水草丛里的小鱼。

陆修提着捅,她拿着竹篮。

四人走在乡间的小道上。

路上遇到陆修两个种地的相熟老乡,还调笑道:“哟,小陆终于舍得把媳妇带出来了!”

“怪不得一带回来就藏着呢!你这媳妇长得跟天仙公主似的!”

“小陆长得也俊,你们两要是生个崽,肯定也好看!努力把,争取三年抱双!”

这些人嘴巴都这么奔放的吗?

骄阳灼热,柳倾倾大红了脸,直接闷头往前走。

陆修也听得耳朵火辣,但瞧她走的急冲冲,以为她厌恶听这话,顿时绷紧了脸,面色沉沉,淡淡的应了一声,连忙跟了上去。

这时不远处草丛冒出一个头,姑娘露出一脸黑皮和痘痘,手里拿着刚打的猪草,嘴里看着二人离去的方向,阴阳怪气道:“长得好看又怎么样?一看就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抬的,修哥娶了她,不就娶个赔钱货嘛!修哥可真倒霉。”

原来小路庞的小坡后面还有几个小姑娘在田坎上割猪草。

一个穿的非常干静,长得也清爽的姑娘对她调笑道。

“翠翠,你这么勤快,又会干活,修哥没娶到你,那可真是他没福气啊!”

这话分明在挖苦她多管闲事。

同行姑娘都听出来了,都跟着笑出了声。

翠翠有些恼,这死妮子,烂嘴巴!

可是对方是里长的孙女,她不能乱骂去得罪,于是又鼓着脸道:“素素,修哥的媳妇,长的好像比你这村花还好看呢。”

言语带着挑拨和算计。

素素却只是无所谓的笑了笑。


回到破烂的草屋,屋子由三间破草屋和个烂草棚子构成,刚站到之前她睡过的草屋外,陆修也提着桶跟在她身后走进了院子。

见他浑身湿漉漉的,主动准备将桶拿过来,并对他道:

“你们先去把湿衣裳换了,免得着凉感冒。这个我先拿去厨房。”

陆修没有递给她,而是朝着一个草棚走去。

身后的柳倾倾听他道:

“我带你去厨房。”

原来厨房和草棚是一起的,中间只隔了一个栅栏。

灶台很简陋,除了一个大铁锅,一个锅铲,就灶台上几个粗碗。

连储物碗柜什么的都没有。

更别提见到油盐酱醋这些佐料了!

小鱼在河边已经清理过了,直接用清水洗一洗待会就可以生火下锅。

陆修放下桶,走到水缸那,开始往桶里舀水。

“唰唰唰!”

草棚的草堆里有个白白的东西在抖动。

柳倾倾好奇的探出头,想看看是什么东西。

“咯!”

忽然一只大白鹅从草堆里飞奔出来,一个大红嘴朝她射来。

“啊!”

柳倾倾当即吓得一声大叫。

然而大鹅像是认定她一般,哒哒哒的朝她扑腾追去。

柳倾倾当即就跑。

哭唧唧的大喊。

“陆修!救我!”

小时候岁妈妈带她回外婆老家,外婆家也养了只大鹅,那鹅可凶了,专叼她屁屁!

屁股都肿了!

可疼可疼了!

第二天那只大鹅就被红烧了。

烧鹅的味道可好吃了!

她哭着吃了好多。

但是却不影响成为她难以忘记的童年阴影。

以至于现在看到鹅还发怵。

更别说,这鹅还跟当初那只鹅一样凶!

而陆修现在成了唯一一个能拯救她的人,她立马朝他扑了过去。

闻声刚转身,那抹娇俏的身影已经重重的揽住自己,并将自己推在了前面。

柳倾倾委屈的抱着他后腰,躲在身后,瑟瑟发抖,那惊慌失措的声音夹带着软娇和可怜:“陆修,有鹅!”

他后背突然僵直,有些意外柳倾倾对他的依赖。

挡在她前面,他手里的瓢一挥,那只鹅便不甘心的离开了。

这才对身后的人安抚道:

“它走了,放心不会咬你。”

陆修从未与姑娘家贴得那么近,就算对方只是慌不择路的求救,也依旧足以让他心猿意马。

听言,她探出脑袋,果然,那只穷凶极恶的大鹅已经走了。

当即气势就上来了。

气鼓鼓道:

“哼,可恶!迟早宰了它祭五脏庙!”

“你想吃鹅肉?那我去捉它放血。”

陆修一脸认真的看着她,没像开玩笑。

因为他说完,已经提步准备朝棚子走。

她一呆,当即拉住他,摇了摇头,摆手道:“我暂时还不想。还是多留它几天吧!”

这家人那么穷,这么大只鹅估计算的上很重要的财产了。

她怎么能丧心病狂的给人家吃掉呢?

见她是真拒绝,陆修暗自一叹。

其实他也舍不得杀掉那只鹅,这只公鹅虽然不能产鹅蛋,但是嘴牙锋利,跟看家狗比也不落下风,能看家吃的还比狗少,像他们这种人家,能养着自然是好的。

但是,如果她要吃.....

这时女孩拉着他的衣角,他面露疑色。

对方拉拢着脑袋嘟着嘴道:

“陆修,桶先放着吧,你赶紧去换衣服!换了衣服我们再来,我一个人不敢呆在这!”

见她可怜兮兮又小心翼翼的望着栅栏另一侧。

分明是还在害怕。

原本也没想过让她来做饭。

他自然是毫不犹豫的应了她。

“好,那我们待会再来做饭!”

心里却在想着,要不明天还是把那鹅杀了好了!

这样她就不怕了。

“嗯嗯!”她紧紧的攥着陆修的手臂。

在厨房这么耽搁一会,两小孩已经换好干净却破烂的衣服。

他们长得面黄肌瘦,小姑娘的头发也是杂乱枯燥,一看就是饮食不好,缺乏营养。

两人已经在院子里玩有一会了。

刚洗干净,两小人又玩上了泥巴。

在等待陆修的时候,她蹲在一边,看小狗搓泥,原来小家伙手还挺巧,一只泥涅的小狗模样乖乖的放在泥地上,微妙微翘。

她赞赏道:

“小狗,好厉害!还会捏其他的吗?绿巨人,变形精钢什么的!”

“昂?那是什么?”小狗一脸蒙蔽的望着柳倾倾。

她差点忘了,这里没有那些玩意。

连忙圆话道。

“诶....就是画本子里的一种物种形象!嗯,就挺酷的。”

“哦!”小狗似懂非懂,反正很轻松就忽悠过去了。

但小孩又好奇的问道:

“嫂子,你是不是读了很多读书?会认字?”

他的问题让柳倾倾立马夸了脸。

说起读书就来气,她刚刚考研上岸,就被送到到这个地方。

不就悄悄咪咪在寝室喝小酒庆祝了一小下嘛!

一醉醒来,什么都变了。

这要她怎么混?

她读的专业还是石化专业。

现在让她去开采石油?

别天真了!

这个时代,还没那能力开采,提炼。

你说当初要能读土木工程吧,她还能把所学土木结构知识用来在这搞建筑。

你说选择农业吧,那就更好了!

万一把什么农作物杂交丰产了不是?

早知道要穿越,

为什么当初选专业,不选务实一点的呢?

想到这她就更郁闷了。

“啊,就,认识几个字而已,不多!”

小狗没察觉她心情低落,反而一脸骄傲道:“嫂子,我修哥也识字呢!”

“哦,是吗?陆修上过学堂?那为什么没参加考试,考取功名呢?”

这引起了她的好奇心,这里读书有读有多贵,她是知道的,纸墨笔砚这些东西,可不是现在他们这种家庭能负担的起的。

她不由的响起看过的小说里的狗血情节,陆修家会不会里以前其实富裕的,然后经历过巨变什么的,导致家途中落?

小狗说道:

“修哥没钱,也没上过学堂。”

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陆修是真的穷啊!

不仅穷还惨!

六岁时,陆修爹妈上山砍柴摔死了。

他便成了没爹没妈的孤儿。

原本有爷奶叔伯,可是失去爹娘那年,他惊吓过度,发了高烧,生了场大病。

但是那一家子人根本舍不得花钱。

就把他扔在烂牛棚自生自灭。

是打算直接将他喂牛。

当时是准备给村里送新撮箕的丁叔过路时,将浑身沾满牛屎,奄奄一息的陆修带回家,硬捡回了一条命。


大病好了后,陆家人又将人抢了回去。

但是过着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还得干苦活累活,也是丁叔经常偷偷塞两粗粮饼子,让瘦骨嶙峋的他勉强苟延残喘活下来。

八岁那年,闹洪灾,这地方粮食欠收。

陆家人就把陆修卖了,签的还是死契。

死契就是把人卖给对方,就算他以后结婚生子,孩子也是人家的仆从(另外种说法就是家生子),而且生死由主家拿捏,被打死了官府都管不着。

不过,这可能是父母去世以来,他运气最好的一次,对方是个大户,将他带回去给一个小少爷当书童。

那是书香门第,没有苛待人这一说。

因此当书童那几年,他终于能吃饱穿暖,也跟着识了不少字。

不过两年前,那大户人家出了事,陆修便被放身回到陆家村。

但是回来时腿废了,在这烂草房里躺了足足半年才能下地。

听了陆修的童年遭遇,柳倾倾眼睛都红了。

丁叔是好人,陆修也好可怜。

“修哥哥!”

小花一喊,柳倾倾才看到陆修原来已经换好衣服,不知道站在门口多久了。

眼前的少年,面色冷硬。

“没事做?那就烧火去!”

“哦,好!”

放下泥巴,小狗乖乖的朝厨房跑去。

刚刚还好好的,这陆修怎么看起来很生气?

她欲起身跟他一起去厨房,这时院外一个老者手里拿着篮子和布袋一步一步,缓缓走了进来。

“爹!你回来了!”

小花见到那人,开心的跑了过去。

爹?

小狗说他们爹四十多岁。

眼前这个脸皮黝黑皱像干豆皮,苍老的看起来像是六十多岁的老头,确定只有四十多岁?

顶大叔蹲下身单手揽着小花一脸慈爱的说笑,而他左边的一只袖子是空的,他居然还是个独臂!

心里不由得产生敬佩之情,他不仅养活了曾经的陆修,现在还能养着两个小孩。

“今天卖的不好,还剩两个篮子,下次爹爹再给你们带糖葫芦好不好?”

小花虽然失落,但是还是很懂事的点了点头。

然后抱着丁大叔的脖子,亲昵道:

“爹爹,小花不吃糖葫芦也没关系,爹爹好久都没好好休息了,小花希望爹爹不要那么累!今天小花和哥哥都有乖乖听修哥的话哟!”

“小花真乖。”

“叔,回来了?”陆修也走过去,接过他手上的东西,两个看起来像是新编的竹篮,还有一个麻色粗布袋。“你先歇会脚,饭好了我们叫你。”

丁叔点了点头。

“好,辛苦你了,小修。”

看到他身后的柳倾倾,丁叔笑了笑:

“姑娘,你醒了?”

“嗯,叔你好,我叫柳倾倾,你可以叫我倾倾。”

看到柳倾倾脸上的笑容,他有些发愣,再将目光看向陆修。

有些不可思议。

似在说这姑娘竟然没闹?

愣了一秒,他又欣慰道:

“好,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小修是好孩子,他会对你好的。”

柳倾倾也朝他笑眯眯的点头道:

“嗯,陆修是好人,你们也都是好人!”

丁叔:“....”

见陆修一脸沉默。

算了,这两人的事他也不能多管,人能不能留下,就看小修的福气了。

晚上晚饭熬了锅鱼汤。

鱼汤颜色奶白,虽然没有猪油提香,也没有姜去腥,更没有盐提味,好在之前洗的非常干净,勉强还能下咽。

比起吞下去许久嘴里留着苦涩味的野菜汤来说,实在是好多了。

小虾米,就用小火蒸干水分煎熟。

一粒一粒的小虾米放进嘴里,软壳都是香的。

煎好装了满满一大盘。

桌上还有几个粗粮饼,有些干,还有些硬,一人刚好一个。

让柳倾倾有些意外的是,桌上居然有一碗蒸蛋。

丁大叔面带慈祥,对她道:

“这是小修特意给你蒸的鹅蛋羹,倾倾姑娘,快尝尝!”

陆修也示意她可以吃。

看着小花小狗吞咽着口水垂涎三尺的样子,这鹅蛋平时不可能上饭桌,应该都是拿去换钱的吧?

丁大叔身上还穿着下午回来时的衣服,脚上鞋子已经被他换下,宝贝的放好,现在正光着一双脚踩在地上,这个季节晚上打光脚还是有些冷的。

陆修虽然个子高,但看起来并不健壮,两个小孩子也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这碗鹅蛋羹,太珍贵了!

“大家坐一张桌子吃饭,我可不能吃独食,一起吃吧!”

拿起汤勺,她给每一人碗里都舀了鹅蛋羹。

“谢谢嫂子!”

狗蛋满脸欢喜的端起碗就往嘴里倒。

蛋羹没有味道,他却吃的很开心。

小花也很笑开了眼,但是吃相没小狗那么夸张。

丁叔摸着小狗的脑袋,笑着无奈的摇了摇头。

陆修虽然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感觉他似乎心情也挺好。

吃的心满意足,小狗对柳倾倾道:“嫂子,你不知道,我们家好久都没吃这么丰盛的饭菜了!以前总是饿得睡不着,半夜起来喝凉水。以后要是顿顿都能像今晚这样就好了。”

陆修闻言,静静的放下碗。

心里想着,或许这个家真的不适合她。

柳倾倾嘴角一抽,这....也算丰盛吗?

回想曾经大学室友请她吃肯打鸡全家桶,她总是以垃圾食品不健康为由,拒绝食用。

现在想来,自己当时是不是有点不识抬举?

以前都想着如何不吃饭减肥,现在是要考虑每顿怎样才能填饱肚子。

这反差....

她温柔的安慰道:

“放心,日子会好起来的,努力生活,很快你就能顿顿吃饱肚子了!”

吃完饭,她就问陆修要了热水。

她已经好久没有洗头洗澡了。

但当她发现没有浴室也没有洗澡的浴桶,只有一切只能在万能茅房解决后,她暂时放弃了洗澡的想法。

今天就先在洗头,然后用热水擦擦好了。

见她低着头,动作有些笨拙,陆修拿起瓢对她道:“我帮你洗吧。”

她没想到陆修不苟言笑,一副冷冰冰疏离的样子,也会主动帮忙。

感谢之后,她觉得外袍有些宽大,索性就脱下只留贴身里衣。

曼妙的身姿立于身侧,身体飘散着女儿家独有的清香,晚风轻拂,陆修神情一荡。

她三千墨发垂下,露出纤长的天鹅颈,仅是侧颜都那么好看。

陆修心中万般纠结,他明明都下定决心想要任她离开。

可是却又立刻转念间不想放手。


一番梳洗后,柳倾倾觉得全身清爽。

黑长直的三千发丝散落在后背,没有挽起。

她的头饰,还有身上其他首饰,银钱在被迷晕运走期间全被撸走了。

现在真的是一身轻了!

这是她想要的结果吗?不是!

那些可恶的人贩子!

还有那可恶的老巫婆!心里还是好气,不行,还得骂一遍她全家!

柳倾倾近年刚调理好身子,还比较怕冷,再加上她原本生活的地方比这个村气温偏冷一些,所以,与陆修他们只穿一件长衫不一样,她里外穿了三件套。

外袍已经沾了泥垢,不能继续再穿了。

这个家那么穷,一家老小都穿的粗布补丁衣,肯定也没钱给她添置新衣。

哎,怀念以前买买买的日子了。

都说女人总会缺衣服穿,而以前她基本每个星期都要买上两套,便携衣柜已经占满整个寝室,这种美好时光以后大概以后只会出现在梦里了。

穿好中衣,她准备出去把那件外袍拿去洗了。

端着木盆走出房门,却见陆修已经将她的衣服洗好,并且摊开,平整的挂在了房檐下的竹竿上了。

“陆修,你真厉害,洗的好干净呢!谢谢你!”

她面露感激。

这少年怎么能这么好!

柳倾倾心道,这么勤快的小伙,祝他早日发大财!

十七岁的陆修声音已经进入变声期,嗓子带着细微的粗哑,面容依旧冷硬。

“嗯,今晚晾干了,明天就可以继续穿。”

“好的!”

她是真是非常感谢,因为让她洗,肯定洗不干净!

想到这,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心底就一瞬,突然莫名就冒出自己是废物两个字。

一下子就难过了。

她想报答他们,可是突然发现什么都不会。

嘶,她的到来,不会让本不富裕的家庭再雪上加霜吧?

这怎么能行!

所以晚上,她躺在木板上久久不能入睡,一直思考自己的价值。

自己会些什么,自己能做什么。

而陆修搬来不知道从哪里卸下来的门板,放地上。

两人在伸不见五指的夜里,同居一室。

乡村的夜本就安静。

没有现代车水马龙、灯红酒绿的社会喧嚣。

静谧的房间里,柳倾倾感觉自己都能听到自己心脏紧张的跳动声。

这还是第一次和男孩子睡在一个屋檐下。

她以为,自己作为被买来的当媳妇女人,晚上避免不了两人躺在一张床板上。

可她还没做好和陌生人躺一块的准备呢。

而陆修在她忐忑不安时,就搬了木板进来,直接背对着自己躺下。

那拒人千里的后背,好像在告诉她,莫挨老子!

这....就尴尬。

感觉对方把自己想走的路,先走了。

她嘴角一扯,陆修这人,其实也挺好的,不是吗?

这一夜她睡得并不安稳,或许是因为这是陌生地方的第一夜。

直到天微微亮她睡了会。

可是刚眯眼不久,就听到陆修悉悉索索起来的声音。

“陆修。”

柳倾倾揉了揉还带着疲倦的眼皮,睡眼惺忪的看着他。

陆修正在整理身上的衣服,闻声,转过头,清晨淡淡的光透过小窗,他正好看到柳倾倾那迷迷糊糊可爱的样子。

“天色还早,你可以再睡会。”

她却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这板床真扎实,睡得全身都疼,她想结束挺尸的感觉。

“你要起床做早饭吗?我帮你呀!”

陆修在犹豫,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后来她才知道,他们家其实是不吃早饭的。

今天早上,可算是开天辟地第一顿。

粗粮饼干硬难咽,哽的喉咙都疼。

更抓狂的是还有野菜汤....

她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将饼分给了两小孩,敷衍的闭眼喝了口野菜汤,她就不准备在吃了。

洗了碗,顺便舀了两碗清水清理牙齿,牙缝里要是贴着青菜叶子可就太尴尬了。

因饭间听说陆修要出门。

她就拉着他的手臂,一脸期待道。

“陆修,你要赶集吗?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路有些远,不好走。”

陆修皱着眉,明显是不想带她。

“可是我好想去,我没那么娇弱,真的。”

“不行。”

见他一副没商量的臭表情,她的脸立刻就垮了下来,装出满是失望。

见两人气氛僵直不下,这时丁叔开了口。

“小修,倾倾姑娘总是要出门的,你就带她去镇上逛逛吧。路途遥远,你们记得早去早回。”

“好的,丁叔!”她笑眯了眼,“陆修,丁叔都同意了,你必须带我去!”

他不得已只得带上她。

经得同意后,她立刻找来一根筷子将散落的头发固定。

看着挂在屋檐下的外衣,想了想,直接拉下来挂在了身上。

穿戴好后,就走向等待多时的陆修。

拉着他衣角,开心的对他道。

“咱们走吧!”

走到村口,有一个牛车。

牛车上坐了三四个提着篮子的大婶。

老远就听到她们叽叽喳喳在聊天。

看来是一个村的,大家都熟。

两人走过去,大婶们就热情的对他们打招呼。

“是小修啊!带着媳妇赶集啊!”

不同于大家的热情,陆修依旧是不咸不淡的面瘫脸,嗯了一声。

但大家似乎习以为常。

“婶婶们好!”柳倾倾对她们甜甜的打了声招呼。

“哎呀好!好!好!瞧这姑娘,长得真水灵,比里长家的村花还好看!”

“谁说不是呢!”另一个大婶跟着附和。

这几个大婶看起来挺豪爽的。

“坐上去吧!”陆修在她耳边轻声道。

“嗯?”还在疑惑,突然身体一轻,她竟然被他抱在了牛车上。

他纤瘦有劲的手臂穿过她的下腋,突如其来的接触,让她爆红了脸。

心都跟着跳了起来。

有点像自己是被宠着的小姑娘。

就,感觉还挺好。

“你不坐吗?”

“不用,我脚力好。”

只见陆修掏出一文钱交给了赶车的老人家。

“不是说很远吗?你上来吧!其实走路也挺累的。”她又道。

陆修轻轻一叹,缓缓道:

“我身上,就只带了一文钱。”

啊这....

柳倾倾此刻心里复杂了。


牛车在崎岖的路上行驶,周边都是山野农田。

陆修所在的村庄,陆是大姓,所以这个村叫陆家村。

陆家村地偏,靠近大山,离最近的兰花镇有十多公里路,其中一半又是山路,山路最是难走。

她庆幸有个牛车,不然这两条腿在半路上就废了。

据说今天是赶集日,所以几位大婶才相约一起去镇上。

路上大婶们热情不减。

拉着柳倾倾一块闲聊起来。

“小修这还是很不错,会疼媳妇,这小子平时去镇上都不坐牛车,你看,你俩现在去镇上他都不舍得你走路,小姑娘找男人就得找小修这样的!”

说这话的是身宽体胖的牛大婶,就住在村头。

另一个嘴角带着媒婆痣的李大婶,又一脸唏嘘的接话道:

“就是,倾倾啊,别看小修腿脚不利索,但小修这小子人勤快!品性也不错,要是像李老二那闺女嫁的那男人才是作孽哦!好吃懒做,脾气暴躁,屁本事没有,还爱打女人!把女儿嫁到那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那混子,就是欠收拾!”坐的稍远的一个身材瘦小的婶子气慨道。

“谁说不是呢!前两天李老二在省城上工的两个儿子回来,直接打上门,要没人拦着,早就把那混子的胳膊给卸了!这两天见他顶着满头包,在村西口,老实的耕地呢。”

“哼,活该!”

婶子们东拉西扯,谈着家长里短。

柳倾倾坐在牛车上,陆修跟着牛车一瘸一拐的走着。

腿上的缺陷,根本挡不住他前进的脚步。

这么长的路程,这股子坚持,不可能是习惯,是生活的迫不得已。

路并不好走,烂泥石头混在一起,牛板车一颠一颠的,好在她早上并没吃什么,不然铁定吐一身。

大约一个时辰后,终于见到了小镇的影子。

到了小镇,几个婶子挥手告别,赶牛车的大爷说两个时辰后在这镇口集合。

赶集日非常热闹,小镇的人非常多,几乎是人挤人。

好几次她差点与陆修挤丢。

周围都是恶心的臭味,有许久未洗澡的汗臭,还有其他夹杂的各种难闻腥臭,这种环境她不太习惯。

“陆修!”每次快见不到陆修了,她就立刻惊惶大喊他的名字。

最终一只布满茧的大手将她突然拽紧。

沉闷的声音传来,

“跟着我。”

声音让人十分安定。

并不健壮但却结实的肩膀挡在她前面,带着她穿越人群。

陆修走得很快,带她往人稀疏的地方。

他的目的很明确,领着她走进了一个叫小巷子书斋的店。

小镇里大多都是干农活的泥腿子。

一个村里有那么一两个人识字就不错了,只有大户人家才会读书识字。

所以走这条路的人也不多。

进书斋的人很少,主要还是贵。

书本,笔墨都是奢侈品,消费极高。

但陆修却带她直接走了进去。

这人身上一文钱都没有,他带她来这干嘛?

“刘掌柜!”

书斋不大,五六十平米的样子,旁边有间茶室。

一个六十岁左右身着朴素的老者正闲情逸致的懒人靠在软垫上,手中拿着一本《将军追妻》,另一只手拿着小茶壶,有一口没一口吸溜着。

陆修喊的人正是他。

这老头,日子看起来挺滋润的,这应该不可能四十岁吧?

“嗯,来啦?”

老头瞄了他一眼,在往他身边的柳倾倾身上瞧了瞧。

最后落在二人牵着的双手上。

脸上露出吃瓜的兴奋,

“你今天演的这是《失忆贵娇爱上我》?”

陆修放开她的手,冷毅的脸上露出一抹奇异的赤色。

“咳!”

“画本子看多了!赶紧出戏。”

冷不丁的瞪了一眼胡说八道的刘掌柜,然后向她介绍道:

“这是这间书斋的掌柜,姓刘,喜欢看些不靠谱的话本子。不用理他,这人和他看的话本子一样,一点都不靠谱。”

柳倾倾噗哧笑了出来,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两人看起来很熟,老者完全不介意陆修怎么说他,假嗔道:

“怎么能当着小姑娘的面,这么说我老人家。小姑娘给老人家说说,你叫什么?”

“刘掌柜好,我叫柳倾倾。”

“你是哪里人啊?”

“我是北州人士。”

原身外祖就是北州人,至于那个国公府,算不得家。

“那可就远了,北州到咱们这兰花小镇,那至少得有两三百里路啊!你是怎么到这穷乡僻壤来的?怎么会和这小子认识?”

听到他的问话,柳倾倾下意识朝着陆修看去,正巧,陆修也正看着她。

他双唇紧闭,眸光压抑,晦涩难懂。

她嘴角露出一抹得体的淡笑:

“千里寻亲,就是来找失散多年的亲戚的!”

老头还想继续问什么,陆修突然站在她前面,挡住老头的视线。

毫不客气的冷声道:

“你什么时候废话这么多?问这么多做什么!”

老者嘴角掀起,角缝吐出一声嗤笑,随即敛下眼皮,朝他随手挥了挥。

“无趣,东西都准备好了,今天就先写十本吧!”

老头指的是一个放着笔墨的案桌方向,但陆修没有立刻过去,而是先安顿柳倾倾。

只见他从一个角落抱着一堆泛黄的画本子在她身边,

交代道;

“他这有许多话本子,你可以看看。我很快就好。”

“嗯。”

她应声随意翻了翻话本,这些都是前年过时的话本,她早就看过了。

就刘掌柜手上那本三个月前就完结,她也早就看了。

觉着没意思,便起身朝着陆修走去。

只见他坐的笔直,拿着小狼毫,认真的抄录着什么。

陆修抄的很认真,且字迹干净整洁。

简直就是个活人印刷机。

柳倾倾撑着半腮看了一会,觉得他专注的样子,还挺迷人的。

她没有打扰他。

见着砚台里墨少了,她安静的加了少许水,在一旁轻轻的研磨。

一边欣赏着某人认真严谨的模样。

原本认真抄录的少年笔下突然停顿,微微手笔,他抬眉看着她,眼里可见柔光。

“很无聊?”

她晃了晃脑袋,

“看你写字就挺有趣的,陆修,你的字写的可真好看!”

少女脸颊软白带着婴儿肥,煞是好看,只要一笑,两团糯糯的脸蛋子就诱得人想去捏一捏。

要是再过两年光景,长开了脸,这姑娘指不定又是另一番国色天香。

陆修觉得自己双耳发烫,或许是得了对方的夸奖,亦或许沉迷某人的容貌。

他垂下眼帘道:

“放心,我很快就写完了!”

他可能真觉得她在无聊。

柳倾倾却用着怀疑的目光看着他,

“两个时辰,十本,你能写完吗?”

如果是以前陆修不会在意这世间问题,但现在身边有了柳倾倾,他必须注意着时间,否则牛车就赶不上了。

见他脸上的迟疑,她知道,那肯定完成不了。

却听他道:

“那我明天再来写!”


“欸,路途这么远,来回太折腾人了!况且你腿脚还不方便。要不,我们一起写?”

她连忙拦住他。

就因她一句话,这家伙这么随性的么?

以前硬笔字,她自认为写的还是挺能看的。

后来穿到到这边,养病期间,为了不让人看出她与原主的区别,就每天躲在闺房练字打发时间。

淡出人群,慢慢潜移默化大家对她的认知。

三年啊!整整三年!

毛笔都写烂了一筐。

虽然没有陆修写的有气势,但是还有女儿家独有的秀气。

她也不等陆修回答。

捡起桌上的笔,在最便宜的黄纸上写了几个字,拿起来走向刘掌柜。

像个狡黠的小狐狸笑眯眯问道:“刘掌柜我这字还过得去吗?”

他隔着茶桌,远远的瞧了一眼,点了点头:

“小丫头这字写的还行!”

“那我可以跟陆修一起抄录吗?”

刘掌柜吸了口茶,目光转向书中。

嘴里悠悠道:“我要字迹工整,不能漏抄,也不能抄错,废一本按售价赔一本!你自便。”

这老头看着不着调,倒还挺像个奸商的!

“老头,夜里睡觉,你的良心不痛吗?”

“欸你这丫头,怎么跟陆修一样,没大没小的!”

柳倾倾才不理会他。

拿起陆修已经抄录好的作为范本,在他对面坐下。

她的字体娟秀,下笔顺畅,一气呵成。

陆修偶尔抬头,黝黑的眸光里都是对面柳倾倾挺直脊背,认真专注的模样。

碎发垂于耳畔,娴静淡然,就好像她会永远一直陪着自己一样。

他的目光太过赤裸,引起柳倾倾的注意,觉察他走神,伸出五指晃了晃,对他甜甜一笑:

“陆修,你想什么呢?再发呆,待会就写不完了!”

为了不让对方看出自己异样,他再次装作冷酷,嘴里却道尽温柔:

“你的字,也挺好看。”

得了夸奖,她好像颇为自得,喜眉笑眼道:

“是吗?哎呀,也不知道是哪个有福气的以后会买到我抄录的书!”

瞧她故意卖乖的娇俏模样,陆修冷淡的眼底划过一丝宠溺。

一边长椅上的刘掌柜将二人互动尽收眼底。

望着书嘴角嘟囔道:

“这该死的酸臭味!我家将军居然就这样被勾引跑了,这官家姑娘好生不要脸!”

二人终于在两个时辰内将十本书抄录完。

每一本有五百多字,陆修抄了六本,柳倾倾抄录了四本。

放下笔,柳倾倾就揉着手对陆修道:“陆修,你的手酸不酸?我的手都握僵了!”

“还好习惯了。”他根本没感觉。

就算酸,他也不说。

见柳倾倾皱着眉头揉捏着掌心,他起身,走到她面前。

“我帮你揉揉吧!”

“谢谢。”

她果断伸出手,完全没拒绝。

老头检查完确认无误后,假吧意思的拿起算盘,在她们面前拨了又拨。

柳倾倾悄声对陆修问道:“写一本多少钱?”

“两文。”

“这么少!那十本不是才二十文?”

她惊呼道。

撅着唇对刘掌柜老不开心了

“老头,你是不是压榨童工!给那么少!”

“小丫头,这年头屎难吃,钱难挣!老头子合法经营,拿上钱你两赶紧滚蛋,早就看你们不顺眼了!”

数了二十文后,他又斜眼抬眉问道:“你两谁收钱?”

柳倾倾直接从他手里将钱抢过来,然后塞进陆修手里,最后偏着脑袋对他挑衅问道:“你说呢!”

刘掌柜瞪着她道:

“烦死了!滚,赶紧滚!”

见他被柳倾倾气的咋呼,陆修脸上露出明亮的笑意。


出了书斋,已经到了中午。

早上没吃饭,现在早就饿了。

她望着眼前热气腾腾的蒸笼出神。

独特的麦香味,闻起来,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只见陆修直接走上前,给了对方四文钱,换了两个包子。

包子很白很软,看起来比粗粮饼有食欲多了。

“早上都没吃东西,肚子饿了吧!吃吧!”

被油纸包着的包子让人捧在她面前。

“谢谢你,陆修。”

她双眼亮晶晶的拿起一个滚烫的包子。

是肉馅的,可是没有想象的好吃,甚至还有很重的肉腥味。

突然心里怀念奶奶做的包子了。

鲜香的鲜肉味,咸香的酱肉味,白糖油渣的....

馅多皮薄,油滋滋的却不腻。

奶奶年轻的时候就是开早餐店的,做了几十年的包子,就算后来退休,偶尔也会做点包子让她带到学校分给同学一起吃。

现在,吃不到了。

当初拥有的时候也许觉得并不珍贵,所以当已经遥不可及了,现在才会想念倍感珍惜。

“呜呜呜.....”

大颗大颗泪珠子突然就从眼眶里冒了出来。

见她忽然落泪。

陆修就立刻慌了,急切问道。

“你怎么了?是被烫到了吗?”

她撇着嘴,开始抽咽。

“陆修!这包子不好吃!没有我奶奶做的好吃!”

陆修面色一僵。

有些不知所措。

看见柳倾倾哭他就立刻方寸大乱,完全没了抄书时的那份淡定从容。

“对不起....”

她本是金贵娇滴滴的高门大小姐。

如何吃的惯这粗糙之物。

她抽抽嗒嗒,双眼泪汪汪的看着他:

“你跟我说对不起干嘛?我只是想家了。”

这话一出,让陆修脸色更难看了。

她是想离开吧?

看着她红了的眼眶半响,心疼不已。

眼里闪过无力和挫败,心里有一丝丝的沉痛,却缓缓走近她,低声哄道:“别哭,我送你回家?”

这话反而让她泪水决堤,完全止不住。

哇的一声,她就哭了出来,扑进他怀里。

“陆修,我回不去了!我再也看不到奶奶了!我在这里都没家人了。”

她不是土著,这里也没有属于她的原生家庭,她对这里一切都很陌生,其实她很害怕。

怀中人紧紧的抱着他,少年心中有种异样的感觉,对方是不是在信赖他?

所以,她才会有冲动的举动,才会靠近他,才会在他怀里寻求安慰?

他手掌迟钝小心的放在她脑后,嘴里极尽温柔。

“没关系,还有我。”

柳倾倾知道自己再怎么哭,事实已经如此,改变不了。

她看得清形势。

在这里她自己只能靠自己。

刚刚只是一时没控制住。

失态的心情恢复的很快,她从他怀里出来,擦了擦眼泪。

对陆修道:“陆修,你也饿了吧!这包子咱两一人一个吧!”

她双眼红彤彤的,像只受了欺负的兔子。

可是现在却又双眼含笑,声音软软糯糯。

感觉她真的很乖,很好哄。

“我不饿。”他道。

她有点恨铁不成钢。

这人铁打的吗?

早上他就吃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糙饼子,还有一碗几片菜叶漂浮的汤,根本就吃不饱吧?

而且现在已经是午饭时间了。

不饿才怪!

她故作很凶,咬牙切齿道:

“不饿也得吃!吃了,你才能体会这包子到底有多难吃,不能我一个人的舌头遭罪,这事你得负责!”

见陆修沉默的看着自己手里的包子还在犹豫。

她又催促道:“赶紧吃!不想负责了是不是?”

明明像个无赖,却让人根本不讨厌。

“好。”

这才缓缓送进嘴里咬了一口。

包子的味道确实不怎么样,在非常饥饿的状态下,勉强糊口而已。

兰花镇不比北州,那里多是达官贵人,商业流通发达,自然生活水平是这里不能一概而论。

富硕名流聚集,有无数珍馐美味,精致奢靡。

小小的吃食也是有区别的。

这种偏僻小镇,东西都做的粗糙。

他吃的很慢,几乎看不到他脸上咀嚼的动作。

但就感觉少年看起来很乖巧。

“陆修,真乖!”

她笑眯眯的拍了拍他的肩,对方突然爆红了脸,愣怔怔的看着她。

一脸严肃对她纠正道:“我不是孩童,不能如此说。”

瞧这正儿八经的俏模样。

难道不是他脸皮薄不好意思?

她甜甜一笑:

“走啦!咱们该回家了!”

午时,街道上的人已经散去一大半,没有来时那般拥堵。

街道上碰到赶牛的大叔,他今天生意好,正赶着趟给人送货。

坐牛车回家得要晚一个时辰。

既然不急,那就可以多逛逛了。

这时柳倾倾看到街边有几家布衣店。

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陆修,拉着他的衣袖道:

“陆修,家里的床好硬,我们也扯块布回去好不好,床板上铺垫草,草上咱们放棉絮和布毯,晚上睡觉就不咯背了。”

他身上的钱买一尺最便宜的布都不够,但是他不愿拒绝她,心里盘算的要是她真看上了,他就去刘掌柜那里预支工钱好了。

于是经过陆修点头后,她就直接将人拉近了布衣店。

她选的是一家看起来装潢比较好,铺面环境看起来不错布衣店。

这种店的东西都要比一般同行店要卖的贵一些。

走到店里才发现,这家店面比外面看到的还要大些,还是上下楼。

有些布料最新的还是三个月前的,都是些过时的。

这地方偏,与多款式更新比不上其他繁荣城市。

进去后,她并没有去选布,而是走到女士成衣区站着。

“欢迎这位小姐光临一品轩!咱们一品轩的衣服可是整个兰花镇最多的,请随意挑选。”

一个笑意盈盈的美妇朝她们走来。

美妇叫宦娘,是这家店的掌柜。

宦娘是个机敏的女人,她见柳倾倾衣着不凡,气质出众,见人三分笑便换成了七分。

“太繁杂,看的眼花。不如美人姐姐替我选两身穿起来利索好看的。”

说着她示意陆修与她一起坐在一边待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同时还很自然的享用起桌上的茶点。

自然,陆修是一丝未动的。

一品轩在北州有不少分店,没想到小小的兰花镇也有一家,不过一瞧,全是从其他地方淘汰过来处理的旧货。

这是一种很正常的商业手段。

繁华城市富人多,她们追求好看的同时还有要的款式新潮。

新潮一过,自然就不能继续放在店里积灰了。

宦娘很有眼色,虽然陆修一眼看去就是一个消费不起的泥腿子,但她眼中没有嫌弃或者鄙视。

而是将重点放在柳倾倾身上。

而且柳倾倾目标明确,一看就不是闲逛的。

这单生意有八成机会拿下!

但她这次走眼了,柳倾倾身上一文钱都没有。


“好,那就姐姐替妹妹介绍几款咱们店里好看的最新款!”

宦娘的眼光的确不错。

以柳倾倾多年毒辣的购衣经验,不用上身试,就知道宦娘拿的五套都很合适她。

三套成衣还不到十两银子,这倒低的超乎她的想象。

原本只想留下两套,现在手痒痒,她不是小孩子了。

全要!

“还请姐姐帮我身边这位小哥也选几身合适衣服。”

“倾倾!”

陆修忽然拉住柳倾倾。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唤她。

其实陆修跟她进来后,对她一系列操作都是很懵逼的。

明明身上没钱,她却能镇定自若的在这喝着茶,吃着点心。

十两银子不是小数目,足以够一个四口之家一年的生活。

只要她喜欢,他愿意想办法挣钱买。

至于他自己,他不用。

柳倾倾对他微微一笑:

“陆修,姐姐她们这的茶不错,你试试!”示意他稍安勿躁。

柳倾倾的优雅是来自骨子里的。

就算现在身无分文十分落魄,她身上却毫不失大家小姐的风仪。

其实她面上淡定从容,不过是因为心中早有计较。

陆修这人也很容易安抚,不过桌上的茶水吃食他还是一点没碰。

很快宦娘替陆修也选了几套成衣。

布料耐穿,也很舒适。

她很满意。

“姐姐帮我把这些全都包起来吧!”

宦娘笑得欢喜,这可是这个月来最大的一单生意,能不高兴吗。

“好!姐姐这就叫人都给姑娘装好!”

但柳倾倾却并未急着付钱。

而是不慌不忙的笑意吟吟的对着宦娘道:“妹妹有笔生意,可否私下与姐姐谈?”

闻言,宦娘脸上露出讶异,但很快又恢复如初,露齿含笑:

“哦?妹妹一个小姑娘还会做生意?真让姐姐意外!只要是赚钱的买卖,哪有往外推的道理。妹妹这边请!”

“倾倾?”

他突然起身拉着她手腕。“我不需要买衣服。”

柳倾倾的行为太让人迷惑了。

他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是他不能她受到任何伤害。

“放心,我和姐姐会很快谈完,你且在这等等。”

陆修鼻梁硬挺,五官好看,就是眉宇拧的紧紧的。

双手将他摁回了木椅,摸了摸他的脑袋,像是在安抚一只狗狗,动作宠昵:“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

宦娘看着二人,眼里露出好奇的探究。

她在思考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亲昵有的,还有点不易察觉的小暧昧。

不过她是商人,只关心生意,只考虑如何帮主家赚钱。

见二人交涉完,满是热情邀请柳倾倾。

“妹妹这边请。”

二人进入小茶室后。

宦娘的目光露骨的在柳倾倾身上游走。

不,应该是仔细的打量柳倾倾身上的衣服。

柳倾倾展开双臂,大方的任她打量。

“怎么样,姐姐?我说过,这买卖你不会吃亏的!先不说这衣服是上等蚕丝而制,就这的绣花可是北州最有名的绣姑绣制,光凭这一点就价值不菲。最重要一点,这可是当即流行款,购得不超过十天,我就穿了这一次!”

今天是第二次。

没错,她准备把身上这见衣服给卖了。

当初她回荣国公府就是议亲的,为了不失了国公府的颜面,那家人给她添了不少行头。

这身衣服就是其中之一。

这衣服出自珍品阁,那是只做高端成衣的布衣店,面对的客人都是达官显贵。

老巫婆自然不会给她买最好的。

但是也不敢拿最差的。

当那老巫婆给钱的时候,她还看到对方嘴角抽搐肉疼的表情。

不过敌人的糖衣炮弹太猛烈又突然。

第一次交战轻敌,她就着了道。

“你确定就卖那个价钱?”

宦娘在抬眼时,眼里多了几分认真还有怀疑。

柳倾倾抿嘴一笑:

“妹妹是个实在人,相信姐姐也是个爽快的,讨价还价那种东西,在我们面前就免了吧,显得虚伪不诚实!”

宦娘点了点头。

她看的出来这姑娘并没在框她。

对这姑娘心中升了几分好感,疑虑也少了一分。

又听柳倾倾继续道:“且说我身上这身衣裳吧,束腰带,还有绢子,是完整一套!要是姐姐以原价卖出,那也是完全没问题!更何况,这可是珍品轩才出的新款啊!好多人排队都买不着。姐姐拿下,再一手转卖,定然不亏!”

宦娘:“....”

她的确心动了。

五百两的市价,小姑娘只卖一百八十两,当然加上外面她选的衣裳,大概也就不到两百两。

正好,最近省城来了位新贵,做生意的哪里不需要打点的?

她负责的这片地儿,自然就要替主家去走动人事。

那位新贵有个宠爱的小妾。

正好与小姑娘身形相似。

宦娘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这条街布衣店颇多,你为什么会选择我们这家店?”她问出最后疑虑。

这种问话,就跟上班面试一样,也等于是结尾差不多敲个定。

柳倾倾料想事情差不都是成了。

“这个嘛?谁叫我眼光好呢,觉得姐姐是识货的!能直接拿下我身上这件衣裳的,整个兰花镇只有才有魄力和实力。还有就是,我与姐姐一见如故,就想与姐姐交个朋友!多喊那几十两也没意思,姐姐是个做大事的,也不会小气压小妹的价是不是?”

话说到这份上,宦娘一愣,觉得自己被一个小姑娘给套住了。

这姑娘是个聪明的。

从店一开始,就一口一个姐姐姐姐的甜甜叫着。

让她竟然弱了几分往日谈生意的那番果敢和当仁不让。

况且这丫头句句说到点子上,的确让她处处满意。

“妹妹这小嘴真是又甜又利索!姐姐就交下你这朋友,以后来衣品轩,姐姐给你最大优惠!”

她心中暗想,要是这丫头到店里打理,生意一定不错。

不过这姑娘气度,似乎不像缺那点钱的人啊。

很快她这小心思就埋在心底打住了。

其实她又猜错了,柳倾倾现在很缺钱!

老缺老缺了!

“那妹妹就先谢过姐姐了!”

走出小室,柳倾倾已经将衣服换下,换了一身新衣。

虽然材质比不上之前那身,不过一个人的气质也不是那么轻易被埋没的。

她穿的是几个月前京都比较流行的款式。

宦娘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再次暗叹,这好看的姑娘就算穿粗布衣,那也掩盖不了浑然天成的美好气质。

肤白貌美,迷人天鹅颈,年纪轻轻就长得勾魂。

也不知道以后会便宜哪家小子!

二人出来后,柳倾倾却并没在店里看到陆修。

难道是受不住巨款压力,跑了?


她连忙走到柜台前拉着在那站着打理店面的人问道。

“请问,刚刚和我一起来的小哥去哪儿?”

柜台前的小厮道:“那小哥说他很快回来,让你等等他。”

刚说着,就见陆修朝这边走来,步子有些急,所以脚下的缺陷很明显。

“陆修!你回来啦!”她笑着迎了上去。

“嗯!”他应了声,转头一如既往的一张冷板凳脸,拿出一个黑色小袋,对小厮道:“刚刚她选好的衣服包好了吗?这是买衣裳的钱,你点一点。”

这下该轮着柳倾倾发愣了。

陆修一下哪来那么多钱?

偷的?

那不可能,他不是那种人。

但不管怎么来的,这钱,肯定烫手就是了。

她走过去,牵着他的手,将那个钱袋拿起放在他的手里。

声音轻柔,如徐徐春风,甜美沁人。

“陆修,衣服不需要付钱,姐姐送给我们的!”

“为何?”他面无表情的脸露出疑惑。

“因为我与姐姐的生意谈好了呀!”

陆修顿时沉默,欲言又止,应该是想问她们谈了什么生意吧。

这时宦娘也走了过来,手里拿着装着票子的钱袋。

这两人都是看起来没钱,长得却有钱的样子。

一个干净水嫩美少年,另一个清纯可爱小丫头。

这是装穷人,玩爱情游戏?

她将钱交给柳倾倾的时候,说了一句让人听不懂的话:“妹子,你们有钱人玩的真花。”

柳倾倾:“....”

茫然的陆修:“???”

出衣品轩后,她才从陆修那得知,他手里的钱是从刘掌柜那里预支的。

这家伙,居然仅为了给她买几套衣服,提前预支了一年的工钱!

这男孩子真是一点不会过日子!

不过,她心里有点小甜蜜是怎么回事?

柳倾倾让宦娘给换了十两碎银子。

用了些碎银子钱扯了几张床单,买了两床棉被,还买了一些调味品。

白米白面也买了一些。

最重要的还有肉!

二十斤猪肉,是腰方的位置,有肥瘦均匀的五花,同时还有好吃的排骨部位,总共还不到八百文。

之前听说丁叔花了两百文买的自己,她看到案板上的猪肉有些怀疑人生,自己竟然没卖过这猪肉价!

老巫婆居然把她贱卖了。

有些扎心。

太侮辱人了。

等她胡汉三回去的时候,也要将那巫婆贱卖,不,免费送!

一会功夫就买了一大堆。

要不是两人手里拿不了了,她还要继续买。

不过这些都没让陆修出一分钱。

也因此,柳倾倾没注意陆修的脸越发的沉默冷寂,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什么。

两人抱着一堆东西,到了镇口,那些同村的大婶早已经在那等候了。

这时像是掐着点似的,赶牛的大叔也正好回来了。

大婶们又开始叽叽喳喳了。

回去的路上,柳倾倾没让陆修走路,他最先还不同意。

是她硬将他拽上了牛车。

自然同时引来大婶们一阵揶揄。

“哟,小修这娶媳妇,就有媳妇疼了!”

牛婶爽朗的哈哈笑道。

李婶拍着她们旁边的棉被道:

“谁说不是呢!瞧瞧,平时小修那会置办这些啊!男人手里一张帕,洗脸又擦卡,不会讲究。所以啊,一个家有了婆娘,那才叫过日子!”

“小修也算苦尽甘来了。”牛婶叹道。

柳倾倾知道陆修以前过的很苦,但娶了她就真的日子会好起来?

当她是福娃么?

她看着陆修,这家伙端的一副面无表情,小伙子年纪轻轻怎么一脸死气沉沉,刚刚不还挺好的嘛。

“欸,那不一定,我听说陆二叔他们从省城回来了!今天都有人瞧见了。”另外一个大婶一脸八卦的道。

听着几个婆娘的闲聊,赶车的吴大叔也忍不住插话:“刚刚我送货的时候瞧见了,他们还想厚脸皮免费坐我的牛车回去,你说虽然咱们都同村的,便宜点倒没什么,但我这牛也需要嚼食不是?”

吴大叔在镇上每天都有固定送货的东家,不管是载人去镇上,还是回村,本就是顺路,他也不靠这个营生,隔壁村牛车都是两文钱一个人。

他收一文,本就是看在同乡情分上。

陆老二一家也不是一次干这种空手套白狼的事,就是欺负老实人,不要脸!

“哎呀,这挨千刀的!不是说去他大姑家过好日不回了吗?当初走的时候,像喝多了马尿,还在村口扯着嗓门大呼大喊,要当人上人了,恨不得全村都知道。这才半个月,怎么跑回来了?”牛婶疑惑道。

谈及陆老二一家,李婶脸露出鄙夷,她在村里给不少人家做过媒,也算的这一带名人,十里八乡的大小事她都知熟一些,况且,陆老二这家人又是本村的,且还是比较奇葩的,她就更了解了。

她嘴巴一撇,张口道:

“这得多大得家业啊,养他好吃懒做的一大家子人!陆棒槌和他那奸门老太婆把惯会偷奸讨喜的老二老四一家老小全都领去省城,十几口人往外跑去享福,就留了不受老两口待见的老五一家。这家人就像水田里吸血的蚂蝗,雁过还拔毛!他大姑在省城与姑爷就开个小杂货铺,小日子过的还不错。可是那点家当怎么可能养的起那一家子!哼,要么就是吃相难看被人赶回来了,要么就是什么都没捞着,想着还不如回自己的狗窝撅着!没飞出过林子的山鸡,真当自己是只凤凰!”

其他几个大婶表示很赞同李婶的话。

同时也开始疯狂吐槽。

比如自家的鸭子在某天跑到对方家门口空水田里划水,被那一家人偷了两只,找上门了看到一地鸭毛,对方都还死不承认。

再比如某家办酒席,这家人不坐一起,分开每人上一桌,吃了打包不算,连碗也一并偷走,要是被发现就装着不小心拿着碗时给摔碎。

还有别人往他家借一碗糙米,隔两天,整块菜地的白菜全给人家给搬光了!

柳倾倾静静的听着她们闲聊,觉得真是长见识了。

“可怕!要是生在这种家里,那可真倒霉。”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庭!

简直恶迹斑斑。

如果大婶们说的是真的,那三观可见五官。

听到身边姑娘的低声小语,陆修目视远方,眼神没有焦距,双手在慢慢收紧,心里有什么东西在一直沉落,直入黑暗的深渊。

李婶忽然喊着陆修道:

“小修你反正从那边分出来了,现在也娶了媳妇!以后你们两口子再多生几个小子!好日子在后头呢!”

天哪,好尴尬,怎么来来回回都能扯他们身上。

就算在前世她活了二十二年,那也一次恋爱都没谈过。

打直球生孩子,她是想都不敢想。

不过似乎脸皮也可以锻造的,她没有第一次那样大红脸。

保持微笑,那山还挺好看的,她什么都没听见。

陆修只是闷闷的应了一声,心底厌斥。

柳倾倾瞥见他眉头紧蹙,眼底竟是冷光,似乎心情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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