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都市连载
完整版武侠修真《女俘》,此文也受到了多方面的关注,可见网络热度颇高!主角有冯蕴裴獗,由作者“冯蕴”精心编写完成,简介如下:城破那天,冯蕴被父亲当成战利品献给了敌军将领。人人都惋惜她即将为俘,堕入火坑。她却将出城的小驴车遮得严严实实,不敢让人看出心中窃喜……年幼时,她行事古怪,语出惊人,曾因说中一场全军覆没的战争,差点被宗族当鬼邪烧死。长成后,她姝色无双,许州八郡无出其右,却被夫家拒娶。生逢乱世,礼崩乐坏,一个女俘何去何从?“不求良人白头到老,但求此生横行霸道。”上辈子冯蕴总被别人渣,这辈子她要先下手为强......
主角:冯蕴裴獗 更新:2024-05-04 10:2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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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冯蕴裴獗的现代都市小说《女俘完整作品》,由网络作家“冯蕴”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完整版武侠修真《女俘》,此文也受到了多方面的关注,可见网络热度颇高!主角有冯蕴裴獗,由作者“冯蕴”精心编写完成,简介如下:城破那天,冯蕴被父亲当成战利品献给了敌军将领。人人都惋惜她即将为俘,堕入火坑。她却将出城的小驴车遮得严严实实,不敢让人看出心中窃喜……年幼时,她行事古怪,语出惊人,曾因说中一场全军覆没的战争,差点被宗族当鬼邪烧死。长成后,她姝色无双,许州八郡无出其右,却被夫家拒娶。生逢乱世,礼崩乐坏,一个女俘何去何从?“不求良人白头到老,但求此生横行霸道。”上辈子冯蕴总被别人渣,这辈子她要先下手为强......
林娥方才还在院子里张望,想看冯蕴的热闹,哪知事态突变?
冷不丁被点了名,看冯蕴一脸不善,她有点腿软。
到堂时,不等发话,她便盈盈朝裴獗拜伏下去,声音娇滴滴的。
“妾见过大将军。”
裴獗低头饮茶,一言不发。
冯蕴冷笑:“林姬好歹毒的心肠,只因我安排你到田庄干活,就给我下药,想置我于死地?”
林娥面色一变。
她是有联络方公公,那头也有给她毒药,想让她寻个机会陷害冯蕴,下到她碗里,再失宠于将军……
可她不是还没有做吗?
此事无人得知,冯蕴就被人俘走了,她正高兴呢?怎么会被将军救回来了,什么事都没有不说,还指她下毒?
“没有……妾没有。”林娥摇摇头,矢口否认,“妾被十二娘安排到田庄锄地,头顶烈日、脚踩黄土,每日猪狗般劳作,从不敢有半分怨怼,又哪里敢生出这般歹毒心思?”
冯蕴哼笑。
都这个时候了,还想在将军面前告状,说她派她们干苦工,虐待她们吗?
“是不是林姬下的毒,一搜便知。”
冯蕴看了裴獗一眼,见他没有插手的意思,又平静地道:“阿楼,你请两名将军的侍卫去林姬房里去搜。”
为什么要带裴獗的侍卫,自然是怕人说她陷害林娥了。
阿楼应下,匆匆领人去了。
不过小半会功夫,他回来了,兴冲冲地禀报。
“女郎,林姬的妆盒里发现这个……”
冯蕴让人拆开,那是带点土黄色的粉末。
冯蕴道:“拿到林姬面前。”
林娥低着头,不敢多看,身子有些跪立不稳,显然是心虚害怕了。
冯蕴问:“林娥,这是什么?”
林娥瞟一眼,眼神有细微的变化,随即低下头去,“妾不知,妾不曾见过。”
冯蕴笑道:“是吗?那不如你来品鉴品鉴这是何物?”
林娥吓得脸都白了。
这样的虎狼之药当场吃下去,她如何还有颜面存在?往后还如何服侍将军?
“女郎,妾,妾想起来了,这是妾前些日子买来敷面用的,放在妆奁里便忘了……”
冯蕴笑:“看来林姬很是健忘啊。”
遂又沉下脸来,厉声吩咐阿楼。
“给我灌!等林姬尝到味道,说不定记忆就回来了……”
“不,不要……”林娥神色大变,吓得尖叫出声,在阿楼的手上挣扎着,眼看那带着腥味的土黄色粉末就要入嘴,她突然闭上眼睛大叫。
“说……妾说……妾什么都说……”
冯蕴示意阿楼停手。
林娥松口气,又跪地上前,仰头看着裴獗,恳切地道:
“此事,妾不敢对外人言,请将军先屏退左右。”
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是方公公指使,即使她今日侥幸活命,来日也逃不出太后的手掌心,林娥不蠢,不敢这么做。
冯蕴看裴獗不应,笑道:“依她吧,”
裴獗摆了摆手。
堂上的人都下去了,独留了裴獗和冯蕴,以及一个几乎快要虚脱的林娥,跪在堂中,哭着掉眼泪。
“将军,妾有罪……”
没有打骂没有上板子,林娥当场便哭哭啼啼地交代了,清清楚楚。
她嫉妒冯蕴得裴獗的宠爱,又气恨冯蕴将她丢到田庄里做粗活,便托了以前在玉堂春的“相好”,给方公公带话,以表忠心。
没想到方公公很快就差人捎来那药粉,并再三叮嘱,让她要找到好的机会才下药,不可轻举妄动,让将军察觉……
“妾害怕那东西会要人命,心有戚戚,拿回来便藏在妆盒里,尚未敢用……”
说到这里,她又趴伏下去,梨花带雨的,诉说衷情。
“自贱妾第一次见到将军,便被将军风姿折服,心生爱慕,从此自拔不能……贱妾想要服侍将军,可十二娘多方阻挠,竟将妾等放到田庄里,日晒雨淋,粗活加身,妾恐失了颜色,为将军所弃,这才有了埋怨,但妾善心未泯,并没有狠心下手啊……”
她说得磕磕巴巴。
听上去,是很真心。
冯蕴不做将军的主,笑看裴獗。
裴獗皱眉,又端茶盏。
林娥见状,又嫉又恨又害怕,一双泪眼转向冯蕴,又爬过去朝她重重磕头。
“女郎饶了妾吧,妾嫉妒你是真,但从没想过要谋害你的性命啊……女郎中毒的事,妾不知情,当真冤枉啊……”
冯蕴沉着眸子,也不看裴獗。
“我上次在府狱提人,与方公公有言语冲撞,原以为已当场化解,不承想……竟生出这等误会……”
她并不说李桑若。
又道:“此事如何处置,由将军做主吧。”
裴獗满脸寒意,尽管林娥还在叩头求饶说自己冤枉,可他已然没有了听下去的耐心。
“来人。”
两个侍卫走进来。
裴獗道:“拖下去,杖毙。”
一听杖毙,林娥浑身僵了僵,哭声便没有了,只有眼泪啪啪往下掉,疯了似的想往裴獗和冯蕴的面前扑,脸上是扭曲的恐惧,整个人都在颤抖。
“没有,妾没有。”
“将军饶命,妾没有下毒啊。”
她吼叫,不甘,大叫冤枉。
可没有人听她信她,两个侍卫一左一右,拖着她的胳膊出去了。
冯蕴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略皱一下眉,对裴獗道:
“我的事解决完了,该听候将军发落了。”
她指的是私放温行溯的事情。
裴獗说了她该受惩罚,就不会放过她。
不料,裴獗表情仍是淡淡的。
“此事,就此作罢。”
冯蕴不敢置信。
铁石心肠的裴大将军会这样放过她?
私藏敌将和放走敌将,随便哪一条都可以让她和林娥落得一样的下场……
裴獗面不改色,唤来敖七,“吩咐下去,出了田庄,若还有人提及今日的事,一律杀无赦。”
他没有多说,但敖七明白他的意思。
不可提及冯蕴收留敌将的事情,也不可提及冯蕴被人下药的事情,否则脑袋就不用要了。
阿舅对十二娘真是恩宠有加……
这么大的事情,就为保全十二娘的名声,不仅不追究十二娘,连同他们也都饶过了。
敖七闷头闷脑地站在那里,傻傻不动。
裴獗眉头微皱,“还有事?”
敖七回过神来,看着裴獗眼里一掠而过的光,心里一乱,连忙抱拳行礼。
“属下看守敌将不力,原该受罚,请大将军治罪。”
裴獗道:“下去吧。”
“喏。”敖七内心很不平静。
如果阿舅像往常那般骂他两句,甚至罚他军棍,他反而踏实一点。
可阿舅用这样的眼神看他,让他有一种无所遁形的羞愧,就好像衣袍下藏着的隐私,被他察觉了一般。
敖七懊恼,烦闷,一颗心像坠在冰窖里,又放到火上烤。
一下冷一下热,他理不出头绪,出门时垂着头,一副丧丧的模样。
而庄子里的其他侍卫和梅令郎都长松一口气。
捡回一条小命,他们都十分感谢将军对十二娘的疼爱……
冯蕴却不这样认为。
人人都道她受宠,但在她看来,裴獗这么做,无非是为保太后清誉罢了。
林娥交代出方公公下药陷害的事情,那方公公背后的人是谁?裴獗比谁都清楚。
这样的处置,与其说是裴獗饶过她和梅令郎,不如说是一种等价的交换,令大家都守口如瓶……
堂上只剩他们两人了。
冯蕴面色不显地看向裴獗。
“多谢将军不杀之恩。”
这一声谢说得不那么真诚,裴獗听出来了。
他皱了皱眉,“姬还有不满?”
冯蕴看着裴将军冷峻的面孔,微微一笑,“没有。将军大度,饶我之过。我哪敢枉度将军的心意,做出让将军为难的事?”
裴獗垂眸,只是饮茶。
冯蕴沉默片刻,起身走到他的面前,深深揖了一礼,“但此事全因我的缘故,大兄无辜,还望将军高抬贵手,饶了我大兄……”
她嗓音婉转,很是动人。
因了那药伤身的缘故,脸色看上去仍有些惨白可怜。
裴獗看她片刻,才道:“我信。”
冯蕴刚要道一声谢,又见他眯了眯眼,沉下声道:“他是无心,你是有意。”
“……”
冯蕴被他噎住,迟疑问:“那将军准备怎么处置我,还有我大兄?”
她始终不信裴獗会就此揭过。
这人心狠,必会有后招。
裴獗道:“姬是我的人,罪由我领。温行溯不同,犯到我手上,须得从重处罚,以正军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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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獗的意思很浅显。
就是他可以饶恕冯蕴,却不可以饶过温行溯。
裴大将军行事如何,冯蕴有了解,不想在这个问题上与他争执或是纠缠,那样,对温行溯有百害而无一利。
于是她莞尔一笑,“行,那将军给我阿兄留条命,容我慢慢劝他归降。”
裴獗手指在膝盖上轻叩两下,神色淡淡的,“好。”
有了这声好字,冯蕴紧绷的身子又稍稍放松了一点。
别的不说,裴獗重诺的人。
他答应下来,大兄暂无性命之忧。
冯蕴想了想,又温声道:“奔波一日,将军想必也饿了?不如我们先用饭,晚点歇下再细谈?”
裴獗黑眸微深,朝她看来。
她什么也没说,神色也平静自然。
两个人目光在空中交接,似有火光碰撞,又似有一种奇怪的默契。
冯蕴没有露骨的暗示,但话里的意味十分明显。
她愿意为了温行溯而妥协。
为温行溯的命,她什么都可以做。
包括小意温柔地侍候他。
裴獗双眼沉冷地看她,平静如水,“不了。”
然后,他便起了身,“我还有事。”
听着裴獗沉稳的脚步声渐渐离去,冯蕴错愕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并且确信,她被裴獗拒绝了……
冯蕴愕然一瞬,长松一口气。
那张小意凄然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平静,嘴角甚至挂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大将军是何等骄傲的人?
裴獗要她。
但他不会这样要她。
当然,如果裴獗当真因此留下来,冯蕴也不会为难。
她确实已经想好了,早晚挨一刀,裴大将军挺好,有那个本钱。
何况还可以恶心李桑若,是真不亏。
但他走了,冯蕴也乐得轻松,毕竟真要走到那一步,她还是需要点心理建设,那男人野兽似的,不好应付——
冯蕴灌了满满一杯凉茶,好片刻才沉下心,叫来阿楼询问。
“林娥如何了?”
阿楼紧张凄凄,回头把房门合上,这才走到冯蕴的身边,把他方才从林娥房里缴来的那一包药粉,交到冯蕴的手上。
冯蕴接过来看一眼。
“人死了吗?”
阿楼低低地道:“那俩侍卫下了重手,林姬已奄奄一息。左侍卫说,等下找个地方挖个坑,埋,埋了便是。”
冯蕴道:“我去看看。”
—
快立秋了,天气干燥闷热。
梅令郎们拎了水桶在渠边洗脚,不远处,被打得皮开肉绽的林娥就像一摊烂泥似的,被人丢在门庭的凉棚下,血溅一地。
花容月貌的玉堂春头牌娘子,那一副多少男子肖想过的肉体,如今已经没有能看的地方了。
左仲是懂得怎么让人吃苦头的。
打而不死,在疼痛的折磨中慢慢过去,这个过程比死亡更煎熬……
冯蕴不知别人看到林娥的下场会怎么想,但方才出来看到那些姬妾,已没有人敢正视她的眼睛。
想来,可以消停一段日子了。
林娥已经不行了,看到冯蕴撑着伞款款过来,那裙裾飘飞的矜贵模样,眼皮用力抬起,不知是想求救,还是懊悔,乌紫的嘴巴一张一合。
“痛吗?”冯蕴走到林娥的身边,伫立片刻,慢慢蹲下,看着她,“你原本可以好好活着,偏要寻死。太想不开了。”
林娥的眼里突然迸发出一抹怒意,又更像是疑惑、委屈,或是更多的什么情绪。
冯蕴知道,林娥心里有疑惑。
放在妆奁里的药包,她自己没有打开,为什么冯蕴就被人下了毒?
不弄清楚这个,林娥死也不甘心。
“真傻。”冯蕴轻笑,望着远在苍穹的星辰,轻轻捋一下林娥垂下来的头发,看着她垂死挣扎仍不甘心的样子,幽幽叹息。
“我其实从无害你之心。而你,虽然没有给我下药,却不是因为你心存良善,而是我没有给你下药的机会……”
林娥脑袋晃动一下,气若游丝。
“你很疑惑,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冯蕴抿唇一笑,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两个字。
林娥瞪大双眼,死死盯住冯蕴。
看她愤怒而无助,冯蕴并不觉得开心。
她知道死亡的痛苦和绝望,又是一声感慨。
“你是不是还想知道,到底是谁给我下的毒?”
林娥说不出话,只有身子偶尔地抽搐,让她看上去还是个活人。
但她对冯蕴眨了个眼,表示她强烈的,想知道的愿望。
冯蕴沉默了许久。
她将林娥的样子收入眼里,脑子里浮现出的是上辈子死在齐宫的那个冯蕴,于是苦笑,“有时候,人吃了太多苦,受了太多罪,性子就磨得狠了。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林娥恍悟一般张大嘴巴。
她似乎想说什么,但发不出声音。
那不可置信的眼神,在冯蕴的笑容里慢慢变成惊恐。
最高明的猎人总是以猎物的姿态出现,那药确实是冯蕴自己服下的。
在她得知林娥和方公公有所勾连时,隐忍不发,就等着这样的机会,借力打力。
她救下温行溯,蒙倒敖七等人,再放走温行溯,只要不离开安渡,那接下来,就必然会面对裴獗、李桑若,乃至大晋朝廷的狂风暴雨。
此时的她还很弱小,即便重生也没有抵抗强权的实力。
人在没有力量抗衡的时候,只能借力。
于是,
她想了个“一箭三雕”的计划。
自己服下毒药,再安排好信任的梅令郎,假装被劫持,上演苦肉计,一来可以消灭一点裴獗的怒火,二来可以反手栽赃给方公公,顺便离间裴獗和李桑若的感情……
只要裴獗对她还有兴趣,就不会轻易让人置她于死地。
三来,服药也是为了不再受伤害。
身在乱世,她不可能永远冰清玉洁,也没有一辈子守身如玉的打算,但不想再经历生育之苦,更不想留下遗祸,让前世的痛苦再来一次。
那不如服下烈性药,一了百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半路会杀出个淳于焰,横插一脚,抢在两个梅令郎的前面劫走了她……
冯蕴看着奄奄一息的林娥,淡淡开口,“枉你在男人堆里摸爬滚打,却不懂男人。林姬呀,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对手。是你想不开,死得不值。”
说给林娥听,她也提醒着自己。
“女子最不该的,就是肖想本不在意自己的男人。”
林娥的眼泪滚落下来,一动不动地盯住她,嘴张开着,好像在用力呼吸,齿缝里挤出两个字……
“你……啊好……狠……”
冯蕴笑了。
对自己狠有什么错呢?她没有主动害人。
如果林娥不存害她的心,就不会被她反手一巴掌……
可即便这样,她也只是逃脱了裴獗的责罚,让林娥得到了报应,却无损李桑若一丝半毫……
这大概就是男人的偏爱吧。
她费尽心机才能苟全性命,让裴獗看在她是受害者的份上,不再责罚她,并亲自出面保她。而李桑若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得到他全力地维护……
“呃……啊……”
风里传来的呻吟,短暂而轻微。
然后沉入死寂。
林娥应该是没有多少力气发出绝望的哀号了。
就那样瞪大双眼看着冯蕴,痛苦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冯蕴将手心盖住林娥的眼睛,待她眼皮合上,这才默默扶着膝盖起身,像是不耐久蹲,她的动作缓慢得如同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妪……
阿楼走过来扶她,“女郎……”
冯蕴摇头,“我没事,就是腿酸了。”
阿楼跟她这么久,对她的性子有些了解,当然知道她不单单只是腿酸而已。
“那个药,真的没事吗?”
“没事。”冯蕴笑容不变,“有濮阳医官在,能有什么事呢?”
阿楼半信半疑,想想又有些懊恼,“是小人办事不力,这才生出这样多枝节。眼下葛广和葛义兄弟两人还没有下落,小人心下惶惶,会不会是落在了云川世子的手上?”
昨天,葛广和葛义在屋外准备好了,只等冯蕴推窗的信号就现身“劫人”,甚至后续要如何脱身,他们都已经做好了周密的计划……
谁知冯蕴会被淳于焰劫走,而葛广和葛义不知去向。
冯蕴也怀疑过,是淳于焰带走了他们。
但昨天在马车里,淳于焰半分没显,她拿不准。
“落在淳于焰的手上,要是老实交代,应无性命之忧。怕就怕在,他们嘴紧,不肯说出实情,会吃苦头。”
阿楼很是发愁,“葛广和葛义两兄弟,是不会背叛女郎的。”
那么,淳于焰为了洗清自己,一定会重刑审问。
他们不肯招,就要受大罪了。
更令人害怕的是……
“如果不在云川世子的手上,如何是好?”
冯蕴知道阿楼和梅令郎相处这些日子,同甘共苦,已亲如兄弟。
见他发愁,只得镇定安抚。
“我想办法找淳于焰,探一探他的口风。你那边,继续派人去找,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也一定要把人找到……”
阿楼重重点头,似是想到什么,又压着嗓子问:“女郎,苑娇如何处置?”
冯蕴回头,看一眼那个蜷缩着死去的林娥。
“留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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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氏阿蕴,只要你放下刀,二十万石便是你的。”
长这么大,淳于焰从未如此低声下气说过软话。
然而,他服软得到的,只是冯蕴不屑的一声冷笑。
“轻易相信男人的话,容易早死。”
匕首放下,她哪里还有命在?冯蕴不傻。
淳于焰脑子快要炸开了。
他今日遇到的,是他二十年的人生里不曾遇到甚至想都不曾想过的遭遇,世上竟有如此大胆的女郎,敢对他做如此大逆不道的事。
一个连面容都不肯示人的世子,上上下下都让人看光是何等屈辱?
淳于焰额头突突直跳,整个人处在崩溃的边缘。
“疯子!冯氏女,你真是个地地道道的疯子!”
“我多谢你。彼此彼此吧。”
“说吧!你到底要我如何做,才肯满意?”
冯蕴道:“很简单。等裴大将军到花月涧时,我要世子当着将军的面,亲口许诺二十万石粮,并签下文书。这样才能放心。”
好一个冯氏女!
淳于焰身上的冷汗顺着脊背淌下来,因为愤怒,身子更是敏感地呈现出勃勃生机,偏生那女郎毫不知耻,一动不动地看着,让他无所适从,身上像有万千蚂蚁在爬,越愤恨,越难耐。越难耐,越亢奋……
“我会杀了你的!”
“不要以为有裴獗撑腰,我便奈何你不得……”
“冯氏!本世子在此立誓……”
“嘘!”冯蕴轻笑一声,匕首压下,“年纪轻轻就发誓,对寿元不好。再说,发誓又有什么用呢?灵山寺那么多菩萨都保不住寺院里那些冤魂的命。”
淳于焰冷笑,“你为他们抱不平?”
“我不是女菩萨,懒得管那么多闲事。”冯蕴看他气得身子直抖,满意极了。
这辈子,她终于报了上辈子被淳于焰无端欺辱却无能为力的仇,于是言辞间更是极尽羞辱。
“淳于世子这身子……当真是妖得很呐。你看你,分明就是对我有情,诚心想要勾引我的……”
她似笑非笑,将上辈子淳于焰对她讲过的话,全都奉还给他,更狠的是,尖刀还有意无意往他要害一碰。
“果然好物……”见淳于焰俊脸臊得几欲滴血,她又沉着脸解释,“我是说我手上的刀……你看它多锋利呀,吹毛即断,削起东西来定是,嚓……”
“冯蕴!”连名带姓,淳于焰快要崩溃了。
“嘘,小声点。”冯蕴低声提醒,“要是让你的属下听见,我便只有请他们进来一起观赏了……”
淳于焰:……
他认命地闭上眼。
室内的温度好像更低了一点,他有些冷,从未有这么冷过。但那该死的冯氏女仍不肯放过她,言语带笑却毒辣异常。
“世子不用担心,这也并不是什么出挑的物什,比起裴大将军……也不怎么够瞧。我看过便忘了,记不起来的。”
冯氏女着实可恶!
敢这般羞辱他!
淳于焰双眼灼红,浑身滚烫。
“妖女!疯子!我必将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是吗?”冯蕴手腕微转,双刃翦水慢慢地滑动,寂静中,那蚂蚁般的爬痒令人焦渴难耐,淳于焰咬牙警告。
“不要乱来!”
冯蕴:“什么是乱来?这样,还是这样?”
“冯氏,二十万石粮,我给你,你说怎么给,就怎么给。”
“那世子还要不要杀我?”
杀!杀一千回,杀一万回。
淳于焰闭眼吸气,“不杀了……”
冯蕴眉梢低下,盯住他,“世子说我该信吗?”
女郎的呼吸落在脸颊,淳于焰耳朵红透,整个人仿佛要燃烧起来了,身子下意识发颤,不受控制,甚至有一种怪异的错觉,希望她不要离开,再靠近一点,亲近一点……
“世子怎么不说话?”冯蕴笑问。
“唔……”淳于焰万万没有想到,在女郎清香的气息落在耳窝时,他竟浑身窜麻,脑子里仿佛有根弦绷断,情不自禁地低哼出声。
同一时间,楼下传来仆从的声音。
“世子可是有事召唤?”
“我听到楼上有女子的声音,有些不对,我们可要上去看看?”
“世子在沐浴,哪里会有女子的声音?”
“世子该不会是……嘻嘻……”
“可莫乱说。”
“唤世子不应,我们还是上去看看为好。”
淳于焰脸上刚升起一抹希望,很快又变成了绝望,他的眼前是冯蕴那张极致美艳又极致无情的脸。
“不想让下人瞧到你这副丢人的模样,就告诉他们:你很好,无事发生。”
见淳于焰抿唇不动,她又缓缓笑开。
“当然,世子也可以大方呼救,告诉你的侍从,你不着寸缕被冯氏女持刀要挟,让他们赶紧来救你……”
“……”
淳于焰紧紧闭上眼睛,调整呼吸,沉声道:
“本世子沐浴,擅闯者,死!”
一个死字是咬紧牙关发出来的,冯蕴觉得他想杀的是自己。
但那又有什么所谓?
重活一回,就想看这些衣冠楚楚的尊贵公子急得跳脚又无能为力的样子呢?
—
淳于焰从来没有过这样难熬的时刻。
他期待时间过得更快一些,既希望裴獗快一点出现,又希望他永远不要出现,在这种复杂而漫长的等待中,无数次崩溃,想求冯蕴给一件衣物遮羞,又无数次告诫自己保持镇定。
不就是被一个女郎看了吗?
何足挂齿?
他淳于焰岂会在乎?
不就是被她言语羞辱吗?
他又不是真的小!是她眼瞎而已!
一面疯狂爆汗暗骂,一面疯狂想着怎么杀死她,淳于焰被动承受着那种失去掌控力的无助,刀锋的摩擦里,一波波凶猛的情绪浪潮般汹涌,忽冷忽热,如坐针毡,那女郎却不肯让他好过,艳美姿容频频撩动,让他生不如死……
仿若过了一世那么久远,楼下终于传来侍从的禀报。
“禀主子,裴大将军求见……”
雅榭四周安静一片。
裴獗踩着木梯,脚步极赋节奏。
门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渐渐出现在帐幔外。
光线的强弱差异,导致裴獗看不见帐里的画面,但帐里的两个人可以清晰地看见裴獗。五官冷漠,一举一动带来的凛冽和压迫感,天然有一股令人不敢靠近的强大气场。
冯蕴扪心自问,要是换了裴獗,她大概不敢像对淳于焰那般下手……
嗯,她会换种方式……
裴獗看着低垂的帐子,在仆从的引领下,在客位的席上挺背跪坐下来,冷漠而不失礼数。
“淳于世子,久违了。”
两个人有点沾亲带故的表亲,淳于焰不见人的怪僻,裴獗很清楚,他好似没有注意到帘后的人今日有什么不同。
仆从也不知情。
除了奇怪主子没有掌灯,帘子里不见光,没有发现异常,只是规规矩矩地为裴獗奉茶。
帐幔里好似动了一下。
淳于焰的声音,有点慢,“妄之兄为何今日过来?”
裴獗道:“来找世子借粮救急。”
这理所当然的姿态,与那可恨的冯氏女一模一样,就好像笃定他有,也笃定他不会拒绝。
淳于焰半晌没有说话。
隔着一层帐幔,似有隐隐的怒气涌动。
裴獗抬眼:“世子不愿?”
“是……”
停顿,淳于焰略带颤音地嗯了一声,吸口气又笑道:“云川在安渡郡……是有储粮二十万石,本是为今冬荒年而备。既是妄之兄急求,拿去救急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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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蕴完全不知少年心事,让小满叫来邢丙,吩咐他近日府里要加强戒备,尤其防着云川口音的人。
邢丙领命下去。
她思量一下,抱起鳌崽悠闲地跪坐在苇席上,低头顺毛,喂它吃肉干。
韩阿婆捧着汤盅进来,张嘴便数落。
“女郎自小体弱,日头这么大,也不知将纱帘拉上……小满大满,还有你们几个,眼睛不要了可以喂给鳌崽!”
从得知冯蕴遇险,韩阿婆就很紧张她。
“本想买只乳鸽给女郎补补,可城里大市小市都没开,街头巷尾的草市也都没了,唉,再这般下去,可如何是好?”
冯蕴问:“那阿婆炖的什么?”
韩阿婆当即眉开眼笑,脸上褶子都出来,“亏得敖侍卫爱捉鱼,今日拎回几条巴掌大的鲫鱼,我让灶上炖了一盅鲜鱼汤,补得很呢……”
她弯下腰,哄孩子似的递到冯蕴面前。
“不腥,十二娘快尝尝?”
冯蕴没有什么食欲,但盛情难却,仍是乖乖地小口喝起来。
心里却忖度,敖七什么时候爱上捉鱼了?
少年郎变成捉鱼郎。那个将来令敌军闻风丧胆的敖小将军,居然有捉鱼的嗜好,以前倒是不知?
—
歇了个晌,冯蕴脑子里已有全盘的计划,起身便让小满将阿楼唤到跟前来。
“你去吩咐灶上,煮几大锅浓稠的米粥,放到府门前去,就说是大将军开仓,勒紧北雍军裤腰带,让食于民。”
阿楼点头应喏。
冯蕴又道:“上次那两个说话好听的姬妾,叫什么来着?”
“柴缨,南葵?”
“没错。”冯蕴温和地笑,“你叫她二人,去府门外为百姓派粥。多积一点福报,将来好得将军宠幸。”
阿楼听了有点血气上头。
他不懂十二娘为什么那样热心给将军配姬妾,但习惯了听命行事,愣了一下,就喜滋滋去照办了……
北雍军进入安渡城后,没有烧杀抢掠,但城里百姓依旧惧怕万分,不敢轻易出门。那些有存粮的还好,关起房门偷着活,没有存粮的买不到借不到,便只能咽糠吃土,生生挨饿,苦日子完全盼不到头。
几个部曲敲着铜锣,走街串户去通知大将军府门外施粥,好多人初时不肯相信。
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王会有好心?
只怕有什么阴谋。
有人偷偷摸摸去看,发现府门外施粥的是两个长相无害的美娇娘,这才放心来领。
柴缨和南葵说话确实好听。
说了大将军的善意,也没有忘记冯蕴的好,每盛一碗粥,必对来人说,这是十二娘的仁德。
领粥的百姓又惊又奇。
“老天爷,这是菩萨显灵了?”
“要不是太守公诈降,烧毁粮仓,安渡不会沦落至此,冯十二娘是在替父赎罪啊……”
“活命就好,哪来那么多碎嘴?”
“就是,能施粥让人活命就是好人。”
“北雍军也没有传言那么凶狠,只要不反抗,就不会胡乱杀害百姓……”
冯蕴带着帷帽刚要出门,听到议论有些想笑。
北雍军确实没有抢粮,但大战时要是粮草不够,那他们可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了……
新煮的几锅稠粥快要派完了,柴缨和南葵两个小脸热得红扑扑的,在领粥的百姓一声接一声的感谢里,眼睛里都泛着光,很是美艳。
看到冯蕴出来,二人温顺地行礼。
“十二娘。”
冯蕴很满意自己看到的,觉得这两个长得俏丽又有善心的姬妾,应该很对裴獗的胃口。
等他回府,就安排她两个去侍寝好了。
柴缨和南葵完全不知冯蕴在想什么,只觉得女郎看自己的目光极是灼热,脸颊更是羞红,不太敢直视冯蕴的目光。
“好好干活。”冯蕴笑道:“我不会亏待你们。”
二位娇娘受宠若惊,齐齐福身,“喏。”
冯蕴没有逗留太多,交代两句就回府去了。
可这一出,在柴缨和南葵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缨娘,你看十二娘如何?”
“世家贵女,与我等不同。端庄,大方,有凌云之志。”
南葵嗯一声,脸颊微微泛红,“十二娘比郎君俊美,比郎君有才。若你我能长久在十二娘身边侍奉,也是幸事。”
柴缨微笑看她,“今日派粥,南姬可觉快活?”
南葵美眸水汪汪的,“快活,从未这般快活过。”
柴缨问:“比侍奉将军还快活吗?”
南葵羞涩地瞪她一眼,思忖片刻幽幽一叹,“我不知侍奉将军会不会更快活,但肯定不会长久。”
“如何说的?”
“你我都见过将军,那就不是好伺候的主子。你我除了一身皮囊,家世才干样样不如十二娘,因何能得长久?”
“南姬说得有理,你我往后不要奢望那些,好好帮十二娘做事,谋个出路才是正经。”
“那一会回去,林姬问起来……”
“理她做什么?哼!整天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自己模样,如何跟十二娘相比?你要是大将军,你要她,还是要十二娘?”
“要十二娘。”
两个美姬对视一眼,掩嘴笑了起来。
府院里,林娥听见这些,差点把牙齿咬碎。
“阿苑,阿晴,你们都听见了,这两个小蹄子得了点好处,翅膀硬了,嚼起我的舌根来了……”
邵雪晴垂下了头。
苑娇道:“阿娥何须生气?她们要做冯十二的狗,谁也拦不住。”
“傻子。”林娥绞着帕子,眼睛都气红了,“你俩还看不出来吗?这是冯十二的离间计,她在离间我们!”
苑娇和邵雪晴对视一眼,答不上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原本约好要同甘共苦的一群姐妹,已然生出了异心,各人有了各人的心思。
因冯十二的有心打压,有些姐妹已不敢跟她们表现得亲密……
苑娇道:“都是没出息的墙头草。她们要知道阿娥你是替太后殿下办事的人,早晚能得将军宠爱,又得摇着尾巴巴求回来……”
林娥脸色好看了几分,“先让她们得意几日好了。你们只管等着,有看她们笑话的那一天……”
—
长门院。
冯蕴听到阿楼的禀报,很是满意。
“气死她们得了!顺我者,就要给她们富贵恩宠。逆我者……一天也不让她们得意。传话下去,林姬死性不改,苑姬、雪姬助纣为虐,三人同饿一天,禁足绿柳院。”
她就是要让这些人知道,跟她一条心,才会有好日子过,跟着林娥只会倒霉饿肚子。
阿楼盯着她看。
十二娘好狠。
可是他,越发喜欢。
冯蕴交代完,仍旧例行写信,向裴獗汇报:
“有姬妾不思劳作,在内宅搬弄是非,诋毁将军名誉。再饿一日,以儆效尤。”
“以将军名派粥,收获颇丰。民不再惧北雍军,生产可复。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将军何不顺水推舟,将安渡大片荒地还耕于民。均分田土,两相得宜?”
“周天子置九州分地于民,地乃民产。然则,官僚、世家、贵族群起而抢占,富有者,山地千里,田连阡陌。贫穷者,足下无立锥之地……”
“连年战乱,百姓流亡,田地荒芜,民生凋敝,大将军把土地均分给百姓耕种,此举造福一方,造福万民,造福后世也。”
“不过,战时军政合一,将军上马要管兵,下马要管民,属实难以两全。不如交给属下来办?我很有经验,愿为将军效劳……”
她大言不惭地自荐,并写下诸多建议,也不管裴獗会如何看她,会如何思考,装入信封就交给敖七。
“劳烦敖侍卫。”
敖七不轻不重地嗯了声,将信塞入怀里。
突然问她:“鱼汤好喝吗?”
冯蕴愕然片刻,笑了起来。
厨子希望听到别人赞美他的菜色,捉鱼郎肯定也想要别人夸奖他的鱼吧。
冯蕴道:“肉质鲜美,可比珍馐。”
敖七又问:“鳌崽喜欢吗?”
冯蕴眼睛微弯,像是在笑,“当然。鳌崽爱得很。”
敖七的唇角控制不住地疯狂上扬,果然是受用极了,但少年郎傲娇不变,轻哼一声道:
“便宜你们了。吃完我再去抓。”
等他出门,冯蕴好笑地抱起鳌崽,亲了一口。
“你哥真喜欢捉鱼,崽崽有鱼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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