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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莲灯同人】孙悟空大闹地府,无数鬼怪逃出……一对父子带着两千年的怨气在小世界夺舍重生!妹妹被人算计,弟弟处境艰难,他不想在当个与世无争的厨子……
主角:焦大 更新:2022-11-30 07:0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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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焦大的其他类型小说《八百年后不想当厨子》,由网络作家“蘑菇鸡腿饭”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宝莲灯同人】孙悟空大闹地府,无数鬼怪逃出……一对父子带着两千年的怨气在小世界夺舍重生!妹妹被人算计,弟弟处境艰难,他不想在当个与世无争的厨子……
孙悟空大闹地府,地府之中无数鬼魂逃出……
一个中年男子领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来到了一处阴气森森的乱葬岗。
二人走到了一具被胡乱丢弃的尸体旁边,男子开口对少年说道:“大郎,你看这人如何?尸身新鲜,想来是新死之人,而且此人虽然头上有伤,形容狼狈。但这也正说明了这人死于外伤,大概是没有内疾的。”
这少年听了父亲的话,也看向这个死人。此人形貌比他要略大一些,大约十八九岁的样子,脸上有着血迹,又有头发遮挡,倒是看不大清楚,不过身上穿着粗布麻衣,身材也颇为瘦削,一副缺衣少食的模样。
大郎想了想,点头对父亲说道:“爹,就他吧。”
说完,大郎便手掐法诀。只见他身上鬼气涌动,却是隐约得见鬼气之中蕴含着一缕银色的光华。那倒在地上的尸体忽然涌现出了无穷的吸力,将大郎吸了过去,合二为一。
不一会儿,这尸体便坐了起来。只见他将头发随意向两边拨弄一下,又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虽然边上的男子看不出和之前有什么不同,不过他自己却觉得视线清晰多了。
这尸体开口说道:“爹,夺舍成功了,只要我长久运转功法,与此身自会渐渐融合,真正的死而复生。”
男子有些欣慰,转而却又有些难过,说道:“唉,两千年了,死而复生又有何用呢。”
这复活的尸体倒是没那么多愁善感,说道:“爹,洪荒破碎,又分化出了三千小世界,成了如今的地仙界,只怕咱们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回去的。我如今有了这肉身,许多事情都方便了。我记得前面有个村子,似乎都是些猎户,或许会供奉……”
父亲自是明白他的未尽之语,感慨道:“苦了他了。”
大郎起身,手搭在父亲肩上,说道:“爹,山路难行,你如今是鬼身,有许多不便之处,还是暂时栖身在我元神之中吧。”
父亲点头,说道:“也好。”
只见大郎手上法力涌动,父亲便没了身形。
大郎起身,走向附近的一条小溪,洗了把脸,洗去了脸上的血痂。大概打理了一下,这才向那处小村子行去。
大郎虽是刚刚复生,却与身体颇为契合,又有法力在身,一路疾驰,自是脚程颇快。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那处猎村。
村口的顽童见来了生人,皆是有些好奇,却又不敢离得太近,不大的功夫,便又都吵吵嚷嚷的散去了。
不一会儿,便有几个得了信儿的大人赶来。
当先的是个精神矍铄的老者,这老者看到这粗布麻衣的少年,心下不由得有些失望,他本来听孙子说来了生人,还以为来的是收山货的商旅呢。
老者虽然心下失望,却也没有失了礼数,对大郎问道:“这后生,你是哪里人呀?我瞧你也不像出远门的样子,怎么跑到这山旮瘩里来了?”
大郎在地府当了两千年的老鬼,却对这阳间事不甚清楚,只是拱手行了一礼,含糊说道:“俺爹病了,大夫都治不好,俺便寻思着求求神仙,到处找庙观呢。”
老者闻言,上下打量一番,说道:“倒是个有孝心的,赶路也是累了吧,随我来家里坐坐,吃口热乎饭吧。”说完,便想带着大郎往村里头走。
大郎却是出言拒绝道:“俺不饿,老先生可知这附近哪里有庙观吗?”
老者笑道:“你这后生,倒是个诚心的。我们村子里便有一座帝君庙,供奉着崇应惠民大帝,可灵验哩。你顺着路往南走二三里地,便能见着了。”
大郎闻言大喜,拜道:“多谢老先生了。”
说完,便兴冲冲的向南而去。老者见了,在身后摇头失笑。
却说大郎到了帝君庙。
此处虽然只是个小村落,此时也没什么人进出,可看这帝君庙的样子,绝不是什么乏人供奉的凋敝庙宇。
虽然看着只是一间普普通通的大瓦房,却也挂着“帝君庙”的匾额,粉饰一新,想来也是常有人维护的。
大郎此时自是顾不得这庙宇的香火是否旺盛。
只是看到门前立着的并不是常见的石狮子之类,而是一条细犬的石雕,心下便十分欣喜。
进了这帝君庙,倒也不是空无一人,有个白发白髯的老者,庙祝打扮,正坐在一旁,此时正摆弄着签筒。
听见了动静,却根本不在意,然而等到大郎迈步走了进来,他看清了来人,竟是个陌生的少年,方才惊讶起来。
庙祝出声问道:“你是谁家的后生?怎么我从没见过?可知道这里不是能玩闹的地方吗?”
大郎连忙拱手说道:“俺不是这村里的人,只是听说这里有个帝君庙,颇为灵验,俺是来祈福的。”
庙祝闻言,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实在是村里头的几个后生,对帝君不甚恭敬,一天天吵吵嚷嚷的,着实让他有些头痛。
此时见到大郎专程前来拜见帝君,心里自是颇为高兴,当下便说道:“你这后生看着也是个晓事的。帝君老爷可灵验的紧哩,不拘你有什么所求,只要不是那奸邪恶事,定能护佑你哩。”
大郎看向供奉的神像,头戴三山飞凤冠,身穿一领淡鹅黄,手持三尖两刃枪,眉间天目,神情威武。
大郎目光闪了闪,说道:“帝君老爷定是个极好的神仙。”
听他如此说,庙祝甚是高兴,说道:“是极是极,帝君老爷……”还未说完,便晕了过去,好在他一直坐在椅子上,倒也没有摔到。
大郎一进入这帝君庙,看到这庙祝的第一眼,便知道他只是个普通的凡人,并没有法力在身。
因此便也没什么顾忌,放出了栖身在元神之中的父亲。
趁着他与庙祝说话的功夫,父亲已是对着神像拜了三拜。
此时大郎回身,果然见到一个身穿白衣的俊秀青年,怔愣的看向父亲。
父亲看到这个青年,也是一脸慈爱,唤道:“二郎!”
二郎扑通跪倒在地,喊道:“爹!”言语之间,似有无尽的委屈。
大景,宫州,朱城,除妖司
除妖司今日在膳堂之中摆了数桌酒席,众人不拘官职大小,俱是在此一同畅快宴饮。
只因他们昨日里出动了七十余人,才终于斩杀了在城东上桥村之中作乱的大妖。
此番近乎倾巢而出,虽然死伤了一些,但能除灭这三阶的熊妖,终究也是大功一件。
这次的功劳报上去,上头又拨下了许多的修行资源。
故而今日除妖司便将那头熊妖并一众小妖的尸身,都交给了伙房里的大师傅焦大来处理,众人共啖此妖。
“来喽,蜜汁熊掌。这蜜可是翠玉蜂采琉璃椴所酿的灵蜜,这蜜咱们司里库存总共就三两,今日总旗可是大方喽。”
薛总旗笑骂道:“嘿,你这小子是说本官从前刻薄不成?”
薛刚乃是朱城除妖司的总旗,总领朱城除妖司。
为人和善诙谐,素来没有什么架子,虽然因此少了些威严,却在司里深得人心。
即使只是今日这般的玩笑话,也有人替他说话,。
“方小子就是爱胡言乱语,来来来,先罚酒,罚酒啊。”
这是小旗孔向礼,这孔向礼与薛刚私交甚好,二人的性子一般,都是喜欢玩笑的。
方凭却是个一杯倒的量,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立时便认了怂。
陪笑道:“嘿嘿,薛总旗大人有大量,小子方才说错话了,这灵蜜如此的珍贵,只有薛总旗这样的上官,才舍得拿出来与大家一同分享。嘿嘿,小子还得给各位传菜呢。孔小旗,您看看……”
孔向礼自是不会真个与他计较,笑着摆了摆手,让他继续传菜。
方凭好容易逃了这罚酒,乐颠儿的回了后厨伙房。
李季是新来的力士,在游徼白佑手底下当差。
他虽然是新来的,此次却也跟着去讨伐这熊妖了,虽然只是个敲边鼓、打下手的,却也自诩此番是见过了大场面的。
此时他正在跟同期的好兄弟吴举吹嘘着那场面:“嘿,老吴,你是没看到那场面啊,数百的小妖围着我们,幸好有城隍手下的阴兵助阵。”
“那也是险死还生啊。当时激战正酣,只见那熊妖大手一挥,便是阴风惨惨,鬼哭声阵阵啊,那凉气儿直冲脑瓜仁儿。”
吴举早年混迹于市井之间,不知何处学了两手鬼画符,虽然不怎么灵光,但好歹也是有些底子在的。
进了除妖司之后,便被分配到了王道人手下。
昨日的那一场大战,王道人的小队却是留守的,因而他也未曾参与。
吴举此时夹了一筷子蜜汁熊掌,饶有兴致的对李季问道:“这便是那熊妖的大手吗?”
李季连忙也叨了一筷子熊掌,说道:“对对对,就是这大手,那可是三阶熊妖啊,相当于咱们人族修士金丹期的修为,法术使将出来,那叫一个昏天黑地呀。”
“多亏了咱们薛总旗祭出了一颗宝珠,大放光华,抵挡了那熊妖的妖法,否则那一战还未可知呢。”说罢,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旁边同为新人的朱振宇却是拆台说道:“瞎说什么呢。那三阶熊妖的熊掌,能轮到咱们?自然是在薛总旗他们那一桌。咱们这里的,必然只是喽啰小兵的熊掌罢了。”
边上常义听他们说得不像话,便说道:“三阶熊妖的熊掌,就是给你端过来,你敢吃吗?也不怕爆体而亡?刚入除妖司,便能捞到这等上佳灵膳,已是咱们的造化了。”
常义这话说的太过“正确”,朱振宇也是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撇了撇嘴,闭口不言了。
此时的膳堂之中,人声鼎沸。
小旗与游徼们不好高声吹嘘,那些力士却大都是些粗鲁的汉子。
今日宴饮,虽然只在膳堂,却也正合了他们心意,若真去了什么高档的酒楼,反而约束了。
此刻众人酒酣耳热,正向那留守的十来人吹嘘着。只把众人说得目眩神迷,心驰神往。
李季是新来的,这吴举也是新来的,二人此时口下没个遮拦,那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听啊。
这李季二两猫尿下了肚,吹嘘的忘乎所以。
劲头上来了,拉着吴举说道:“老吴我跟你讲啊,这三阶的熊妖都被咱们给收拾了。朱城附近的妖鬼邪祟呀,就没一个敢跳出来冒头的。”
“咱们什么时候,把那西山鬼王也给除了,那才是,嗝,功德无量啊……可惜,这鬼王,嗝,不能吃啊。要不,又是一场大宴,嗝……”
他话音刚落,后厨伙房里焦大切菜的刀便停了下来。
这膳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虽然众人皆在饮酒谈笑,可这李季的话却都被众人听在了耳里。
一时之间,众人皆停了动作,闭口不言。
偌大的膳堂之中,当真是落针可闻。
李季与吴举此时被众人盯着,也知道是真个说错了话,登时吓得白了脸色。
薛刚暗叫不好,正欲开口,却听得后厨之中又重新传来了切菜的声音。
焦大一边切着菜,一边慢悠悠的笑道:“鬼物虽是虚体,却也不是不能料理的。”
薛刚干笑了一声,说道:“老焦你这是哪里话,新人不懂规矩,你挤兑他们干嘛。”
焦大轻笑了一声,说道:“怎地是挤兑他们?我实话实说罢了,若是司里当真抓来了鬼物,我也是能如今日一般整治一桌好菜的。只不过嘛,这鬼物必然是魂飞魄散了。”
薛刚听得更是惊惧,当下强自镇定了心神,说道:“焦老大说得哪里话,咱们除妖司可是秉承天地正气,替天行道的,哪能干那魂飞魄散的事儿。是司里的这帮新人调教的少了,不懂规矩,胡言乱语……”
纵然薛刚是总旗,焦大却也懒得再理会他,径自将刚切好的熊肉下了锅。
不一会儿,便做好了凉拌肉丝,焦大也从伙房中走了出来,与众人一同宴饮。
方才之事,便算是揭过去了。
膳堂之中,众人继续推杯换盏,高谈阔论。
却又是各自有所收敛,彼此之间尬言尬语,一顿灵膳吃的是憋憋屈屈。
众人兴致都不高,很快便吃完了这顿灵宴。除妖司的一众除妖师,酒足饭饱离了膳堂。
焦大这才指挥着伙房的几个小厮开始收拾起了碗筷。
待得离开了伙房的范围,薛刚脸色难看的看向钱锦衣与孔向礼。
钱孔二人乃是他手下的小旗,虽然乱说话的是两个新人,可是总旗问罪,自然是要拿小旗是问的。
然而两位小旗还未开口请罪,游徼吕飞便黑着脸色站了出来,率先拱手向薛刚请罪道:“总旗,这一批的新人都是由我调教的,此番确实是我失职了,还请总旗降罪。”
薛刚也不再为难钱锦衣与孔向礼,而是看向吕飞,沉着脸说道:“确实是你的失职,便先罚奉一个月吧,另外你把这一批新人再重新调教一遍。”
吕飞当即领命,应道:“是。”
薛刚领着冯争,钱锦衣,孔向礼三位小旗当先走了。
吕飞看向几位同僚游徼,说道:“诸位刚才也都听见了?”
几位游徼闻言,自是明白他的意思,纷纷让手下的新人跟着吕飞,回炉重造。
虽然此次他们手下的新人没有出错,可是若不好好调教一番,谨言慎行,焉知下一次会不会有他们手底下的人。
万一再把自己也给捎带上,那才真是要命呢。
这一批的新人原本招募来了二十个。
有些是受不住除妖司里的规矩,还有几个是在大战之中折损了,此时包括李季与吴举在内,只还剩下七个。
吕飞便带着这七人去了除妖司的跬步堂。
这跬步堂,正是取“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之意,乃是除妖司之中的新人训练之所在。
这七人本来好不容易离了跬步堂,当上了力士,也算是在除妖司中真正立住了脚。
一场大宴下来,又被打了回来,着实是让人懊恼。
然而另外几人却也并没有对李季与吴举横眉冷对。
一是因着几人刚训练好没几天,尚有着同窗情谊在。
二是因为今日这阵仗,把他们也都吓着了,不明所以,深恐自己哪天也犯了这般大错。
吕飞带着七人进了跬步堂的后堂,桌椅俱全,众人落座之后,吕飞深深叹了口气。
吴举混迹市井多年,为人油滑,素来跟吕飞关系不错。
此时他便忍不住开口问道:“吕头儿,这西山鬼王到底是什么来头?”
“还有伙房的老焦,明明是个年轻人的模样,大家却都喊他老焦,今天薛总旗竟然还叫了声焦老大,看着也不像普通人啊。”
其余几人听他这么一问,皆是竖起耳朵,一副好奇的模样。
吕飞看了李季与吴举一眼,只把二人看得心里发毛。
朱城除妖司里有许多规矩,但是很多都是大家习惯成自然,并没有真个规定什么。
所以吕飞也是习惯成自然了,而且他也是刚当上游徼不久,这训练新人的事情,他也有些不大熟悉。
因此在培训新人的时候,有些事情就忘记交代了。
他以前还是新人的时候,也是这么训练过来的,并不需要这般的事无巨细。
只不过像是西山鬼王这等层次的,就是不做正面警告,那些新人也是不敢乱说的。
只是此次除妖司铲除了三阶的熊妖,以至于让这些新人都有些飘飘然了。
吕飞开口说道:“你们应该知道,除了少数的几个州府大城之外,像是朱城这样的小城,总领事物的大都是总旗。但是,你们知道咱们薛总旗是什么修为吗?”
常义是吕飞的手下,自问几人之中,他与吕头儿的关系最为亲近。
素日里也是自诩多听多看的,便当先抢先答道:“咱们除妖司的总旗与小旗,多是筑基期的修为,据说有些厉害的总旗,都筑基巅峰了,只差一步便可结丹。”
吕飞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大多数的总旗都是筑基期,不过,咱们薛总旗却偏偏是那少数几人,他乃是金丹期的修为,而且还是金丹中期。”
这件事情几个新人却是从来没有听说过,闻言皆是诧异。
常义不可思议道:“掌印也不过结丹期吧,结丹中期,若是功绩再卓著一些,便是镇抚使也是当得的,怎会来朱城这种小地方当个区区的总旗?”
吕飞闻言冷哼一声,说道:“区区总旗?你不过是个练气二层,未曾授箓的小小力士,这话也敢说?看来我对你们确实是太过宽松了。”
常义脸色一僵,讪讪笑道:“总旗大人自然是高高在上的,可是如薛总旗这般的修为,着实是有些,有些低就了……”
吕飞说道:“咱们大景有四处绝地,都是朝廷划给那些厉害的鬼王妖王的。”
“在这四处绝地之内,那些妖王鬼王想做什么都可以,除妖司无权过问。”
“西山鬼域便是归西山鬼王统领,可想而知,那西山鬼王有何等的大神通,岂是你们这些力士能乱嚼舌根的。”
说着,还狠狠瞪了李季一眼,李季吓得缩了缩脖子。
听他这么一说,便有那不服气的小声嘀咕道:“可是咱们除妖司又不归大景朝廷管辖呀。”
吕飞停了下来,同样瞪了那乱说话的冯撰新一眼。
这冯撰新乃是小旗冯争的本家侄子,虽然关系远了,但终究是沾亲带故的。
冯撰新被这一眼瞪的,也是怕了。
他自家事自家知,虽然与小旗沾亲,但是毕竟血脉已远,他自身又资质普通,能在除妖司里捞个力士的名额已然不易了。
只是在这除妖司中着实艰辛,他又有些小聪明,便时不时的犯些小错,也算提醒大家,他与冯小旗的这层关系。
只是若当真让冯小旗为他出头,那自是万万不可能的。
吕飞到底是有些顾忌冯小旗的,便也懒得说他,不过还是顺嘴回了一句:“呵,除妖司确实是天庭所立,自古便有,纵使朝代更迭,也是不曾受影响。”
“可大景立国不过百余年,这四大绝地建立最晚的青龙山,也都有五百年了。”
“除妖司却是甚少对这些绝地动手,你们当这些妖王鬼王的地盘都是怎么得来的,靠着吹嘘吗?”
吕飞又狠狠瞪了李季一眼,说道:“还想剿灭西山鬼王?给你能耐的。”
李季缩了缩脖子,不敢言语。其实他今日所为,却是早有谋划。
他家里也是有些能耐的。
曾听人说过,朱城出身的除妖师,升迁离了朱城之后,在上面并不受待见。
主要就是因着朱城百姓素来都是供奉西山鬼王。
于是他今日便自作聪明,在这大宴之上,借着酒劲儿表明立场,想让人高看一眼。
却没想到,朱城除妖司早就对西山鬼王俯首称臣了,没有半点儿与之作对的心思。
他自然是只能将自己那点小心思按了下去,不敢再在除妖司里胡言乱语什么了。
其余几人自是没李季那么多心思,此时听了吕飞所言,几个人也都是反应了过来。
他们本就是朱城的本地人,幼时家中也都是供奉着西山鬼王的。
只不过他们此时进了除妖司,有了修为,踏上了修行之路,难免起了些不一样的心思。
只是想了想新入职的时候,曾经也是看过县志的。
西山鬼域因离朱城颇近,自是在县志之中有所记载,虽说不好具体的时间,但也成形了七八百年了。
前朝国号曰“魏”,国祚也不过才三百余年罢了。几人越想越是心惊。
吕飞看几人收敛了心思,方才继续说道:“在现存的四大绝地之中,于我人族而言,西山鬼域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西山鬼王在众多妖魔鬼怪之中,已然算是最俱人性的,从不轻易害人。生活在鬼域之中的凡人百姓不用向朝廷纳税,只要供奉西山鬼王便是了。”
吕飞又看了常义一眼,接着说道:“青龙山的龙君也是与鬼王相似,因此上,两处绝地为了不激怒鬼王与龙君,来朱城与青龙城主事的,从来都是总旗而已。”
“不像另外两处,白风城与山城,皆是由镇抚使统领。”
七人闻言,方才明白过来,薛总旗虽然名义上只是总旗,但是在除妖司高层眼中,只怕也是与镇抚使不相上下的了。
李季算是明白了西山鬼王的可怕之处,更是不敢再起心思,却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伙房里的老焦是怎么回事呀?”
此事便是由李季引起来的,吕飞想到自己被扣的那一个月的资源,忍不住又瞪了他一眼。
李季恨不得抽自己两下子,借着酒劲儿就算了,老焦的事情吕校尉定然会说,自己已然闯了祸,还多嘴问这个干什么。
将这七个新人带到跬步堂来,本来就是要与他们讲清楚此中的厉害,吕飞此时自也是懒得处置这李季。
只是回答道:“老焦名叫焦大,只不过这名字大家都觉着是假的。反正之前据说曾有人拿这名字咒过他,失败了。”
“就这?”却是七人中年纪最小的丁磊。
吕飞却没理他,只是往北面看了一眼。
虽然隔着木墙,什么也看不到,可是吕飞还是忍不住。
跬步堂的北面,那便是伙房的方向。
焦大似是有所感,在膳堂前的小院里,躺在摇椅上晃了晃,向着跬步堂这边看了一眼。
他又浑不在意的回过头去,对着正在收拾膳堂的小厮们催促了一声:“动作都麻利点啊。把我那灶台给我擦干净一些。”
吕飞自是不知道伙房那边发生的事情。
只是对七人继续说道:“焦大据说也是与西山鬼王有些关系的,只是具体情形如何,却是无人可知。”
冯撰新推己及人,问道:“会不会是老焦扯虎皮做大旗?”
吕飞轻笑,说道:“呵,就算不提西山鬼王,老焦在除妖司也是很有人脉的。”
“因着鬼域在此,朱城除妖司的授箓名额素来比别处多些,自然也有许多朱城走出的大人物,他们都与老焦关系不错。”
冯撰新却是撇了撇嘴,不以为意,觉得这老焦大约是与自己半斤八两。
李季也觉得传言不可尽信。
他可是知道的,朱城除妖司走出去的除妖师,升迁极慢,而且也没几个混到高层的,他家可是托人打听了不少事的。
吕飞看众人对老焦不太在意,只得更露骨的说道:“老焦就算没有什么人脉,也是不容小觑的。”
“毕竟,他已然在朱城除妖司当了八百年的厨子。”
八百年?
此言一出,除了早就知道的李季,其余六个新人皆是大惊。
冯撰新磕巴着道:“这,这怎么可能?金丹期也才寿五百载啊。这焦大究竟是什么修为?为什么甘心只做个厨子?”
他这话一出口,倒是让吕飞明白了一些,知道他与冯小旗,也没有多么亲厚的关系。不过这又与他何干呢?
吕飞当即笑道:“厨子怎么了?老焦可不是一般的厨子,他可是灵厨。”
“知道咱们今天为什么在膳堂聚餐吗?那熊妖又岂是一般人能料理的?”
“若是料理不当,不仅不会有什么增益,还会让妖气入体,冲击经脉,污秽法力。”
“你们当每个月初一十五的两次灵宴,是各地除妖司都能有的待遇吗?”
见到几人一脸迷茫,吕飞又说道:“灵膳,从来都得来不易,不仅材料难寻,更加难得的,却是灵厨。”
“那炼丹的,炼器的,画符的,皆能以妖兽为资材,可是以厨入道的却少之又少。”
丁磊少年心性,此时听得满目放光,问道:“吕头,那老焦是不是很厉害?是不是咱们除妖司里最厉害的?”
吕飞闻言,有些好笑。
摇了摇头说道:“这我可就不知道了,老焦从没出过手,最起码最近二十年来,是没人见过他出手的。”
周大壮奇道:“二十年前便有人见过吗?”
吕飞答道:“这倒也不是,只不过朱城除妖司里除了老焦,如今资历最深的,也不过是二十年罢了,剩下的不是死了,便是高升了。”
丁磊听过那些说书人说得各种志怪小说,还是打心底里认定了这个活了八百年的厨子是个高手。
于是便说道:“照这么说,老焦还是咱们朱城除妖司的底牌了?”
吕飞知道丁磊少年心性,也不直接否定。
只是说道:“以前曾有过许多关于老焦的传言,有的说老焦极其厉害,出手狠辣,无人是其一合之敌。”
“但是也有人说老焦可能只是吃过什么了不得的天材地宝,本质仍是普通人,并无什么修为在身。”
丁磊听他说了前半段,眼眸闪亮。
等吕飞又说焦大可能只是吃了天材地宝,眼神又黯淡了下去。
吕飞看他这副模样,也不知怎地,就想到了自己那淘气的表弟。
不由自主的安慰说道:“不过老焦乃是灵厨,定然是有修为在身的。再说了,就算他曾经是因着天材地宝才寿元悠长,真的只是个普通人,但如今活了八百岁,也该不普通了。”
丁磊闻言,似是看到那些故事话本里的人跳了出来一般,一脸期待的看向了膳堂的方向。
其他几个新人可没有丁磊的心思,尤其是李季,想起自己在膳堂说的话,脸色愈发的难看了。
吕飞见到众人这副表情,也是颇为满意。
他也不怕这几个对老焦心生畏惧,心有顾忌,总比肆无忌惮好些。
反正相处的时间久了,他们就会知道,老焦还算是个好相处的。
于是吕飞板着脸,说道:“无论如何,就凭借老焦的这个寿数,他与西山鬼王扯上关系的可能性极大。”
“故而他在除妖司中地位也是极其特殊的,你们记得千万不要招惹。”
跬步堂这边,吕飞给七个新人讲解了些西山鬼王与老焦的事情之后,又将几人带了出去。
这除妖司新人的培训,可从来不是嘴上教些规矩就算完了。
似是感气炼体之类的修行事,只要入门之后,司里也就不再督促他们了,全凭自觉。
但是巡城却是他们必须要做的事情。
正式的除妖师任务更多,除了城中,还要在周边村镇探查。
为了这些新人的安全,自是不用他们出城的。
可城内的许多事情,却是不分是不是正式除妖师了。
凡是引气入体,踏上修行路的,就要去巡城。
七个新人虽然都经历过一次了,可也绝不想再来一次。
新人巡城,还有着下马威的意思在,那可是要走断腿的呀。
这回,另外几人可是对李季与吴举再没什么好脸色了。
吴举又觉得自己十分冤枉。
李季只得心下苦笑,他自是不愿真个得罪这些来日的同僚,只得在几人面前伏低做小,赔尽小心。
好在几人也只是嘴上抱怨几句,并没有真个儿放在心上,更多的只是玩笑之语,只是在口头上讨了几句便宜罢了。
……
晚饭时分,膳堂之中
今日的晚饭,膳堂内倒是冷清的很,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来此吃饭。
虽然平日里晚饭时来的人便不多,毕竟很多力士家都是在朱城的,可是今日人却格外少一些,想来午间大宴之时的那一场尴尬还影响着除妖司的众人。
来膳堂吃饭的,大多是些力士,他们俸禄低,在膳堂吃饭能省些钱财。而当上游徼之后,俸禄大涨,除了任务在身,过于繁忙,大多数人是不愿意来此吃饭的。
毕竟焦大虽然是伙房的大师傅,但是他并不常出手。
平日干活的反而是那些杂役小厮。饭菜的味道十分一般,远不及外面那些摆摊的开店的。
周虎身为游徼,本来是不想来膳堂吃晚饭的。
他平日里虽然住在司里的宿舍,可吃饭却都是在外面解决。
然而今日,他虽说不上身无分文,却也是囊中羞涩了。
好在他与手下的几个力士在今日大宴之后,刚刚斩杀了一只作乱的怨魂。
此时与几人来膳堂中吃晚饭,多少也算是庆祝,这倒是让他面上好过了一些,不那么尴尬。
他手下力士自然都知道,这位顶头上司刚买了法器。
本来是准备用来对付熊妖的,却没能派得上用场,一直对此颇为懊恼。
边上的力士石勇劝说道:“头儿,你那些法器可是没白买呀,虽然与熊妖大战时没怎么用上,可是今日在赵员外家里,对付那只怨魂时,可是大发了一把神威的呀。”
周虎闻言苦笑,说道:“我知道那熊妖厉害,可没想到那么厉害。我寻思着,就算豁出命去,也要除了这熊妖。结果呢?呵,倒是我井底之蛙了。”
另一个力士崔章说道:“头儿,那熊妖实力高强,自有总旗大人出手。可你这些法器今日也是用到了呀。咱们平日里的任务,司里的奖励也不少,再来几次,也就回本儿啦。”
周虎心中叹了口气,道理他都懂,可就是有些失落。
说起来,这熊妖的事情,还是他汇报给除妖司的。
东河那边有一座桥,以桥分南北。
北边的村子名叫上桥村,南边的村子就是下桥村。
两个村子依河而居,离朱城也不远,既不需要争水源,又不需要争粪便。
离着近的两个村子便世代联姻。彼此关系极佳。
周虎就是下桥村人,前阵子回去探亲的时候,也是去上桥村走亲访友,这才察觉到了异样。
于是他连忙回禀了司里,除妖司又派人去探查。
这才知道上桥村已经被熊妖占据,百姓大多已被杀害,还幸存的一些人,也都被囚禁起来,当作了妖怪的储备粮。
周虎当初就是因为村子里出过一次妖祸,他才动了进除妖司的念头,就是为了来日遇到危险,能保护家人。
上下桥村离的极近,可以说这次妖祸就在他家门口,可他即使耗尽积蓄,买了许多法器,也是无能为力。
这次若不是薛总旗实力高超,说不得他便要家破人亡了。
看他这副模样,几个力士也是无奈了。
他们之中也有不少人是因为家中遭了妖鬼的残害,才加入除妖司,想要斩妖除魔的。
对周虎的心情,多少也有些理解。
可理解归理解,也不能让头儿这样消沉呀。
今日他们去那赵员外家里灭杀怨魂,头儿的状态就不大对劲,要不是有法器在手,他们小队说不得就要出伤亡了。
几个力士看周虎这副模样,对视了一眼,彼此俱是有些担忧。
力士崔章再次开口说道:“头儿,实力不行,咱就修炼呗,薛老总这么厉害,那不也是一步步修炼上来的嘛。”
“别管谁除的,这熊妖终归是成了咱的腹中餐嘛。”
周虎也明白他们的好心,也知道不能消沉。
只是想到上桥村中昔日的亲朋故友,还是忍不住心下叹息。
看了看手下的几个力士,周虎强打起精神。
勉强笑道:“你们头儿我呀,现在是身无分文了,只能跟你们一起来膳堂混饭吃了,可别笑话我呀。”
除妖师这个行当虽然危险,但是司里的奖励一直都是给的足足的,从不克扣拖延。
只不过这次熊妖为祸,司里死伤了许多同僚。那些抚恤之事多有忙碌,故而奖励才下来的慢了一些。
但是想来也就是这两三日的功夫罢了,等到奖励下来了,周虎的手头自然也就阔绰了。
他此时这么说,不过是个玩笑罢了。
几个力士闻言,也都知道他是振作起来了,这才放下心来。
此时都是出言玩笑。
“头儿,那你过几日手上阔绰了,可得请咱们大吃一顿呀。”
“就你这饭量,头儿请你一次,怕不是要吃好几天的膳堂。”
调笑了几句之后,力士马伟忽然开口说道:“头儿,那赵员外家的案子还不算完吧。咱们虽然杀了那怨魂,可是那个赵员外着实是不干净啊。”
马伟虽然家贫,却也是那种祖上阔过的。
他这样的出身,更容易被城里的那些纨绔子弟欺辱,以至于从小便有些仇富。
此时他看周虎脸色好看了许多,终究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心里话。
马伟跟了周虎许久,周虎自然是知道他这性子的。
而且那赵员外也确实当得起“为富不仁”几个字,如今逼死了人,又弄出了这等怨魂来,自是不能就此轻易放过他的。
当下,周虎便对几人说道:“先吃饭,吃完了饭先去令房汇报一下,然后就去衙门,将赵员外家里的事情交由衙门便是了,咱们总是不好直接插手的。”
周虎虽说也看不惯赵员外的做派,但是除妖司之中早就有所规定,除妖师绝不可插手人间律法。
他们能做的,也就只有去衙门报案而已。
几个力士闻言纷纷点头,加快了吃饭的动作。
……
戌时过半,膳堂关了门,伙房的一众小厮也打扫完毕,各自回家。
只有焦大还在伙房里忙活着。
焦大将蒸笼打开,满意的看着笼屉里的青团。
此时虽说不是吃青团的时节,可这青团毕竟不是什么时令果蔬,灵材也不似普通材料那般不易保存,什么时候想吃,都能做出来。
伸手拿来早就在边上放着的精美食盒,将青团一个一个的放了进去。
这食盒却是不一般,不仅能保温保鲜,更重要的是上面刻画了聚灵法阵,能保证装在其中的灵膳灵气不散。
将笼屉中的青团都装好之后,焦大又伸手在谷盒里捻了两粒豆子,随手扔在了地上。
这两粒豆子放出一阵光华,却是化作了两个小厮模样。
这两个小厮手脚麻利的收拾起了灶台来。
撒豆成兵也算是一门大神通之术了,然而却被焦大用来召唤小厮,收拾灶台,着实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焦大不由得想到了父亲第一次见到他这一手时的情景,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焦大也不去理会那两个豆子幻化出来的小厮,只是提了食盒便往外走去。
此时的后门已然落锁,他也懒得去开,便从除妖司的前门出去了。
此时城里已然宵禁,不时便有更夫与衙役来回路过。
不过焦大却不理会他们,即使是与衙役更夫擦肩而过,也无人多瞧他一眼,似是隐身了一般。
焦大只是迈开步子,向西门而去。
出了城,焦大才开始施展缩地成寸的法术。
不大的功夫,便到了西山鬼域。
此时已是月上中天,正是鬼修修炼的好时候,焦大也不着急,只是慢慢溜达着向西山走去。
在这鬼域之内,除了西山之外,尚有几个村庄,有凡人在此居住生活。
这鬼域有鬼王的法力神通护持,自成一方天地。
不似外面,还有那旱涝之灾,此地却是在鬼王的庇护之下,风调雨顺,年年丰收。
正所谓“仓廪实而知礼仪”,此地当真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又无劳役赋税,明明是一处鬼气森森的鬼域,却偏偏又是个百姓向往的桃源。
此时已是深夜,焦大路过这些村庄,村庄自是悄无声息。他便径自登上了西山。
行至半山腰之时,便看到两个汉子正在生火。
旁边还放着一只刚猎来的山羊。
焦大对二人笑道:“张二哥,李三哥,好兴致啊。”
二人抬头,看到焦大,起身拱手,笑着说道:“焦大哥来得正好。也让我们兄弟尝尝焦大哥的手艺。”
这一通称呼,倒是真应了那句“各叫各的”。
焦大称呼二人为兄长,乃是因为张伯时与李焕章二人的年岁长于他,成道的时间也远在他之前。
这二人唤他一声焦大哥,却是因为他二人与焦大的弟弟二郎结拜,敬佩二郎为人义气本领高强,认二郎做了兄长。
焦大看这山羊还没断气,便知道二人早就发现他进了鬼域,山羊只怕也是二人现捉来的。
他笑了笑,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走到了篝火前,放下了手中的食盒。
用法力引来了山泉水,将山羊一把抓了过来,宰杀收拾干净,便在篝火上炙烤了起来。
李焕章连忙从怀中取出一个木盒,递给了焦大。
焦大接过木盒,打开一瞧,果然各种调料齐全。
焦大笑道:“三哥准备的好齐全呀。”
张伯时说道:“却是老三昨日才去山下的村子里采买的。”
这却也怪不得李焕章贪嘴。
焦大做了八百年的厨子,便是在厨之一道再没有天赋与兴趣,这八百年下来,手艺也远非普通的人间庖厨可以比拟。
不多时,这山羊便烹制好了。三人一边吃着,一边闲聊。
不一会儿,整只山羊下了肚,三人也只是将将过了个嘴瘾。
毕竟凭借三人的修为,若是当真敞开了吃,只怕将这漫山的野物都吃尽了,也是不够的。
三人这边不紧不慢的闲聊着,待得过了子时,便一同起了身。
焦大拿上了食盒,三人齐往山顶的鬼王洞府而去。
鬼王洞之中,有许多的鬼仆在此。
都是些山下的凡人死后,仰慕仙道不愿投胎轮回,便在鬼王洞中为仆,也能得些鬼修的机缘。
毕竟此处乃是鬼域,再是如何的世外桃源,也是不适合凡人修行仙道的。
只有鬼修,方能借助此地地利。
一众鬼仆见到三人联袂而来,连忙躬身拜道:“见过大少爷,张爷,李爷。”
鬼王刚刚修炼完毕,见到焦大,笑道:“你近来却是来的少了。”
焦大连忙赔笑,说道:“父亲见谅。近日除妖司一直谋划着要铲除在上桥村作乱的熊妖,那些游徼力士常有些惊人之语,儿子听了不觉好笑,便不由得多听了几日。”
鬼王叹息道:“你倒是日子过得逍遥,可惜你妹妹呀……”
焦大听父亲此语,好没由来,当下奇怪问道:“三妹怎么了?她拜入了娲皇宫,又有二郎照应。”
“虽然咱们父子尚在之事二郎一直瞒着她,与二郎闹了些小脾气,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啊。”
张伯时与李焕章二人刚才在山间闲聊时,一直都将此事瞒着他,却也知道,定是瞒不了多久的。
此时有鬼王在旁劝导,也不必担心他过于冲动行事,便也不再瞒着了。
张伯时对焦大说道:“焦大哥,三娘她,她看上了一个凡人书生,动了凡心……”
焦大闻听此言,却是皱紧了眉头,没有说话。
李焕章在一旁不屑说道:“这事儿怎么能怪三娘呢?分明就是那佛门的算计,那个书生是个九世的佛徒,摆明了就是佛门的暗子,就是为了算计二爷来的。”
鬼王早知其中的关窍,却是叹息一声,说道:“唉,若不是二郎为了隐瞒我们父子的踪迹,与三娘生了嫌隙,她又岂会轻易的被佛门算计。”
焦大想了想,对张伯时问道:“那书生的来历,三妹知道了吗?”
张伯时闻言,更是无奈了,说道:“二爷已经将此事告诉她了,只可惜,三娘早已情根深种,便是知道了此间的因果,也是不能忘情,二爷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暂时先将三娘囚禁起来了。”
焦大皱眉,说道:“这岂不是与当年一般了?若是有心人以此做话头,二郎岂不是有口难辩?”
正所谓知子莫若父,虽然过去了数千年,鬼王还是了解这个二儿子的性格的,当下便叹道:“我只怕二郎也不想申辩什么呀。”
焦大闻言,不由得想到了三千年前。
那一日,天兵压境,遮天蔽日,浩浩汤汤。
自己与父亲身死,母亲也被他们抓走了。
只留下了二郎与三妹,两个小小的孩童,骤然失了父母兄长做依靠,在这世间挣扎求存。
二人还能各自学得一身的本事,每每想起此事,便让焦大心疼不已。
只可惜那时候,自己与父亲阳寿还未尽,只得在枉死城中蹉跎了数十载。
期间也曾听那些新鬼说了许多阳间的神仙故事,心中便愈发的悲愤不甘起来。
那时二郎已然闯下了偌大的名头,他父子二人不愿投胎,地府也是不敢过分逼迫。
二人的魂魄便在地府之中飘飘荡荡。
终于有一天,有那灵明石猴大闹地府,许多鬼怪都趁机逃了出去。
他父子二人也是从地府中逃出,又被困在了一处空间缝隙之中,终于脱困之后,却是落到了这一方小世界之中。
“唉……”焦大无力的叹息了一声,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鬼王自是看到了长子眼底的愁绪与无力,却也是知道此事涉及神仙谋算,不是他们父子此时所能干预的。
藏身此界,不被他人知晓,让二郎被人拿捏软肋,已是他们此时唯一能做的了。
当下鬼王便暂时抛却了这些烦心之事,挥手打开了焦大带来的食盒,笑道:“你这次带来的青团,却是比之前的强多了。”
焦大听了父亲的赞许,勉强笑道:“却也不是我的手艺有什么进步,只不过是用的材料比往常好些罢了。”
“朱城除妖司此番斩了那三阶的熊妖与一众妖兵,京城里送来了好些个奖励。我便也趁机与人淘换了些好材料。”
鬼王虽说还是鬼身,可是修为精深,身躯凝实,早已与常人无异。伸手拿起一个青团放在嘴边,张嘴用力一吸,那青团便化作了一股雾气,飘进了鬼王的口中。
鬼王笑道:“你这做厨子的手艺确实是没什么长进,可是诸多灵材的调和,你却是进步良多。这等进益,更在人间庖厨手段之上啊。”
这青团虽然耗费了焦大不少的功夫,可是毕竟适合鬼修,对西山鬼王的修为颇有进益。
此时得了父亲的赞赏,焦大也是心中高兴。
鬼王当下便令鬼仆去取些灵果灵酿来。
这些灵物,有的是鬼王自己搜罗来的,有的则是二郎送过来的。
只不过在这小世界之中,也有天神管辖,虽说这镇守的天神也算是自己人,但还是不好太过于明目张胆了。
这些灵物之中,有一些有阵法的护持,还算无碍。但是大多都被鬼域之中的鬼气所侵染了,并不适合焦大与张伯时李焕章三人。
好在三人俱是修为高深之辈,并不惧这点鬼气的影响,只是吃喝尽兴而已。
当下三人一鬼不再聊那些烦心之事,只是一通宴饮,至寅时方休。
以西山鬼王的修为,再加上还在鬼域之中,自是不会惧怕区区阳光的。
不过鬼王却保留了许多生前的习惯,仍是常常入眠休息,只是如今身为鬼身,昼夜颠倒罢了。
焦大遂与父亲并张李二位太尉拱手告辞。
焦大临走之前,鬼王对他说道:“大郎,你近日便不用再来了。”
“为父的修为略有些进益,打算闭关一阵。待得出关之后,也是要出去云游一番。倒也说不好何时才会回来,到时自会托信与你。”
焦大闻听此言,点头应是。
又对张李二人说道:“如此却是有劳张二哥与李三哥了。”
李焕章笑道:“二爷让我们兄弟下来,本就是为了护持伯父的安危,此乃分内之事,焦大哥不必忧心。”
焦大离了西山,往朱城方向回转。
路过西山脚下的村庄时,已经有农人早起,开始了忙碌的一天。
他们见到焦大,纷纷止住了身形,拱手行礼,招呼道:“大先生早啊。”
焦大也与他们笑着打招呼。
八百年来,焦大来西山之时,常常走这条路。
这些村人,焦大见过他们呱呱坠地,见过他们总角垂髫,见过他们青葱年少。
许多许多年前,生活在这里的人们还称呼他“大郎”。
可是不论过了多少年,他都是这副十八九岁的模样。
而那些人却渐渐衰老逝去,换了一批人叫他大郎。
也不知是从何时起,这些生活在鬼域之中的凡人们,不再称呼他大郎,而是客气的唤他一声“大先生”。
仙凡有别。
自那时起,焦大便明白了这四个字的意思。
此方世界不似地仙界那般安宁,妖邪作祟,甚是惹人惊惧。
故而朱城素来都是卯时才开城门。回去的早了,也只能在城外干等着。
虽然可以使用法术,或是穿墙而过,或是硬闯城门。
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焦大其实还是比较愿意守规矩的,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故而他此时也没有急着返回。
出了鬼域之后,安步当车,悠悠闲闲的往朱城走去。
等到焦大走到城门口的时候,也才卯时一刻,城门刚刚打开不久。
那些早早来到城门口守候的小商贩们,也已经急忙忙的进了城。
此时的城门口却是空空荡荡,正是行人寥落,通行方便的时候。
朱城素来风气还算不错,虽有士兵把守,却只在有商队经过之时,才收些入城费用。
平日里百姓通行,倒也没什么讲究。
焦大拎着空了的食盒,径自进了城,往除妖司走去。
只见那张家的豆腐,孙家的包子,王家的汤饼,赵家的馄饨,都已然支开了摊子,开始吆喝了起来。
路旁的店铺,也都取下了门板,开始了一天的生意。
这一番的烟火气,也让焦大稳了稳心思,暂时放下了对弟妹二人的担忧。
除妖司的一处后门便是为伙房开的。
此时伙房的小厮们也都来上工了,后门早已打开,他便打算从这处后门回除妖司。
在后门门口,焦大正遇上伙房负责采买的老何,拉着板车,刚刚在后门停下。
老何见着了焦大,笑着打了一声招呼:“老焦早啊,又去西山了?你这时间倒是掐的挺准啊,城门刚开你便回来啦,今日的肉菜正新鲜着哩。”
焦大虽也对他笑了笑,说话却是并不客气:“新鲜就好,你昨日送来的那些猪肉,可是不大好呢。”
“只不过昨日司里摆大宴,主菜却是早就备好了的,不需你的这些食材,大家伙儿也不愿败坏好心思,否则少不得要问你的不是。”
听焦大这么一说,老何连连低头赔罪,说道:“是我的不是,我的不是,我那本家侄子前来投奔我,那小子是个愣的,却是让葛老七给唬弄了。”
焦大也是知道城南那葛家肉铺的葛老七是个什么性子,便摆了摆手,说道:“这次便算了,以后可警醒些罢。”说罢,也不再理会他,径自进了门。
穿过后院,便进了伙房。
焦大刚刚将食盒放好,便听到从膳堂那里传来声音,叫嚷道:“老焦,老焦,可有什么吃的没?快来一口,弟兄们快要饿死了。”
焦大探出头来看,发现是吕飞带着几个人进来。
细细看去,都是新来的那几个,当即有些惊讶,便开口问道:“吕游徼?怎地今日竟来的这般早?”
吕飞带着七个新人坐下,对焦大回答道:“嗐,别提了。昨天晚上要不是冯小旗出手,老焦你今儿个可就见不着咱们了。”
焦大更是惊讶,问道:“你不是重带新人去了吗?怎么,还遇到危险了不成?”
薛总旗让吕飞将新人带去重新训练,吩咐此事之时,一众人等皆在,老焦在除妖司人脉甚广,是以吕飞并不奇怪老焦能够知晓此事。
吕飞只是叹了口气,对焦大答道:“昨日我带着这帮小子去按例巡城,也是带他们熟悉城中的环境,结果在城南葛家的肉铺摊子那儿发现了异常。”
“本来那葛老七为人风评就是极差,再加上做的是这肉铺的生意,难免滋生邪祟怨气。我当时也没多想,便带着人进去了。”
一边说着,吕飞还一边摇头叹息。
焦大看他们几个都是面容憔悴,知道定是在那肉铺里折腾得不轻。
当下便吩咐了赵丰收,让他起火烧锅。又让王虎去后面灵库里取些灵面过来。
吕飞又接着说道:“等我带着人进了那葛家肉铺方才发现,作乱的竟是个红衣鬼,还是个二阶的恶鬼。”
听他这么一说,焦大便明白许多了。
他这个游徼,若是满编的时候,也能统领十个力士,然而也只不过是授九品箓罢了。
更何况前一阵子有一位游徼殉职了,吕飞是才补上来不久的新人游徼。
虽说他功劳道行也都不差什么,但是却还未曾授箓,实力上较其他八位游徼要差上一大截。
再带着几个新人,他本身也不过是练气期的修为,如何能抵挡相当于筑基期的二阶恶鬼?
此番竟还能活着回来,带的新人也是全须全尾,着实是不易了。
焦大一边感慨着,一边将王虎取来的灵面处理一番,运转法力,调和灵面内的灵力,随意的拉扯了几下,煮了几碗龙须面,让王虎端了过去。
这龙须面所用的材料,只是有些许的灵韵,并非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只不过焦大所用的手法有些特别,乍看之下,也就是普通的龙须面而已,但是焦大却用了些灵厨手段,使这龙须面有些镇魂安神的效果。
正适合吕飞几人此时情况。
吕飞与七个新人吃了龙须面,才算真的定下了心神。
吕飞知道焦大素来爱听他们这些除妖师的任务,虽是吃完了,却也没急着走,反而是兴致勃勃的对焦大讲起了故事来。
只听吕飞说道:“那红衣恶鬼对葛老七的恨意滔天,要不是冯小旗家就在城南,离着葛家肉铺不算远,发现了异常,只怕我们都要栽在那儿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李季、吴举、冯撰新等几个新人,又是脸色一白,想是被那红衣鬼的手段吓得不轻。
焦大听他如此说,皱了皱眉,问道:“那女鬼是个什么来头?纠缠葛老七多久了?”
吕飞却是面露异色,轻笑说道:“老焦你这次可是猜错了,那恶鬼虽然是个红衣鬼,却并非是女鬼,而是个男鬼。”
焦大奇道:“红衣鬼纠缠,多是因为情爱之事,那盯上葛老七的,竟然是个男鬼吗?”
吕飞嘿嘿一笑,说道:“嘿嘿,想不到吧,那葛老七竟然还好这么一口。”
焦大也是见过这葛老七的,想了想他的那副尊容。
说嘴歪眼斜是有些埋汰人了,可任谁看了也说不出五官端正几个字来,当即打了个寒颤。
想到葛老七平日里的为人风评,焦大却是在心中先给定了对错,说道:“既然能惹人家化作红衣恶鬼前来纠缠,只怕是那葛老七心思不正,对人家用了强吧。”
吕飞当即点头说道:“可不是嘛,后来冯小旗来了,镇压了那红衣鬼,才算是给弄清楚了来龙去脉。”
“那红衣鬼本来是钱家班的花旦,上个月被葛老七给看到了,顿时勾起了他的色心,仗着有几分钱财,便指名要这花旦陪酒。”
“那位钱班主也是无奈,葛老七的姐夫就是衙门里的捕头,他也只得让花旦去了。”
“结果那葛老七喝了点酒,便开始动手动脚的,花旦自是不愿。可那葛老七是个杀猪的莽汉,自是身强体壮,花旦哪里是他的对手?”
“失了身子不说,最后还被葛老七借着酒劲给打死了。”
说罢,吕飞叹了口气。
焦大忽的想到了之前在门口遇到的老何,眉头皱的更紧了几分,又问道:“上个月的事情了,怎地昨晚才爆发出来?”
吕飞这回却是摇了摇头,说道:“这我却是不知了。不过案子已经在司里立下了,因着此事涉及了人命,也报到衙门去了,想来很快便能有个说法。”
二人正在聊着,却见小旗冯争走了进来。
此时他也是一副饥饿模样,对焦大说道:“老焦,随便来点吃的吧。”
于是焦大又顺手也给他煮了一碗龙须面,还亲自端了过去。
好奇问道:“老冯你不是一向都在家吃早饭的吗?”
冯争先是叨了一筷子面,又看了吕飞等人一眼,便猜到他们刚才定是聊着红衣鬼的事情来着。
于是说道:“我处理了那红衣鬼的事情,回家跟媳妇儿报了平安,便让她去睡回笼觉了。”
“她昨天夜里提心吊胆的等了我大半宿,一大早上我又怎忍心让她辛劳,操持早饭?”
听闻此言,膳堂中的几人都是笑了起来。
冯争斜撇了他们一眼,却不屑与他们争辩,他才懒得理会这群没有婆娘的单身汉。
老焦却没笑他,而是对方凭问道:“方小子,昨天老何送来的猪肉还有剩吧?拿来我瞅瞅。”
方凭闻言,连忙跑到了里间。
取了小半扇儿猪肉过来,递给了焦大,说道:“头儿,昨日送来的猪肉都不太新鲜,又有灵膳大宴,猪肉剩了这许多呢。”
焦大伸手接过猪肉,仔细查看了一番,又递到了冯争的眼前。
冯争此时正吃着面,冷不防的被这么一大坨生猪肉给怼到了眼前,愣了一下。
旋即反应了过来,凑上前去,用鼻子嗅了嗅,又在指尖聚拢了一丝灵气,在这猪肉上戳了两下。
这才抬头对着老焦问道:“香火气?”
焦大见到冯争看出来了,点头说道:“我刚才在后门碰到了伙房采买的老何,他说他有个本家的侄子来投奔他,这猪肉也是那小子被葛老七糊弄了才收来的。”
冯争闻言,若有所思,嘀咕了一声:“葛老七?”
他略一沉吟,对焦大问道:“老焦,你可知道老何那个本家的侄子是哪里人?”
焦大却是对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说道:“这我如何知道?”
冯争也不意外,一个伙房的采买,若不是今天搭了句话,只怕焦大连人家有侄子来投靠都不会知道。
冯争瞧着在焦大这里再也问不出什么线索来了,当即转头又看向了吕飞与他带着的那几个新人。
对他们问道:“你们几个,都吃完了吧,吃完了就赶紧去查一查。”
吕飞此时已经听明白了,问道:“冯头儿,你是觉得那红衣鬼是受了什么人的香火才化作二阶恶鬼的?你怀疑老何的那个侄子有问题?”
冯争收了之前的嬉笑,板着张脸,点了点头,说道:“衙门已经将葛老七收监了,他的那些个破事儿,自有官府衙门审讯,按朝廷律法惩处。”
“不过那红衣鬼徘徊在肉铺足足有一个月,一直也未曾动手。”
“昨天夜里却忽的便实力大增,化作了二阶恶鬼,不惧葛老七满身的煞气,此事确实是有些蹊跷。”
“咱们除妖司必须得查清楚才行,你们可别不当一回事。”
吕飞连忙保证道:“冯头儿放心,他们几个好歹也是受过一次训练的,并非是真个儿的生瓜蛋子。”
“只要不再像昨晚一般直接被二阶鬼物给撞上,些许查访之事罢了,那自是手到擒来的。”
冯争点了点头,吕飞说的不错,查访而已,访的还是司里的采买,自是不会出什么意外的。
吕飞得了冯争的吩咐,当下便带着几个新人离了膳堂。
冯争吃完了龙须面,故事也说得差不多了,便与焦大打了声招呼,也走了。
焦大见没故事听了,转身回了伙房,吩咐几个小厮起火烧锅,洗菜摘菜,开始准备起了早饭。
毕竟除妖司里还有许多人是住在司里宿舍的,这些人都要来膳堂吃早饭。
焦大只是有些惫懒,不愿总是卡这个饭点的时间上工罢了。
现在既然正好赶上了,他也并不介意在伙房干干自己的本职工作。
……
一直到辰时过半,方才将除妖司里来吃早饭的众人都打发走了。
焦大与伙房里的几个小厮方才得空吃起早饭来。
正吃着,就听到院中有人叫嚷道:“老焦,老焦!”
焦大叹了口气,说道:“唉,这早饭也吃不消停啊。”
还没等焦大起身,外面那人便径自进来了。
看到伙房的众人正在吃早饭,他倒也没客气,抓起焦大面前的一个鸡腿便吃了起来。
来的这人乃是徐和尚,小旗孔向礼手下的一个游徼。
要是说孔向礼手下的这三个游徼,倒也是着实是有趣,一个王道人,一个孙秀才,一个徐和尚。
只是这三人偏偏既不是道人,也不是秀才,更不是和尚。
只是被爹妈取了这样的一个名字罢了。
更加有趣的是,这王道人入了除妖司之后,就痴迷上了画符之术。
孙秀才刚来的时候,明明大字也不识几个,却喜欢说话引经据典,之乎者也。
至于这个徐和尚,既然不是和尚,自然是酒肉不忌的,却偏偏要给自己剃了个大光头。
此时的徐和尚一边啃着鸡腿,一边含糊不清的对焦大说道:“嘿,老焦,你可想不到咱们弟兄今儿个弄到什么好货了。”
焦大听他这么一说,倒是颇有些好奇起来,当即便问道:“这一大早上的,你们便来活儿了?”
徐和尚说道:“城北二十里的郭家铺,前阵子就来司里报过一回了,说是那五花山上有妖物,还杀了一个上山打猎的猎户。”
“只不过那时司里都在谋划着对付那盘踞在上桥村之中的熊妖,五花山的妖怪虽然杀了人,却一直缩在山上没有下来,司里便也一直没去理会。”
他说着,又咬了一大口鸡腿,还给自己倒了碗水。
这才继续说道:“这不,昨天晚上令房就把这任务交给我了,今天一大早儿,我便带着手下弟兄直奔五花山而去。你猜怎么着?嘿,那么大一头野猪哎。”
他一边说着,一边吸了吸口水。
焦大笑着说道:“是让你去除妖的,你怎么还带人打上猎了?”
徐和尚连忙澄清道:“这可不是我要打猎呀,那野猪可是个一阶的妖兽。”
“你也知道,我手底下的那几个弟兄,都是与我一般的莽汉子。杀妖那自是不在话下,可要是料理这些筋皮骨肉之类的,却是不擅长了。老焦,你就帮帮忙吧。”
焦大此时也吃的差不多了,转过头来问道:“怎么不让王道人帮你?他制符也需要不少的符皮,不是专门学了这妖兽采集之术吗?”
徐和尚一听他说起了王道人,便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哼道:“那老牛鼻子也太过黑心了一些。”
“上次不过是让他帮我肢解一只鹿妖,便要了我大半张的鹿皮,最后就只剩下了那么一丁点儿,又让我如何处理?”
“自然也只能给他了。若不是那鹿角还有些价值,我那次可是要亏本的。”
焦大哈哈大笑道:“你少来诓我,你这都是从令房那儿领来的任务而已,本来就是无本的买卖,你能亏什么本?”
徐和尚被他点破,挠了挠光头,尴尬的说道:“哎呀,老焦,看破不说破嘛。这样,你帮我处理了这头猪妖,这野猪肉我给你一半,你先选,怎么样?”
焦大说道:“你说那鹿皮除了王道人没人能要,你这野猪肉除了我,不也一样没人能要吗?”
徐和尚强辩道:“咱们司里虽然只有老焦你一个灵厨,可鬼市还有其他灵厨经营的买卖呢,虽然手艺不如你,价钱也不便宜,但好歹也是个门路。”
“而且这只是一阶的妖兽而已,只要有些修为在身上,便可化解其中的妖气。就是让那些炼丹炼器的帮忙,也是能处理一二的。”
焦大却是笑道:“你这大光头可真不老实。就算你这猪肉有千般的去处,只要还在司里,十有八九还不是要被旁人拿到我这儿来料理。”
徐和尚被焦大给说破了心思,却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当下便笑着说道:“你还不是要收些加工费的,我这不也是帮你嘛。”
焦大无奈摇了摇头,也不与他计较这些了。
起身离了膳堂,向前面院子中走了过去。
徐和尚连忙跟在了后头。
二人到了院中,徐和尚手下的几个力士见到焦大出来了,急忙向边上散开了一些,露出了之前被他们围在中间的,死去多时的野猪妖。
这猪妖足有一人高,目测至少八百斤。
背上皮毛似尖刺,浑身上下都是刀砍火烧的痕迹。
只怕徐和尚他们杀妖时,也是经历了一番苦战的。
焦大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便对跟出来的徐和尚说道:“这野猪妖的一身兽皮算是废了,也只有王道人做符皮能用得上,你要是想弄件皮甲什么的,那可是指望不上了。”
徐和尚听焦大说这兽皮不堪大用,也是叹了口气,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呀,野猪本就是凶悍猛兽,这启了灵智,成了精怪的,更是不好对付呀。”
“咱总不能为了这千儿八百斤的,把自己弟兄给搭上去吧。就这,赖九还受了重伤,现在还在绿芽堂躺着呢。”
焦大说道:“你当初可是执意要授箓斗部的,这斗部大多是些近身搏杀的手段,就凭你当初的天赋,雷部火部那都是能去得的。”
徐和尚叹了口气,说道:“唉,就是天赋高,心气儿高啊,当年就是总有前辈说我天赋好,我便惦记上了斗部的大神通。”
“可惜啊,志大才疏,我那点所谓的天赋,其实根本就不值一提,那些大神通却是与我无缘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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