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没开灯，一片昏暗。
季含烟坐在地上，脸上的泪水也早己经风干。
双腿也有点麻了，她换了个姿势缓解了一下，就打算站起来。
突然她感受到身后的门传来一股力度。
“季含烟。”
是季母在开门，但因为季含烟挡在门后，她就没立刻进得来。
“奇了怪了，这门锁不是坏了吗？”
季含烟迅速站起身来，大脑供血不足，头晕目眩的。
“妈，怎么了？”
开门之前她抹了抹脸，确保表情没有其他异常。
“怎么回事？
这么晚才开门，是不是背着我干什么坏事了？”
“没有。”
季含烟的声音还有着浓浓的鼻音。
季母不相信，硬是闯了进来。
季含烟的房间很小，放了一张一米二的床，一张小桌子，就没有什么其他家具了。
被子整齐地叠在床头，床下有一个大盒子，是拿来放她一年西季的衣服的。
虽然狭小，但是胜在干净整洁。
房间里一干二净，什么也没有。
像是在外租房的务工人员一样，只为了搬家的时候可以迅速而简单。
季母的眼尾长了许多细纹，一双眼睛精明又市侩。
她朝狭小的房间看了一圈，目光锁定在书桌下的抽屉里。
只一步，她就来到了书桌面前。
“唰”的一下，拉开了抽屉。
里面是封着书皮，摆放整齐的课本，课本最上面是高中毕业照。
季含烟的脸上既难堪又耻辱。
不仅她的房门没锁，连抽屉也是没有锁的。
一切隐私暴露在他人面前。
季母嗤笑一声，瞪大了眼睛，眼白大得吓人。
她嘴角勾着一个诡异的笑容。
她伸出手拿走抽屉里的书和毕业照。
季含烟又惊又急，但她不敢强行抢回。
只好跟在季母身后看她要做什么。
季母拿出一个铁盆，将东西一并扔了进去。
又拿起茶几上的打火机点燃了铁盆里的书。
最近天气干燥，书很快就顺着火苗越燃越大。
最上边的毕业照在火光中人脸变得扭曲。
“妈，你干什么？”
季含烟来不及愤怒难过，她跑去卫生间端出一盆水。
刚想要将火势扑灭，但她端着水没注意脚下，季荣光坏心地伸出脚害她绊了一跤。
水盆里的水打翻了，季含烟也磕得不轻，好在身上的肥肉给了缓冲，没有受太大的伤害，只是下巴冒了一点血。
季荣光打岔这一会儿，书己经被烧了大半。
铁盆不大，左边是色彩鲜艳的封面图，右边则是被烧成灰烬的灰黑色。
季父坐在沙发上，他皱着眉头不满道：“搞这一出干什么？”
“将我的打火机拿走了，我都抽不了烟。”
季父又从茶几底下掏出一只打火机，点燃了嘴里叼着的烟。
“呼。”
白烟从他的嘴巴里飘出，更显得牙齿又黄又脏。
季含烟摔倒后立刻爬了起来，又端了一盆水过来。
这次倒是浇灭了火，可惜东西己经烧得差不多了。
季父点点头，“差不多就行了，省得这烟满屋子飘，让人难受。”
说完他又抽了一口烟，压不下嗓子里的痒意，剧烈地咳嗽起来。
季母将手上的打火机放回茶几上，对着一旁心如死灰的季含烟说道：“把客厅打扫一下，一客厅的水万一滑倒了怎么办？”
“还有，把碗刷了。”
“不吃饭就算了，怎么连碗也不刷？
故意的是吧。”
坐在沙发另一侧的季荣光饶有兴趣看着这一幕。
“就是，她就是想偷懒。”
俗话说，逼急了的兔子也是会咬人的。
季含烟将手里的盆“砰”一声摔到了地上，声响大得吓了季母一跳。
她横着眼，伸出手指着季含烟:“怎么?当父母的说你两句怎么了？”
“把你养这么大都不能说了?你要是在这个家待不下去了，就赶紧给我滚蛋。”
季父什么都没说，像是又聋又瞎什么也不知道。
他躺在沙发上刷短视频，仿佛进入了另一层境界。
季荣光吊着一双三白眼，在一旁嗑瓜子，瓜子壳掉落了一地。
季含烟抬眼看了她的母亲，父亲和弟弟。
而后低下头自嘲一笑。
眼泪是有限的，她己经哭不出来了，眼皮肿胀，一摸便带来细密的疼痛。
“好，那我走。”
季含烟没有什么行李箱，她从装衣服的透明箱子底下拿出一个蛇皮袋，装上仅有的衣服。
她用余光瞥了一眼客厅的三个人。
两父子悠闲躺在沙发上各自玩手机，季母在厨房骂骂咧咧地洗碗。
季含烟悄悄关上门。
假借叠衣服的动作，她从枕头套里摸出一张银行卡，快速塞进裤兜。
季含烟工作的地方为了合理避税，工资是打进两张银行卡的，她没跟家里人说。
一张银行卡在季母手上，另一张则是在她手里。
虽然主要的工资还是在季母手上那一张，但她能存下一些钱也己经心满意足了。
虽然季母怀疑她的工资怎么会这么低，但是她只有高中学历，干的工作又一般。
季母只是说说，她并不了解这些手段。
季含烟的东西不多，一个蛇皮袋足够了。
她刚拉上蛇皮袋的拉链，“刺啦”一声，她的房门被季荣光一脚踢裂。
季荣光的一只脚还卡在门上。
他不耐“啧”了一声，“什么破门？”
他收回脚后又往门上踢了一脚，房门是彻底报废了。
季荣光晃了晃脖子，说道：“季含烟，你能不能懂事点？
居然让妈去洗碗。”
季荣光靠在门边上，对着季含烟讲大道理。
季含烟没搭理他，拎着蛇皮袋越过他去。
季荣光觉得被忽略了没脸，他一把扯过蛇皮袋。
“季含烟，这是我们家的钱买的东西，你没资格带走。”
“那给你，行了吧。
你拿去穿。”
季含烟没有跟他争抢，一把松开拉扯的手。
对方突然放了手，收回力度，但季荣光还在拉扯，于是脚步不稳，一屁股摔倒在地上。
季父洗澡去了，在浴室听着歌不亦乐乎。
季母匆匆赶来，手上还沾着洗洁精的泡沫。
“季含烟，你又欺负你弟弟是吧。”
“赶紧给我滚，有本事不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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